那個戴面具的人見趙銘已死,將大拇指和食指放在口邊,打了個唿哨,然後大喊道:“我們撤!”
山東方面特高課的人還在與偷襲者交火。
那些戴面具的人聽到那個人講話,都沒有再戀戰,紛紛逃跑了。
剛纔和柳嵐音講話的胖胖軍官急忙命令手下的人去追。
但是,那些戴面具的人,都是地下黨中身手矯健之人,邊跑邊將面具摘下來扔掉。很快就消失在人海里了。日本人連一個活口都沒有抓住。
這時候,跟隨傲雪和柳嵐音護送趙銘的那些日本人也從車站出來了。見柳嵐音身負重傷,胸口還在一起一伏,說不定還能搶救回來。就急忙將柳嵐音背起來,上了山東特高課的車子,慌慌張張地往最近的醫院趕。
傲雪也上了車,柳嵐音捂着傷口,眉頭緊皺,眼睛緊閉,就坐在傲雪旁邊。
柳嵐音的傷口慢慢地往出滲血。她的面色慘白。
傲雪見她這樣,心中稍微有些不忍。怎麼說,自己和柳嵐音都曾經互相視對方爲姐妹的。這時候柳嵐音傷得這麼重。以往身上的戾氣都沒有了。只是呼吸微弱,亟待救治的一個弱女子。
傲雪讓司機快點開車,生怕柳嵐音會死去。
她也說不清到底對柳嵐音抱着什麼樣的感情了。原來在天津特高課裡見了她,兩個人都是目不斜視,連招呼都不打,恨不得對方死掉。
但是,當柳嵐音真的受傷,像一條離開水的美人魚一樣,呼吸困難,垂死掙扎。傲雪的心又軟了。
傲雪知道,柳嵐音並非天生就那麼壞,就愛和自己作對,她只是失去了父母,而導致性情大變。說起來。自己也逃不了干係。
但是,柳嵐音選擇和日本人合作,卻是傲雪萬萬想不到的。即使柳嵐音與自己有莫大的仇恨,也不應該步柳如延的後塵,做了漢奸。對於這一點,傲雪怎麼樣都不能理解柳嵐音。或許柳嵐音也並不明白傲雪出賣她的父親是爲了國家,爲了民族吧。她只是知道,自己和和美美的家庭被拆散了。原本平靜的生活被自己認爲最要好的姐妹給打破了。柳嵐音揹負着血海深仇,終於沒有選擇別的路,而是選擇和傲雪站在了對立面。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柳嵐音爲了報仇,最終還是走了父親的老路。
一路上,傲雪都在胡思亂想,用來捂柳嵐音傷口的手帕都染滿了血。終於來到了醫院。
由於柳嵐音受傷嚴重,一進醫院,立馬被扶上流動車,大夫和護士推着她進了手術室。
傲雪在外面等了一會兒,覺得這件事情應該彙報給青木剛健。反正同志們已經安然無恙地撤退了。
最糟糕的是沒有救回趙銘。他死得太可惜了。
才僅僅是三十多歲的生命啊。本來應該是人生旅程中最燦爛,最輝煌的年紀。但是卻這樣消失於這個世界。帶着他身上的秘密,帶着他肩負的責任。就這樣離開了。
傲雪強忍住心中
的悲痛。到護士站打電話給青木剛健。將這裡發生的事情都彙報給他了。
青木剛健在話筒那邊吼道:“什麼?犯人死了?柳隊長也受重傷了?這讓我怎麼向總部交代!其他人怎麼樣?”
傲雪道:“我方死了兩個人,山東特高課死了三個人。劫趙銘的人也死了兩個人,只是沒有抓住活口。”
青木剛健怒火熊熊,將傲雪一頓劈頭蓋臉地痛罵。“你是怎麼回事?以前執行任務不是都很順利嗎?怎麼這次執行任務的消息就被泄露了呢?你到底怎麼搞的?”
傲雪將聽筒拿得離自己耳朵遠了些。讓青木剛健在話筒那邊盡情地發泄。青木剛健還肯罵人,說明沒有懷疑到傲雪身上。否則的話,他纔不會白費口舌呢。
傲雪心裡終於平靜下來了。當初真怕青木剛健會沉默。他要是沉默,就代表開始懷疑自己了。既然青木剛健還沒有理清頭緒,這個結果還不算太差。自己還能繼續潛伏下去。
最後,青木剛健吼道:“柳隊長死了也就罷了,她要是活過來,能下地了。你們就給我滾回來!”
