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船的槳一半藏在艙內,分上下兩層,在追擊敵人的時候纔會搖動,平時考風帆驅動,並不會動用這裡。
克斯提娜把雙層的長槳去掉,爲海盜的船更換了輪槳。輪槳是桑蒂斯發明的東西,比長槳的效率高出不少,只是製造起來需要的材料昂貴,而且相對複雜。
克斯提娜實際上是將已經煉製好的輪槳直接拼裝了上去,這樣的改造對海盜的船毫無益處,從結構上說,這輪槳會讓海盜的船的受力點改變,如果這條船原來還有九十年的壽命,更換輪槳之後,最多航行五年,就會從龍骨處壞掉。
船頭的重弩被卸下來,換上了更加精密的雷德維爾戰弩。克斯提娜沒有給海盜的船增加獵兔神弩,那東西對魔法師有一定的威脅,她不像耐恩那樣相信契約的力量。
船尾有卡西斯重炮,也就是高階的投石機。克斯提娜從島上的亂石中取材,製造了兩百多個大塊的石彈。也用來壓船。
淡水艙被加固,這些天來耐恩和克斯提娜製造出的淡水被注入,每個船艙都被清潔術處理過,沒有了原來那種古怪的味道。
海盜被召喚上船,也重新用清潔術處理過,確保沒有什麼傳染疾病,耐恩這才下達命令,準備出發。
鬼霧炎島上留下了幾座房子,都是海盜們建造的,那四十多個海上奴隸和四個重傷未愈的海盜被留下來。
一直忙到深夜,所有海盜在山蠻戰士的監視下。被關在船艙內。克斯提娜開始把她的船運往海邊。
現在這個鋼鐵之龜的殼已經完全的處理完畢了,四肢和尾巴處都安裝了特製的輪槳,頭部的入口處,被一塊無比巨大的石塊徹底封堵住。整條船沒有傳統意義上的艙口,龜殼的腹部,克斯提娜製造了一個傳送陣。
傳送陣之所以費用昂貴,是和傳送距離有關的。比如從安斯特拉瑟到聖巖城,兩千多裡的距離,傳送一個活的人的費用超過了十萬金幣。只算成本,也要消耗六枚六階魔核,費用超過五萬金幣。
傳送距離降低十倍,魔核的消耗就降低一倍。
暮色中,一個十多丈長,生長着三個頭顱的亡靈生物拖着鐵鏈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艱難的在前面走着,鋼鐵之龜船的重量太過驚人,即使是放在一路向下傾斜的冰道上,也讓鰭牛陰靈的白骨發出了瘮人的聲音,彷彿隨時會散架。
鰭牛陰靈被用倍化之術放大了將近三倍,巨大的身體也讓他這個時候承受了巨大的壓力,旁邊的沃丁厄姆心疼的看着自己的煉魂之物,他的眼睛還是不時會向一邊挪過去,耐恩正在全神貫注的做着其他的事情,沒有看到沃丁厄姆眼中的一絲怨恨。
倒是琳琳,敏銳的發現了什麼,只是她往四周看了看,當看到沃丁厄姆的時候,沃丁厄姆已經警覺的轉過了頭去。
將近四丈長的船被拉下水中,克斯提娜看了耐恩一眼,問:“你真的不下來?”
