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麼八卦?”沈旭之挑了挑眉毛,繼續問。
“她們傳說教皇已經死了,現在的教皇是假的。”說到這兒,谷路行猛然驚醒,擡頭有些鬼祟的四周看了看,做了一個噓的表情,讓沈旭之噤聲。小聲說道:“都是亂傳,馬上忘記,馬上忘記。”
沈旭之哈哈一笑,肩上的羊皮袍子站到少年郎的頭頂笑話着谷路行。和谷路行相處日久,這個童心未泯卻又爭強好勝的少年很合沈旭之的胃口。
“不會說,放心。再說這裡是深淵界的蠻荒之地,除了你我沒人知道。”少年郎心中笑着,出言安慰谷路行。
“說這話和聽這話的人我再也沒見過。估計是大家不知道我聽到這話……”谷路行越說越是尷尬,在棋盤上點了一手黑子,迴應着沈旭之的追殺。
沈旭之想也不想,隨手回了一招,又問道:“教皇,你見過沒?什麼樣子的人?”
“高大,有些古板。身體不好。據說是當年護衛神女羅煙羅的時候受過重傷,爲賞功才成爲新的教皇。不過最近十年似乎比我剛上山的時候要好很多了。咳嗽的沒有那麼頻繁。”谷路行回想着那個只見過幾面高大而威嚴的身影,頗多敬畏。
沈旭之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搖頭晃腦的模樣和羊皮袍子一般無二,讓人看着即好氣,又好笑。
“神殿長老們的關係怎麼樣。說一說比較八卦的事情?”相對威嚴的教皇而言。沈旭之還是更喜歡這些八卦的事情多一些。也不知是不是受了識海里面這些老妖怪的傳染,或許沈旭之對這個以後總是要面對的深沉陰刻的大勢力總是或多或少想要知道一些什麼。
“嗯?”谷路行抽了抽鼻子,沈旭之覺得很秀氣,有點像女孩子。“八卦的事情很多,不過都是一些女弟子在一邊談論,我怎麼能知道。他們說我是木頭。”
“看你也像。一截修煉到知命境的木頭。”沈旭之笑道,手沒有停過,落子如風,根本不經過思考。
谷路行疲於應付,連番廝殺讓這截木頭更像是木頭。
“神山上知命境的人多嗎?破五境的人呢?”沈旭之早已經把神山當做假想敵。因爲蘭明珠的緣故,早晚要與神山正面接觸。雖然現在看上去,是螞蟻和大象的關係,但作爲一隻有志氣的螞蟻。沈旭之一直在變強。
“知命境啊,這個不好數。怎麼也得有二十人。長老們都是,以前是木系的長老空缺,現在周正也補上了。至於破五境的,教皇算一個,我師父算一個,於若愚老師算嗎?”
“當然不算。”沈旭之心中冷笑,那邊看戲的老頭子,手段夠多,耐心也一樣夠多。佈局的時間足夠長。到時候不竄上去給教皇補刀就算是夠仗義了,這人分明是神山最大的一個對手,怎麼能算。
“不算下棋的胖子,那還有兩個人,具體名字我不知道,很神秘,我是偶爾端茶倒水的時候聽師傅說的。”谷路行隨口回答着,眼睛緊緊盯着棋盤,複雜的算路讓谷路行無比頭疼。“不對啊,這裡似乎有問題。”
“你纔看出來啊。我都準備了好久了。”沈旭之笑着用石子敲了敲已經把腦袋伏到棋盤上的谷路行,“這把飛刀是專門爲了你準備的,你仔細研究下這裡的變化。這局到這裡就結束,在下下去沒什麼意思了。”
“別。我再想想。”谷路行見沈旭之要走,連忙攔住。從小出了修煉,唯一的娛樂就是下棋。此刻有這麼一個好對手,谷路行又怎能隨便放走。從前聽說沈旭之在宛州把天下第一棋士中州的萬老爺子下的嘔血三升,回去之後大病一場差點沒翹了辮子,心中便一直在和沈旭之比較。
曾幾何時谷路行甚至認爲自己也能做到那一步。如今紋枰論道,這才寥寥百餘手,自己就要投子認負?
“你看的地方不對,這裡的飛刀關鍵在這兒。”沈旭之在棋盤上給谷路行做起了講解,上一世馬曉春九段春蘭杯上的飛刀震驚世人,這裡自然讓谷路行說不出話,沈旭之連講了十餘種變化,自己怎麼應對,以後會如何如何,谷路行像是聽天一般,聽傻了眼。
棋,還能這麼下?!
棋,當然要這麼下!
