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的黃昏,暮色蒼茫,江若英攙扶着奶奶,在林間小路上散步。奶奶一隻手拄着拐仗,非常蒼老,江若英的額頭也長出了一些白髮。二人走到一個長椅前坐下。
奶奶端詳着江若英,慈愛地說:“我說若英啊,這幾年上有老,下有小,單位工作又那麼忙,真是太辛苦你了。”
江若英說:“媽,看您說到哪去了,爲國家盡忠,爲老人盡孝都是我應該做的。現在方浩已經成家立業了,不用我操心了,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您能健康地活着,長命百歲。”
奶奶往江若英身邊移動了一下身體,然後說:“若英啊,媽有一句話,不知應該不應該說?”
“媽,看您說的,有什麼話您就說吧,幹嗎吞吞吐吐的。”江若英說。
奶奶說:“永前已經走了一年了,遇到合適的男士,你就再走一步吧。這也是永前的遺願。”
“媽,看您說哪去了,現在我天天陪着您一起過日子不是很好嗎?”江若英好像刻意迴避這樣一個情感問題。
奶奶說:“我當然是知足了,你這麼孝順,方浩和瑩瑩也對我這麼好,我能不知足嗎。可是話說回來,我這麼大年紀了,也活不了幾天了。我百年之後,不忍心你一個人孤零零地生活,我真希望你能有個好伴侶,陪你走完後半生。”
江若英說:“媽,單位工作這麼忙,我哪有時間考慮這些事。再說,我也不忍心扔下您不管啊。”
奶奶說:“我還有方浩和瑩瑩照顧,不用你操心。單位是很忙,但是總得有一些個人的生活空間哪?”
江若英說:“媽,從我加入到安全生產工作的第一天起,在睡夢裡我都想着工作上的事。常言說,人命關天哪。我不能在生活中有一點疏忽和大意,這是我們從事安全生產工作者的責任所在。”
“哎,我真拿你沒有辦法,可憐哪可憐。”奶奶說着抺了一把淚水。
晚上,江若英躺在牀上久久不能入睡。奶奶的一席話雖然不多,但是在她的心頭還是蕩起了層層漣漪,當年和洪剛相戀的往事重新浮現在眼前:
那是畢業前的一個傍晚,他倆如約來到校園的人工湖畔,她向洪剛表達了自己的愛意,並獻上了少女的初吻,洪剛激動地把她摟在懷裡。雖然畢業後天各一方,要小別三年,但是他倆約定鴻雁傳書,三年後喜結連理。誰知由於奶奶從中作梗,從此二人中斷了聯繫。由於那是80年代初期,我國還沒有進行改革開放,不僅生活中沒有手機,座機電話也是隻有高幹家庭纔可見的奢侈品。三年的等待,既短暫又漫長。她的精神瀕臨崩潰,在方永前的愛情攻勢下,她成爲俘虜,當洪剛再次找到她時,她已經和永前相偎在婚禮的殿堂上。雖然二十多年的歲月沖淡了那塵封的記憶,但是後來每當見到洪剛時她彷彿都有一種愧疚感。如今奶奶提起這個事情,又讓她失眠了。
清明時節,細雨紛紛。林麗乘坐馮醫生的車來到趙小兵的墓碑前,爲趙小兵獻花祭奠。默哀後,她對着墓碑朗誦了趙小兵的詩歌遺作。
當她念到詩歌的最後兩句“我願化作一塊盾牌,用生命去踐行自己的諾言”時,見景生情,不禁潸然淚下。身旁的馮醫生急忙掏出手絹爲她擦拭眼淚。
在回去的路上,馮醫生問:“林麗,你今後有什麼打算嗎?”
