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合章 (補償昨天的)

傳承武器是每個種國的特殊的規矩。每一個新生的人都有一把槍,這把槍是代代相傳,挑選出最適合它們的人來繼承。而每一把槍都有屬於自己的力量,就像是耐恩的流雲劍和風火琉璃扇。都有着各自的絕技秘術,它們自身封印着強大的力量,但是卻需要一個特殊的魔力印記才能激發。

只是這把劍刃槍,卻沒有見到布羅克曼使用它獨特的力量。到底是布羅克曼沒有能力開啓這種力量,還是這把槍根本就是無奇,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神奇力量?

拎在手中舉重若輕的揮舞了兩下,無奈的笑了笑,這把槍如果沒有特別的力量,還不如一堆廢鐵。難道真的像布羅克曼所說,槍也會選擇主人?那耐恩豈不是被這把槍所遺棄的人?

正在這會山蠻戰士走過來,見到耐恩把玩着那把巨大的劍刃槍,微微一愣,很少見耐恩會對什麼事物有如此的興趣。走了幾步站在了耐恩的身側,動作很輕柔很小心,生怕一個不注意做了什麼錯事。

這一番打鬥之後的事情就是山蠻戰士對耐恩真正的從內心感激。他沒想到自己的一個復仇會引發這麼大的反響。

“那個布羅克曼竟然是魔人,還真是有些糟糕呢。”

耐恩將劍刃槍放下,轉過身看着山蠻戰士,兩人良久都沒有說話,房間中的氣氛有些沉悶。忽然耐恩一笑,輕鬆的說了一句。山蠻戰士一愣,輕輕的笑了笑,這一笑讓耐恩的覺得似乎山蠻戰士也沒有這麼難看了,那張綠臉之下,難得的竟然有些可愛。

山蠻戰士雙手上依舊有些紅腫,那一戰之後的後果是他的身體被損壞的有些嚴重。兩枚巨大化的火球近距離加速的攻擊可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沒有傷及筋骨已經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耐恩倒還覺得山蠻戰士對付魔法師的經驗不夠。在那樣的情況下以耐恩來看能躲過的方法有很多,根本沒有必要硬撼那種充滿爆炸力的攻擊,那是蠢人才會做的事。

“不過也沒有什麼,這樣反倒是能夠更加容易得找到其他的兇手了。”

“恩,魔人是比霍普更加恐怖的存在,只有魔人才敢和魔人一同行動……”

耐恩指了指面前的石凳,待山蠻戰士坐下,耐恩才說“與布羅克曼一戰,你成長了許多,但是爭鬥的手段還是不足,你就應該在布羅克曼發出那樣的攻擊之前就殺了他,他是半魔法師,而且是魔人,你永遠不知道他們下一步會做些什麼可怕的事情。這次的敵人是被圈住在陣法中,但是下一次可能就沒這種運氣了…我想,利用好你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是一種殺人的利器,你選擇的方法有些太愚蠢了。

“不過你也沒有必要去刻意學習一些魔法師的手段,那不是你的專長,你應該想的是在這種情況下自己應該如何應對,利用你的優勢,而不是要去利用自己的弱點。”

聽了耐恩的話山蠻戰士深深的點了點頭,聽進了心裡。山蠻戰士確實在和布羅克曼之戰後,開始想過學習耐恩的戰鬥風格,特別是魔法上的風格,那種看似威力不大,但是卻能夠一招致命的魔法,但是隨即他就想到自己的天分實在是有夠嗆,耐恩天生就有着成爲魔法師的天分。試着施展了幾個火球之後,但總是形似神非。如今聞耐恩所說,恍然大悟。

這個疑問悶在心裡沒有說出來,耐恩是山蠻戰士最爲信賴的人。只是點了點頭,思索了一會之後就離開了,負重的事耐恩也已經答應,很快就會讓人給他送去。

沒有什麼比讓一個戰士連走路睡覺都帶着一種負擔更加鍛鍊了。

山蠻戰士離開之後院子裡就清淨了不少,這一會出去滅了布羅克曼和那麼多人的大動作天守不可能不知道,特地要求耐恩留在了奧伯裡先生旁邊的住所,開始學習着一些關於將要進階的事情。如今山蠻戰士也離開獨自修煉。

而就在耐恩回到了聖城之後,無意間就發現了琳琳也處於一種奇怪的狀態,似乎她的眼角有些變化,更加的細長,一如耐恩將要妖化的身體,而且這幾天琳琳的食量驟然增加幾倍,一頓飯通常要幾頭兇獸的鮮肉,而這些根本不能在城中做,耐恩無奈的只能和奧伯裡先生告罪,外出去打獵。

這聖城附近小山頭上的兇獸幾乎都被耐恩抓了一個遍。

觀察了些日子,耐恩就發現,琳琳應該是正處在一種蛻變的過程中,很奇妙的蛻變。也不知道是不是接觸的死的人多了身上被附着的怨氣多了,居然在回聖城時候琳琳說他見了路人總有一種想要撲上去啃食一番的衝動。這讓耐恩嚇了一跳,連哄帶騙的這才讓她壓了下去。而且這種衝動越發明顯起來,耐恩一聽就曉得這是一種晉級的蛻變,一連串的殺戮激活了血脈之中那稀薄到幾乎沒有的惡魔的因子,從而產生了異變。

莫非是和自己的修爲有關係不成?

耐恩查閱了大量的古籍,但是卻沒有什麼用,這種惡魔原本就很少有人知道,成爲契約奴僕更是少得可憐。而且和魔國簽訂契約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是以很少有古籍提及。

但是耐恩卻根本就沒有一絲驚恐的神色,他不擔心,對於那些所謂的魔國弒主的傳聞,耐恩一直將信將疑,契約的力量不能讓她們產生這種想法。

“先生,屋外有一位女人求見,叫肯蒂什。”

門外的女侍走了進來,說是有一個女人前來拜訪。這是奧伯裡先生配給耐恩的,一名準大魔法師如果再沒有一名侍應,那就是這個種國有問題了。耐恩眉梢微微一抖,肯蒂什,似乎自己並不認識吧。

“請她到客廳去,說我還在修煉,讓她稍等片刻。”耐恩沉聲說道。他是很忌諱和外面的人往來的,畢竟自己現在身上秘密太多,接觸的人少了,雖然會增加他們的猜測興趣,但畢竟沒有真正的確認。而關於只憑觀相就能發現某些秘密的秘術,耐恩光是從古籍中聽聞的就不下十種。

“不知這位女人有何賜教,在下只是一介無名,恐是不能讓女人有所期盼了。”

還在門外,耐恩就朗聲說着,他打好主意,趕緊將這位女人給送走,這樣還是比較好的。

“呵呵,先生您這府上好像有什麼不應該有的東西呢?!”

