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皮袍子漸漸停了下來,似乎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某種改變還在琢磨,沒有明白到底是怎麼了。陌生的經歷,或許沈旭之能很快接受,但羊皮袍子要弄明白就沒有那麼迅速。小白狐狸對自己爲什麼變得這般迅捷還是有些糾結,看着沈旭之,眼巴巴的。
“似乎是快了一些。”沈旭之把羊皮袍子身上的項鍊取下來,看了一眼,是增加敏捷度的。原來羊皮袍子真的能用!少年郎心有餘悸,把羊皮袍子抱起來,貼了貼羊皮袍子的臉,真是感覺到毛茸茸的蹭着自己的臉,暖暖的,很開心。
沈旭之抱着羊皮袍子站起來,走到帳篷門口,扯着嗓子喊道:“劉哲宇!!!”聲音在營地裡傳出去,迴音不斷。
整個天樞院的營地瞬間變的極其安靜。誰!誰!!誰!!!敢在天樞院的營地裡喊出劉大先生的名字?!整個營寨裡殺氣頓時浮起,驚碎幾塊烏雲,驚起幾隻飛鳥。
劉大先生很無奈。沈旭之這小子,越來越隨便了。但,除了大祭司的原因,劉大先生越來越喜歡這個小子了,偶爾的放肆,就讓他去吧。
劉大先生似乎從地下冒出來一般,驀然間出現在沈旭之的身前,身後六名黑衣軍士,七個人黑衣黑氅,黑色的帽子遮住容顏。
“操!”沈旭之沒想到這次劉大先生到底從哪冒出來的,忽然出現在自己眼前,“鬧鬼?”
“什麼事兒?”不知怎地,沈旭之在劉大先生身後的殺陣裡面感受到一點點殺氣。
“把裝備都拿出來,看看哪件羊皮袍子能用。馬上就辰時了,我要試一試。”一邊說着,一邊揚起手,羊皮袍子在沈旭之的手上掙扎着,很不滿意沈旭之的這種安排。
“什麼?!”劉大先生對沈旭之的似乎沒聽明白,又似乎沒有理解。荒獸什麼時候能用裝備了?
“快點,時間馬上就到了。”沈旭之開始着急了。如果能在進入幻景之前把羊皮袍子再武裝起來,無疑能夠活下去的機率會大很多。
“哦?”劉大先生來了興趣,時間緊迫,不容探尋究竟。於是,整個天樞院的營寨開始忙碌起來。一盞茶的功夫,劉大先生終於得出結論,羊皮袍子對裝備居然沒有界限,無論是初境、感知、洞玄還是知命,這小狐狸居然都能用!
但,能用的裝備,只有項鍊一種。
劉大先生猶豫了一下,把自己帶的項鍊解下,唸了幾道法咒,項鍊漸漸縮小,直到劉大先生見似乎適合小白狐狸的脖子,便直接給小狐狸套了上去。
“這項鍊是加什麼的?”沈旭之問道。
“所有傷害加倍。”劉大先生說的風輕雲淡,沈旭之耳中聽到,如同一道炸雷,直接把少年郎弄暈。
所有傷害加倍!所有傷害加倍!!所有傷害加倍!!!
“……”少年郎無語。這人情欠大了。羊皮袍子似乎很喜歡這項鍊,伸出爪子,利爪從肉墊裡面伸出,在空中試探着劃了兩下,破空的聲音在帳篷裡面迴盪。羊皮袍子蹦了兩蹦,知情知趣的抱住劉大先生的腿,舔了劉大先生手兩下,以示謝意。
“好了,走吧。”劉大先生卻不以爲意,揮了揮手,示意少年郎時間到了,該出發了。
“那個……您還有這項鍊了嗎?”沈旭之有點不好意思的問道,聲音有些小。
“……”劉大先生沒有留力,踢了沈旭之一腳。“那是知命境用的東西,給你你能用?滾蛋滾蛋,趕緊給我進幻境。要是你不能破境,死在裡面,我用招魂術把你找回來,就算是鞭屍,也得還我項鍊。”
“操!”
