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會說話的波波

廣場的正南方是一個如同小山一般的石殿,是整個羅閏城最大的建築物。這座石殿是很古老的建築,早已經殘破不堪,很多地方都出現不同程度的龜裂,石殿上刻着各式各樣的壁畫,隨着時間的流逝而變得模糊不清,讓人難以辨認。石殿大門的正前方,是數百層的石階,一直通向石殿的入口,而讓衆人聚集到此的原因,是石殿內那些正在努力醫治羅閏居民的醫行師們。只有在這裡他們纔有得到救治的可能。

子龍的出現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雖然他此刻的相貌極爲普通,但是能駕駛風能車到此的健康人,除了醫行師以外,恐怕再無他人。這些看向子龍的目光中充滿了一種無言的期待,彷彿子龍就是他們生存的希望……

子龍穿過場中衆人徑直的走向石殿,所到之處,所有人都撐着病弱不堪的身體爲他讓路,這其中不乏老人和幼童……看着這些發出痛苦呻吟聲的居民,子龍心中一緊,萬分後悔當初沒有殺了孔奇那個敗類。如果孔奇當時死在他的手下,那這些無辜的人就不會受到這樣的折磨。但是,他無法讓時光倒流,後悔已無濟於事,現在他能做的事就只有儘量幫助這些人擺脫病痛。

剛走到石殿前,一個人影突然閃出攔住子龍的去路。這個人子龍並沒有在漢武學院見過,但看她的服飾,應該是這些治療師中的一個。

“你好,裡面在進行治療實驗,你有什麼事嗎?”那個女治療師十分客氣的將子龍阻擋在外。

子龍看着那個治療師微笑着說道:“我能進去嗎?”

“瘟疫是會感染的,看你的樣子還算健康,還是快點離開這裡吧。”女治療師十分好心的提醒子龍。

“瘟疫?我就是爲此而來。”子龍回頭看了看場中注視他們的衆人,接着說道:“我們能不能進去說?或許,我可以幫助你們。”

女治療師順着子龍的目光看去,衆人悲慘的樣子和那充滿希望的眼神,不由得使她心中一酸。她雖然知道這人能幫助他們的可能性很小,但只要有一希望她也不想放過,眼前這個人或許真的有治療瘟疫的辦法……

女治療師頂頭應許後,帶着子龍走進了石殿,石殿內非常寬闊,十幾根五人合抱粗的石柱支撐着整個大殿的屋頂,在石柱林立之中,擺放着數百張簡易的小牀,其中十數張小牀上躺着被蠱毒所感染的羅閏居民,幾十名醫行師不停的忙碌着,只是看着他們滿面愁容的神情,子龍知道他們似乎對治療這‘瘟疫’沒有絲毫頭緒。

這些醫行師當中,一個手中泛着淡淡的水光,正在爲‘病人’醫治的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子最是顯眼,在屋內的幾十個人中一眼就瞧見她。而她便是子龍要尋找的艾雪。

看着那熟悉的冰冷容顏,子龍心中涌現出一種莫名的悵然。真是好久不見了,但再次見到她時,子龍才發現自己對艾雪的事情還是記憶猶新,記得她的喜悅時的神情,記得她傷心時的眼淚……

女治療師沒注意子龍眼神中的異樣,指着艾雪說道:“那是艾雪,這次我們是由她來帶隊。你先在這裡等一下,我去叫她,有什麼事你對她說吧。”

見子龍微微頷首,那名女治療師向艾雪走去,穿梭過一排排小牀,來到艾雪的身邊,在她耳邊輕聲的低語幾句後,艾雪不帶一絲感情的目光看向了子龍,隨後收斂手中的水光,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跟着那名女治療師走向子龍。

“你好先生,難道你有辦法治療這瘟疫嗎?”艾雪站在子龍身前淡淡的對他說道。

子龍稍有顧忌的看了一眼艾雪身邊的女治療師,緩緩說道:“艾雪小姐,我們能不能單獨談談。”有那名女治療師在,他也不好標明自己的身份。

艾雪黛眉蹙攏,想了一下後輕輕的點了點頭,將子龍帶到大殿中的一處石室內,“先生,這回你可以說了。”

子龍含義頗深的對艾雪微微一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一個拿生命之心換取美酒的人。”

艾雪聽着他所說的話,頓時身形一顫,疑惑的上下打量着子龍,冷冷的說道:“你認識子龍?你到底是什麼人?”