“我要在船上,我是船長。這船現在也不需要啓動,你一個人可以控制,讓琳琳跟着你。”
“我呢?”沃丁厄姆問。
“你當然跟着我了。”耐恩哈哈一笑,心想,放你在下面我還不放心呢。亡靈咒術有太多詭異的地方。沃丁厄姆隨時會突破到大魔法師,到時候在封閉的環境內,如果偷襲了克斯提娜,克斯提娜也未必能控制得住。克斯提娜當然不會受傷,只是卻會十分麻煩,畢竟要顧及這艘船。
“琳琳,你等一會要跟着克斯提娜,注意保持聯繫。不過之前,我和你說些話。”
“是,主人。”琳琳開心的笑着,和克斯提娜站在船的傳送陣上,沃丁厄姆不動聲色,心想,在上面更好,免得這船要是浮不上來,我可會死的很冤。耐恩看了幾眼沃丁厄姆,剛纔琳琳隱諱的提醒了他這附近有一股怨念,耐恩根本不用想就知道是誰的,他現在不會管沃丁厄姆,還要再等一段時間,讓沃丁厄姆再多蹦躂一會兒。
耐恩其實也很想在船上。可這一船的海盜他也不太放心,在沃丁厄姆的幫助下,所有的海盜都簽訂了契約,成爲他的戰士,這契約是否有效,也要看沃丁厄姆是否活着。一旦沃丁厄姆死亡,作爲契約的制定者,契約會隨着沃丁厄姆靈魂的消失而被破壞。
耐恩來到了他的船長室,山蠻戰士讓所有的海盜各自歸位,她帶着本德里來見耐恩。
本德里忐忑不安的問:“魔導士大人,您真的要在夜間起航嗎?”
“怎麼了?現在天氣正好。”
“很多兄弟是天空帝國人,他們認爲夜間起航不太吉利。要不要再等一個晚上?”本德里的黃鬍子顫抖着,他生怕耐恩發怒。魔法師的脾氣是很難預測的,儘管耐恩這段時間來對海盜們還算不錯,他可不會認爲耐恩是在尊重他們。
“哦?天空帝國人還有這個傳統?”耐恩聽了,心中悄悄記下來。
“也不算是傳統,據說當年的天空帝國王在逃亡的途中,就是在夜間起航,結果被手下殺害了。他們天空帝國人才有的這個習慣呢。”本德里謹慎的說着,耐恩看着這個黃鬍子海盜,感覺本德里不像是一個粗魯的傢伙。
“那你是哪裡人?”
“回魔導士大人,我是森林帝國的人。”
“森林帝國,我記得那個地方是泰姆托蒂之地的地方吧莫非你是是泰姆托蒂的人?現在泰姆托蒂在打仗,你想回去嗎?如果回去,很可能會消除你的身份。重新做個之地戰士也說不定。再加上最近的戰況,像你這樣的存在,很有可能就會成爲一個貴族也說不準呢。”
“魔導士大人……我在泰姆托蒂,已經沒有親族了。”本德里垂下頭,他有些意動,但是隨即就考慮到了某些個大魔法師們的傳聞,頓時後背就冒出了冷汗,趕緊低聲道:“我是不是很沒出息,其實幾年前我就能脫離海盜了,我偷偷攢下了幾百個金幣,都存在之地天閣裡。可我不想和船上的兄弟分開。”
本德里的這番話很真誠,起碼說的是很真誠,耐恩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不可置否。
本德里已經將近九十的年紀了,他和耐恩說這話的時候,完全是晚輩向長輩傾訴的情緒。耐恩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他的知識比本德里多,地位也比本德里高了太多。
“你想不想重新學習魔法?”耐恩忽然問本德里。
“當然想!”本德里擡頭看了一眼耐恩,趕緊又低下頭去,道:“可我都九十歲了,這輩子也沒什麼希望了。再說我現在是大劍士,怒氣已經有了點成績,再修行魔法,不可能會修煉出人力來。”
“不必有什麼人力,你能學習記憶魔法就行,那只是個輔助魔法,你的精神力應該沒退步吧?”
“沒有,魔導士大人,每次睡不着。我就用老師交給我的打坐方法。”
“嗯,本德里,就算你想學習魔法,我也不能收你做學生,要是我的老師知道我收一個海盜做學生,非殺了我不可。這條船,你就別管了,找個人幫你管理。”
“魔導士大人!”
