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睜開眼睛,整個幻境裡面已經變得和之前完全不同,入眼處一片荒蕪。濃郁的天地之間靈氣消失的無影無蹤,生機勃勃的幻境變成了一片荒漠。
唯一沒有變的只有羊皮袍子。
小白狐狸伏在沈旭之身邊,乖巧依舊。只是,似乎……沈旭之感覺到自己有些眼花。這……
小白狐狸長出了第二條尾巴!兩隻尾巴擺來擺去,小白狐狸無聊的趴在地上等待着少年郎醒來。
“咻~~~~~~”沈旭之看着小白狐狸,心中喜樂,抿起嘴,咻了一聲。羊皮袍子本來已經昏昏欲睡,聽到熟悉的口哨聲,一下子從地面上跳了起來。兩隻眼睛裡面淡淡的霧水,捧着沈旭之的手不斷的舔着。
“不錯啊,你都進階了?”沈旭之說的有些猶豫,天瀾族這叫進階吧。看着羊皮袍子親熱的摸樣,沈旭之心情大好。全身身輕如燕,不用試驗就知道自己比以前強上了許多。站起身,拾起散落在地上的黑衣黑氅,穿好衣服,把腰間兩枚人頭又繫結實,看着黃依依依舊不肯閉上的眼睛,沈旭之輕嘆一聲。柴刀別在身後,向那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大門走去。
沈旭之每踏出一步,身後的空間立即崩塌一步。少年郎沒有回頭,這片帶給自己並不美麗的記憶卻有着完美結果的幻境沒有一點留戀。
依舊是身影如同被打碎,再重新拼裝起來。少年郎出現在幻境之外。隨着沈旭之走出幻境,身後的幻境變小,直至消失的無影無蹤。
楚良全惡狠狠的盯着沈旭之腰間的人頭,手指微微顫抖。雲道女尼遠遠的站着,一樣看着沈旭之腰間的人頭,死不瞑目的人頭,嘴脣微動,想要說些什麼,卻沒有說話。
劉大先生在兩人有動作之前驀然出現在三人之間,凝視着少年郎,伸出手。
“果然是你出來了。”
“你沒想到?”沈旭之笑了,一臉明媚。配着天樞院那身黑衣黑氅,腰間兩枚死不瞑目的人頭,怎麼看怎麼瘮人。
“當然想到了,我從來沒想過會有別人能把你幹掉。”劉大先生伸出手,握住沈旭之的手,爽朗的說到。
一雙大手,乾燥而溫暖。沈旭之心頭一熱,手上緊了兩下,輕輕握了握劉大先生的手。沈旭之小聲說到,“稍等我一下。”
說完,沈旭之向前走了兩步,解下腰間懸掛的兩枚頭顱,手臂伸直,兩枚死不瞑目的人頭,面色白如紙,失去光芒的眼睛看着沈旭之,空洞而沒有光彩。
“犯我天樞院者,雖強,必誅!”說完,平伸出的手指一鬆,兩枚人頭跌落在塵土裡。
整個當場氣氛一緊,一道拂塵的影子從遠及近,帶着萬鈞之力,打向沈旭之。捲起一道塵煙。
劉大先生身上黑衣黑氅無風而起,整個人變得粗大起來。擋在沈旭之和雲道女尼之間,不着痕跡的接下了雲道女尼的一道突襲。按道理講,以雲道女尼的輩分和境界,不應該出手突襲。但沈旭之的話,沈旭之的動作,沈旭之的囂張跋扈,痛失女徒的苦悶,讓雲道女尼忽然喪失理智,憤然出手。
沈旭之把人頭扔下,沒有管雲道對暴怒,而是把黑衣上面連體的黑色罩帽戴上,深深遮住臉,又使勁往前拉了拉。見劉大先生站在自己前面,向後輕輕退了一步,從身後抽出柴刀,沒有說話,只是透過罩帽投射下的陰影,輕輕的看着對面的雲道和楚良全,不知道在想什麼。
劉大先生雖然不明白爲什麼沈旭之會做出這麼刺激楚良全和雲道女尼的舉動,按照道理說,只有沈旭之一個人安全從幻境裡面走出來,其他人自然都被殺掉,這麼一件既有面子又有裡子的事兒,又何必如此!