耐恩剛進屋,還沒有看清這位女人的面容,猛地就聽見主人今天到底是這麼句。

耐恩臉色不變,不動聲色微微一揚眉,說道“哦?不知肯蒂什所說這不應該有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呢?”

他的眉微微揚起,眼睛卻顯得更加細長,透着一股危險的感覺。讓人不禁想起某種食肉的野獸。這個傢伙……耐恩緩緩地控制自己的想法,不讓她看出異常。這女人充滿着危險,耐恩的第一感覺告訴了他。

肯蒂什掩嘴輕笑了幾聲,環顧了一下四周,最後目光定格在耐恩身後的方向,那裡有一個詭異的感覺,讓她感覺心中不安,這是魔族的氣息,但是卻又不怎麼像。

“先生的屋子還真是十分特殊呢,先生不會感覺到冷麼?”

肯蒂什的眼睛微微泛起了一陣青光,這光芒極爲輕,她看見了,透過耐恩身後的那堵牆,看見內屋中裡還在沉睡的琳琳,目光之中閃爍着一些不知名的東西,那是個……女人?小女孩?

她微微愣了一下,因爲這和她之前所想的有些不同。心念一頓,整個人的氣質就是一變,本來有些咄咄逼人的氣質一下子變得無比的遲鈍,好像一個呆癡的孩子,就如少女一般,渾然沒有剛纔的樣子。

耐恩不悅的輕哼了一聲,肯蒂什回過神來愣了一下,笑了幾聲掩飾心中那一點點不爲人知的秘密,也無法從她的臉上看不出什麼。其實肯蒂什倒是和狐仙有點相似。都是城府極深野心極大的人。

她從前線而來,深受魔族的迫害,但是她逃了出來,而且還是十分漂亮的換了一個行頭回了來,回到這個榮耀之城,希望能夠得到她所希望的一切。權力,地位,尊嚴。這些都是她迫切希望的,但是結果卻讓她失望,甚至於絕望。

沒有人知道。

沒有人在乎,根本沒有人知道她在前線做了什麼,前去的同伴都死了,只有她一個活着回來了……她非但沒有獲得什麼榮耀,反而在四周的監視中,掙扎着活着。

但是今天……

“這處房子處在陰面,想來是個你不想待得地方,仙子還是多出去走走吧。”

我或許能夠得到些回報了吧,你們欠我的東西。

肯蒂什臉上帶着一絲淡淡的微笑。她說:“不會,我一向對於先生比較好奇,而且十分佩服先生的勇氣,像我在您當初那個修爲的時候,還從來沒有說因爲一個小魔法就敢要去遊歷整個大荒的。”

她臉上適時的出現了一絲微笑,而且出現的是如此的自然,一如她的面容,自然卻透着一股秀美的絕塵。

她知道耐恩,事實上不只是她,所有人都知道耐恩,但是能夠如此瞭解耐恩的,卻位數不多。

這個女人監視我…..耐恩心中出現一絲怒火,他當初的蹤跡雖然不難查,但是他出現的地方都是戰亂之地,這種地方讓情報難以查詢,因此一般人不會去費時費力的去搜查他……除非是對他有什麼幻想,或許想要在他這裡得到什麼。

但是耐恩從來沒有放棄對肯蒂什這女人行蹤的監視,從她這幾年在各個大國之間高層四處走動就看得出,她想要什麼。

“是麼。”

耐恩端起茶杯,緩緩的晃動着,茶盅裡的幾絲茶葉隨水飄動,他的聲音變得更加清冷,已經透露出了明顯的拒絕之意。

肯蒂什盈盈笑着,收回了目光,在耐恩中院裡隱約有一股魔物的味道。這種味道或許普通的職業者無法覺察出什麼,但是作爲一名庫斯麥爾一脈的時代傳承的女魔法師,對這種如天敵一般魔物的氣味還是想到的熟悉。

庫斯麥爾是最先爆發魔族動亂的地方,那裡有着太多的魔物。

兩人都沒有在說話,耐恩沒有給她倒茶,肯蒂什卻是一臉笑盈盈的表情,根本就不爲所動,耐恩自己的身上也隱隱露着極爲強大的不祥和的氣息,肯蒂什嘴上不說,心裡卻已經明瞭。

一個不純潔的人,一個有着幾分魔族氣息的女性,還有一個……有着大魔導師傳承的魔導士,竟然匯聚到了一起,這好像怎麼都不能讓人不去想寫什麼。

我的運氣終於來了!

“我這裡沒有你想要的東西,仙子。”耐恩忽的一下子站了起來,“你懂不懂?!”

琳琳正在變化的緊要關頭,耐恩現在根本就沒有時間去和一名心懷詭計的女魔法師在一起太長時間。

兩人心中其實都清楚的很,肯蒂什如此折騰來折騰去,死皮賴臉的在這裡坐着,就是給自己創造機會,讓她再一次凌駕一般。耐恩明白的很,對於肯蒂什的態度其實還處在利益矛盾的關係面上。兩種極端的物種不可能走到一起坐下來好好說話,除非其中的利益能突破骨子裡的敵對。

“那可不一定啊,先生,你知道麼,耐恩先生,像您這麼年輕就能達到大魔法師修爲的人真的是很少的,難道不能微微講出一些個適合後輩的經驗麼?”

耐恩微微一笑,雙手十指自然的交叉在一起合攏放在腹間,微微偏着頭看着肯蒂什這妖豔的女人,真是十分大膽的女魔法師啊,爲了一些東西,竟然連生命好像都可以放棄了。這到底是什麼人,莫非認爲有什麼比活着更加重要的麼。笑說道“肯蒂什,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如果有什麼能在我的住處發現的,還是要麻煩仙子給我做些事情的,要知道,我一心只是爲了修行,對於一些個秘術之類的東西,真的是不太擅長呢。就好比我的女僕,現在還在被一種病痛所折磨着,卻一直沒有什麼辦法治療。我可是普通人,對於這些魔族之類的存在,可是畏懼的很。”

肯蒂什臉色不變,但是眼神中已經有了一些厭煩,只是說了幾句話,但是句句和自己此行的目的沒有絲毫的干係。跑了無數的貴族與前輩地點,用盡了手段,終於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但是她卻缺少一個能證明自己的機會。

