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到黃昏
湛藍的天空佈滿大片大片的火燒雲,燃的熱烈美的炫爛,連那些白天不出巢的蝙蝠和烏鴉這會已佔領天空,嗡嗡呱呱地嚴重破壞此時的寧靜。
城中某座民宅前只見宅門大開數十名着紫衣藍腰帶的年輕人列隊迎候着那個尚未現身之人,天色一點點暗沉而那人轉過巷口直奔紫衣人過來!
門內走出一襲翠藍衣着的少年,一張削尖瓜子臉皮膚白中透紅,兩撇微微朝上翹的眉毛,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任誰看了第一時間記住了他。
門口紫衣人見到少年以上最尊貴的人,紛紛曲膝以示恭迎,而少年一臉明快笑容走到來人身前,沒等少年開口來人衝着他微微一笑用手摸了摸少年的頭,然後舉步走進大門?
穿過長長走廊拐進偏南側的炎習廳一進來便坐在太師椅上隨手揭掉的麪皮擱在紅木茶桌上,自顧自的從白瓷茶具中翻岀一隻倒了杯涼白開,徑直喝着!
端坐廳中的綠衫男子彷彿才發現門外呆立的少年,露岀一張過分陰柔的臉龐,膚白如玉似他在外響亮的名號,莫不讓人仰視!
聲線如他人般醇厚卻又帶着股爭伐以久的滄桑,好聽到深入少年心裡,男子向着少年招了招手示意他進來,大哥喚自己能不乖乖的上前。
男子憐惜地摸了摸少年的頭及肩頭,發現眼前的人身量長開了,也瘦了不象先前摸起來手都是肉肉的,現在咯手,半天才張口:“霖霖,跟着哥東奔西走累嗎?”一句話問住了眼前得陸霖,他腦中飛速轉動思索着合適的話,未了男子又掏出一張前夜寫下的大紅名帖,擲重其事地塞進弟弟手中,交代道;此封名帖由你親自送到本地的門派暗殺堂手上,並說本人將於三天後登門拜訪?”
陸霖一臉困惑地看了看手中的名帖,又看着他哥,總算說話了;他們要是打探哥你時,我該怎麼說!”
陸宇想了想回道;只要接下你手上的名帖,表示了他們接受三天後的拜訪,到時再打算不遲。”
“好吧!那我就去了”陸霖說着把名帖塞進懷中,恭敬地退出門方轉頭離開,半途有兩個紫衣人近身保護着陸霖?
炫爛彩燈包裹下的青雲街街頭巷尾,一眼看過去人潮涌動喧囂聲聲入耳熱鬧極了,街邊小吃攤進進出岀都是普通百姓!
因着有事再身,陸霖朝着人羣還有身邊那些被各式各樣的花燈裝扮地酒樓,戲館,茶樓等等一些娛樂場所匆忙掃了一兩眼,便轉過頭向着青雲牌坊那兒快步走去。
主從仨匆匆而行任喧囂在前,也不做理會,這會走岀彩燈照映的範圍,分界線哪兒陷進一片朦朦的昏暗中,置身於此真跟前頭不是同一條街,周邊靜悄悄的,除了靠着十字街口那幾座民宅亮有燭光外,就陸霖一人前來他肯定選擇白天過來,纔不會晚上來!
不過都接下信差的任務再怎樣,也得做好纔是…
暗殺堂石獅前!換成了十名修爲精湛地峰火人員負責夜間在外巡視,兼之向內報信等差事!
其中五人被分到離着大門不遠的石碑後警戒着身後那條衚衕,防的是那個不言而喻。
暗處那條衚衕傳來人的腳步聲,很快很急五人一改先前的散漫,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用來處理突發情況!感應到兩股內息正緩緩朝他們接近,不同於南道修習的至陽路子,對方所修得大概是北道至陰一派,這在平靜了幾十年的南道首屬頭例。
所修功法各有不一南道北道都是相同的,沒什麼好糾結的,從另一人冗雜地腳步聲聽岀他不會半絲武功!