子龍拿下臉上的聖王面具,頓時,他的頭髮開始逐漸變成赤紅色,眉毛也恢復成白色……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艾雪微微一驚,看着相貌奇特,但卻堪稱完美的子龍,有些不知所措,“你是啓明帝國怙悾城主‘赤發弒王者’玉龍?”

子龍聞言一陣愕然,怎麼艾雪看到自己的相貌時,第一反應會認爲自己是玉龍而不是她認識的子龍。看來這個造型還真是出名,就連漢華帝國的人都知道。看着艾雪,子龍苦笑着說道:“玉龍就是子龍,‘玉龍’這個名字只是爲了掩飾身份,由於某種原因才變成這個樣子的,明白嗎,對了,你還好嗎?”

艾雪疑惑的看着子龍,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這也不能怪艾雪認不出子龍,只是子龍並不知道自己這段時間的奇遇,心靈負擔的解脫,能力的提升,氣勢的增長,使子龍的氣質發生了巨大改變,就算他的造型不是現在這樣,艾雪同樣不敢肯定他是子龍。

看着那有些熟悉的面容,艾雪回想起以前,在子龍離開的這段時間裡,那土氣的身影總會不經意出現在她的腦海裡,在餐廳中子龍握住她手的一剎那,一直在她的回憶裡重放着,還有在北方雪山中與子龍離別時的那種莫名的感覺,總是讓她想不透徹。

子龍會跟思格勒爾走,完全是爲了讓她們能安全離開北方雪原。艾雪每天都盼望着子龍能夠平安回來,這樣她纔不會感到內疚。或許,這只是她爲自己找的藉口,以便掩飾她內心的一絲思念和對子龍那一種莫名的感情。

而如今,眼前這個被稱爲‘赤發弒王者’的強者竟然自稱是子龍,她實在不敢確定他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你真的是子龍?你有什麼可以證明嗎?”

子龍有些無奈,怎麼艾雪到現在還認不出他,“證明到是沒有,不過,我記得在北方雪山中時,你對我說的那句話,‘你不是一個平凡的人,我們對你有信心,記得回來,在祥雲大陸上,還有等待你歸來的好友。’因爲我沒有忘記,所以,我回來了。”看着艾雪美麗的面容輕聲說道。

一聲抽搐般的哽咽逸出檀口,熱霧迅速盈滿眸眶,艾雪淚眼婆娑,卻仍不信地緊緊凝睇住子龍,“你真的是子龍?”

其實在子龍說出那句話時,她就已經確定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子龍。只是,這意外的驚喜,讓她一下子接受不了……片刻過後,艾雪笑了,笑得是那麼的燦爛,她輕輕的縷了縷額前的秀髮,趁機擦去快要流出的淚水,輕聲說道:“你終於回來了,很想你,每天都站在窗前等你回來,如果它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的。”只是,她沒有告訴子龍,每一次,都是站在她肩膀上望向窗外。

子龍拿起面具重新帶回臉上,瞬間又恢復了那普通的相貌,看着有些驚奇的艾雪,說道:“還好嗎?它在哪?”

“它很好,你放心。華納德離開學院後就把它交給了我,還是那麼能睡。對了,它也跟着我一起來這裡了,只是不知道跑到哪裡玩去了。”不知怎的,當艾雪見到子龍後,臉上始終洋溢着笑容,她笑起來是那麼的漂亮,如果讓別人見到,一定會驚訝不已,畢竟看到冰山美人的笑容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事情。

“咔嘰,咔嘰”當子龍還要說些什麼的時候,歡快的叫聲便傳進了他的耳中。隨後,一道金黃色的身影快速的飛撲向子龍,但是,在接近子龍的剎那,猛地停在了空中,疑惑的打量着子龍,然後,它轉着小腦袋四處尋找着,小爪撓了撓頭,有些不知所以。

