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的正門在一陣悠揚的聲音中緩緩打開,不過聽上去就像是在唱着喪歌。魚貫而出的衛兵們再也不敢將武器對準草坪上的機甲,他們的心態正恰似一羣被打去了威風的敗犬。
鼓聲敲打中便從門洞之下走出一支隊列,先前出現的伯爵便是這支隊伍中最顯眼的人物。這是因爲他已經將匆忙間穿上的便常服換下,現在身上穿的是一身鑲金墜銀的華麗大禮服,也只有如此鄭重的着裝才能體現他對於談判的重視。
光是要整出這麼一身全套行頭可得費許多勁,起碼得十幾個專職僕役聯軸服務才能穿戴整齊。只是由於人手因某些意外陷入了不足纔沒法做全套,所以這一套着裝相比禮樂典籍上記載的便不得不有所縮減。
同時跟隨出來的還有畢恭畢敬的儀仗隊伍,持斧打旗那都是常規操作,甚至還有牽着珍奇異獸還是在左右的。不過這些被拉出來充排場的珍奇異獸顯然都不是很樂意,做爲日行性的動物沒有哪個喜歡在夜間被拉出來幹活。
即便是早已被外面的動靜所驚醒也是受了些驚嚇,所以在表現上就顯得未免有些暴躁了。更糟糕的是眼下也只有少數馴獸師還留在府中,要照顧這些不聽人話的大爺們的就必須得小心翼翼,因爲誰都不願意會被啃下大塊肉去。
說起了儀仗就應該還伴隨着樂隊奏樂,然而這種展示主人家財力和體面的過程也是無奈地省了下來。因爲眼下找來找去也只能湊出半隻還沒跑散的樂隊,所以乾脆就以有節奏的軍鼓敲打來撐場子。
就是這個樣子還拉出了足足有幾十人的隊伍,在人數上可是要比三臺機甲和四娘這邊多太多了。不過在服務經驗豐富的老管家看來依舊顯得相當寒酸,於是就還得時不時地找機會去擦拭忍不住的淚水。
這其實是沒辦法的事情,城主府中的僕役們也不是不給命令就戳在原地的NPC,機靈一些的早已經隨同其他貴族一道撤離了。誰知道他們在做出這些選擇時還許諾了什麼,但想必得是足夠吸引人才能擠進華麗的車駕。
大難臨頭各自飛的混亂下也來不及譴責他們的不忠誠,要支撐得起全套的儀式就得從衛兵之中臨時抓丁。也就是伯爵顧慮城主府的安危纔不願讓衛兵們一股腦地填充進來,不然保衛力量被削減得太過厲害的話就實在難以安心了。
但其實只要回想一下剛纔的戰例就不會有這種顧慮了,因爲持有簡單火銃的步兵根本就起不到丁點作用。故而就算寧可忍受排場大大縮減的屈辱也沒多大用處,雙方的戰力實在是差了若干個數量級啊!
有了絕對的力量壓身便可以無視人數差距,這也是此方種族得向不速之客彎腰屈膝的緣故。
努力展示自己威嚴的伯爵當然知道自己來死是幹什麼的,他便在走到一個合適的位置上主動站定。臨時拉來湊數的軍鼓由於配合缺乏默契便多敲擊了幾個節奏,隨後才先後不一地停下了鼓槌。
這一位貴族在過去曾經唸誦過許多文件,不過隨着國力日盛通常都是通牒或者受降文書,當然更多的還是常規的日常文書。現在持有的幾張皮質文件卻顯得分外沉重,得是雙手緊緊攥住邊緣纔不至於脫手跌落。
在紙質得到大普及的時代使用皮質就是爲了凸顯不一樣,但接下來要做出的誦讀實在是太過屈辱了,以至於伯爵大人是努力地咬了咬牙才發出聲音:“咳,尊貴的大人們,我方已經歷過了非常全面的考慮,所以願意對貴方所提出的要求予以支付。只是在具體的種類上還存在許多模糊的地方,所以非常有必要進行認真的交流和比對,我們……”
其實他們的語言和文字依舊沒有被格魯古人所認識,所以我覺得誦讀只是走一個程序上的過場。交流的主要方式還得通過趕工製作出來的畫紙來完成,於是在旁邊還得有一個僕役不停地展示畫好的連環畫。
畫頁中有跪伏在地求饒的金格騰人伯爵,這無疑是在表示自己順服的態度。由微小昆蟲、小獸和巨獸都同“一堆”這個圖畫概念列舉在一處,稍微猜一猜的話也能理解這是對於交接的單位進行請示。
另外就是繪畫了許許多多模樣相似的物品,但是在下面標註的文字卻明顯存在不一樣。這大概是在表示他們對於外來者的所求還非常困惑,以至於實在搞不清楚自己可以獻上些什麼。
“還行,並沒有試圖糊弄下去。不然我們反而要懷疑你們是否有誠意了。”機甲揚聲器被推選官接管在手,就算知道對方聽不懂自己在說什麼也要發出自己的聲音。隨後則是向着機甲駕駛員下令:“打開吧。”
有一個大號的盒子奉命被放在了地上,從聲音落下到執行的進行也沒有間隔太長時間,這說明此舉是早已約定好的行爲。不過雖然說這是一個盒子,但由於原本是安放在機甲的偕行倉中的便也不會太小,至少能將全副武裝的四娘整個都裝進去。
幾聲輕微的開鎖聲後便如書本一樣向左右展開,從內部空間上的預製凹痕就能看出這曾經是一個工具箱。但其中並不存在任何一件工具,反倒是存放着許多形狀規規整整的方形或圓形物品。
發黃且帶有金屬質感的大概是金,當然也有可能是銅,大多數人需要測試過硬度後才能辨別出來。發灰又能閃亮反光的大概是銀、錫或者鐵,當然也有可能是鉛,以普通人的眼光倒是沒法一眼辨別出來,而格魯古人還往裡頭夾雜了鋁製品。在邊上還放置了一些黑乎乎的金屬塊,如果不特意提醒的話便難以辨別出哪個是鎂塊、哪個是鈉塊。
如果進行細分的話就有可能被一些人嘲笑出聲,因爲部分金屬單質的獲得通常得有一定的知識支撐。然而在科技樹上攀爬了太久的格魯古人卻無從辨別,或者他們是不屑於知道這種太過基礎的知識。
都專業大分工了,專業的戰士爲何要知道那些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