“別急,以後你跟着我,我給你找個老師,交你高階的劍術。至於魔法麼,我需要你記憶很多知識。”
本德里激動起來,他本身的素質是相當不錯的,可惜運氣太差,已經九十過半,什麼都沒有成績。耐恩的意思,是打算提拔他了。
“本德里,我將來要你做的事情可是很危險的,你先想好了,我不會強迫你。”
“魔導士大人,我……我!”本德里當人知道耐恩准備讓他做的事情很危險,可有什麼事情是不危險的呢?他每天揚帆出海,去打劫黃金船也是很危險的,護衛的船隊有時候會遠遠的墜在後面,直到海盜出現纔會露面。
他幹這行以來,哪天不是在生死之間徘徊。海盜可以殺人,不代表他們是這海上的主宰,傭兵也可以殺人,更可以殺海盜。帶着海盜的人頭去領賞,這是海上傭兵最喜歡乾的事情。
“你明白就好,以後你會有很多的船,什麼時候出海也由不得你,所以別去管那些天空帝國的傢伙了,現在,起航。”
“沃丁厄姆,你跟着本德里去,又不聽話的,你自己看着處理。”
“是。”
沃丁厄姆很鬱悶的去執行耐恩的命令,他一個亡靈魔法師,卻要和一羣粗鄙不堪的海盜打交道,這讓他萬分惱火。可耐恩的話又不能違背,他心中有氣,只盼着有哪個海盜不開眼的,如果違抗命令,他就有地方出氣了。
“終於輕鬆了一些,琳琳,咱們到上面看看去。”
“上面?”
“天空瞭望臺啊。”耐恩笑着拉起琳琳,走出艙室。
本來有伺候耐恩的海盜,都被他打發走了,他又不是真的想自己去當海盜船長。耐恩和琳琳來到後甲板,這海盜的船的設計和普通船不同。天空瞭望臺其實就是一根副桅杆,上面有一個小小的平臺。
來到桅杆下,琳琳手腳靈巧,就要往上爬,耐恩拽住她,道:“不用。”
耐恩說着,已經釋放出了他獨有的魔法,黑色的雲霧籠罩住他的身體,把琳琳也包裹起來。這雲霧有些寒冷,耐恩自己習慣了還不覺得,琳琳卻驚叫一聲。水汽形成了穩定的氣流。包裹着琳琳和耐恩向上升起,琳琳隨即適應了這涼颼颼的水汽。
耐恩並不知道,這水汽和加持的魔法護盾不同,會直接滲入琳琳的衣服、鎧甲。水汽流動,就彷彿有無數雙手在琳琳的皮膚上撫摸一般,這些手還都冰冷得像是殭屍。
來到瞭望平臺,兩個人雙腳落地,耐恩這才散去雲霧。海風吹拂,星空閃耀,在這個高度上可以望出很遠,讓人心曠神怡。
“坐下吧。”耐恩自己靠着欄杆坐好,這平臺只有一丈多寬,兩個人勉強塞在這裡,再無空餘的地方。
琳琳和耐恩擠在一起,臉上有些紅,她貼着耐恩的耳朵問:“主人,咱們上來幹什麼?”
耐恩側過頭,奇怪的看了一眼她,在琳琳的耳邊道:“好隨時逃跑,在船艙裡我不放心。”
“逃跑,主人,難道有什麼危險麼?”琳琳大聲的喊着。海風將她的聲音吹出很遠,耐恩趕緊制止她。
“小聲些,我們可能遇到的船隻都會是敵人。我們沒有魔紋羅盤,克斯提娜也不造第二個,真是……”
琳琳降低聲音,在耐恩耳邊道:“主人,你怎麼和克斯提娜聯繫,我知道有傳音魔法陣,可她在那船裡,好像不容易傳音吧?”
“琳琳,不說這個,反正有了危險,我就帶着你跑。沃丁厄姆現在不太怕水,自己下去也不是問題。”
“主人,那麼我們就在這裡坐着?”琳琳四下望望,發現甲板上工作的海盜沒有一個擡頭來看的,船後拖着的鋼鐵之龜船也不見蹤影,茫茫天地,彷彿只剩下了她和耐恩兩個人。
“當然,你不會怕這點辛苦吧?”