說完,“啪”的一聲。將話筒擱下了。
這次,特高課總部提押的犯人竟然在中途死了。責任追究起來,青木剛健又躲過了。開槍的是山東特高課的人,由於不知道趙銘的身份和重要性。盲目開槍。造成趙銘死亡。責任在山東特高課方面。他們也將開槍的人處決了。這事情也就這樣處理了。
而至於消息泄露問題,總部責令青木剛健和山東特高課進行自查,務必找出消息泄露的源頭。
而柳嵐音,經過搶救後,終於撿回一條命。
傲雪讓其他特高課的人先回去覆命。自己留下來照顧柳嵐音。
柳嵐音做完手術,昏睡了兩天。到了第三天,傲雪正在窗戶前看風景。柳嵐音的嘴脣翕動了一下。眼睛慢慢地睜開了。
她適應了一下屋子裡的光線,感覺自己的喉嚨乾渴得不行。於是喃喃道:“我想喝水。”
傲雪聽見柳嵐音的聲音,這才發現她已經醒了。於是連忙去給她倒水。
柳嵐音見端過水來的是傲雪,氣不打一處來。一揮手,將水杯打翻在地。水杯也碎裂成一片一片的。
傲雪見她這樣,知道柳嵐音還沒有原諒她。於是又去倒了一杯水,放在牀邊的桌子上,道:”你再怎麼恨我,也不要和自己過不去。不喝水,渴的可是你。水放在這裡了。我先出去買飯,你好好想想吧。要和我置氣,你也得有力氣才行。”
說完,傲雪就走了。
柳嵐音本來誓死也不願意去喝傲雪倒的水的,但是忍耐了一會兒,實在是口渴難忍。於是慢慢挪着起了身,扶起枕頭,身子靠在枕頭上,拿起水杯貪婪地喝起來。
一杯水喝完,還是不解渴。但是暖壺在病房的門口。離病牀有一段距離。
柳嵐音耐不住渴,強撐着虛弱的身體,晃晃悠悠地往門口走。
就快走到了。但是突然腳下一軟,摔倒在地上。
這一跤摔得很疼,但是柳嵐音顧不上疼,爬着到放暖壺的桌子前,掙扎着站了起來,準備拿起暖壺來倒水。誰知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拿着暖壺的手一哆嗦,暖壺一下子摔在了地上。滾燙的熱水一下子濺在柳嵐音的腳面上,燙得她不由得向後一退,正好沒扶穩桌子,一下子身體朝後倒去。
柳嵐音的頭先着地,摔得她一下子劇痛無比,眼前一黑。
就在這時候,傲雪提着買好的飯回來了。
一進屋,見是這種情況,急忙上前扶起柳嵐音。讓她在牀上躺好。在給柳嵐音蓋被子的時候,發現她的腳也被燙傷了。傲雪見柳嵐音這副慘狀,於心不忍。就去醫生那裡討來治燙傷的藥膏。輕輕地給柳嵐音塗抹。
柳嵐音緩了一會兒,清醒過來了。見傲雪正在爲她塗抹藥膏。不願意領她這份情。一下子將腳抽回去了。
“你能不能不要在這裡假惺惺了。我都覺得噁心。你當初怎麼就沒有憐憫我呢?讓我一下子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兒。不得已才加入了特高課。每天過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第一次抓人,甚至第一次殺人。你知道我心裡有多苦嗎?”
說道這裡,柳嵐音止不住地嗚咽起來。
傲雪見她這樣,心裡也很難過。於是道:“我知道你很不好過,但是你父母都在爲日本人辦事,背叛了自己的祖國。成爲了沒有信仰的人。一個沒有了信仰的人,只能稱其爲行屍走肉。至於你父母的死,我也沒有料到。”
不等傲雪說完,柳嵐音就大喊了起來,“你這個魔鬼,劊子手!是你殺了我父母,現在還盡力撇清自己。真是恬不知恥!”
這時候,護士走進來了。道:“你們怎麼回事?不知道病人需要靜養嗎?我在門口就聽見你們這裡大喊大叫的。這裡是醫院,請自覺一點。”
柳嵐音對護士道:“讓這個人出去!我不認識她!”
護士對傲雪道:“那請你先出去吧,現在要避免病人情緒激動。”
傲雪站起來,只好隨着護士一起出去了。
柳嵐音見傲雪買來的飯還擺在牀頭櫃上,氣得一下子用手全部揮到了地上。灑了一地的飯菜。
一連幾天,柳嵐音都不願意見傲雪,傲雪只好拜託醫院的護士去幫自己給柳嵐音送飯。
這樣過了十天,柳嵐音能下地活動了。她一好,就和青木剛健通了電話,青木剛健安排山東特高課的人派車送傲雪和柳嵐音迴天津來。
在車上,柳嵐音緊靠着車窗邊,不願意與傲雪有任何的身體接觸。
傲雪對她種種示好的表現,並沒有讓柳嵐音覺得溫暖。反而認爲傲雪是站在高處憐憫自己。這是柳嵐音受不了的。想當初出賣她父母的時候,傲雪怎麼就沒有發發善心呢。現在才假惺惺地關心自己,暗地裡指不定在怎麼笑話她呢。
想到此,一個陰毒的計劃在柳嵐音心中生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