雖然劉大先生有些不解,有些不滿,但云道女尼想要在自己面前攻擊沈旭之,自然要出手化解。何況沈旭之最後那句擲地有聲的話,也說的劉大先生熱血有些沸騰。
“師太,入了幻境,本就是生死有命的事情,我天樞院子弟既然出來了,又帶出屍頭,免得以後一座枯冢只有衣冠,不僅沒有感激涕零,反而拔劍相向,這位面太不近人情了吧。”劉大先生若無其事的接下了雲道女尼的招式,淡淡的說道。
青紫的臉,對着天樞院整齊的黑色,顯得那樣蒼白無力。當時逼迫天樞院放棄獨享幻境,動用了無數的資源。如今天樞院不願再後退一步,那站在這裡的所有人都無法讓天樞院黑衣軍士再後退一步。
“不送!”劉大先生拱了拱手,囂張的說道。不等對面那些各門各派的修士說什麼,黑色海浪潮水般退去,一層層黑衣軍士隨着劉大先生攜着沈旭之的身影,逐層退去,整齊而又規矩,森嚴中帶着幾分血腥。
“說說吧。”劉大先生帶着沈旭之上了車,一邊看着無數的文件,一面隨意說到。
“你要聽哪方面的?”沈旭之坐上車,直接把腳上的黑色靴子脫下,一股汗臭味充斥在劉大先生車廂裡。羊皮袍子聞到,打了一個涕忿,把鼻子深深埋在長長的白毛裡面,有點着惱的看了沈旭之一眼,閉上眼睛,無奈的唉了一聲。
劉大先生直接把手中一副黑色錦軸扔到沈旭之臉上,面色不虞的哼了一聲。沈旭之仰面而倒,舒服的說:“劉大,你說,我在幻境裡怎麼會覺得能混吃等死的話就完成我一輩子的奮鬥目標了呢?”
“混吃等死?你沒那福分。”劉大先生不斷翻閱手中的文件,像是根本不經過思考,便很草率的做出一個個批示。摔在沈旭之身上那份根本沒想拿回來。
“唉~~~~~~”沈旭之幽幽嘆了一聲,一股子哀怨強調,沒有一絲剛剛破境之後喜悅。
“人生最喜之事,莫過於破境之時氣吞山河的領悟。你是我第一個見到破境之後居然還會琢磨混吃等死的人。”劉大先生一邊飛速批閱着文書,一邊訓斥着躺沒個躺樣的少年郎。
“這個給你,我就不欠你什麼了。”沈旭之很隨意的扔給劉大先生一件東西,破破爛爛的,沾滿血跡,根本看不出來是什麼。
“這是黃依依的法寶,上面鑲嵌了三塊星辰佩,召喚出一隻鳳凰。”沈旭之見劉大先生審視着破爛的法寶,隨口解釋道。
“不錯。沒想到雲道女尼這次居然捨得把飛雲門鎮派之寶拿出來,還淘弄了三塊星辰佩,這次飛雲門傾家蕩產了啊!”劉大先生微笑感慨,“還好,你怎麼把它搞定的?”
“大祭司搞定的,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沈旭之實話實說。對劉大先生,雖然所處的時間不長,但那種陰沉的味道和淡淡的關心,都讓少年郎平然而生一種親近之感。劉大先生沒問,沈旭之也不願多說,不是爲了隱瞞什麼,而是懶得說。如今劉大先生問起,沈旭之便隨意說了出來。
劉大先生卻像是早已經知道,頭不擡眼不睜,把那破爛法寶裝進手指上的納戒裡,繼續批閱文書。對沈旭之所說的大祭司的事兒不聞不問。
沈旭之見劉大先生好想知道,也不多說,只是逗着身邊的羊皮袍子玩。
劉大先生手中狼毫只是頓了頓,微微抖了幾下,一滴碩大的墨汁滴在文書上,好生奪目。
“沒想到這次連這小傢伙都破境了。把那尾巴收起來,看着鬧得慌。”劉大先生看着面前文書上碩大的墨點,自嘲的一笑,合起文書,對着羊皮袍子說到。
“咦?爲什麼?”沈旭之有些不解,問到。
“荒獸一般都會有身體上的改變,不過都能回覆以前的形態,就像是這天瀾族的小傢伙,現在長出兩條尾巴,最好回覆從前的形態,新生的能力和狀態在需要的時候拿出來,更有意外性和威懾性。”劉大先生不厭其煩的解釋着。
“哦。我說羊皮袍子似乎有什麼奇怪的地兒,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原來長出兩條尾巴。”沈旭之原來根本沒注意到羊皮袍子身上的改變……
少年郎擺弄着羊皮袍子新長出來的小尾巴玩弄着,手指一挑一挑,弄的羊皮袍子很不高興,猛地一下跳起來,離少年郎一尺之地,衝少年郎吼吼叫。
“收回去,收回去。”沈旭之衝着羊皮袍子咻了兩聲,輕浮的一塌糊塗。
羊皮袍子對此不是很理解,扭着身子看自己身後第二條尾巴,有些眭怒,張嘴咬了起來。一邊咬,一邊轉圈,在車廂方寸之間划起一個白圈。
“不是那樣的。”劉大先生輕輕搖了搖頭,從地上抱起羊皮袍子,有些愛憐的撫摸着羊皮袍子頭頂的白毛,“這事兒好辦,一會找個召喚師,把羊皮袍子教會隱匿技能就好。你啊,真沒見過你這樣懶散不負責任的召喚師。”
“我是木系法師,最好的木系法師!”沈旭之看着劉大先生,認真的強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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