“不怕,只是有點冷。”琳琳說着,向耐恩的懷裡縮了縮,耐恩覺得有些彆扭,他想起了這個小傢伙的本體形態。
“好了,你下去吧,我自己待會吧。”耐恩覺得無趣,就讓她下去了,把山蠻戰士換了上來。
山蠻戰士不知道發生什麼,直接就跳了上來,看的耐恩心驚肉跳,這可不是什麼堅實的地面,萬一踩壞了就沒得換了。
海巫靈人們在下面小心的操船。沒有魔紋羅盤,他們不能偵察太遠處的危險,天空瞭望臺又被耐恩佔據了,只好祈禱夜晚不會遇到天空帝國的獠牙船纔好。風帆滿滿的,船速提高到了極致,幾乎接近了三十五里的速度。拖在後面的碧目船中,琳琳正在和克斯提娜喝茶。
琳琳有些鬱悶,剛纔明明就能夠發生一些事情的,可惜了,不知道主人怎麼了,都是那該死的海風。琳琳胡亂的埋怨這。
這碧目船的操控艙很小,只能容納四個人。現在船上除了克斯提娜和琳琳,就是六個有了一點自我意識的魔法傀儡。魔法傀儡不能操縱攻擊陣法,放它們出來,克斯提娜和琳琳也是覺得這船上太悶了。
整條碧目船中的空間並不算小,不過四個主要的築煉陣的空間是全封閉的,佔據了一定的空間,船尾處是複雜的碧目船的動力針盤,克斯提娜和琳琳要在這裡控制碧目船的方向。
這個艙室裡安裝着克斯提娜製造的魔紋羅盤,這羅盤有些簡陋,回頭必然要更換新的。因爲無需開動輪槳,兩個人這時候很清閒。
琳琳給克斯提娜泡茶,青碧色的茶水映着白瓷茶盅,有種簡單的美。
帆船的前進並非一直是在走直線。判斷方向除了需要羅盤,還要靠船長豐富的經驗。海盜們常年在海上行走,本德里這種有心計的海盜更是按照偷學,這條海盜的船在海盜們的控制下,一路上也沒出什麼狀況。
耐恩坐在瞭望塔上,山蠻戰士站在一邊,這裡沒有太大的空間,他只能站着。
“耐恩,我想要坐下。”
“恩。”
半晌,海上刮過一陣風來。
“我想要坐下,耐恩。”
“恩。”
耐恩看着漸漸高起的風浪,心中都很平靜。兩天的時間,海盜們輪番操船,竟然也跑出了一千餘里。如果是路上,根本不會有這樣的前進速度。
這條海盜的船有四十丈長,和戰艦比起來不算什麼,不過一路上也少有魔獸騷擾。
海碧天青,微風拂面,這一日耐恩正覺得無聊,突然之間,船頭處傳來了金屬鳴笛的聲音。
“嗯?山蠻戰士,有麻煩了。”
山蠻戰士猛的站起,問:“怎麼辦呢?”
