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沈旭之進了大雪山朝聖,葉蘭宇雖然有自己的算盤,但不知爲何,總是不願太過深的得罪這長了一張狗臉,翻臉就不認人的少年郎。高速更新 wWW識人無數,卻始終看不懂這看似簡單如水的少年郎。
那座小院葉蘭宇再也沒去過,只是囑咐手下看護好院落。
大雪山朝聖,這一次的聲勢不同以往。以往十二名祭司都像是扔進水池子裡的小石塊,剛開始濺起幾朵水花,之後就再無聲息。可這次大雪山朝聖卻非同以往,三日後居然電閃雷鳴,像是有人在度劫。就連那持續千年,不知道用什麼力量維持下去的強不可摧的結界禁制都開始晃動。“,
九番雷電之後,大雪山回覆平靜。依舊沒有人走出來,只有結界一天比一天淡,眼看要不了多久就會煙消雲散。
度劫的那天,蘭明珠站在院子裡,看着大雪山,說什麼都不肯回屋。上官律和石灘兩人也都緊張的看着,雖然裡面什麼情況都不知道,雖然沈旭之剛剛入境知命,但所有人都知道,這肯定是沈旭之破境歷劫。
谷路行更是驚駭不已,初見沈旭之的時候,這少年剛剛破境到洞玄,甚至連境界都不穩固。這纔來了深淵界哪麼兩天,居然開始進入天啓!而且看這個破境的架勢,聲威比劉大先生破境的時候有之過而無不及。“”看
谷路行自幼在神山之上天資卓越,人才濟濟的神殿裡,年輕一輩中也是翹楚。只不過因爲高延勇的意思,谷路行沒有在神殿裡有任何供職,只是跟隨在高延勇身邊,冷眼旁觀。即便是神殿,也沒有人如沈旭之這般神速的破境。難怪老師讓自己跟着他來深淵界遊歷。
到底是天賦異稟還是氣運逼人?谷路行沒有多想,只是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該破境了?
谷路行看着天上聚而復散的劫雲,心中愈挫愈勇。也燃起了一路前行,破境歷劫的心。
雷劫過後,又是一片安靜。除了結界淡了一些,並且持續的淡下去之外。沒有一點改變。也不見有人從結界裡出來,好像那裡根本就不會有人出來似的。
蘭明珠一臉多少天,面沉如水。即便再如何歷練。究竟還是少年心性,心裡的那個他在歷劫,是否劫後餘生一切都是未知數。整個院落裡,以自己爲尊,勉力支撐着這個小小的團體,蘭明珠只好帶起面具,每日裡即便心中如焚。出了房門,人也變得深沉穩重。
只是這種僞裝太過沉重,讓人的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屋外總是有陰沉的殺氣,**裸的毫不掩飾的窺覷的目光透進來。不知是沈旭之佈置的禁制陣法效果明顯威懾着那些飽含着敵意的目光還是葉蘭宇的人在外面頂着,雖然窺覷。卻並沒有再多的sāo擾。
日子一天天過去,周圍的街道一天天變得冷清了起來。
據說南國的軍隊正在和北郡的軍隊廝殺。以一郡敵全國,就算是葉蘭宇麾下都是驕兵悍將,也頗爲吃力。北方的城鎮裡的人們都在想盡各種辦法避難,就連荒宇城也不例外。
蕭殺的落葉彷彿也感受到無邊的殺氣,紛紛落下。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了。雖然是草長馬肥的季節,南國還是毫不猶豫的出兵了,看這架勢準備着在冬雪飄落之前就要解決掉最後一個諸侯王公。
但這一切和蘭明珠,和小小院落裡面的人都沒有關係,這裡面所有的人,包括哪些樹人都在等待沈旭之的回來。就連窮奇都像是一隻小貓般的溫順,趴在庭院的角落裡,擡眼就能看見大雪山。
蒼茫的大雪山上似乎有什麼在吸引着窮奇,每天就這麼看着,看這樣子甚至比蘭明珠都要盼着沈旭之回來。不知道的還以爲這家裡養了這麼大一隻狗,也不知道看家,成天在院牆上趴着,懶洋洋的。
老榕樹一天到晚滿院子溜達,不敢出門,隨手種下一顆顆小樹人,到後來弄的院子裡全是小樹苗,只有窮奇身邊三丈的範圍里老榕樹不敢接近,這院子裡纔有一片地兒沒有樹。
日子就在等待中流逝。周圍保護小院的人也隨着葉蘭宇的離開減少了許多,偶爾有疏忽,院落禁制陣法會閃爍起一陣陣光芒,隨之而來的就是一團團鮮血噴灑,一條兩條人命隕落。
小小庭院裡,對此熟視無睹。但隨着天氣愈發冷下去,外周兵士變得若有若無。蘭明珠知道,葉蘭宇似乎支持不住了。最近的一次裟隸獸騎兵和狼騎的奔馳廝殺的聲音在荒宇城裡面就能聽的很清楚。
用焦頭爛額來形容,不過分。甚至應該用窮途末路來說葉蘭宇現在的情形。
雖然百戰百勝,但損失的兵士,輜重卻是一個天文數字,絕對不是一郡之力所能承擔的。或許那時候葉蘭宇遊歷羣山,尋找大山中的部落,除了拜訪幾個大型部落,找到支持自己的部落之外,是不是還有要進深山暫避鋒芒?
