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做飯嗎？”
老太太眯了下眼，出口，問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會。”
霍辭縱使有點懵，還是很快的反應過來，應道。
“嗯，那就好。”老太太將目光落到宋年的身上，緩緩道：“我這外孫女啊，從小被我給寵壞了，什麼家務活都不會做，你們結了婚，你要多負責家裡的家務，不忙的時候，給她做做飯，外面那些東西少讓她吃，都是不乾淨的……”
“外婆！”
宋年萬不想外婆問出這麼一句話是因爲她，會這麼說，頓時，只覺得心裡酸痠軟軟的厲害。
“做什麼……”老太太見宋年紅了眼眶，瞪她一眼，但話語裡面卻是寵：“都是結了婚，懷了孩子的人了，還動不動就紅個眼，羞不羞！”
“在外婆面前有什麼羞的。”宋年一時也顧不上霍辭還在旁邊，就對外婆撒起嬌來。
老太太沒搭理她，目光再度落到霍辭身上：“你叫？”
“霍辭。”
“嗯。”老太太點點頭，又說：“霍辭啊，竟然你說你會做飯，那今天的晚飯便由你來做如何？我和這丫頭說說話。”
“好。”
霍辭恭敬的答應下來。
順着老太太指的廚房的位置過去。
宋年看着霍辭慢慢走遠，被黑暗吞噬的背影，心想，他剛剛不是哄外婆的？他真的會做飯？別最後，把她們家廚房給燒了！
“人都走了，還看！”
“外婆。”宋年聽到老太太的聲音，收回目光，邊喊着老太太，邊嘻嘻笑笑的朝着她走過去。
“別給我嬉皮笑臉的。”
不過老人的一句話讓她繃緊了麪皮，她心裡咯噔一下，看了下坐在椅子上老太太的臉色，很難看吶，莫不是有意支開霍辭，要和她秋後算賬？
“外婆，您是不是生年年的氣了？”宋年吞了吞口水開口，畢竟沉默着不是個事。
“你說呢！”老太太狠瞪了宋年一眼：“這麼不聲不響的就給我結了婚，還懷了孩子，宋年，你倒是長本事了！”
“外婆，我……”
宋年心重重往下沉，張嘴想解釋，又什麼都說不出來，難道說她不是自願的，爲了給另外一個男人報仇這麼折騰了自己？那外婆得活活的被她給氣死。
“對不起。”喉嚨乾澀，良久，只擠出這麼一句。
“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老太太厲聲道：“你自己的人生關我這老太婆什麼事情。”生氣麼？老太太自然是生氣的，如方纔她發狠說的那幾句，但，又有什麼辦法，木已成舟，再加之那孩子，看起來還算不錯，一表人才，溫潤有禮的樣子。
“告訴外婆，那孩子對你好嗎？”不過，人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光看表面，是不行的，還有最爲重要的也不是他哪裡哪裡都好，而是對她的外孫女兒好不好！老太太拉起宋年的手，緊張的問道。
“他，對我還挺好的，要不然我也不會給他懷了孩子，還要嫁給他了。”
宋年打落牙齒和血吞。
“那……”
老太太聲音忽然卡住，緊接着宋年便聽到一陣陣急促的呼吸聲，她擡起眼，入目，是老人剎那灰白下去的臉色，眼窩深陷，眼珠往外面凸，臉抽搐着……十分猙獰，可怖。
“外婆！”
“外婆，你怎麼了！”宋年臉色一變，大喊老太太。
“藥……藥！”老人嘴裡發出艱難的聲。
“藥！”如一道驚雷劈進宋年腦子，她霎時清醒過來，外婆這是犯了病，她伸手往老太太身上摸去：“外婆，藥在哪？在哪啊！”可怎麼摸都摸不到。
“外婆，你別嚇我，外婆你睜開眼看着我！”
短短的時間，老人的呼吸已經弱下去，努力睜大的眸也在緩緩的瞌上。
宋年怕的渾身顫抖，又咬牙告訴自己要冷靜，冷靜一點，她將老太太扶到背上，踉蹌着往外面奔，邊大喊：“霍辭，你快，你快過來……”
“怎麼了？”
霍辭正煮了飯，從冰箱裡拿出食材，要開始做菜，就隱約聽到宋年一聲高過一聲的喊，輕皺起眉，他放下手中的活，轉身出廚房，往聲源處那邊過去。
“外婆犯病了，你快來看看她，快救救她！”
宋年聲落，就見到男人疾步過來的身影，仿若是一道光，沿途劈開了一片的黑暗，也叫她心安，當他走到自己面前，爲外婆救治，一邊出聲安慰她，說讓她乖，不要怕！她的脆弱、害怕，在頃刻間，傾泄出來，卻又是覺得心安。
她想，會這樣，一定不是因爲他這個人，一定是因爲他的身份，他是醫生，青城最好醫院腦外科的一把手，人人稱譽的醫界神話，縱使彼時外婆是犯了冠心病，他也一定有辦法，能讓外婆平安無事。
……
醫院。
車輪壓在地面發出“軲轆軲轆”的聲混合着急促的腳步聲一直穿過好幾條過道，直到心內科，手術室門口，才斷掉。
“家屬止步。”
最後進手術室的護士，伸手擋住追過來的兩人，將手術室門合上，手術室門口上方原本暗着的指示燈緊跟着亮起。
門雖然關上了，宋年卻是沒動，就呆呆的站在手術室門口，頭高高仰起，望着那紅色的顯示“手術中”的燈牌。
霍辭見宋年這一副失了魂魄的樣，擡手輕揉眉心，緩了一口氣，輕道：“手術要一些時間，我們過去那邊坐。”
“年年……”女人不動也不說話，霍辭眉間皺褶更深，聲音亦是更輕更柔，幾乎不像他的聲：“外婆會沒事的，我們別站在門口，我們去那邊坐着等好不好？”
“都怪你！”
“霍辭，都怪你，爲什麼要說我們結婚了，爲什麼要說我懷了你的孩子，都是你的錯，是你害的外婆發病，是你！”
就在霍辭琢磨着是不是要強硬的將人給拉到那邊椅子上去坐着時，女人驀地朝他看過來，雙眸裡面仿若帶着刀片，隨着她一句句落下來的話，一片片朝着他射過來。利的很，霍辭覺得心隱隱約約都被颳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