“下去,這裡太惹人注意,我讓你跳水你就立刻跳,到後面去!”耐恩說着。縱身躍下了瞭望塔,山蠻戰士戴上手套,抓住繩子,也一溜煙的滑了下去。他不會魔法,可不敢像耐恩那麼跳,即使不受傷,船板也經不起她的這麼一砸,她的武器太重。
沃丁厄姆很快出現在甲板上,本德里也來到耐恩身邊。
“看到是什麼了?”耐恩的冰冷視覺沒有發現敵情,本德里得了一個鍊金望遠鏡,比耐恩看的要遠。要是在霧中或者惡劣天氣,耐恩的冰冷視覺不受影響,鍊金望遠鏡就不行了。
“是天空帝國的荊棘船,有三條。”
“荊棘船?不要躲避,我們跑不過他們。用旗語交流一下,就說我們是去天魁之城的,看他們什麼反應。把雷德維爾重弩的弩箭卸下來,卡西斯重炮準備好。”
“是,魔導士大人。”
本德里轉身要離開,耐恩在身後叫住了他,道:“本德里,如果有危險,來我這裡。”
本德里的身子頓了頓,大步流星的趕往船頭。
前方出現的是天空帝國戰艦,肯定有魔紋羅盤,在耐恩發現他們之前,對方已經發現了耐恩的這條海盜的船。海盜的船雖然摘下了海盜旗。不過船體的外觀是沒改變的,正經黃金船也不會這樣一味追求速度的造型,放棄裝載的空間。
海盜的船迎着三條戰艦開了過去,底艙的海盜已經聚集到了槳艙,一旦真的要打起來,還得靠這些輪槳來加速。
一直拖曳在海盜的船後的鋼鐵之龜船這時候突然向下沉去,一直潛下了二十多丈的深度,這纔沒有繼續下潛。
“沃丁厄姆,如果有衝突,你要等上了對方的戰艦才能放出鰭牛陰靈。”耐恩叮囑着沃丁厄姆,沃丁厄姆的亡靈鬼怪體積巨大,要是在海盜的船上就放出來,不等別人攻擊,甲板上的一切就都會被毀掉。
在亡靈鬼怪附近,沒有加持魔法的物品會加速衰老的過程。像是船上的纜繩和帆布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物品,鰭牛陰靈對着吹口氣就能化爲灰燼。
三條天空帝國戰艦已經肉眼可辨了,耐恩的冰冷視覺看得更是清楚,三條船上都有天魁之城的標誌。黑色的鐵甲披在船舷上,就是被卡西斯重炮砸中也未必有什麼損傷。戰艦的長度每條都超過百丈,船頭架着轟山炮,高出有人在打着旗語。和海盜的船上的人交流。
海盜的船慢了下來,開始收帆。雙方距離兩裡的時候,海盜的船已經徹底停止了前進。前方的天空帝國戰艦放下小船,劃了過來。
那條小船的速度飛快,長十丈左右,有十個奴隸在搖動輪槳,船頭站立着一個身穿皮甲的人,這人身材高大,一身的皮甲染成黑色,身後揹着一把重劍。這小船離海盜的船還有百丈左右,身穿黑色皮甲的人縱身躍起,在海上劃出一條白色細線,撲上了海盜的船。
這一下駕馭怒氣得心應手,就連本德里也看得出來,這個穿了魔法鎧甲的傢伙比自己級別高出很多。雖然不是飛行,大概也有初階大劍士的實力了吧?
“誰是船長!”初階大劍士跳上船頭,拔劍四顧。
本德里想起耐恩的話,還是走上前去,行了個禮,道:“大人,船長在後面。”
“讓他來見我!”這戰士聲音洪亮,相貌堂堂,一張黑裡透紅的臉孔,下巴上的鬍鬚颳得乾乾淨淨。見本德里遲疑,戰士手上的重劍輕輕舉起,面色不愉。
“大人,船長是個大魔法師,我可不敢去招呼他。”本德里趕緊解釋。
“哦?”這個初階大劍士聞言也是一愣,還從來沒聽說過魔法師做船長的。他料想這個黃鬍子的傢伙不敢欺騙自己。放緩了語氣,道:“這分明是海盜的船,你想騙我?”
