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清脆得彷彿沒有雜質,確實是好劍!啊呀呀,以什麼樣的本事才能將花紋刻上去啊!?”野狐部落的人們都認真打量過四娘展示的武器,然後便發出了陣陣低呼聲。
突然做出如此的炫耀也太犯規了吧?這是在嘲笑我們草原人都缺少見識麼?這些草原人一下子就流露出了或羨慕、或貪婪的目光,幾乎每個人都想得到南蠻女人手中的好東西。
世道尚可維持的時候便知道金劍是好東西了,無論是做武器還是做工具都可以發揮很大作用。而當草原陷入混亂後就更是有增無減,自有大把的貴人們願意獲得如此良品,有時甚至願意付出幾條卑賤的人命做交換。
他們只是都顧忌持劍之人的非凡力量才按捺心中的躁動,眼下並沒有哪個人試圖衝上前搶奪。不然若是見無力孺子持有此寶就定然忍受不住,恐怕在得手後便還會發生彼此之間的爭奪。
四娘曾經率領的一幫徒衆們也算不得好鳥,所以她其實對於這些人的表情一點都不陌生。
以前要驅使那幫手下時就不乏以利引誘的手段,她可不怕要對付的傢伙們都流露出相當貪慾,反而會爲此而感到相當的欣喜。怕的是這羣人一門心思地不受招攬,那自己帶着手下力量出擊豈不是白費力了?
就得是有了想要的東西纔好談論接下來的買賣,無論是出賣力量還是出賣性命都該有個價格。
就好比此戰中就有兩個信衆不幸戰死,可見再是有着堅實的甲冑和盾牌防護也少不了倒黴鬼。他們無一不是被擊中了相較柔軟的面部要害,但依然有踊躍爭先的信衆們大砍大殺。
圖的是什麼?不就是爲了神使大人的認可麼?不就是爲了在暗流神教中積極向上麼?
信衆拿出自己的力氣和勇氣交付給教團,而教團也得對他們的付出做出相當程度的迴應。
像是老巫師就正發揮神職人員的本行在且歌且舞,並且在現編各種溢美之詞來安撫逝者家眷。而且那邊該到場的都已經到場表示一下了,眼下還正等着神使能抽出時間前去做安慰呢,若是做不到就會太傷人心了。
所以現在的每一句話都必須得說在點子上,最好能儘快促成雙方的合作事宜。不然就是在消耗自己在野狐部落的信譽,進而也是在教團所累積起來的信任,多項累積起來就會成爲不小的損失。
四娘從各種充滿貪慾的目光中看出了成功的可能,她知道現在只需要加把火就行。於是就揚聲鼓動道:“想知道這把武器是怎麼做出來的嗎?別問我,因爲我不知道!但這東西現在就握於我的手中,所以我倒是知道它是怎麼來的!
只要看看我河青城的人就個個都有長兵,無論是有利刃的金劍還是沉重的大棍都應有竟有。你們想不想要呢?如果想的話就聽從我的召喚,等叫你們帶上武器相隨的時候就一起戰鬥,等叫你們帶上馱運的牲畜時就一起行動!
今後的衣食就從利刃上奪取,今後的兵刃也是從無能之輩的手中奪取,這就是我給予爾等的許諾!但也只有聽從我們的召喚才能做到,也只有聽從我們的召喚纔可以做到。就問你們是否願意爲我而戰?是否願意爲了暗流神教而戰?”
兵器的許諾和戰利品的許諾本該是劫掠行動的基礎,但問題是野狐部落並沒參與過多少次行動,所以他們並不知道這其中的油水有多大。若是河青人的話就肯定會爲此欣喜若狂,甚至還有可能將城外的親眷也拉來投靠。
然而發揮口才在招攬人心的四娘快將嗓子都喊啞了,卻只能得到並不怎麼熱情的回覆:“聽你的說法是要帶着我們去打仗?而且還是一定能獲勝的戰爭麼?貴部救了我們的事情絕對是牢記在心,但秋末以來的戰爭實在是讓人精疲力盡,所以還是請讓野狐部落修養一陣子吧。將來要打仗的時候我們會出來幫忙的,但也請將我們當做同一個部落的人來用,不要讓我們一直頂在最危險的地方承受損失。誰知道以後是什麼樣的呢,就先跟看一看再說吧。”
四娘在此人陳述的時候就一直在點頭,微笑的面容彷彿將每一個字都停在了心中。直到這個穿皮袍的年輕草原人說完後才催促:“哎,他都說了些什麼啊?你怎麼不開口呢?”
其實內容並沒有多麼繁複,完全以常用的詞彙就能聽得明白,但旭川還是覺得此人的回答不同凡俗。以前都只當這幫蠻族們的貴族才體現出極盡心機狡猾特徵,至於牧羊趕牛之賤輩則都是粗俗蠻野。
能說服下層的頭人就相當於成功了一半,而尋常的部衆就只需經過簡單煽動便會投靠。可沒想到在彼輩之中居然還有清醒之人,而且當衆清晰有條理的說了出來,這就彷彿是從泥沙裡淘出了金子那樣稀罕。
只可惜此人是生於文明荒鄙的北地草原上,從他泛着絲絲紅印的臉頰和粗糙的手背就能看出常年在外勞作。尤其是在嘴脣上已經長出了絨絨的一層鬍子,恐怕已經錯過了獲得較好的最佳年歲。
於是一個優秀的人才就這麼埋沒在人羣之中,若非今日之事就依然會泯然衆人,恐怕轉身後也只能通過自身勞作以獲得生存吧。旭川快速在心中對此人的身世進行了補完,至於四娘所要求的翻譯就只能匆匆應付道:
“他說……打累了,想休息休息。不過等這邊出擊的時候還是願意隨同,就當是報恩了。只求不要承擔太大的危險,更不要讓他們的人損失太重。”
“真的?我怎麼感覺字數對不上呢?”四娘覺得對方提出的要求並不過分,但好歹人家囉囉嗦嗦說了很長一段,怎麼從旭川的嘴巴里出來就是兩句話了?
旭川也不客氣地回覆道:“當然是真的,這叫撈乾的說,其他廢話都給你撇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