反倒後頭兩人是個高手…
略年長的峰火頭領當先伸臂攔着自衚衕走出的陸霖仨人去路,一臉戒備地盯着他們,漠然地說;“三位請回有事得話明天再來,本堂晚上一概不接待。”
想他們縱橫北道風光自然不用說,而今來竟在南道門派被拒,傳出去笑掉大牙,陸霖身後兩個紫衣護衛聞言不幹了,潛意識裡這話只有本堂能說,外門一律視爲挑恤!
陰寒至及的內息在掌心運蘊而成,斑臉男與之烽火頭領快速對了一掌,一陽一陰的兩股勁力互不相融,餘波激盪向身周的土石,隨即一條黑影被震飛撞到石碑又跌落在地,口中只發出聲悶哼!
頭一歪昏了過去周邊四人一見敢緊背起地上這人,連問都沒問對方來自何門,急急地撤回大門哪兒。
陸霖見名帖沒送成反而又傷了一人,哪還能若無其事地上門,當下手一揮,另兩人隨即跟上?
那名臉上有紅斑得斑臉男衝動之下打傷那個敢於擋他們路的人,完全意識不到該如何善後,陸霖揣着懷中被體溫捂的發燙拜名帖,想着兄長對自己的一番用心栽培,信任把這個送帖的差事交由他,沒料到事情砸手上了帖沒送上反而結仇,暗想這次怕是難以向兄長交代?
說來斑臉男岀手傷人,起因自然是維護自己,沒理由手下人受罰自己脫身的道理,陸霖想到這便不去糾結。
月影堂所在別院
炎習廳右側茶室內,陸宇盤坐在地蒲上一卷書一盞茶和一盞燃的正旺油燈,茶室門大開着絲絲夜風倒灌進有些悶的室中,喝着茶正等着陸霖帶回哪邊的消息!
時間晃走…
陸霖帶着人至門前便着手打發跟着的人下去,一抖衣衫從容地踏進來,即便如此心還是有些抖,有些心虛更怕兄長得知後大發雷霆?
果然期望越高失望也就迎面而來,陸霖戰戰兢兢捧着拜名帖擺在桌上,低頭往後退了幾步不敢擡眼看陸宇!
陸宇一看拜名帖又回到面前頗覺意外,也沒表現出不悅,隨手拉兄弟坐到身邊來,耐着性子詢問陸霖;“你做事向來很好,今天怎麼半途返回了,是不是遇上了難纏得事?”見陸霖一時搖頭一時點頭的,頭都低到膝蓋下了,鬼知道他心在不在聽,怎麼一時搖頭又點頭的,不糊塗也得被他給氣糊塗!
見問也問不出索性?
陸宇採取另一種簡單方式,瞥一眼他淺笑說;不說也沒事,爲兄找今天跟你去的人一問便知。”作勢就要起身去找那兩人,不過沒來及,陸霖就急了擡頭道;找他們能問出甚麼,總之這次…這次!”越來越沒底氣面對他哥的期許,這次全在自己。
兄弟二人爲這事僵持時分,又是那個斑臉男在門外接話;堂主!這事關不到少主身上是他們欄着,手下一氣之下打傷了他們一個頭領?”
“進來!”陸宇驟然聽到斑臉男說的當即叫他進來,陸霖聞聲反頭看是他臉色一變出聲斥道:“不是讓你們回去了,還來幹什麼!”
斑臉男將腰桿挺得筆直,毫無畏懼即將來到的刑罰,直視着陸宇一字一句說;手下看不慣有人說少主你,揍那龜孫還是輕的,哼?”
上演主從情深的戲碼在其他地方難以見到,月影堂內卻三不五時總會演上這麼一岀,因爲感情用事將一片好的局面弄的一團糟,擱誰都原諒不起,私縱他們以後如何再管束手下一衆堂衆。
得!陸霖和斑臉男不用互相包庇誰無辜誰那個,兩人各領個十鞭被人客氣請出炎習廳,在刑屋執行以示懲戒!
~藥堂大院~
他們哪知道斑臉男看似沒用幾成的陰寒內息,對杜仲這個修習十幾年至陽功法,尚且受不了這擊,打在他人身上後果可想而知,即便是杜仲身體健壯而今也是奄奄一息。
一番診斷後亦雲神色凝重地走櫃檯裡抓起藥來,析景本來站的地方遠離藥櫃,閒着也是閒着便走到裡面把配好的藥材一一折疊對應給包起來交由照顧他的人?
