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着薛碧池的救護車呼嘯而去。
安然望着漸行漸遠的車影,救護車淒厲的鳴笛聲漸漸小到再也聽不見。
她心中五味雜陳,她已經跟盛逸行同陌人,爲什麼一見面又出這麼個幺蛾子!
她早就被盛逸和薛碧池傷透了心,老天爲什麼還不讓她消停!
“安安。”南宮晚喊了一聲。
“延之。”她撲到他懷裡,一直顫抖的身子總算找到了依靠。
“怎麼了,臉色好難看。”
“剛纔在圖書超市遇到了盛逸和薛碧池,薛碧池老是找我茬,盛逸打了她一巴掌,她哭着就跑,剛剛在路口出了車禍。”她唏噓。
“她是咎由自取。我們去‘錦霓’挑禮服。”他擁她上車。
“剛纔那一幕血肉橫飛,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延之,明明找茬的是她,詛咒我的也是她,可我心裡卻有深深的愧疚。”
他給她繫好安全帶,“要說愧疚,也應該是薛碧池和盛逸,他們欠了你,如今老天來替你討債了。”
“薛碧池如果只是皮外傷我也心安了,可是——她的下身被撞得慘不忍睹,我現在一想還後怕。”她拿出手機,“盛逸跟着救護車去了醫院,我問下她的情況好不好?”
南宮晚沉默片刻,才吐出一個字,“好。”
安然把盛逸從黑名單裡找出來,打過去。
無人接聽。
再打,還是無人接聽。
安然心中更是忐忑。
“沒事兒。”南宮晚安慰她。
到了錦霓,安然心不在焉地選了三套禮服。
趁南宮晚去試衣間的空檔,她又撥盛逸手機。
終於通了。
“盛逸,她怎麼樣了?”她小聲問。
那頭傳來盛逸的哭腔,“她右腿神經線已經被撞斷,要截肢——”
安然愣住。
薛碧池一條腿沒了。
“走了,寶貝兒。”走出試衣間的南宮晚喊道。
她跟着他走出錦霓,上車。
“陪我去醫院一趟。”思慮再三,她還是開口。
“這件事你越在意,他們越不會放過你。不去了。”南宮晚十分堅決。
“可我心裡有一股深深的負罪感。”
“她搶了你男朋友,自己不長眼被撞,跟你有什麼關係?”
“延之,我去醫院就看一眼好不好,就這一次?”南宮晚沉默着朝醫院方向開去。
重症監護室外。
“你還我女兒的腿!你個沒良心的東西!”薛碧池媽媽披頭散髮揪着盛逸就打。
盛逸好像殭屍一般,動都不動。
“放開我兒子!你閨女是自個兒撞的,關我們盛逸什麼事兒!老盛家的孫子沒了我還沒處訴冤呢!我苦命的孫子啊——”盛逸媽媽也不是吃素的。
兩個火力十足的女人打在一起。
幾個來幫忙的親戚鄰居七手八腳把她們分開。
“這婚乾脆離了算了!”盛逸媽媽忽然大悟,“我們拿十萬塊給她看腿,也仁至義盡了。”
“我呸!你個不要臉的老東西!小兩口連蜜月都沒過完,看我女兒出了事就想撇乾淨。我薛家還看不上你那牙縫裡省出來的十萬塊錢!離婚沒門!”
“······”
南宮晚用力握了下安然的手,安然鼓足勇氣上前。
“你個小娼婦還敢來這裡!我打死你!”薛碧池媽媽一眼就看到安然,伸手就打。
“滾!”南宮晚伸手一扳,她通的一聲摔到地上。
她索性一趟,“哎呦,打人了——還有沒有王法——”
“我看她一眼就走。”安然剛要走進玻璃窗,盛逸媽媽忽然反應過來,問安然,“碧池出車禍前,你們吵架了。”
安然不語。
“不關安然的事,是我打了她一巴掌,她氣不過才闖紅燈撞了車。”盛逸忙拉住母親。
南宮晚眼眸微眯,靜靜看着眼前這一切。
“這就是我的好女婿!”薛母肥碩的身子麻利地從地上爬起來,“老婆都被人撞了,還替別的女人說話!你良心讓狗吃了!”
“就是因爲她,碧池纔出了車禍。”盛母也急於撇清自己兒子的責任,拼命往安然頭上扣盆子。
“都是我的錯,怪我!”盛逸大聲喊。
“你還替這個小娼婦說話,你們這對狠毒的姦夫淫婦!”薛母開口就罵。
“啪!”