耐恩這邊過不了。肯蒂什想當然的把耐恩當作了那些和魔族有些聯繫的存在,畢竟一個職業者能夠穿越魔族戰亂之地實在是有些太詭異了,那可是十幾萬魔物的包圍圈,他怎麼就可能逃離的了呢,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和魔族簽訂了魂守契約。成爲他們的努力。

我的要求,並不過分,要求的也只是一些比較容易得到的。

肯蒂什的目的也很簡單,聯合耐恩演一場戲碼,好叫她重新崛起,而自己並不介意成爲他在人族的內應,這一點上他同樣算是做到了打通人族高層的目的。只是這看似簡單的目的其實卻難上加難。妖和魔,總是有一方最後要被另外一方消滅,合作?難,比登天都難。

這會肯蒂什含沙射影的點了一次耐恩與魔族的關係,耐恩卻揣着明白裝傻,肯蒂什還真沒有了辦法。總不能把話直接挑明瞭吧?那有可能的合作就會落於下風,到最後誰利用誰還沒有個準頭。

“肯蒂什不過是一個弱女子,而且修爲根本無法和先生相比,對於這些連先生都沒有辦法解決的事情,也着實沒有辦法呢,倒是叫大人見笑了。”頓了頓,略有所指的又說道“只是肯蒂什觀先生怕是身上沾惹了什麼麻煩的事情,不如肯蒂什爲大人指明,大人親手去做,不是更好?”一雙白嫩刺眼的素手相攙在一起,微微一攤,手指尖似是無疑的碰觸到自己的衣衫,一絲媚.肉顯露而出,整個人的氣質頓時變得妖豔了起來。她的嘴脣微微嘟起,顯得那麼的無奈,而眼神中卻夾雜着些許的期待。這話已經暗裡挑明,合作並不是百無一害,只是說出來的效果並不如人意,總是讓人覺得肯蒂什是想把耐恩當槍使。

耐恩好像碰上了什麼值得笑的事,大笑了幾聲搖了搖頭,站了起來,一手負在身後,一手微微捏着自己的下巴,一臉笑意的看着肯蒂什,說道“肯蒂什這個提議確實很好,只是我這個外族人,哪來你口中的實力?莫不是看錯了不成,不如肯蒂什請些法力強大的前輩,也好除魔。”

“大人說笑,如還是這樣,恐怕與大人無利,不如……”

耐恩緩緩閉上雙眼,面帶微笑轉過身去,緩緩道了一聲“送客”,肯蒂什臉色微變,但隨即用笑掩飾住心中的想法,想要說些什麼,一股磅礴的氣勢撲面而來,頭髮瞬間炸起,飄亂了開來。

“大人……告辭了。”肯蒂什嘴角抽動兩下,說了兩句客套話便離開了府上。待肯蒂什出門之後,耐恩冷哼了兩聲,耐恩也明白了肯蒂什的意思,只是這合作根本就不可能進行。

而且自己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種人,魔族根本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而自己也不過是個自身難保的魔法師。

如果耐恩同意了,那麼耐恩就會爲自己樹立一個最大的敵人,平民始終是最愚蠢的,他們看不見高高在上的規則和真理,只會服從那些看似強大無比的存在。到那時候,肯蒂什說耐恩是什麼,那麼耐恩就是什麼。

有了肯蒂什這麼一鬧,耐恩反而關心起琳琳的蛻變,肯蒂什的實力耐恩心裡自然有數,一個職業者而已,同時也有一些奇怪。按理來說琳琳的蛻變雖然會引起一些食物的反應,但是卻不應該是一名職業者能夠發現的。

推開了琳琳的房門,琳琳躺在牀上,鋪着的被褥已經完全的浸溼,從她的身上開始滲透出一股股深褐色的粘稠液體,如同整個身體被融化了一般。

本來略顯蒼白稍有病態的俏臉上,開始扭曲了起來,眼圈發黑,脣間露出四枚長而尖利的獠牙。頭髮不知道怎的忽然變成了米黃色,也變長了許多,瘦弱的四周變得粗壯起來,青筋與血管都被從肌肉裡擠了出來,藏在皮下,一眼就能看清。

這是……

惡魔?耐恩心中驚疑不定,琳琳之前明明不是這個樣子的啊,耐恩自然看得出琳琳此刻的實力。不錯,的確比蛻變之前要強很多,但是也只是剛剛觸及到築基中期,當然這只是她體內魔力的稠度。

其他的地方耐恩還不知道,也無從得知。

漸漸地,琳琳清醒了過來,一雙湛青色的眼睛一轉,看着耐恩。眼神明亮而有序,並沒有出現什麼喪失理智的後遺症,只是輕輕的說了一聲“餓”微微擡着手,又忽然垂下,嘴脣微微落下,顯露出一嘴猙獰的尖牙。

“想吃什麼?”耐恩問了一句。

“肉!生肉!!”

※※※※※

耐恩要離開聖城非常的容易,那些留守在他周圍的暗處職業者對於耐恩來說如同虛設,他們只是職業者,根本不能發現他,而耐恩卻還沒有足夠的實力去引起大魔法師的監視。只是爲了避免麻煩在離開之後,化作其他的的樣子,從大門走了出去。

想吃生肉,對於琳琳的要求耐恩並沒有任何的反感,人也只不過是一些食物而已,互相拼殺在這個大荒並不是什麼什麼稀罕的事,弱肉強食,這就是法則。別人的不過是換了一種吃法,吃的文雅了一些,但歸於其底,他們也是在吃肉,只是不如琳琳這樣直接罷了。

魔族的肆虐,讓整個桑蒂斯開始動亂不堪,而山賊和強盜卻更多了。不勞而獲是生命體的劣根性,嘗試過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慾望的力量絕對凌駕於理智之上,除非是那些心智堅硬之輩才能抵抗住慾望的誘惑。

想要找這些罪惡人那是太容易了,聚集地與聚集地之間必有匪盜,把身上能證明身份的裝飾掩藏起來,用變身術變成一個看上去極其富有的職業者,不一刻就吸引來許多的強盜。

強盜們還不知道自己已經一腳踩在了棺材內,只是關注着由耐恩變成的富商,陰笑着揚起手中的武器,指使着耐恩將身上的金幣丟出來。

林地中冒出了濃密的混沌霧氣,擋住了一切。

這條路並不寬,旁邊就是林地,耐恩微微一笑,扛着琳琳飛快的竄進了林中,只是臉上卻表現出一種驚恐和掙扎的恐懼。那夥山賊先是一愣,隨即大笑了幾聲一起隨着耐恩鑽入了林間。耐恩不想在讓這些人的死狀被其他人看見,如肯蒂什這樣的女人很可能會利用這些蛛絲馬跡大肆的鼓吹一些威脅論,這讓耐恩難做,也讓天守和奧伯裡先生這類關注耐恩的人難做。

