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
看着季子默的身子往後倒,顧疏白臉上的平靜一秒鐘被撕裂,從他喉間傳出的呼喊聲失去了一貫的平穩沉着。
索性還好,他與她之間的距離並不算得上遙遠,不過幾步路,他到了她身邊,在她的身子要倒向地面前,在那千鈞一髮的時刻,他到了她的身邊,長手一伸,將她給攬到了懷抱中。
心,空落落的心在將這人兒給攬入懷中的那一秒滿了。
仿若她季子默置於他顧疏白而言,她就是他的心臟。
在她沒有落入他的懷抱裡之前,他顧疏白不過是一個失去了心,沒有了心的行屍走肉,他沒有思想,血液是冰涼的,用來裝載心的胸腔是空蕩蕩的。
直到此刻,這人兒落入了他的懷中,心裡才滿了,他方覺得自己是個有思想的人,他才感覺身體裡面流動的血液是溫熱的。
是有喜悅,接住了這人兒,沒有眼睜睜的看着她倒在自己的面前,看到她和肚子裡面的孩子,任意的一個或者說是兩個受到傷害,是喜悅的,也值得喜悅。
但是僅僅是那麼一會兒。
那喜悅並沒有持續非常長的時間。
因爲懷中的人兒暈過去了,並且她的臉色十分的蒼白。
於是,就是在接到季子默之後,顧疏白僅喜悅了一秒鐘,或者說一秒鐘的時間都沒有,他立馬的就是抱着她往停車場那邊跑,邊跑邊給醫院,以及夜司彥他們打電話。
打電話給醫院是讓那邊提前的做好準備,待會兒他送着季子默過去不會手忙腳亂,能第一時間的給她最好的治療。
打給夜司彥是因爲唐小鹿。
這一會兒,他雖然顧不上唐小鹿的死活,顧不得她爲什麼會在這裡跳樓,這麼的巧?或者說是故意。
但並不表示不查,必須是要查的。
他分身乏術。
就得是要夜司彥他們過來處理唐小鹿這邊的事情,查一查了。
……
“四哥,四嫂怎麼樣了?”
夜司彥在接到顧疏白的電話,聽他簡短的說了這事情之後立馬的就是往顧家所在的小區趕,並且喊了傅臨深。
他們兩個男人往顧家趕,他們的妻子,也就是喜兒和傅思深因爲擔心季子默就是往醫院趕。
“還不知道情況。”
顧疏白知道喜兒和傅思深過來了,但是他此刻的心思全然的落在那與他有一扇門之隔生死未卜的人兒的身上,根本沒什麼心思招呼她們,在聽到她們的聲音,問着季子默的情況的時候,就只是稍微的回了一句,連視線都沒有落到她們的身上。
“恩。”
喜兒和傅思深兩人也知道這會兒顧疏白是完全沒有心思搭理她們,問了一句之後就不再做聲,與顧疏白一道安靜而着急的等着,等着急救室的門開,等着醫生送出來消息。
……
一會兒之後,這醫院走廊,這急救室門口的安靜被打破。
而打破這安靜的並不是急救室門開的聲音,是一道鈴聲,是電話鈴聲。
無疑,那電話鈴聲是從顧疏白的身上傳來的,也就是他的手機在響。
顧疏白聽到鈴聲時沒有什麼反應,他整個的就好像處在自己的世界,封閉在自己的世界,對外界,或者說除了急救室門開的聲音全部的屏蔽。
“四哥,你的手機響了。”
還是喜兒和傅思深聽到那電話鈴聲一直的響,覺得是有什麼急事,喊顧疏白,讓他接電話,他纔回神,從自己的世界抽身,拿出手機。
當顧疏白的視線落在手機屏幕,看到那閃動的號碼時,他雙眸一眯,怒氣傾瀉出來。
是真的怒。
因爲喜兒和傅思深都是感覺到了。
她們因此而感覺到非常的驚訝,因爲他們幾乎是沒有看到過他們家四哥有這麼憤怒的時候,或者說是這麼明顯的憤怒的時候。
她們好奇,她們擔心,但是她們誰也不敢出聲,只看着顧疏白,看着他接起電話。
……
“……”
是,顧疏白接起了電話。
但是他並沒有立刻的出聲,他僅僅是按了電話的接聽鍵,然後將手機放到了耳邊,聽着,或者說是等着那邊出聲。
“疏白,是你嗎?”
“說。”
那邊出聲了,依舊是經過變音的聲,顧疏白竭力的忍住心間的憤怒,冷冷的開口。
“是你啊。”那邊人聽到顧疏白的聲,笑了笑,又道:“那你方纔怎麼不說話?我還以爲不是你呢。”
“有什麼話快點說。”
“哦,也沒有什麼話啊,就是挺煩的,你方纔怎麼不接我的電話呢?”
“還有,唔,想要問問你,剛剛給的驚喜,你們喜歡不喜歡?恩,我指的是唐小鹿呀,她那死相好看吧?你家季子默喜歡吧?”
“你到底是想要怎麼樣?”
“我想要怎麼樣,你不是早就清楚?”
“不過,這會兒,疏白,我先不和你說這個,我們來說說你不接電話這一點兒,不是我說你啊,疏白,怎麼能動不動的就是不接人電話呢?”
“要是你方纔接了我的電話,那麼唐小鹿也就不會死吶,哦,不對,話不是這麼說,該是這麼說,唐小鹿也就不會死在你老婆的面前了。”
“這樣你老婆就不會又一次的發病,又一次的進醫院了。”
“……”
顧疏白沒有回話。
這一次,不是故意的沉默,而是找不到話回。
憤怒感充斥了他的心,但更多的是無力感。
這時候也最好是什麼話都不回,要讓那邊摸不準他的脾性,儘管,顧疏白覺得那邊的人,藏在暗處的人對他們已經是摸得十分清透了。
“疏白,第二次了,你老婆第二次發病了,這一次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從急救室裡面出來,要是出不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邊的人倒也是沒有介意顧疏白沒有回話,沉默,她自顧的往下說。
像是在說一件非常高興開心的事情,說到最後,笑了起來。
那笑聲真真的是刺耳,真真的讓顧疏白憤怒,想要將那邊的人給揪出來大卸八塊,想要掛掉電話。
但是無論是那一個想,此刻他都是沒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