南宮晚狠狠對薛母扇過去一巴掌,“再口出污言穢語,廢了你。”
雙方親戚有看不下去想出頭的,剛靠近南宮晚,就發現重症監護室外已經站滿了幾十個訓練有素的黑衣人,就不敢輕舉妄動。
“聽好了,安然是我老婆。今天的事情是薛碧池挑釁在先,咎由自取。在T市你們誰敢動安然一下,就是跟我南宮晚過不去。”南宮晚冷然一笑,“盛逸媽媽,拜託管好你家這個不爭氣的兒子。”
安然從玻璃窗前轉身,挽起南宮晚的手就走。
回到西郊別墅。
下午的太陽刺眼,安然倚在南宮晚身上,一顆忐忑的心終於歸位。
“你真好。”她的頭抵在他胸膛,似乎聽到了他強有力的心跳。
“安安,我就看不得你受委屈。”他替她攏了下額頭的碎髮。
“以後要永遠對我這麼好。”
“永遠。”他伸出小指與她的勾在一起。
她擡眸望定眼前的男人,他狹長的桃花眼風情滿滿,薄脣微翹,她心跳加快。
“安安,想了就說。”他猜出了她此刻的小心思。
她不再羞澀,主動地把自己的脣送到他的脣上。
糾纏,糾纏,再糾纏。
滿室春光。
南宮家飯廳。
今天已經沒有了昨天的熱鬧,老爺子去市裡的茶館聽戲文了,綺珊和繡珊都去醫院陪惠珊,偌大的一個桌子就剩下蘇韻鬆,安然和南宮晚。
蘇韻鬆心情很不好,一雙筷子拿起,放下,又拿起又放下。
“媽,三姐爲了杜宇連小命都可以不要,你就放他們一馬吧!”南宮晚打破飯桌上的沉寂。
“她以爲割了手腕就能把我唬住,成全他們,哼,我纔不會讓步,她南宮惠珊有本事就再割一次。”蘇韻鬆聲音如冰。
“阿姨,您先消消氣,等您心平氣和的時候再做決定。其實三姐和杜宇是真心相愛,他們有苦衷。”安然也幫着求情。
“她再怎麼折騰也去不了法國,因爲她的護照在我手裡。”蘇韻鬆起身。
“媽,還沒吃就走?”南宮晚喊。
“你們吃吧,我出去散散心。”蘇韻鬆出了主樓。
安然也是沒胃口,早上惠珊割腕,接着薛碧池被撞,那幾幕鮮紅四濺的場面歷歷在目,她也放下筷子。
南宮晚倒吃了一肚子。
待他放下碗筷,忽然一拍桌子,“差點忘了,還有件重要的事沒辦呢?”
“什麼事?”安然也想起來。
“走。”他拉起她就開車直奔市區。
御園。
“我猜到了。“她跟他一進臥室門,就知道他是來拿山神廟栓來的娃娃。
“要在我們牀上放兩個月呢。”南宮晚雙手抱着,甚是寶貝。
安然樂了,“我們要的是女兒,不是這個帶把的。”
“萬一懷不上閨女,兒子也不錯。”
“你骨子裡還是重男輕女,跟你媽一個樣。”
“冤枉!”他立馬錶示反對。
“咱再去醫院看看三姐吧。”
“我不想見杜宇,先把你送過去。我好哥們從京城回來了我要去見見他。”他小心翼翼把那個裹着紅布的泥娃娃放到車後座。
“小心眼,不開竅。依我看杜宇遲早成你姐夫。”
“什麼姐夫,娶了我姐也是渣男。”
“你這人固執的像頭牛,腦子就是不開竅。我都瞅明白了,三姐和他真心相愛,礙於他老婆有病,一直拖到現在。”
“給不了所愛女人婚姻算什麼男人?說白了也就是個頂着愛情名義的採花大盜。”
安然噗呲笑出聲來,“嘴巴可真損。”
倆人你一言我一語就到了惠珊所在的醫院。
南宮晚放下安然,又叮囑,“走的時候給我電話,我來接你。”
“趕緊去見你哥們吧!”安然給他擺擺手。
綺珊和繡珊已離開醫院。
杜宇正端着碗白粥小心地喂惠珊,惠珊蒼白的臉帶着笑容含情脈脈地望着杜宇。
安然故意咳嗽一聲。
“安安。”惠珊招呼。
“別起來,躺着就行。”安然忙安撫下她。
“你是延之的未婚妻,你好,我是杜宇。”杜宇放下手中的碗,對安然伸出右手。
“你好,我是安然。”她友好的握住他的手。
“我的存在給惠珊帶來了很多困擾,請你把我的歉意傳達給南宮家的每一位。”杜宇神情暗淡,臉上還有被打的傷痕。
“我會的。真是抱歉,很多事我也無能爲力。”安然給惠珊掖了下被角。
“你能來看我,我已經很開心了。謝謝你安安。”惠珊的手無力地拂過安然的手心。
“我媽還好吧?”
“好着呢。你們下一步有什麼打算?”安然問。
“等我身體好些,我們就回巴黎。但是我的護照被媽扣下了。我和媽媽之間還有一場一觸即發的戰爭。”惠珊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聲音很小。
“對不起,惠惠。”杜宇把惠珊的手放到脣邊,表情痛苦。
“路是我選的,我誰都不怪。你若再說對不起,我就真的生氣了。”
“不說了,不說了。”他眼中有淚光。
“三姐,”安然心中主意已定,“護照的事我來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