林麗沉默了片刻說:“還會有什麼打算,一切都是天命,今後我就認命了。”
“不,咱們還都年輕,今後的路還很長,你現在應該振作起來,一切都要從長計議。”馮醫生說完,流露出期待的目光。
“從長計議?我已經看透了,人命是鬥不過天命的。難怪蘇東坡感慨,‘人有悲歡離合,月的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林麗表情冷漠地說。
“但是我更喜歡蘇東坡的這句詩,‘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表現了他對未來新生活的憧憬。”馮醫生似乎在進行勸導。
林麗依舊固執地說:“反正我覺得自己是被幸福拋棄的人。以前,我曾經認爲幸福就在身邊,時時在向我招手。誰知要想真正得到她,才體會到幸福是那樣虛無縹緲,一切美好的東西都是水中月,鏡中花。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如今我已經感到山重水複疑無路了。”
“但是我覺得你應該振作起來,忘掉昨天,展望明天。我們還都很年輕,在人生的道路上,還有柳暗花明又一村。”馮醫生仍然充滿了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嚮往。
林麗回過頭來,對馮醫生說:“這麼說,你已經重新規劃了自己的人生。”
“可以這麼講。”馮醫生的口氣很堅定。
“我倒想聽聽,你有什麼新打算。”林麗好像產生了一點興致。她停下了腳步,端詳着馮醫生的臉。
馮醫生也停下腳步,不緊不慢地說:“我準備辭職。”
“辭職?”林麗感到很驚訝。她知道,馮醫生的醫術在醫院裡是拔尖的,是大家公認的好苗子,在事業上前程似錦。難道他因爲愛情的不順也要自暴自棄嗎?但是再看一眼馮醫生,他的表情很淡定,不像隨便亂說的樣子。
“你爲什麼要辭職?”
“對,我準備辭職,因爲南方我一個同學最近來信,說南方經濟形勢比北方好,個人發展空間更大,勸我到他們那去工作。”馮醫生解釋說。
林麗問:“難道你已經下決心要離開這座城市了?”
“對,我已經下決心要離開這座城市了,同時,我也希望你能拿定主意,和我一起走。”馮醫生說完盯着林麗的眼睛,希望從中得到需要的答案。
但是,林麗避開了他那期待的目光,訴說出內心的想法:“我十分欣賞你的魄力和勇氣,也知道你到南方去會有所作爲。但是現在讓我離開這裡,我覺得很難。我眷戀這裡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難捨這片土地給我帶來的情真意切,還有故去的戀人。雖然小兵離開我已經一年有餘,但是他的音容笑貌,還時常浮現在我的眼前。縱然我不能與他生死相依,卻也難以斷然捨棄……”
晚飯後,奶奶和瑩瑩在收拾餐具。
奶奶問:“瑩瑩,你爸最近怎麼樣?”
“我爸挺好哇。”瑩瑩說。
奶奶說:“我是說個人情感方面。”
瑩瑩不屑一顧地說:“個人情感方面,他還是一塊冰,不想被人融化。哎,奶奶,今天您怎麼想起打聽我爸的事來了?”
“我是想……”奶奶欲言又止,停了一會兒,又說,“我是想讓你把你爸和你媽串聯一下。”
瑩瑩說:“奶奶,這事我已經試過幾次了,可是他們都不瘟不火的,很難進行下去。”
奶奶忙說:“這次怪我沒有說清楚,我說的是你婆婆,不是你孃家媽。”
瑩瑩停下手裡的活,睜大眼睛看着奶奶說:“喲,這麼大的事,您和我婆婆商量過嗎?”
奶奶說:“我和她說過,但是她總是找理由推脫,我想請你們小輩人助一把力。”
“奶奶,我這當兒媳婦的,要給婆婆保媒,怎麼好意思開口哇?”瑩瑩爲難地說。
“按理說這件事的確讓你很爲難,但是奶奶還是希望你能幫助我這一次。如果你覺得實在不好意思開口,那你婆婆這邊由我去說,不過你爸那邊,請你先探試一下他的態度,行嗎?”奶奶用近似求助地口吻說。
瑩瑩看了一眼奶奶,奶奶臉上的表情充滿了期待,是那樣的真誠和莊重,於是說:“按理說他們倒是很般配,那我就試試吧。”
奶奶好像不敢正視瑩瑩的目光,愧疚地說:“你認真點,把這件事辦好,就了去我的一塊心病,我會非常感謝你的。”
“奶奶,這件事我可不敢打保票,但是可以先去試探一下,看看我爸的態度。”瑩瑩猶豫地說。
這時方浩下班回來了,奶奶問他吃飯沒有,方浩說他吃過了。瑩瑩順手把他拉到自己的房間裡。
“有什麼事呀,這麼神神秘秘的。”方浩問。
瑩瑩說:“剛纔奶奶給我出了一個難題,讓我給你媽做媒人,我覺得很爲難。”
方浩也覺得這事很蹊蹺,就問:“奶奶有什麼具體想法嗎?”