到裡林間伸出,耐恩將琳琳丟在了地上,一圈靈光猛地炸開,裹在身外的毛毯自然而然的展開,露出琳琳那令人感到驚悚的外表。睜眼微微看了一眼四周的人,湛青色的雙眸裡閃過興奮與嗜血的光芒,伸出尖尖的舌頭舔着有些乾裂的嘴脣,慢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在各個強盜驚恐的目光中,琳琳猛地竄起,如同一個餓極的守候獵物已久的獵豹,雙手變得僵硬,指甲如同一個個匕首一般鋒利。

曾經纖細的小手劃過了一個離得最近的強盜,鮮血如同瀑布一樣驟然留下,驚起大片的平靜。強盜們驚恐的發現自己竟然遇到了一個如同魔族一般的怪物!

吽!所有的強盜一鬨而散,只是卻已經晚了,耐恩幻化的肥胖大手一張,將整個迷霧都給包裹,然後一張大網出現了,這張大網中的所有存在,都無法逃離。

“不要顯出你的樂趣,我對你吃的東西沒有興趣。”耐恩淡淡的說了一句,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好像這不過是在看那些枯燥無趣的雜耍一般。這是食物,不是人類,耐恩從心底就沒有承認過自己是食物,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

琳琳微微一愣,隨即很老實的點了點頭,應了一聲,伸出了舌頭在那強盜脖子上的傷口上舔了舔,本來因爲血小板集中而讓血液噴射減弱的傷口頓時向外一翻,鮮血再一次如噴泉一般涌了出來。

那些就好似是天上的美味,不曾出現在人間一般,如豆花一般的腦漿淋在了琳琳那雙恐怖的爪子上,嘿嘿的笑了幾聲,騰出沾染着腦漿的手置於鼻前,嗅了嗅,雙眼一亮伸出了舌頭舔舐這手指上的腦漿,一副享受的模樣。

丟下了手中已經慘不忍睹的腦袋,把目光投向了另外一個已經嚇得昏死過去的強盜,剛要伸手,耐恩卻說“不要浪費。”這些人雖然修爲不高,但是卻勝在怨氣夠多,殺人太多,總是要擔負一些東西的。

琳琳身子一頓,無奈的看了一眼那丟在地上已經完全沒有了絲毫血色的屍體,拎了起來。一雙手直接撕破了胸腔,掏出了有點腥臭的內臟,好似抗議耐恩獨裁一般,默默無語的塞進了嘴裡。只是吃着吃着,覺得這些食物也並不比鮮血與大腦差多少,漸漸動作加快。無論是肌肉還是那些內臟,都被吃的一乾二淨。

不一刻時間,本來一個完整的人,只留下了一地帶着肉屑的森白白骨。

她的身體變得囊腫不堪,身上再次流出了那種膿液,腐爛了的雙手上露出了一撮深綠色的長毛,緊接着真個身體的肌肉開始扭曲,露出了下面隱藏着的噁心綠斑絨毛。

已經完全魔化的琳琳的食量並不大,吃了大約半柱香之後就已經填飽了肚子,看了看那些已經被嚇死嚇暈過去的強盜,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這些食物還是要被處理掉,畢竟他們都見到了一些不該見到的東西。

處理完那些強盜之後,耐恩卻意外的發現,琳琳倒在了地上。皮膚的顏色與那些魔族的象徵正在飛速的減退,但是實力卻沒有下降,反而比之前還要強了一些。眉頭微微皺着,本來以爲琳琳魔化之後就不會再恢復的模樣,卻不想還是變了回去。可能是與血液中的惡魔因子有關,那些稀薄的傳承不足以琳琳長時間的維持如今的形態。同時也有點放心,畢竟琳琳還要擔任耐恩奴僕的角色,如此一來倒也沒有了後顧之憂。

耐恩臉上露出一個讓人安心的笑容,卻冷着聲音說道“今天的事除了你和我之外,我不想其他任何一個人知道,而且最近你要老實一些,不要再出現如同剛纔那個女魔法師一樣的存在。明白了嗎?”

琳琳聽了耐恩的解釋稍微安心了一點,點了點頭,小聲的說“主人……知道了。”臉上有着懊悔與痛苦,琳琳也不是一個蠢人,自然知道凡事有一就有二的道理,而很明顯那個肯蒂什這事並不能阻止再次出現,主人該不會要放棄自己了吧。

耐恩就像聽了一個笑話一樣長笑了幾聲。

耐恩輕笑了幾聲,虛扶了一把,“起來吧,時候不早了,收拾一下過會還要回去,別給人看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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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恩在房間內熬了三天,琳琳的事情不會讓他覺得輕鬆,他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一種總是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着的錯覺。那個肯蒂什沒有再來,但是卻讓耐恩沒有覺得開心。琳琳的狀況總算消退,可以見人了。對着鏡子,琳琳審視着自己的外貌,似乎皮膚更加糟了呢,這麼有光澤,有彈性,該不會輕輕一劃就流血吧。

真是的,這副相貌到底有什麼好呢。

耐恩不敢去鞏固自己的修爲,只是不時重新淬鍊一下魔力,他的魔力處在一個微妙的狀態,似是液化,卻依舊是氣態。只是氣態的魔力太濃郁,有些像而已,這種狀態不能維持太長的時間,耐恩知道自己該是時候去築基了。

不需要什麼東西,狐仙大人的靈池就是絕佳的築基地點,那是一處地脈顯像之處,有着比之平常之地高出十幾倍的濃郁能量質量。耐恩的面容隨着淬鍊妖氣的變化,臉上開始變得成熟。

原來那個孱弱的少年再也看不到了,耐恩現在的膚色白皙,有種健康的潤澤感。頭髮變成了黑紅,這是一點異常的地方。因爲他長久壓制自己的修爲所造成的魔力外泄的結果。

織錦的魔法師袍披在身上,一塵不染。這樣子,活生生是個讓人羨慕的貴族。誰會想到,他還是一個讓人們瞧不起的魔法師。

琳琳在耐恩的身後冒出來,看着鏡子裡的耐恩,道:“主人,你真的打算一直跟着那個天狐天守?”