忙碌了三天四夜,沈旭之才把亥黎族族人收集的獸魂做成紋刻獸,但讓沈旭之奇怪的是莫良這個壯年勞力卻沒有分配到一隻紋刻獸。看莫良一副逆來順受的摸樣,沈旭之倒是挺喜歡這小夥子。
最後,逃也似的把丙午四號房的六個人安排在亥黎族駐地,帶着蘭明珠、石灘、上官律、谷路行和葉蘭宇一同走出亥黎族。臨行之時,莫離也不提護衛祭司的事兒,想來是亥黎族貧困已久,如今有了這麼多能打能抗的戰士,壯大本族都來不及,又哪裡捨得送給沈旭之。
這次沈旭之卻十分善解人意,只管莫離要了莫良一人,莫離猶豫了下,在沈旭之威脅帶走最強壯的十個人的要挾下,還是點了頭。
小小的隊伍,幾匹裟隸獸根本坐不下,出了蘭明珠之外,裟隸獸只是用來馱貨物,分不出更多的腳力。少年郎倒是想用一匹騎着在密林外的草地上跑上幾個來回,但最後還是作罷。
葉蘭宇掏出一張不知如何硝制的焦黃地圖,在上面找了許久,又和沈旭之商量了半晌,才決定了一條有些繞遠但避開濃密的叢林的道路。
安全第一,葉蘭宇千里奔波只爲財,可不想過多在密林裡和荒獸廝殺。沈旭之雖然有些蠢蠢欲動,但也生怕出什麼意外,少年郎本性小心謹慎,自然也不遠節外生枝。
草木曠曠,密林高遠。
葉蘭宇對沈旭之的菸草大加讚賞,懊恨交際。一再說要不是沈旭之先把亥黎族洗劫了一個空的話,自己肯定要把亥黎族的菸草全部換空。
沈旭之嘿嘿的笑,和葉蘭宇抽着拇指粗的雪茄,一路聽葉蘭宇說着深淵界的奇聞異事,這一路也不算辛苦。
走了將近半個月,忽然一天傍晚,天邊似乎起了火燒雲,半個天空都被燒了起來,看上去煞是漂亮。沈旭之剛想學着魔界裡那隻精靈裝逼的說上一句空中血色,肯定度過了一個殺戮的夜晚什麼的,見葉蘭宇臉色不對,滿是憂慮,便問到:“怎麼了老葉,難道火燒雲還有其他說法?”
“火燒雲?你說的是九州界的火燒雲?那是九州界特有的東西,深淵界根本就不存在火燒雲這個說法。這是那面起山火了,嘖嘖,不好辦啊!”
“山火?”沈旭之忽然有些慶幸從草原上走了,山火引起的萬獸狂奔可不是好玩的。那天晚上昊叔和惡龍搶火烈果大打出手,就引起一場萬獸狂奔,要不是偏巧有那麼大的一個樹洞,恐怕自己和蘭明珠都要被踩成肉泥。
葉蘭宇面帶憂慮,找了一個高處遠眺了一陣子,這才爬下來說道:“前面似乎有廝殺,這火有來頭,不是無名的山火。”
“躲着走?”沈旭之要是自己帶着羊皮袍子,自然便會湊上去看看熱鬧,但現在不是自己形影相弔的時候了,一言一行都要對自己這個小隊負責任,所以少年郎也小心謹慎了許多。
“躲不開了,除非我們轉頭回去。”葉蘭宇拿出地圖,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弧線,繞了好遙遠的路,看那樣子甚至可能繞回亥黎族駐地,從另外一條路走。
沈旭之肩膀上的羊皮袍子人立而起,眯起眼睛看着遠方若有若無的熱鬧,嘴裡不時的吼吼的叫着。
沈旭之皺起眉,眯着眼睛看了一會地圖,說:“這樣,先休息一會,我和谷路行去看看。”
石灘憨厚的晃了晃腦袋,有些奇怪沈旭之爲什麼不帶着自己去。沈旭之笑着打了石灘一拳,說道:“他是水系法師,克火。再說也不是去打仗,你好好看家。”
羊皮袍子聽說有熱鬧可以看,在沈旭之身上靈巧無比的竄來竄去,興奮的不得了。
沈旭之和谷路行走出將近二里地,見遠方大火越來越清楚,冒着濃重的黑煙,把半撇天空燒的通紅。黑煙映在火紅的空中,更是顯眼。遠處的密林邊上,一隊高大壯碩的人在和對面的敵人對峙,只是山火越來越大,陣腳已經隱隱開始亂了起來。
不對啊,沈旭之心裡唸叨着。那隊高大壯碩的人似乎也高大的過了分,尤其是站在對面還有一堆人,互相比較就可以看清楚身材相距一倍有餘。
這幫子傻大個,被人逼成這樣。沈旭之心中鄙視,帶着谷路行小心隱匿身形,漸漸走近戰場。
“靠!居然是大樹!”走到近處,沈旭之仔細審視才發現樹林邊上的百十來號人居然壞死傳說中的樹人,腰裡圍着樹葉子,手中的標槍比沈旭之和谷路行兩人合起來都要粗一些。
對面的人……似乎所有的長刀長矛上都燃燒着黑色的火焰,看這樣子也只是想震攝,依靠山火把樹人燒死。
就不怕背水一戰?沈旭之對那幫人的對策嗤之以鼻。
沈旭之和谷路行正在小心隱匿身形,觀察那面的戰事,忽然身後一道刀風劈向谷路行。全本小說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