兩者兼而有之吧。
楚霸王百戰百勝,不一樣自刎烏江?蘭明珠對戰爭不懂,但荒宇城裡一天比一天清淡的氣息卻能感受得到。這些蘭明珠都沒有想,心中只是想着沈旭之到底是死還是沒死,什麼時候能回來。
望穿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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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金戈鐵馬戰聲剛息,小小庭院大門便被叩響。這個院門從沈旭之離去關上的那一瞬開始,就一直寂寞着,直到這時候才煥發出一絲生機。
一名藤女嫋嫋婷婷的去打開大門,葉蘭宇一身戎裝,身上帶着些許鐵血氣息。身上的鐵甲散發着一股子硝煙和血腥味道,好像是剛從疆場上下來。
“葉先生請進。”蘭明珠站在庭院裡,微微施禮。對葉蘭宇的到來,既不感到意外,也沒有過分的熱情。典型的貴族交流的口氣,既不會冷落,又不會讓人感覺到過分親近。
葉蘭宇回手讓身後侍衛留下,獨自一人走進院落。雖然葉蘭宇知道這裡沈旭之下足了功夫,但從沒想到會強到這麼一個程度。這些日子裡,不斷有人用鮮血和生命證明沈旭之留下陣法的強悍。
自己只是聽稟報說,卻沒想到親身到了這裡之後,感覺到的完全是兩回事。
即便是再強大的刺客、祭司,也只能望而興嘆。
但現在情況已經不一樣了。葉蘭宇想起沈旭之走之前的囑咐,苦笑着說道:“今天來的有些汗顏。”
“葉先生也不是外人,有話但講無妨。”蘭明珠說的清淡。窮奇瞄了葉蘭宇一眼,又繼續像是一塊望夫石般看着大雪山不動。
“荒宇城守不住了,惡戰三場,就連狼騎都損失殆盡。沒辦法只好繼續往後撤了。”葉蘭宇嘴角帶着苦笑,一句話裡帶着狼煙血腥的味道,撲面而來。“有負沈少重託,這宅子還是棄了吧。”
“葉先生儘管走吧,我們就不隨着了。”蘭明珠面色如常,話說出來彷彿已經經過深思熟慮,就像是在和葉蘭宇聊聊家常,而不是說生死大事。
“兵荒馬亂,這要是有個閃失,沈少從大雪山裡出來,讓我怎麼跟沈少交代。”
“再強的人,也架不住強軍衝擊。我知道葉先生擔心的並不是這個。謝謝葉先生都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還惦記着我們,這些日子勞煩葉先生照顧,旭之一去不歸,估計已經命喪雪山了。我們也就是一個念想而已,他不回來,我們就死在這兒吧,跟着你逃進深山,就算是活着,也沒什麼滋味。”蘭明珠身上不是荒獸大氅,而在秋風瑟瑟中穿着一身天樞院黑衣黑氅,看着有一點英氣在身。
葉蘭宇見蘭明珠這是準備殉夫,想出言相勸,又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站在當院看着毅然決然的蘭明珠,院子裡的人都像是對蘭明珠近似於自尋死路的話毫無意外,都在該幹嘛幹嘛。石灘和上官律站在蘭明珠身後,也是一樣的黑衣黑氅,面色如常,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那葉某也就不打擾了。我帶兵出戰,爭取拖延個一天半晌,也算是葉某全了和沈少之間朋友之宜。”葉蘭宇一拱手,說完,也不再多說,轉身而出。
“葉先生請留步。”蘭明珠忽然嫣然一笑,道。
“嗯?”葉蘭宇站住,扭頭看着蘭明珠,不知道蘭明珠要幹什麼。
蘭明珠像是沈旭之一般把黑色罩帽往頭上罩了上去,絕色臉龐和妙曼的身材都籠罩在黑色天樞院衣氅之下,卻沒有少年郎那一股子陰森氣息。
“妾身自幼修行治療術,或許能幫上葉先生一些小忙,既然已然如此,能多等那冤家一天,也是好的。要是那冤家真的沒有死,出來自然會替我們報仇。要是那冤家已經死了,我們現在去,應該也來得及。”蘭明珠輕輕嘆了一口氣,道:“走吧,咱們去看看。能幫點忙,就幫點。但行人事,莫問天命。”
上官律和石灘也一般無二,罩上黑色罩帽,隨着蘭明珠一步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