他說這一句話的時候不怒自威,本德里感覺對方的怒氣無比凌厲的從身上散發出來,那是久經沙場後才能培養出的一種氣質。
“大人,我們是被魔法師俘虜的,怎麼敢騙您?他就在後面甲板上,我可以帶您去。”
俘虜?初階大劍士看了看周圍的海盜,這些人都收拾的比較乾淨,鎧甲整齊劃一,看上去不像是常年在海上漂流打劫的傢伙。
大魔法師麼……自己雖然不怕,可在天魁之城,自己這樣的戰士地位也不算高,得罪魔法師沒必要。想到這裡,他點點頭,道:“那就帶我去見魔法師。”
耐恩和山蠻戰士在後甲板上,早就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氣息逼近,耐恩毫不猶豫的先釋放出人氣化煞,然後又加持了一個魔法護盾。魔法護盾外又散發出淡淡的霧氣,緊接着又給山蠻戰士加上了人氣化煞,這才向前看去。
本德里領着初階大劍士來到了後甲板,那戰士看到耐恩,心中信了一半。耐恩年紀雖然不大。臉上的氣質卻是正統魔法師纔有的。雙方四目相對,初階大劍士停下了腳步,沒有走得太近。
他看到了年輕魔法師身上的魔法護盾,知道自己要是繼續前行,就會引起誤會。
“怎麼稱呼?”耐恩平平淡淡的問了一句。
“貝蒂森,閣下是?”
“耐恩。貝蒂森,你是天魁之城的?”
“是,耐恩先生,您是怎麼來到這裡的?”貝蒂森雖然對耐恩沒有盛氣凌人的態度,可他負責巡視這一塊水域,已經找了七天。依然沒有找到情報中所說的天空帝國荊棘船,自然不肯放過一切線索。
天魁之城這次拍出來的戰艦數量龐大,搜索的距離越來越遠,再往前走,就太危險了。好不容易碰到了活人,他當然會問個仔細。
“我是跟隨天魁之城的航行船出海的,遇到了神秘戰艦的襲擊,落海逃出來的,遇到這條海盜的船,我將海盜俘虜,正打算迴天魁之城問個究竟。”
“哦?那您是在天魁之城居住的魔法師了?”
“正是!”
“那隨我回戰艦上吧,還有事情想問您。航行船出事,到現在還沒找到倖存者。”
“我過去了,這些俘虜怎麼辦?”耐恩爲難的道。
“讓他們老實在後面跟着,要是不聽話,把這條破船擊沉就是了。”貝蒂森毫不在意的說着。
我!”耐恩就怕天魁之城不分敵我直接攻擊,這船是不值太多的錢,可穿上的奴隸他卻沒地方再招募去。
貝蒂森收起劍,換上笑容,對耐恩道:“沒事,天魁之城賠得起,魔法師先生,您在一羣海盜中也不安全,還是隨我回戰艦吧。”
耐恩執拗不過貝蒂森,他和山蠻戰士兩個人倒是有把握對付一個初階大劍士,不過對方的後面還有三條戰艦,可以將這條船炸個稀巴爛。沒有意義的衝突耐恩可不想去做,何況海盜的船後面還拴着一條秘密的船。萬一被發現了,很難說對方會不會懷疑船的來歷。
耐恩想了想,對沃丁厄姆道:“你在這條船上看着他們,本德里,你和我過去。”
這一船的海盜裡,本德里算是個人才,懂得大量航海的知識,戰鬥力也不差,又做過小魔法師,耐恩可不想他出什麼事情。
叫上山蠻戰士。三個人跟着貝蒂森,上了天魁之城戰艦上放過來的小船。
三條巨大的戰艦相隔裡許,呈三角形排列着,耐恩被帶上了中間的一條戰艦。
“魔法師先生,請隨我來。”貝蒂森登上戰艦,沒有了方纔的那種霸氣,忽然變得溫順起來。耐恩楞了一下,隨即明白,這船上有天魁之城的**師。
戰艦在甲板之上就有四層高,耐恩跟隨貝蒂森上了最高的一層,來到了一個寬敞的艙室。貝蒂森回頭道:“耐恩魔法師,您要見的,並非是魔力之手的人,所有有什麼事情,還是仔細的從頭說起。我們在海上的日子很長了,和天魁之城沒有聯繫。”
“我知道了。”耐恩點點頭,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船艙內一股清香的氣息,耐恩聞着有些熟悉。這種香料可以隨時被魔法師控制着和任何環境的氣味混同起來,算是一種高級的魔法藥劑,克斯提娜就常用,不過克斯提娜用的香料比這個還要罕見。