瑩瑩就把剛纔和奶奶的對話向方浩講了一遍。方浩也覺得這件事會使瑩瑩很爲難,因爲他知道,近期瑩瑩一直在爲自己的親生父母重歸於好而煞費苦心,如果這時讓婆婆捲了進去,不僅會使瑩瑩的前期努力前功盡棄,弄不好還會產生新的家庭矛盾。但是他又不忍心看到奶奶失意的面容,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先探探瑩瑩的想法。
就說:“瑩瑩,我知道這事挺讓你爲難,但是奶奶的想法也是出於好意。”
“那我就試試吧。”瑩瑩無奈地說。
趙小兵的戰友們又來看望趙東夫婦,晚飯後,兩位鬢髮蒼白的老人,目送着小戰士們的離去。
戰士小王說:“不要送了,過幾天我們還會來看你們的。”
趙東說:“再見。”
趙大娘說:“你們再來別再買東西了。”
“再見。”衆戰士揮手告別。
望着戰士們遠去的背影,趙大娘說:“前幾天林麗來買的水果還沒有吃完,這次小王他們又買來這些,真難爲這些孩子們的孝心。”
趙東說:“上次林麗來,你沒有開導開導她嗎,讓她有合適的再處一個對象,別耽誤了人家閨女。”
“我和她說這個事了,她說醫院的馮醫生對她挺好,但是最近要到南方去工作,她還有點捨不得咱們。”趙大娘說。
“你再勸勸她。別因爲咱們耽誤了林麗的終身大事。”
“行,我明天去醫院開點藥,順便再勸勸她。”
晚上,瑩瑩和方浩小兩口躺在牀上,談起了父母的婚事。
瑩瑩說:“我昨天詢問了父親,徵求一下他對你媽印象怎麼樣。”
方浩忙問:“他是怎麼回答的。”
瑩瑩說:“他開始好像很驚奇,睜大眼睛看着我,好像觸動了他的心事。然後他問我,怎麼會提起這件事,是誰讓我問的。”
“那你是怎麼解釋的?”方浩說。
“我說,是我自己覺得兩個人挺般配的,就想徵求一下雙方的意見。但是他並沒有說行還是不行,只是說我瞎操心,這事不用我管。”瑩瑩無奈地說。
方浩說:“那你看他的口氣是有意思還是沒意思。”
“他的表情令人難以琢磨,爲此我還把當年奶奶扣信的事透露給他,沒想到他聽了以後表情很煩躁,說他累了,需要休息,我只好離開。”
方浩說:“我覺得他們當年好像有一些情感糾葛,只是我們無法猜到。”
“晚上我也問了奶奶,她說和你媽也談過了,你媽也說別爲她操心,結果奶奶很傷心。”瑩瑩說。
方浩說:“他們既不肯定也不否定,這事很難辦。”
“我想這事不能拖太長時間,下週日是我爸的生日,咱們這麼辦一下。”接着二人耳語說了一會兒。
“你的主意挺好,咱們不妨試一下。”方浩說。
瑩瑩說:“睡覺吧,明天我還要起早去採訪。”
江若英剛走進辦公室,張亮就來向她彙報工作。
江若英說:“張總,你這段時間工作很有起色。特別是上次安全會議上你作的典型發言,在企業間引起很大的反響,很多企業都想到你們礦上學習一下安全生產工作的經驗。”
張亮說:“江局長,說經驗不敢當,我只不過是把上級確定的方針政策落實到了具體的實際工作中。不過,我還得感謝您愛人研製的那個科技設備,有一次我們礦上發生了瓦斯泄露,那個設備立刻鳴響了警笛,同時噴出了一種氣體,降低了瓦斯的濃度,爲礦工們撤離爭取了時間。如果沒有那臺先進的科技設備,後果真是難以想象。另外,今天我還有一件事請領導幫忙。”
江若英說:“你太客氣了,有什麼需要我出力的事你只管說。”
張亮說:“那我就實話實說了。我現在業務攤子很大,但是真正懂安全技術的人很缺。特別是最近我們國家把死亡礦工的賠償金額提高到30萬元以後,我覺得身上的壓力更大了。所以我想請您爲我們推薦個抓安全工作的副礦長,我們高薪聘用。”