耐恩望着鏡子裡的琳琳,琳琳還是最開始變化出的那身裝束,卻多出來一絲媚意,,面目卻是豔麗、高貴,絲毫看不出這是一個魔物。

“是,我和狐仙大人有約定,一定會跟着她的。”

“那不是和我一樣了?”琳琳有些哀怨的表情,似乎在爲耐恩不值。

“主人不會捨棄我的,對不對?”琳琳輕輕靠在耐恩的身體上,神色變得像個可憐的孩子。

“看你表現了,另外,把你的手從我身上拿開,儲物袋是有我靈紋防禦的。”

“耐恩先生,天守請您過去。”門外有天守的護衛敲門。

“這就來。”耐恩想了想,對琳琳道:“你也跟着吧。”

天狐已經換好裝束,等待耐恩,還有奧伯裡先生。

“耐恩,走吧,帶你去見一個熟悉的人。”

“熟悉的人?”似乎在聖城自己沒有什麼熟悉的人吧,耐恩想了片刻,卻沒有什麼頭緒。

“不要說話,多看。”

奧伯裡先生看了看耐恩,這些天這個孩子給他惹了不少事情,不過還都不算出格就是了。

耐恩點點頭,昭央古域很偏僻,接觸到真正的尊貴的大流派人物還是比較少的,此時確實是應該顯得更加客氣一些。而且天守現在幾乎被獨立,已經有一絲要被分離開的跡象了,天守需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趁着大魔導師大人還能這麼直接的支持天守的時候。

天狐帶上了所有的戰鬥人員,這讓耐恩意識到這是一個巨大的場面,遲疑了一下,他讓琳琳去叫山蠻戰士,把山蠻戰士一個人放在宅子裡,他更不放心。

這一次,天狐不能走正門,她的車馬都在偏門等候。才一上車,天上就飄起了雨。雨水細密,像是輕霧,劍士們披上了披風,戴好帽兜,魔法師也都撐起了無形之盾,在雨中靜靜前行。

耐恩進入聖城城的時候,是繞了個彎,從正北進入的。這戶大人物家裡竟然好像十分的偏僻,幾乎兩柱香的時間,恰好是聖城的西北角。

耐恩發現,離雲城越遠,建築反而越是奢華。最差的樓房都是青鋼磚木結構,超過三層的建築,基本都有大魔法師設計的痕跡。走出不到三裡,遠遠的就看到一處宅邸。

這裡超過五層,並且佔地良多,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好像一個金殿一般,閃爍的讓人眼痛。

“這是坤木埜金陣,你那位叫亞當斯的朋友的家族駐地。”

門前有個桑蒂斯族的男人,穿着一身流嵐長袍,撐着傘,站在那裡等候。天狐的馬車停在門前,管家模樣的男人迎了上來,收起傘,向馬車恭敬的行禮。

“閣下,家主不能親自出來迎接,是在是失禮了。”

這管家早就聽說天狐天守的事蹟,心中忐忑。現在天狐是整個聖城城都沒有人想招惹的,也不太好去拉關係。不知道這次她來找家主做什麼,如果是順路還無所謂,偏偏天狐提前送來了名帖。

“帶路吧。”

耐恩走到前面,他是親信,這種話不會讓天守親自說,但是卻也顯示出了對於這位管家的足夠尊重。

奧伯裡先生望着耐恩,天狐天守也輕輕笑了一聲,真不愧是個魔法師,竟然連這種禮節都懂得。

天狐應了一聲,馬車門打開,她款款走下。管家的眼有些發直,幸虧多年來的職業素養還在,連忙躬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天狐下了馬車,雨水在她身體外逸散飄落,她彩色的繪袍就像是雨中綻放的花。

耐恩等親信也跟着下車,隨管家進了大府。這是亞當斯一系的家主府,同樣是一位有着魔導士修爲的高手。

門內有數十個奴僕在迎接,將劍士和魔法師的馬匹安頓,一路上鴉雀無聲。

耐恩仔細觀察着,亞當斯的家族的宅邸很樸素,沒有外面那些建築亂七八糟的風格,全部是簡單的粗糙線條,房屋多是兩側,門窗寬大。那些伺候的奴僕顯然都有武技在身,沒有什麼高手,最多不過是煉氣十一二層的修爲,不過作爲僕人來說,這已經很不錯了。

從家主府的規模看,住上千的人都不是問題,這麼多的劍士,可以組成一支小小的軍隊。那管家耐恩看不出有什麼武技,身上又沒有能量波動,估計是個高手。

在龐大的院落對面,一個身穿貴族服飾的中年男人站在臺階下,看樣子等候多時了。

遠遠的看到天狐一行人,他先笑了起來,揚聲道:“天守,我不能出去迎接,您可不要怪我。”

這就是亞當斯家族現任的族長了?耐恩定睛看去,這個中年人有濃黑的眉毛,方正的臉孔,留着短鬚,是個典型的桑蒂斯族人。

天狐點點頭,沒有表現出太多的熱情。聖城的家主很多,她就算是來談生意的,也沒必要放低姿態,雙方等級差異在那裡,她又是同階魔導士。

一直到了客廳,耐恩也沒看到一個亞當斯家族的強者出現。客廳很大,而且高大的院牆外,就是一個小巧玲瓏的花園。綠色的絲藤從上面垂下來,在雨中沾滿了溼意。天花板上的水晶燈耐恩見識過,在泰克男爵那裡就有這個。

家主作陪,在座的還有一個年輕人,面目和家主有幾分相似,估計是家主的兒子了。

女僕端上茶,天狐身邊的兩個女魔法師笑嘻嘻的取出隨身的茶具、茶葉,並且製造了一份修復之水。林奇釋放了一個燃燒術,在一旁靜靜的煮茶,家主有些尷尬,隨即叫女僕把自家的茶撤掉。

貴族隨身帶着酒具、煙具或者茶具的很多,像天狐天守這麼排場的,家主還是第一次看到。

耐恩在旁邊看着,又學會了一招。天狐無形之間,在氣勢上已經壓住了家主。就算她不是天守,也不是家主能夠比的。的確是這樣,兩人本身就不在一個水平線。

亞當斯家族裡的魔法師數量也不會太少,卻也沒奢侈到用來煮茶,而且聞着香味,也明顯不是他能夠嚐到的好東西。

“菲普斯,本來我是想等你進宮的,可惜這一次我待不了幾天,所以親自上門了。魔族在龜縮,但是卻不會消停,你們亞當斯家族要忙的事情太多,我想你也沒那個空閒。”天狐接過納尼婭遞過來的茶,放在脣下,吹了一口。

“是啊,”菲普斯家主嘆氣道:“家族內的人這些天都在忙着運送軍需的物資,連城北的生意都停了下來。天守這次來,有什麼吩咐?”