艙內有三個人,耐恩看的眼暈。這三個人兩男一女,其中容貌俊雅的男子穿着黑色魔法袍,魔法袍上一道醒目的魔法標記,代表了他是一個魔導士。
另外一男一女兩個中年魔法師也都穿着灰色魔法袍,灰色的魔法袍上全部是兩道魔法標記,這又是兩個中階大魔法師。天魁之城還真是家底豐厚,這一條戰艦上就安排了這麼強大的魔法力量,怪不得敢出來找天空帝國戰艦的麻煩。
三個魔法師都在閉目冥想。耐恩推開船艙的門,這三個人同時睜開了眼睛。貝蒂森沒有跟着走進船艙,耐恩帶着山蠻戰士和本德里走了進來。
黑袍魔導士看了一眼耐恩,眼中露出讚賞的神色,這個少年魔法師已經有初階的水準了,底子很紮實,就是在天魁之城也很難找到這樣的人。
“魔法師,坐下說話。”魔導士指着桌子前空着的兩把椅子,耐恩自然而然的坐了下來,山蠻戰士站在他身後,一副戒備的樣子,本德里沒敢坐。
耐恩沉聲道:“本德里,你也坐下說話,等一會兒有什麼問題,你好好回答。”
“是,魔導士大人。”本德里現實恭敬的對三個魔法師行禮,看對方沒有反對的意思,這才忐忑不安的坐了下來。他當過小魔法師,對魔法師有種本能的敬仰。這三個魔法師對他來說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就算他以前無法無天,現在也不敢有任何失禮的地方。
耐恩從容的自我介紹起來。“大師,我是來自安斯特拉瑟小國的大魔法師,耐恩。兩個多月前,我隨天魁之城的航行船出海,遇到了敵人偷襲,船隊覆滅,我一直在海上漂流。這是本德里,我俘獲的海盜,也許他能知道點什麼消息。”
魔導士並不去看本德里,而是好奇的看着耐恩,問:“你叫做耐恩?”
“是啊。”耐恩不知道魔導士爲什麼這麼問,耐恩雖然在這個布盧修斯里比較罕見,也不至於引起魔法師的興趣。
“耐恩?”魔導士確認了一下,耐恩點頭。
“安斯特拉瑟小國是不是靠近雷德維爾?”
“不是太近,但是也不會太遠,我是從雷德維爾過來的。”
“那你原來是哪裡人?”
“我是霍亨索倫堡人,霍亨索倫堡,小地方,那裡靠近人族之地。”耐恩坦然回答,他的來歷沒什麼好隱瞞的,克斯提娜派點人就能查出來的事情,對別人來說也不算是秘密。
“哈,哈哈……”魔導士笑了起來,耐恩莫名其妙。
“你是不是認識一個半魔靈之人?”魔導士繼續問着。
耐恩心中一動,自己來天魁之城,難道這個魔導士知道自己?他猶豫了不到兩息的時間,就回答道:“我的確是認識一位半魔靈之人,但是那是一位魔導士的存在,名叫神秘。雖然他從未承認,甚至於我都沒有和他說過話,但是我卻認爲神秘魔導士是我的老師。”
“很好,耐恩,你還不知道吧。天魁之城的內部可不是鐵板一塊,你要是報錯了師門,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呢。”魔導士說這話的時候,突然間爆發出強烈的魔力氣息,他的整個黑色魔法袍外都激盪起了肉眼可見的漣漪。
耐恩駭然,這也太強了吧?雖然說魔導士控制魔力的能力比大魔法師又強大了許多,可這個他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眼前的魔導士沒使用任何魔法,只是用精神力去震盪身體周圍的魔力之力,就能造成魔法的效果!
嗯?這魔導士在威脅自己?
耐恩隨即笑了起來,道:“我是安斯特拉瑟小國的魔法師,天魁之城的事情和我無關,我想天魁之城也有上百個魔導士了,怎麼都不會爲難我一個小小的大魔法師。就算是來爲難我,難道我因爲這個,就不肯承認神秘魔導士對我的指導了嗎?”