子龍一見到可愛的,心中一喜,欲走上前去抱它,可是還沒有接近,便被它有些尖銳的小爪劃傷。子龍的手背上頓時出現一道細長的傷口,但是,由於他身體超強的恢復能力,使得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癒合,直至完好如初……

子龍早已忘記是帝級獸,因此沒想到的爪子竟然銳利的可以破開他如鋼鐵般的皮膚,所以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也全然不知自己的恢復能力已經震驚到艾雪……艾雪無語的凝視着子龍,她發現自己並不瞭解子龍,他身上有太多太多的秘密,讓她看不透徹。

看着憤怒的,子龍這才意識到爲什麼會攻擊自己。此刻的他相貌已經完全改變,而且還帶着隱藏氣息的聖王面具。子龍不由得有些無奈的又摘掉面具,當見到子龍真實面孔後,歪着小腦袋嗅了嗅,雖然子龍的氣息有所改變,但是帝獸,直覺的敏銳不是人類高手所能比的,剛纔它應該就是嗅到了子龍的一絲氣息,才飛撲向子龍的。只是子龍的變化太大,就是連也有些不確定那就是子龍。

艾雪見到疑惑的表情不由得抿嘴一笑,說道:“不認識了嗎?他就是子龍,你不是總盼着他回來嗎?”

聽她這麼一說,轉過身來,浮在空中,圍着子龍繞了一圈,隨後停在子龍的面前,發出一個嬌嫩嫩的聲音,“你真的是子龍?”

這可真嚇了子龍一跳,那個一直被當成小寵物的,竟然發出了人類的聲音。他驚奇的看着,“剛纔,是你說話?”子龍現在的情形和剛纔的艾雪形似,會說話的事情他已相信大半,只是仍舊有些不敢置信這樣的事情會發生。

的小嘴輕輕的嚅動,那個帶着童稚的女聲再次傳來:“是我說的,怎麼了?你真的是子龍嗎?”

子龍愕然,緩緩說道:“我當然是子龍,只是,你怎麼會說話了?”

“啊,子龍,你終於回來了,我想死你了,你走的時候都不和我告別,如果沒有艾雪的話,我一個人在家就悶死了。”飛快的站到了子龍的肩上,小腦袋不停的蹭着子龍的臉頰,撒嬌的說道。

子龍拎着的脖子,把它提到面前,笑着說道:“我也很想你,這不是回來找你了,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會說話的。”

回手拔開子龍的手,雙爪抱胸似是埋怨的對子龍說道,“你別忘了我是帝獸,有很高的智商,只要跟人類在一起的時間長了就能學會說話,你不在的時候艾雪她整天對我說話,哪像你一樣悶悶的,一點意思都沒有。”

艾雪一聽的話,面頰頓時染上緋紅,因爲她每天對說的,差不多都是關於子龍的事情。唯恐說出來,她一把將捏在手裡,對子龍說道:“忘了問你,你怎麼來這裡的,沒去找華納德嗎?”

子龍這纔想起到這裡的主要目的,於是他看着艾雪面帶正色的說道:“是爲了‘瘟疫’的事情。其實羅閏城的人不是得了‘瘟疫’,而是中了蠱毒。”

“蠱毒?確實有這個可能。怪不得無論怎麼樣都找不到病源所在,可是誰有這個能力給羅閏城的人下蠱?”艾雪輕皺眉頭,沉聲說道。

“你還記得孔奇和凌燕嗎?”子龍又把面具重新帶上,眼中閃過一絲慍怒。

聽到子龍說到這兩人,艾雪不解的問道:“是他們?他們爲什麼會這麼做?”這兩個人艾雪也認識,只是她實在想不出他們那麼做的理由,而且他們真的有那個能力嗎。

緣由子龍自然是知道個大概,只是這件事牽扯頗深,子龍不想艾雪也被牽連進去,也就沒有多說。“這件事情我已經通知阿德,相信他會查出來的。現在,我們要想辦法解除羅閏城這些人身上的蠱毒。”子龍看了一眼乖乖聽着自己與艾雪之間對話的說道,聲音渾厚中透着威嚴。

這件事關係着整個城人的性命,爲此擔憂的艾雪臉上浮現出一絲焦急的神色。“可是,我們對蠱毒都不瞭解,要怎麼辦?”