江若英說:“看來你是求賢若渴呀。你看王強怎麼樣?政治素質和業務水平都很強,現在當救援隊長有些年齡偏大,但是到你那裡當個抓安全的副礦長完全可以獨當一面。”
張亮說:“如果您能把王強調到我們礦,那真是求之不得的事。我真得好好謝謝您。”
江若英說:“回頭我再徵求一下王強的意見,如果沒有什麼意外,我想他會很快到任的。”
張亮說:“那好,我這就回去等他的消息了。”
江若英說:“話說回來,雖然我們國家提高了死亡礦工的撫卹金標準,但是我們和國外發達國家相比較還有很大差距。美國每年和我國的煤炭產量接近,但是一年死亡礦工只有十幾個人,僅相當於我國的百分之一,所以說我國的安全生產工作還任重而路遠。”
張亮說:“是啊,有機會我真想到國外學習一下發達國家的先進經驗,有比較才能發現差距,才能進步得更快。”
江若英說:“你的建議很好,我回去後向市政府領導反映一下,看看能否組個礦長學習團,去國外學習學習。”
馮醫生在機場檢票口驗完機票並經過安全檢查後,焦急地四處張望,希望能見到林麗的身影。
身旁的檢票員催促他說:“這位先生,民航快要起飛了,請快點登機。”
馮醫生說:“好,我再打個電話,然後馬上登機。”
他又一次撥通了林麗的電話,電話裡一片忙音。他掃興地收起電話,登上了飛機。
馮醫生來到自己的座位,身邊是一位女士,在看一張報紙,臉龐被報紙遮得嚴嚴實實。
馮醫生情不自禁地一聲嘆息說:“她怎麼沒來呢?”
旁邊的女士突然接過了話頭說:“誰沒來?”
馮醫生脫口說:“我的朋友林麗。”
旁邊的女士笑了起來,她拿開報紙說:“誰說我沒來。”
馮醫生一看,原來是林麗,驚奇地問:“你送我怎麼上了飛機?”
“誰說我是送你。”林麗俏皮地說。
馮醫生感到很疑惑,就問:“那你這是?”
林麗拿出了一份辭職報告遞給他說:“你看。”
“怎麼,麗麗,你真是要和我一起去南方創業?”馮醫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林麗說:“這還能有假嗎?”
馮醫生激動地握着林麗的手,大聲說:“太好了。”
看到他們激動的表情,周圍乘客都投來羨慕的眼光。
“媽,下週日我和瑩瑩去給他爸爸過生日,你能去不能去?”當一家人在吃飯的時候,方浩這樣問江若英。
“你們去是應該的,我去幹什麼。他還請別的親友了嗎?”江若英反問道。
瑩瑩看見奶奶向她使眼色,忙說:“我爸沒有請別人,只是想請您去敘敘舊。”
“那樣的話我就不去了。一是我最近挺忙;二是我們在一起開會時經常能見面。”江若英平淡地說。
看到小兩口有些進展不下去了,奶奶忙說:“若英啊,洪剛平時也挺忙的,難得有這次機會,你去可以幫助他張羅張羅,活躍一下氣氛。”
江若英似乎對奶奶的話很在意,就說:“那好吧,如果那天我沒有什麼事的話,就去拜訪一下親家。”
晚飯後,瑩瑩回到房間裡,急忙給洪剛打電話說:“爸,週日是你的生日,我和方浩帶着寶寶去給你過生日。”
洪剛在電話裡說:“沒看我挺忙的嗎,過什麼生日啊。”
瑩瑩說:“不用你操心,飯店我們都訂好了,到時候你去了就行。”
“那好吧,其實我過不過生日都無所謂,我就是想看看寶寶。”洪剛顯然沒有考慮太多。
瑩瑩趁機說:“還有一件事,我婆婆也要來參加生日宴會,你要有點心裡準備。”
洪剛不解地說:“咱家一點小事,就別麻煩親家母了。”
“爸,好不容易纔有這次機會,咱們在一起聚一聚,很難得的。”瑩瑩不依不饒地說。
洪剛無奈地說:“那好吧。準又是你出的點子。”
瑩瑩笑着說:“謝謝老爸,一言爲定。”
傍晚,江若英和楊潔坐在江畔公園的長椅上交談起來。
楊潔問:“我說親家母,你今天約我到這來究竟有什麼事呀?”
