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紛亂的人影,模模糊糊的辨認去,有穿白衣大褂的醫生、護士,有穿一身黑色的,神情看似緊張的司機大叔,有穿各色各樣衣服的圍觀羣衆。
獨獨缺了一抹棕色,恩,那人今日穿的是一件棕色風衣,襯的高大有型,格外英俊,只是與她何關?與她無關。
……
還魂門前許個願,不要相約來世見,盜不到的叫永遠,解不開的是心門。
最美的是遺言,最醜的是誓言,那些無法的改變,就在放下舉起間。
最假的是眼淚,最真的看不見,那些無法的改變,就在放下舉起間。
低啞男音幽幽傳入耳,所吟唱的字詞令季子默心中大慟,是,眼睛尚未睜開,意識卻已是逐漸的恢復過來,於是能聽到這低低啞啞的男音吟唱,能略微清楚的聽清那吟唱的字字又句句。
“爸爸怎麼和你說的,媽媽在睡覺,不能放歌吵着她,還不快點的把歌關了。”
季子默不想要睜開眼睛,眼睛可以泄露太多的情緒,以及最爲重要的是她感覺眼裡面是一片的溼,倘若睜開眼,那“溼意”就無法再藏住,哪怕此刻沒人在她身側,卻還有天地,日月,其他萬物會洞悉,她不想,彆扭的不想,自己的脆弱叫任何人、事洞悉,或者說是自欺欺人的不想叫任何人、事物洞悉。
但,當她耳中除卻落了低低男音吟唱聲外還落了一略讓她感覺熟悉的男聲後,她不得不睜開眼,循着聲望過去,想看,此時會有何人在她身旁?這熟悉的男音出自何人?
“你醒了?”
那人站在窗邊,逆着光,季子默有一瞬間的恍惚,以爲是顧疏白,因眼前的人也是極高,身材極好的,逆光以及眼中有水霧瀰漫的原因讓她無法看清楚容顏,又加之他的聲音有些熟悉,她腦袋還有點兒混沌,一時的就是真的有些的分不清楚,那人是不是顧疏白。
直到那人接收到她的目光,朝着她看過來,見她是醒了,又往她這邊走過來,近了她的身前,季子默才認清這人是誰。
“向北陽?”
脣很乾,乾的難受,季子默不由的伸出舌頭,下意識的添了添,潤了潤乾澀蒼白的脣,然後艱難的啓脣、開口說話。
“媽媽。”
她纔來得及喊了一聲,突兀而來的童音便是將她之後要說的話斷了去。
“可可”
季子默聽到這一聲,臉上表情稍顯柔和,也顧不得繼續與向北陽說話,問問他怎在此處,眸光一轉落在前頭,那朝着她奔過來的小小的人兒身上。
站在季子默身邊的高大俊秀的男人眸中閃過一抹傷感,他便是誰也不及,她的戀人,她的朋友,那人的兄弟,以及可可,想到這裡,向北陽又不由的失笑,這是怎麼了,連自己“女兒”的醋都是吃起來了?
搖搖頭,他有了動作,微微低伏下高大的身子,視線在病牀牀沿遊離,見到搖桿,大手伸出握上那搖桿,搖動起來,將季子默的病牀上部分稍稍的調高,以至於她不動身子,視線可以高一些,更好的看着朝着她奔跑過來的人兒。
“可可”
“媽媽,我好想你。”
齊可可跑到病牀邊就要朝着季子默撲過去小身子,忽而想到什麼,頓住了動作。
“怎麼了?”
季子默見齊可可似侷促的站在她面前,不解的挑了挑眉。
“媽媽肚子裡面有小弟弟,可可不可以這樣的重重的撲進媽媽的懷裡面,會壓壞小弟弟的。”
齊可可的話勾起了季子默的一些記憶,一些她一醒過來就刻意的封存的不好的記憶。
她的臉色一剎的變得慘白。
向北陽將她這忽變完全收入眼中,緊張的發問:“怎麼了?是不是有那裡不舒服?我去幫你喊醫生過來”向北陽邊轉身要往外面走,邊與齊可可交代:“可可好好地在這兒陪着你默默媽媽,爸爸去找醫生”
“默默?”
只是腳步方動,手臂被人給抓住,那一瞬間,向北陽猶如全身過電,一陣陣激麻感打他的心底深處升騰起來,有什麼仿若在復燃!
“我的孩子還在嗎?”
季子默沒有很快的開口,是沉默了很久之後,纔開口的,聲音非常非常的小,是,如若不是此刻這病房裡面除卻三道呼吸聲之外沒有其他一點兒的雜音,她這一聲,就算是近在咫尺的向北陽,可可都是可能聽不清的。
好在,靜,此刻的病房極靜。
“向北陽,告訴我,我肚子裡面的孩子還在嗎?”
那一幕鮮紅跳入季子默的腦海,不斷不斷的反覆又反覆,她害怕的身子輕顫,卻已經揭開這傷疤,便再無法若無其事,她要一個答案,只是向北陽的沉默幾乎將她逼入死地,病房裡面,一幕一幕的白與腦海裡一幕一幕的紅交纏,逼的季子默窒息,絕望的想哭。
殊不知向北陽此刻的沉默不是因爲沉默即是答案,而僅僅的只是因爲她伸手抓住他這麼一下,他的思緒紛亂。
不過在對上季子默通紅的眼,眼睛裡面的絕望之後,向北陽回過神來,伸出手,又屈起食指與中指輕輕的彈在季子默的腦門,道:“亂想一些什麼呢?你的孩子當然是還在的。”
什麼叫做絕望即是希望,什麼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此刻季子默就是這般。
但她卻是有幾分的不信向北陽說的話,畢竟在不久之前,她暈過去之前,她在流血啊,腹部一陣一陣的絞痛感也不是假的。
“我”
“我的話你也不相信?”
“你們男人的話我一句都不相信。”
向北陽見季子默一臉驚疑,還有幾分不信,便如此的補了一句,不料這一句話卻是觸動了季子默的敏感神經,她低喝出聲,那聲音裡面的恨意與怨意非常的濃。
“你這是怎麼了?”
向北陽不知季子默何故變成這樣,又好像的是知道,是,他又不是什麼愚蠢的男人,於是道:“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本想問你是不是和那個男人發生了什麼事情,怕觸到季子默的痛處,現今他什麼都不知曉,還是謹慎說話,就這麼換了一句,較爲含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