“你是老師一直信任的人,我哪裡能吩咐你?”天狐天守啜了一口,臉上的笑淺淺的,沒有任何瑕疵,十分標準。

菲普斯家主臉上一紅,他是靠着當初天守的介紹才維持家族榮耀的,可是卻不敢出大門迎接天狐,怕引起其他人的不滿,尤其是一些霍普的不滿。天狐這麼說,分明是在斥責他。不過他也算是圓滑的人,根本不去提那些的壓力,只是道:“天守,本來我是要進雲城的,只是其他幾個人也在盯着,我實在是摸不清您的意思啊。”

“我的意思……”天狐放下手中的茶,看着菲普斯家主,菲普斯家主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天狐淡淡的道:“昭央古域那面的道路事情,我交給耐恩處理。這是耐恩,你們認識一下吧。”

天狐指了指耐恩,沒有說別的話,眼皮都垂了下去,似乎在冥想。

菲普斯家主卻是大喜過望,天狐天守這麼說,就是認可了亞當斯家族去昭央古域的生意。昭央古域的生意以往都是天守府在控制,一旦之後聖城反對天守的聲音變大,昭央古域被分離出去的事情就立馬城鎮,生意會擴大百倍不止。

他是一脈之主,自然要爲山脈的興盛做些打算,也不算失去了高人氣度。

“耐恩魔法師,我是菲普斯。”菲普斯家主一點沒有因爲耐恩的年紀而有半分輕視的意思,異常客氣的和耐恩介紹自己。

“我是耐恩,雷德維爾人。”耐恩有些意外,天狐就這麼輕飄飄的把自己推出來了,難道還真的相信自己會處理好亞當斯家族的生意問題?自己可是一個魔法師,而且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魔法師,怕是不能讓這位魔導士級別的高人滿意的吧。

“嗯,既然你們認識了,那我就回去了。”天狐說着,放下茶杯。

菲普斯家主一愣,天狐天守親自過來,就是爲了介紹耐恩給自己認識?他仔細看了看耐恩,沒有看出什麼端倪。這少年魔法師氣質沉穩,神色平淡,明明在微笑,那藍色的眼睛裡卻沒有任何的笑意。

一副貴族的神態。菲普斯家主心中暗自評價着。

耐恩也站了起來,天狐擺擺手,道:“他們幾個和你回去,你和家主多聊聊。”

耐恩不動聲色,緩緩的坐了回去。

天狐到坤系家只喝了杯自己帶的茶,說了兩句話,耐恩卻很佩服。別看天狐平時對魔法師客客氣氣的,面對貴族,手段卻很高明。這個菲普斯家主就算有再多的手段,也用不到天守身上,自己表面上全權負責,一旦有問題,天狐可以把自己踢開。

亞當斯家族想賄賂自己也有難度,誰也不知道自己和天守是什麼關係。

天守什麼都沒交待自己,自己是不能擅作主張的,這一次不過是聯絡感情。而耐恩最爲在乎的,自然就是亞當斯到底在哪裡,這種做生意的事情耐恩自認是不會有什麼天分的。

這一次別的可以不做,得認識認識亞當斯的老師。亞當斯這個人,有些難以交往,不過也是很注重親情的,和他的老師搞好關係,以後纔好繼續。

就是不知道亞當斯的老師在哪裡被囚禁着,好像沒有什麼地方是敢囚禁一名魔導士的吧。

過了許久,菲普斯家主才和他的兒子回到客廳。

“家主大人。”耐恩懶洋洋的叫了一聲,從口音已經很難分辨出他是什麼人了,這是教導琳琳好多天未果的成果,琳琳沒能學會多少,自己卻給學了個通透。

“耐恩。”菲普斯重新坐下,看到服侍耐恩的琳琳,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始。看耐恩的穿着和神態,是不缺錢的人。看琳琳的姿色,也很難用美女去引誘他。許以權力?自己是家主,耐恩直接聽天守的,還有四個強者保護。那可也是魔導士級別的修爲啊。

這就像是猛虎遇到刺蝟,不知道怎麼下口。這世界上最難對付的,就是不缺錢的魔法師,偏偏耐恩就是個這樣的魔法師。

“其實這次來,生意倒是其次,我想見個人。”耐恩知道,和家主談生意,自己不是對手,好在這個事情不急於一時,帝都內還有三個同樣的家族,家主不會讓自己輕易去選擇另外的目標。

“耐恩要見什麼人?”菲普斯家主有些奇怪,昭央古域一向內外不通,任何一個家族的生意都沒有達到過那裡。可以說,昭央古域是個封閉的世界,這個魔法師,要見誰?

“亞當斯,被放逐了的枯樹。”耐恩說着,喝了口冷茶,茶中帶着一絲香甜,像是天狐的氣息。

“嗯?”菲普斯家主的面色有些冷峻,他等着耐恩解釋。

“亞當斯是我的朋友,在邊境分手後,我一直很惦記他。”耐恩放下茶杯,不緊不慢的說着。

“亞當斯……”菲普斯家主有些猶豫,亞當斯是個天才,可惜被惡靈術毀了,可誰能想到,他竟然重新修煉了魔法師之術。這事情家族可不準備宣揚,這個耐恩,可靠嗎?

耐恩一眼看穿了菲普斯家主的心事,這不是他多聰明,而是耐恩早就知道亞當斯要做什麼。一個魔法師,對於亞當斯家族還是很重要的。

耐恩看了看這位家主魔導士身後的人,這是個年輕的人,臉上帶着一絲不耐煩的神色,只是不斷的擺弄着手指,似乎沒有興趣聽自己在說什麼,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亞當斯可曾回來了麼,我一直都很擔心他,我們從那裡逃脫出來之後,就一直未曾見過面了。”

菲普斯家主心中躊躇着,眼角餘光留意到身後的年輕人,心思頓時被打斷了下來,臉上蒙上了一層陰翳。

“呵呵,耐恩魔法師真是和亞當斯關係很好啊。不過他是不在聖城的,這裡畢竟是不太方便的。”

菲普斯說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耐恩,耐恩面色如常,沒有露出什麼奇怪的表情。菲普斯心情頓時輕鬆下來,這個耐恩,果然如傳言的一樣,有些異常。亞當斯並沒有告訴他耐恩是魔法師的事情。

“是麼……那還真是可惜呢。”

耐恩心中閃過一絲遺憾,亞當斯也是魔法師了,那麼兩人之間就沒有任何隔閡了,在大荒中這樣的同伴本應是極爲難得的。而且耐恩希望交給一些東西給亞當斯,雖然不一定有什麼大用處,但是卻能讓他免除一些初入魔法師時的問題。

菲普斯家主爽快的道:“呵呵,他不在,但是他的老師還是在的,憑耐恩和亞當斯的關係,自然是可以和他老師多說些話得……”

“老師?”耐恩皺了皺眉。

“是啊,而且亞當斯的老師也是一位魔導士,想當年也是我們這一脈的一位大長老的啊……”菲普斯端起來茶杯,半遮着臉喝了口茶,從耐恩的角度看過去,正好擋住了他的表情,從菲普斯的眼睛中,耐恩有些猶豫,不知道怎麼回答。

“還不是個老不死……”

“啪!”