江若英笑着說:“我今天約你,是想和你談談心。”
“是瑩瑩和方浩吵架了,還是她和你鬧彆扭了?”楊潔不解地問。
江若英說:“看你說到哪去了。瑩瑩過門後,小夫妻和睦,孝順老人,全家都感到很幸福。”
“那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呀?”楊潔繼續問。
江若英說:“我想和你說說心裡話。咱們都是女人,你說瑩瑩嫁到我們家後,你有沒有些孤獨感?”
“說實在的,瑩瑩剛出嫁那陣,我一回到家裡就感到空蕩蕩的,心裡很不是滋味。現在時間長了,也慢慢適應了。”楊潔說。
“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你家永前走後,心情是不是也很孤獨?”
江若英說:“當然了,當時心情非常失落,像天塌了一樣。好在我的工作很忙,忙過一段時間後,心態就逐步恢復了。但是我和妹子還不一樣。永前是永久地走了,不可挽回。但是妹子和洪剛並沒有原則性的問題,爲什麼不能破鏡重圓呢?”
楊潔說:“雖然我們之間沒有原則性的矛盾,但是有一個謎團,他始終不肯給我解開,使我的心病難以治癒。”
江若英說:“我這次來就是想幫助你解開這個謎團,治癒你的心裡創傷。”
楊潔驚訝地問:“難道你認識那個叫‘飛燕’的人?”
江若英說:“我就是那個‘飛燕’。”
“你?”楊潔彷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睜得大大的,看着江若英。
江若英拉住楊潔的手說:“對。當初在上大學的時候,我們一些同學成立了一個業餘詩歌創作社。我的筆名就叫做‘飛燕’。”
楊潔說:“當初你取這個筆名有什麼寓意嗎?”
江若英說:“原來‘可憐飛燕倚新妝’是唐朝詩人李白的一句詩。飛燕是漢朝宮廷的美女,曾經受到君王的寵愛,後又被冷落。我當時年輕,讀了這首詩後,也沒有考慮那麼多,就隨便起了這麼一個筆名。”
楊潔疑惑地問:“既然你和洪剛曾經相戀,爲什麼沒有走到一起?”
江若英說:“說來話長,永前和洪剛那時也都是詩歌創作社的成員。在彼此的交往中,二人都對我有點意思。而在我看來,二人各有所長,讓我陷入難以取捨的窘境。”
楊潔說:“那你後來是怎麼選擇了永前的?”
江若英說:“臨近畢業時,學校給了我們系一個支援新疆的名額,就是選擇一個優秀的應屆畢業生,到新疆支邊工作三年。當時,到新疆工作很艱苦,但是因爲洪剛是學生會幹部,又是黨員積極分子,所以他還是毅然報了名。在畢業典禮上他還做了慷慨激昂的發言,正因爲這件事,我的芳心被他打動了,在歡送他去新疆的前一天晚上,我向他表白了心意,並將我即將報到的單位的地址告訴了他,讓他到新疆後給我來信。誰知在洪剛走後的三年中,我沒有收到他來的一封信,而我又沒有他的通訊地址,從此天南地北,望斷秋水。”
“不對呀,我看他寫的日記裡,對‘飛燕’情深意長,怎麼能不給對方寫信呢?”楊潔不解地說。
江若英說:“實際上洪剛確實給我寫了兩封信,但是被偏心奶奶扣下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由於我和洪剛無法聯繫,永前又經常來和我接近,就這樣,在洪剛援疆三年期滿回來的前夕,我和永前結了婚。”
楊潔說:“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洪剛經常似有所思,在和我同牀共眠的同時,心裡還時常想着另外一個人。要不這樣得了,姐姐,我讓瑩瑩當一回說客,讓你和洪剛重續前緣,再結百年之好。怎麼樣?”
楊潔的直率讓反而江若英很不好意思,她忙說:“妹子,這可使不得,既然你們的家庭不和是因我而生,就應該給我一個悔過的機會。我真心希望你們夫妻摒棄前嫌,重歸於好。”
洪剛的生日到了,洪剛、瑩瑩、方浩和寶寶先後來到某酒店的包房,等待江若英的到來。
包房裡桌上放着生日蛋糕,酒菜都已擺好。
洪剛問:“方浩,你媽怎麼還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