子龍對蠱毒的瞭解也不多,但他的神識能探查人體,對了解病症應該會有幫助。“我想看看中蠱人的症狀,可以嗎?”思索了片刻,子龍對艾雪說道。

艾雪意味深長的看着子龍,柔聲說道:“當然可以,但是要小心別被他們感染到。”

子龍點頭應許,隨即看了一眼已然在艾雪手心中熟睡的,露出一抹寵愛的笑容。就在這時,一個急促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艾雪,快來,有人被感染到了。”

兩人聞聲急忙走出石室。只見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醫行師捂着胸口痛苦的蹲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不斷從全身毛孔中滲出,她的旁邊,一個治療師手勢不斷擺動,爲她施展水精華治療術,只是卻沒有一點效果。

艾雪和子龍忙跑過去,此時的艾雪已經恢復了她冰冷的神情,語氣嚴肅的問道:“怎麼回事,怎麼被感染的?”

那個正在施用治療術的治療師見艾雪前來,停止了施術,回答她道:“剛剛鍾老爲了清楚瘟疫的本質,用手直接觸摸病者的腐爛處,就成了這個樣子,治療術對她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子龍聞言,神識瞬間覆蓋被感染的鐘老,僅是一瞬間便對鍾老體內的情況瞭然於胸。他發現鍾老手掌上的生命活性細胞開始慢慢的成惰性,甚至一點一點的死亡……而造成這種情況的就是蠶食生命活性細胞的一隻蠱蟲。

忽然,子龍一個念頭在腦中閃過,既然這蠱蟲蠶食生命活性細胞,那麼‘生命源液’就一定能把它引出來,到時再用‘生命源液’恢復細胞,就可以解除蠱毒的困饒,而這應該是唯一有效的方法。他本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他身體的特殊,但爲了更多人的性命,他只能將自身置於危險中。“我有辦法,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你先幫我找一個玻璃杯。”

聽到子龍能就大家,艾雪異常興奮,隨即又轉爲憂愁,子龍不是治療師,他又能有什麼辦法。但見子龍嚴肅的樣子,她不由得輕輕的點了點頭,現在已經沒有其他的辦法,唯有讓他一試了。艾雪走出石殿,只找到一個裝藥劑用的試管,試管有嬰兒手臂般粗細。此刻艾雪也顧不了太多,便拿了回來,來到子龍面前把試管遞給了他說道:“沒有玻璃杯,這個行不行?”

子龍接過艾雪手中的試管看了看,雖然比玻璃杯大,但能用就行。拎起爬在艾雪肩上的,用力的晃了晃,企圖搖醒它。

站在一旁的人看到這一幕都驚訝的張大嘴巴,同時想到,這下麻煩大了,要知道艾雪可是最寵愛的,別人碰一下都不可以,而如今……

但是,當他們扭頭看向艾雪的時候,卻更是驚訝。艾雪並沒有如他們想像的那樣大發脾氣,反而微笑的看着那個人……笑?突然間他們意識到,艾雪竟然笑了?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所有人看着艾雪那迷人的笑容全都呆在那裡,他們終於明白什麼叫做‘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渾然忘記他們正處在救人的緊張關頭。

子龍搖晃了幾下,就見緩緩的睜開眼睛,迷糊的看着子龍,不情願的的說道:“你幹什麼啊,我睡得正香呢,沒事最好不要煩我。”

子龍一聽,淡淡一笑,這個還是和以前一樣,還是那麼能睡。“你個小東西,就知道睡覺,起來幫我個忙。”

站在子龍的手上伸了個腰,懶洋洋的對他說道:“有什麼事就說,怎麼一年不見變得婆婆媽媽的,真是的,總是打擾我睡覺。”

子龍無言,聽着以小女孩的聲音說出這些話總感覺怪怪的。不過,此刻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計較這些,告訴艾雪別讓人打擾他,就帶着來到剛剛的石室內,看着正色說道:“用你的小爪子把我的手劃破。”

像看怪物一樣看着子龍,驚訝的說道:“你瘋了,一段時間不見怎麼玩起了自虐,要劃你自己劃,我不管。”

子龍苦笑的看着說道:“我要是能自己劃破我就不找你了,快點幫忙,別那麼多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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