另一邊聞訊杜仲在外執勤間遭三個不明身份人所傷,顧孔武爲此專程到醫堂大院慰問他們幾個,杜仲躺在大廳臨時搭起來的木板上,面色蒼白如紙雙目緊閉,牙關緊咬彷彿在跟體內那股陰寒內息對抗似的,頭上的冷汗噌噌冒出就沒停過,中間換了三條手巾把身邊人累的夠嗆!
眼睛注視着木板上的杜仲,沉思半會亦雲不知怎的走到顧孔武身後,輕聲說;杜頭領默默承受另一股至陰氣息帶來的折磨,服食碧血丸似也不頂用,副堂小的想?”話到嘴邊,顯然是在考慮杜仲服下血靈清之後會起甚麼反應,若是不用他還要生受好幾天的罪,就怕…
“新制血靈清沒人試過!讓巫至服下有個萬一,亦雲賽老是這麼教你!
顧孔武說話時語氣和凌厲的眼神,讓亦雲及析景心生懼意,縮縮脖子他們到底年輕,想法自然與其他醫者相勃,別人認爲不可地亦雲則是另種理解。
場中衆人陷入可怕的沉寂?
直到浣溪院主從聞知姍姍來遲,趕到藥堂時發現人羣裡的顧孔武還有成氏兄弟,再一看旁邊的大多是第一次見!
“楊門主怎麼過來了,裡面請!成氏兄弟招呼他們主從率醫堂其他幾個弟子擁着走進藥廳,之後又告退守在外。
衛淨並沒隨着其門主楊靈冰進廳,忌裡面濃烈刺鼻的藥氣,多待一會怕頭暈,鑑於此楊靈冰未強行令他也進來!
顧孔武看了看走過來的楊靈冰僅是淡淡的問候一下便又正過臉去,濃郁藥氣薰的她有些呼吸不暢微微皺眉隨即道;聽說杜頭領中了那人至寒的一掌,現在情況可有好轉?”
一旁亦雲最有發言權但讓給身邊析景代他回答楊靈冰這個問題,析景尋見衆人都緊閉嘴巴,清清嗓子接話道;杜頭領長年修習至陽功法沒接觸過其他的,寒息侵體怕得生受幾天苦了!”
換言之不過是在說對方俢習的至寒功歷害而以,像杜仲一身至陽功修了有十來年尚且躺在這人事不省,可想而知那人是何等修爲。
楊靈清聞言再次問,“就沒其他法子怯怯杜頭領體內作崇的寒息!”話中衆人聽出楊靈冰比較關心眼前這個並不算熟的人,爲什麼關心外人只能說她愛護門下子弟,如此也會關心下身邊其他人…
鬆開了咬緊的脣瓣留下個深深印記,亦雲遲疑後終是大膽說道;不是沒法子有新制得血靈清,就怕杜頭領服食恐有性命之憂,固而開了幾帖溫補湯藥,施幾天銀針渡穴慢慢的看他情況。”
“說了半天不還得受幾天寒息侵體的苦,放着銀針渡穴暫且不說,光這幾天就夠他受的,還不如放手試下呢?”廳中七八個人說話的是個濃眉左臉有痣的青年,一襲綠衣證明他是杜仲一組的,之所以口出此言,完全是替杜仲提心捏了把汗。
“今天先這樣,除留下照料杜頭領的其餘人若無事可以下去!”顧孔武說着打發廳中餘下的人岀去,剩下來的也就他們和亦雲析景再無旁人干擾,耳邊倒也落個清靜?
很快杜仲轉移到藥堂裡一間有兩張牀鋪的房裡,暫時觀察,藥也交給專捫煎藥的青衣藥僮負責煎煮。
安置好他們後顧孔武等人隨即走出在返回得路上,楊靈冰心裡依舊回想白天所見到的那個身影,只感覺十分的熟悉,加上杜仲這事越發證實以下猜測?
除了陸宇身邊十二紫衛,所俢正是至寒一門的功法且都小有所成,瞭解陸宇爲人的楊靈冰,不能說現在還了解他只說是以前,畢竟數十年末曾往來,突然來這麼下子天曉得,他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