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拉”的熟悉聲音再次響起,這是多次漫步在這座死城街道上避無可避的響聲。瞥眼看去便發現是七八具渾身沾滿了灰塵的骨骸。
在飛揚的灰塵之中他還發現了其他的東西:掉落的屍骨都在頭上留下了明顯的孔洞,而階梯上還掉落着數只輕便的藍皮人手槍。
看情形他們似乎是擠在這裡沒法進門,所以才絕望得自殺於此的。
終於是在這遺棄之物衆多的詭異樓梯間內發現骨骸了,但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能在牆上留下抓痕的都是活人才行,而他們卻沒有在樓梯間裡留下一具屍體,這些人都死了卻能將屍骨留在此處……”稍一聯想王濤便得出了不怎麼靠譜的結論:“只有死人才能在這裡留下屍骨麼?那些機器爲什麼會把這些人全都給拽下去?這是什麼破事?”
他也不清楚這些自戕者當時得是面對着怎樣的絕望,纔會認爲打爆了自己的腦袋是更好的選擇。是在許多人都在哭喊着被機器們拽下樓去的時候麼?還是在見到指甲摳嵌在樓梯牆壁之中的時候?那些數不清的淒厲劃痕一定很難聽吧?
光是稍微想了想都覺得鬧心,直感到那些撓心的聲音就在耳邊響了起來,並且帶着哀嚎聲始終繚繞不去,彷佛當年那些親臨此處慘境的死鬼們還不甘心,撕開那些牆壁上的劃痕就要從地獄裡爬出來了似的。
如此的絕望隔着許多的年月,藉由倒在地上的屍首和掉落在地上的自殺武器傳遞給了王濤。如同是在催促着這個後來者趕緊動手,大家好一起在黃泉路上做個伴。
“呸!黃泉路要是能連在外星,那還不得走死個鬼?”完全還不想死之人趕緊搖了搖頭,嘲笑着驅散了一時的胡思亂想。
隨後他再次不甘心地砸了幾下鐵門,還抱怨着:“這個破門也不再亮了,怎麼就打不開呢?”
只聽樓下機器的懸浮引擎聲聲越來越大,也越來越近,而且聽上去感覺數量也是遠比以前要多得多了,大概是不出多久就能追上來的樣子。
如此前路不通,後有追兵之地堪稱絕境。
“就算是能推開附近的安全門躲進去,恐怕也不會有什麼用處的吧?那這扇破鐵門又會有什麼特別的?就算打開了便能阻止那些終結者們的追殺麼?逃不脫的吧?會落入那些弒主的機器手中吧?”
王濤在此危機之刻恐慌非常,內心在**停止奔逃後就突然活躍了起來,被壓抑了許久的疑問便一個接一個地從心頭冒了出來,只覺得自己之後的下場簡直就是不言而喻的了。
他混濁的淚水一下子就涌了出來,伴着臉上的汗珠更添了許多體積。這些鹹味的水珠很快就扒不住臉,紛紛地滴落在了王濤的身上,還有樓梯上的灰塵之中。
不過在這些細微的淡灰色之物中似乎有相當部分並不是什麼灰塵,而是依附在這些骨骸和衣服上生長的菌類。細長的菌絲蜿蜒着遍佈在枯骨之上,只是由於淡灰的顏色才使得它們看起來像灰塵。
不過是灰是菌的事情都不再重要了,愈加絕望的王濤已經跪在了地上,將雙手扒在大門的花紋中就哭泣了起來。
他在哭泣之中是越哭越傷心,也越哭越無力,在無力支撐之下就將腦袋磕在了大門上。在深深的懊悔之中對於導致今天境況的種種行爲都感到十分後悔,便在哀聲的哭訴中將許多的後悔之事都哀嚎了出來:“嗚嗚嗚……我不該來的啊!這破樓有什麼好來的?我不該發現這世界打開的啊!
嗚嗚……那蟲子世界也不該發現的啊!我不該撒尿闖進這破門的啊!
嗚嗚嗚……我不該逃跑的啊!我不該反手推開那個業主的啊!我不該當保安的啊!
嗚嗚嗚……我不該當年沒……誒?
哎呦!操!”
正當他準備將當年沒有好好學習的事情也嚎出來的時候,突然就覺得雙耳同時擦過了欄杆,然後緊接着就是脖子也感到有異,一側脖頸似乎是同金屬的杆子碰觸在了一起。
下意識地擡頭做查看中一下子就碰疼了腦袋,心中沒多想便是素質一低,髒話脫口就罵出了聲。
不過等罵完了之後他便驚奇地轉動頭顱左右看,竟發現自己的腦袋已是鑽過了這扇大門的柵欄,直直地就戳在了門的另外一邊。
這貌似是自己的身材尺寸比藍皮人小了很多的緣故,並且就連頭顱也是小了很多的,這才能在不經意間發現了這個意外情況。
王濤的腦中瞬間就閃過了一個說法:“頭能過,身子就能過!”
雖然這個傳言他從來沒去試驗過,要是自己一個大老爺們傻傻地去做了,卻是被卡在欄杆中動彈不得的話,那可得多丟人現眼?但是眼下不管這是不是真的也要試一試了,因爲這可是事關性命的大事。
頭既然已經是送了過去,那還得將上半身也一起送過去。
王濤半站起身就將腰肢一側,橫着便將胸口往欄杆裡送。略微地受到了一點擠壓也不是問題,只消稍用力便能通過。然後再將腰腿一使勁,就將腹部也跟着送進了大門之內。
上半身已經全都送入了欄杆之後,那麼胯部及下半身就更不是問題了。一踮腳作出了個小跳,他將身子向着門另一邊壓過去了重量,以頭胸在下的難看姿勢就將手扒在了對面的樓梯上。之後再以雙手交替着前行,在爬行動作中將下半身也扯動了過來。
他在全身鑽過這處大門後,還不忘重新將手伸過門去,把剛剛掉落在地上的匕首也撿拾了回來,說不定什麼時候還得用上呢。
然後就是那條割下來的袖子,他也照着先前的想法就使勁地系在了大門的開闔之處,還用力地打了幾個死結。不管有沒有用都整上去好了,這樣起碼能換個心安。
而與此同時後方的大羣追兵這纔是剛剛趕到了門外,王濤見狀就趕緊沿着樓梯向上退去。他的目光卻是一直瞥在那看上去並不結實的大門上面,總覺得它根本攔不住氣勢洶洶的十幾臺機器,似乎在下一秒就會被撞壞撞爛了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