“啪!啪!!”

客廳中猛地響起一股無邊的威壓,耐恩驟然發現菲普斯家主的身上忽然蹦出了一個無比巨大的巨猿虛影,這虛影立於他的頭頂,如同一個巨人一般瞬間控制整個房間。菲普斯家主伸出了一個手指,微微晃動間,他身後的少年慘呼一聲,撞在了身後的牆上,足足撞壞了三四個椅子。

“胡鬧!艾普利老師也是你能說的人麼!”

菲普斯家主的嘴沒有動,這聲音不是從他嘴裡出現的,而是在他頭頂的巨猿之上開口了。巨人一般的存在掃過耐恩,落在那個青年人身上。“去劍崖,半旬。”

青年腫囊的臉上動了動,最終是沒有什麼話說出口。他吐出一口血,恍若沒事一般的站起了身,眼中沒有一絲剛剛被懲罰過的驚恐,只是一灘死水,好像沒有一絲生氣。

“領命,父親大人。”

青年走了,沒有一絲拖泥帶水,只是在路過耐恩的時候卻笑了笑,耐恩望着那張有些血腫的臉,忽然感到一絲驚悸。

“讓耐恩見笑了啊。”菲普斯轉過了身,身上威勢盡消,忽然換上了剛纔的那個笑臉。耐恩有些懵,這是怎麼了,似乎這裡面還有很深的事情似的。

耐恩立刻站了起來,想了想,笑着說道:“沒有的事,我只是沒想到家主大人的家教如此之嚴,不知……”

“呵呵,耐恩現在可是整個聖城的所有低階人的榜樣,小小年紀竟然修煉到大魔法師,還是最爲難修煉的魔法師,我還當是傳言有誤,沒想到這竟然是真的啊。”菲普斯家主渾然好像沒有看到耐恩的表情,反而笑呵呵的說道。

耐恩沒有料到菲普斯如此開心,有些猝不及防。莫非魔導士們都是這樣喜怒無常不成。

耐恩心中暗想,你這個家主,我只不過一個大魔法師,何必給我如此的下馬威,而且,我和亞當斯本就是關係十分好,何必做這種警告的事情呢。

和他的老師交往,總比和你這個老傢伙交往容易。亞當斯的老師惹了那麼大的麻煩,不過是限制出去聖城,這對於一名魔導士來說不算什麼,自己要做得只是結交好這位魔導士,那樣自己的籌碼就又多了一個,在亞當斯的家族中也不會一直處於一個睜眼瞎的地步。

奧伯裡先生他們遲早是會有事情離開的,沒有人可以一直保護自己,耐恩早就知道這一點,他只需要在還有條件的時候去爭取更多的條件。

“讓家主大人見笑了……”耐恩羞澀的笑了笑,忽然臉色一轉,“不知家主大人可不可以去帶我去見見亞當斯的老師啊。”

菲普斯家主還是沒有躲過,耐恩已經不願意和他一起磨了,這個家主明顯和亞當斯老師不是一邊的,自己還是少接觸的好,萬一被亞當斯誤會了就太失敗了。耐恩一把拉住菲普斯家主的手,往外面走去。

被耐恩拉着,向門外走去。如果是一個純正的貴族,當然不會這麼做,可耐恩不是,他一邊走還一邊回頭,對琳琳等人道:“你們在這裡,等我回來。”

菲普斯家主也只好回頭囑咐了一聲僕人,讓他們帶客人去轉悠一下。

耐恩牽着家主的袖子,也不鬆手,邊走邊和家主聊天,搞得菲普斯家主什麼相關的話都說不出來。

耐恩畢竟是魔導士的親信,他不可能做什麼太過過分的事情,甚至於耐恩的身份在某些時候是比他還要高的,這一點不難看出來。耐恩心中暗笑,卻也不點破。這位家主大人有求與他,自然是耐恩說什麼他都要做什麼了。

一路上,看到這個情形的人都很詫異,不知道這個年輕魔法師是什麼來頭。生意的事情還沒談好,菲普斯家主不想甩開耐恩的手,只能苦苦忍耐。

不多時,兩個人就來到了一個單獨的院落前。這個院子和整個家主府上的所有建築都不同,和耐恩的小院子倒是有些相似,而且還是在石鶬峰上的小院子,周圍一大片的裸露青石板,只有一個角落裡有幾株翠竹,一個石桌,幾個石凳,一個小屋。外面被一大截寬大的石牆圍堵。

門前兩個劍士守衛,耐恩一眼看出,這兩個人的級別,恐怕已經是大魔法師了,這裡就是那位大師的住處了。

“家主大人。”兩個大魔法師劍士行禮,卻沒有開門的意思。耐恩留意到,院門並沒有鎖,臺階也很乾淨,像是經常打掃的。剛剛下過的一點雨,更是讓門前異常清潔,沒有一絲灰塵。

“去和艾普利說,有亞當斯的朋友,要來拜見。”

耐恩看得奇怪,好奇怪,怎麼這位家主不直接進去,反而還要去讓人通報,家主不應該是這個府上最有權力的人麼?!耐恩想不通什麼,心中卻謹慎了下來,他心中想着,一個劍士已經走了進去通報,這小小的院子明明只是瞬間就應該回來的事情。但是這一等,卻足足等了將近一柱香的時間。

直到耐恩有些站不住,想要往裡面偷偷望去時,那位先前進去的劍士才走了出來。

“艾普利老師讓我爲文奇老師問好,另外還說他……不想見您。”

劍士遲疑了一下,有些忐忑的說出來。然而菲普斯似是早就料到了如此,看了耐恩一眼,搖了搖頭,就走了回去。

耐恩看了看家主,又看了看那位劍士,吧唧了幾下嘴。這到底算什麼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位劍士聳聳肩,給了耐恩一個苦笑,指了指裡面,道:“先生,還是進去吧,別讓艾普利老師……等着,還是趕緊去看看吧。”