………………
………………
時辰已到。三大門派,二十多小門派齊聚在幻境入口處。沒有人說話,每個門派都派出相應監督檢查的人來對其他門派監督。每一個人都帶着相應的證明身份的標誌,魚貫而入。沈旭之到的時候,已經有十餘名小門派的修士進去了。沈旭之緊了緊身上的黑衣黑氅,又把帽子使勁往上拉了一下。這樣讓少年郎感覺似乎離那股子血腥味道稍遠了一些。
“劉大先生,穩坐釣魚臺啊。”一個低矮的老者站在一面紅色大旗下,見劉哲宇來了,打着招呼。
沈旭之站在劉大先生身後,感覺這個老頭有一種讓自己極其不舒服的感覺。身上的氣息危險而強大,即使在客氣的和劉大先生打着招呼,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讓沈旭之不寒而慄,肩上的羊皮袍子也感受到對面老頭的威脅,背上白毛豎起,身子輕輕弓了起來,緊緊扣住沈旭之的肩膀,隨時能入利箭一般射出。
“楚先生好。”劉大先生拱手示意。
“這就是天樞院的子弟?英雄出少年啊。”矮小的老者看着劉哲宇身後的沈旭之,小眼睛裡面射出一道寒光,雖然說得客氣,但那股濃濃的殺意,讓沈旭之後背寒毛豎起,右手不由自主的握住了柴刀。
一隻溫暖的大手握住沈旭之的手。劉大先生緩緩說道:“這就是我天樞院的子弟,楚先生有何見教?”
“不錯不錯。”楚姓老者背起手,走回旗下,不再說話。
沈旭之緩緩鬆開柴刀,拍了拍劉大先生手背。站在劉大先生背後,卻向前踏出半步,對着如此殺意,少年郎選擇知難而上。
“這是神殿外門門主楚良全,他身後那個白色衣着的人叫做楚澤生,就是你的對手。”劉大先生淡淡的說道,對剛纔楚良全的行爲不置可否。
沈旭之沒有說話,只是看了楚良全身後一身白衣、身材高挑的人一眼,低下頭,身上的肌肉一鬆一緊,把自己的狀態調整到自己的可能最佳。少年郎心中的殺意,已經在幻境入口被燃燒起來。
“劉大先生,你遲到了。”一名道姑冷冷說道。
“有點小事情,耽擱了一下。不過似乎現在辰時還沒過吧。”劉大先生站在那,略略側身,向一位身材窈窕的道姑稽首說道。
“哼!”那道姑沒有繼續說,只是鼻間輕聲哼了一下,冷冷說道:“一起進去吧。”道姑身後一名年輕女尼向前走了一小步,向劉大先生和楚良全各施了一禮,束手而立。
“這人是中州飛雲門門主雲道女尼的關門弟子,俗家名字叫黃依依。具體的玉簡上都有,這人比神殿的楚澤生要危險,你多注意。”
“恩。”沈旭之從鼻子裡面哼出一聲,根本沒有擡眼看黃依依,而是略有些艱難的擡起腳,向前走了一步。
沈旭之踏出一步,一道柔和的目光籠罩住黑衣黑氅的少年郎。雲道女尼忽然揮動拂塵,看着沈旭之,飄然至少年郎身前,問道:“你把肩上荒獸給我,黃依依便全力助你在幻境內破境。”
一句話,石破天驚。
爲了膝下心頭弟子能在幻境中破境,兩個大門派在宛州境內力抗天樞院,不付出巨大的代價,劉大先生這關能過?但爲了一隻荒獸,雲道女尼便直言放棄。黃依依臉色不變,只是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沈旭之聽到雲道女尼在和自己說話,擡起頭,面無表情的看着雲道女尼,透過黑色罩帽投射下的陰影,冷冷的說:“**!”
爲了羊皮袍子,沈旭之在逃荒路上無數次的抄起柴刀,和比自己身強力壯許多的壯漢殺的血肉橫飛,爲了羊皮袍子,即便餓了三五天,只剩下半個饅頭,少年郎都會喂小白狐狸吃掉。爲了羊皮袍子,少年郎不憚於與世間任何豪強放對。
少年郎兩個字說出,凌厲的殺氣籠罩住少年郎周身,巨大的壓力壓在少年郎身上。沈旭之忽然覺得有萬鈞重擔壓在心頭,膝蓋一軟,便要跪下。
沈旭之早已準備好戰鬥,但沒想到戰鬥離自己這麼近。右手抽出柴刀,身子一緊,抗住身上的壓力,柴刀便要揮出。卻被劉大先生攔住。劉大先生黑衣出現在沈旭之身前,替少年郎擋住壓力。
“師太過了。孩子要進去幻境,傷了的話,天樞院今天便是血濺五步,也要留下你們天雲門諸人,毀了幻境。”劉大先生聲音不大,但任誰都能聽得出來話語裡面的不容否定的意味。
“你們天樞院教導的好孩子,不尊長者,劉大先生不願教育,老尼便替你教育。”雲道女尼面如寒冰,直面劉大先生,說道。
“我天樞院做事,用不着你管。等孩子們出了幻境,要想興師問罪,儘管衝我天樞院來!”劉大先生大袖一揮,毫無煙火氣的回答。這話說的雲淡風輕,根本不在乎雲道女尼的威脅。
就算不在宛州,我看有誰敢惹我天樞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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