神秘魔導士給自己照亮了一條大道,正因爲這條大道,耐恩才能夠有信心走下去,才能夠相信,原來一個奴隸開始,到現在的大魔法師。
“說的好啊,耐恩。不過。這事情還是至關重要的。你如果能證明你是艾斯芒格的學生,就不必迴天魁之城接受調查了。”
“艾斯芒格?”耐恩心中一動,這似乎就是神秘魔導士的真名了吧,怎麼想神秘魔導士的名字都有些怪,神秘,那似乎根本不是名字,果然這就是個假名。耐恩忽然就又想到克斯提娜想要找的那個人,似乎也姓艾斯芒格,好像是叫做艾斯芒格•巴斯比的吧?莫非這兩個人有什麼關係不成,想着神秘魔導士的身份,耐恩忽然就有些心動,不由得激動了起來,神秘魔導士是一名魔導士,又是半魔靈之人,那麼這個艾斯芒格•巴斯比莫非也是魔導士不成?!
這樣想着,耐恩嘴上卻是不慢。
“接受調查?”耐恩沒聽懂。
“天魁之城損失了一個魔導士,十幾個大魔法師,沉了四條船,到現在還沒找到兇手,連和天空帝國之間的貿易都受到了影響。那麼多魔法師都死掉了,你活着回來,你以爲他們會相信你的一面之詞麼?”
耐恩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我一個大魔法師,不可能弄沉四條大船,回去接受查問也沒什麼,如果這件事情會給老師帶來麻煩,我還不如不提。”
“嘿,可你說了,你是艾斯芒格的學生,我就不能不去證實一下。小魔法師,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魔導士說着,身體表面的魔力波動愈發強烈,耐恩甚至感受到了六大魔力在同時形成魔法的預兆。
耐恩撇撇嘴,從指環中取出了神秘魔導士墳墓中的白色魔法袍,披在身上。
“這是老師送我的,一直不怎麼捨得穿。”耐恩撫摸着腰帶上還沒有消耗完畢的魔核,想到了之前的深淵地底之行,心生感慨。自己多虧了那個時候,神秘魔導士明顯是對自己有些期望的,自己不能辜負了一名魔導士的這種期待。
三個魔法師對望一眼,這魔法袍他們認識。的確是艾斯芒格年輕時候穿的。不過一件袍子不能說明什麼,這事情還得謹慎些。畢竟一個袍子沒準就是隨手給了,這又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他們沒準有時候還會去送人呢,而且這種東西不是不能夠模仿,只要花費一些代價,這些人都是能夠重新做出一件來的,自己的記憶也是說不準能夠騙人的,這裡面太多的因素,還是謹慎一些的好。
耐恩見三個人的神色,知道想要取信他們還得拿出實在的東西。他把收藏起來的戒指戴在手上,向三個人比了比,這是從那裡面得到的,絕對只有這一個。想了想,這才擡起頭來道:“這是老師給我的戒指,上面有老師留下的精神烙印,別人先搞用它,需要抹掉這烙印才行。”
“我看一下。”中年女魔法師開口道。她手指一點,一道白色的光線準確的命中了耐恩戒指上鑲嵌的魔核。
耐恩對這個女魔法師的技巧也是極爲敬佩,她用的是魔法,利用光魔力細緻入微的震盪去查看精神烙印,這是無比高超的技巧。
“艾斯芒格的精神烙印還在。”女魔法師笑了,對耐恩道:“歡迎你,耐恩,我們三個,是艾斯芒格的師兄。”
“這個,我怎麼相信你們呢?”耐恩心中狂喜,臉上卻不表現出來,他也怕對方是假的。自己果然猜對了,幸好是讓自己在這上面,克斯提娜肯定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自己就有另一個靠山了!神秘魔導士死了,但是卻給自己留下了太多,耐恩感慨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