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糟!這木牌竟然如此不結實,等以後一定要換全金質的!”
其實四孃的手中還持有一點點木質殘骸,但以不足自己臉孔大的面積做護佑還是太託大了些。況且她還能從對面蠻子的激動表情和紛紛拉弓搭箭的動作看出不妙,再不躲可就只能被這些傢伙們糊臉了!
她多少還沒有徹底喪失理智,既然能看出自己不再佔據優勢就立刻轉身跑路,期間的猶豫過程都沒有超過眨眼的速度。而且在應激反應下也全力發揮出腿腳之能,連自身力量帶輔助出力都在助沉重的身軀逐漸加速。
“咚咚咚……”
當初追上來的時候都沒踩出這麼重的腳步聲,佔據力量和機動優勢的一方就是這麼具有選擇權。覺得能大佔便宜的時候就絕不放過,而認爲再莽下去會有危險的情況裡也不會浪戰,四娘直接就當着敵人的面轉身逃跑了!
畢竟每一斧劈下時還得與目標維持相當的距離,否則靠得太近了反而會降低劈砍效率。故而四娘在追逐的時候一直在壓着速度,否則放開力道的話完全可以憑藉重量傷人,那樣的殺傷效率可能並不至於特別緻命,但速度上佔劣勢的人們卻一定都跑不出去。
“跑了?不打了?”
以爲反擊時刻到來的千戶當時就傻了眼,他還以爲那大殺大砍的可怕傢伙會一直堅持戰鬥呢。雖然自己在面臨強勢的敵人時也會做出明智選擇,但從沒有在佔盡優勢的時候突然逃跑的。
你這傢伙不就是盾牌破裂了嗎?難道憑着剛纔的勢頭不就該舉起斧子衝過來,再讓我等用弓箭將面孔射個稀巴爛?你這臨陣退縮的傢伙還有沒有榮譽感?還要不要臉了?
而且不光是他這麼覺得,其實也有許多遊牧士兵也是感到相當噁心,被人硬生生的往嘴裡硬塞糞便也不過是如此了。尤其那些已經將弓都拉滿的人就不等命令下達,直接就攜着方纔受到的恐懼和現在的不滿驟然放箭。但是能做到的也就只是激起點點的尖銳聲響,顯然是射到了什麼卻又沒發揮任何效果,純粹只是在發泄自身的憤怒而已,
不過不管怎麼說巨大的生命安全總是拔腿離開了,手指已經因拉弓變得又麻又疼痛的人們纔有空審視一下戰場。
遇襲重傷的戰友倒在血泊中悽慘呼救,但看那大開口的傷勢就無人能救,繼續倒在那裡就只能等待死亡而已。被一擊斃命的戰友則是乾脆沒有了聲息,僅存的肢體顫動也只是軀體在垂死掙扎,實際上並不能表示任何的生還希望。
其實搜索推進小隊中更有逃得一命的成員,不過在震撼人心的追殺和怎麼都逃不掉的陰影中實在是被嚇壞了。這樣的倖存者只能是邊吐着白沫邊在地上緩緩爬行,彷彿還沒意識到自己獲得安全的事實。
“你,你站住!你給我站住!”
氣急敗壞的千戶當時就指着四孃的背影痛罵出聲,他哪曾被人在佔了便宜後又當場離去?無論是他還是手下的遊牧兵都不甘吃下如此大虧,但又懾於屠宰場一般的戰鬥場景不敢追擊。
最終還是血性和責任佔據了上風,平白死掉這麼多的手下可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千戶都不知道回去該如何面對部衆和上級的質問了。他咬咬牙就只得率先拔劍跑在前頭做號召:“跟我來,殺了它!那妖邪不過是如此!它的弱點是在臉上!追上去瞄準臉一起射!不然就沒法爲死去的兄弟們報仇了!殺!”
“殺!”
一個行爲階段結束後的遊牧兵們正處於茫然時間,在得了千戶大人的煽動和命令後就立刻熱血上頭。所有清醒的遇襲者都隨之怒吼出聲,並且舉着火把和弓箭就憤怒地開始了追擊。
尤其囊中有箭且雙手及腿腳上有力的人是跑得最快的,他們顯然知道只有自己才能實現報復行爲。而因爲頻繁拉弓導致雙手發軟的人則是稍微落後一些,他們只想親眼確定攻擊過的獵物倒地死去,最好還能從對方的身上分得血肉以泄憤。甚至就是弓箭都已射光的人也跟在後面,這些失去基本戰鬥工具的人們純粹就只是從衆的綿羊,完全忘記了自己其實頂不上太大用場的。
最後留下來的人基本都是一副慘淡面相,他們只是在本就悽慘的戰鬥區域裡尋找推進隊伍中的熟人。但本就狼藉不堪的現場又被追擊的大部隊踐踏了一遍,即便是有慘呼求救之人也早早地失去了氣息。
如此也不失爲之痛快的死法,只是在過程上或許要憋屈太多。
有時間陷入低落情緒中的人便不由嗚咽出聲,而自發留下來的老成百夫長當然也不是個味。但是隻要有基礎架構就得擔負起掃尾的責任,哪怕互不同屬也得勉強捏合起來,不然就沒人會給一起戰鬥過的兄弟們收拾了。
許多人依舊會留在此地還是因爲四娘近期累積起來的聲望,不是誰都能帶着大家輕鬆發財致富的。給予了人們好處便具備相當號召力,就算出陣實在倉促了些也會有人跟隨。
而且人家一個女子還都身先士卒的前出誘敵了,那受過恩惠的人們難道還好意思舍她而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