院子裡有條石頭小徑,兩側是土地,種滿了鮮花。新雨初晴,花香濃郁,溼潤的空氣呼吸起來帶着芬芳。正面就是一座石頭的屋子,兩層,極大。門前有柱廊。

“先生,等等。”身後一個聲音傳來,剛纔那個劍士從後面一臉急迫的回了來。“這裡面都是幻象,先生不要亂碰,萬一觸動了結界就會被困住的。”

“法陣!?”耐恩一驚,剛要邁出的腳立刻懸在了半空。

那劍士從後面趕了山來,“先生,請跟着我走,不然這裡會出問題的。”

劍士緩緩從身上掏出了一個小物件,像是一個羅盤一般,但是卻十分的複雜,十多個小螺旋靈紋擠在一個小圓盤上,十分複雜。耐恩看到劍士波動了幾下羅盤,然後就緩緩的向左邊走了過去,而那邊就是先前耐恩看見翠竹的地方。

這只不過就是幾步的距離,然後他們停在了翠竹的附近,劍士深吸一口氣,身上冒出一團靈光,這是煞氣,來自於長時間久利的沙場。

他把手猛地插入進翠竹,一絲撕裂的聲音傳出,整個庭院,忽然就是一震,緊接着狂風颳動,耐恩一下子竟然感到身處於龍捲之中,身形竟然有些不穩。

“先生小心,這是艾普利老師的困心術。需要有煞氣來引發,我剛纔因爲看到先生是魔法師,便以爲您可能沒有經歷過殺戮,卻沒想到這靈盤在您一進入法陣立馬就*了起來。”那劍士控制着羅盤,一個光幕將他們兩個包裹住,頓時那種飄忽感就沒有了。

“恩。”耐恩臉色稍頓,看來這劍士不是一心讓自己出醜了。“困心術,這莫非是艾普利魔導士獨創的陣法麼?”

怨不得耐恩這麼去問,這個陣法他從沒有聽到過,而能夠讓一名大魔法師進入法陣還沒有所覺的法陣,似乎其中並沒有這一個名號。

“大概吧……”劍士不確定的說道。“這種事情老師是不會告訴我等的。啊,好了,從這個翠竹門進去,裡面就是真正的住處了。”

正說着,那翠竹上被劍士打開的缺口一下子擴大了十數倍,最終一個門一般的口子裂了開來,正好讓耐恩走過。

走過門內,裡面的擺設仍然和剛纔看到的一樣,不過那個小屋子卻被放大了足足幾十倍,耐恩聞到了一股無比清新的香氣,這香氣濃郁卻不厭膩。

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模樣的人正站在院子中,禿頂,腦袋鋥亮的就像抹了油一樣。國字臉,長相平凡,他好像木偶一般的做着不知道什麼動作,這些動作遲鈍,但是卻偏偏隨着他的動作,周圍颳起了一陣陣罡風。一舉一動都帶着淡淡的威壓,有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壓。

“你是要見大師的那個人麼。”老頭子看也沒看耐恩,就說道。“別亂走動,這院子有毒瘴,進去吧。”

耐恩沒有說什麼,微微點了點頭,往裡面走了進去。

大廳內十分寬敞,一如它外面的模樣,裡面十分簡陋,幾乎就沒有任何裝飾,只是一個被掏空了的石殿。幾十個職業者在進進出出,其中有五個卻坐在最前面,看着耐恩進來,三三兩兩的小聲議論着什麼,這是一個小廝急急忙忙從門外跑了進來,直接跪在了地上,衝着叩了一首,然後一伸手從手上出現了一個小木盆,不顧耐恩奇怪的目光,直接倒在了他的身上。

“先生,這並無惡意,只是爲了讓您身體保持溼度,這裡被困心術包圍,如果沒有水,恐怕不能夠堅持太長時間就會被各種鬼障侵體。”

耐恩雙眼一亮,這手傳音之術端是厲害無比,竟然沒有發現到底是哪裡來的,對於那職業者,耐恩根本就沒有任何想法,不過是一盆水,沒有惡意,自然就是有些理由了吧。

摸了一把臉,立刻就要走進去。剛纔的那個職業者又回了來,拿過一把摺扇。做了個扇扇子的動作。這傢伙應該是沒有進化完全,不能說話呢。

職業者笑了笑,點點頭一溜小跑跑了出去。一邊議論紛紛的職業者們也安靜了下來,挺直了身子目不斜視,只是偶爾眼珠子轉動,把目光投向了那空曠的大門,那裡那個人竟然是個大魔法師啊,好像好長時間這裡都沒有這種存在出現了。

不一刻功夫,耐恩走了進來。

耐恩越是平凡,在這裡人的眼中越是高深莫測。作爲一名新晉的大魔法師,這些被圈禁起來的存在,自然是沒有見過的,但是卻不能妨礙他們對耐恩的忌諱,這裡的主人就是個禁忌,而現在出現了大魔法師,恐怕也不是什麼善類,他們每一個都是特別的存在,如果不是犯了什麼大錯,是沒有人會被關到這個地方的。這裡是亞當斯家族的監牢一般的存在。

而最高級的犯人,自然就是那位艾普利魔導士。

“你就是亞當斯的朋友,耐恩麼?”這個聲音出現在耐恩的耳邊,久久迴盪,耐恩不敢放肆,立馬傳音回去。

又是一個聲音過來,這是一個提示,耐恩按着提示過去,走到了一個石柱旁邊,然後一閉眼,用力的撞了上去,一個裂口從石柱上出現,耐恩走了進去。

當耐恩一離開,一個人影就像從水中浮出一般出現在空氣中,帶起氣流的漣漪讓其他的職業者心中微驚,這裡被關押的有許多的存在,不只是一個桑蒂斯族。

坐在最上面的五個人,看着這個人影,問道“他怎麼樣?”

他自然指的是耐恩,那人影微微彎着腰,說“很強!”頓了頓,臉色不變的補充了一句“至少比一般的大魔法師要強……”

坐在最中間的一個,泛起若有若無的笑意,嘩啦一聲甩開摺扇,扇了扇,忍不住笑了一聲,連連揮手揮退了他,當人影散盡之後終於忍不住大聲的笑了起來。

這裡是一片漆黑之中,頭上發出無數的光亮。

站在院子裡望了一眼天上的繁星,耐恩嘴角掛起一絲弧度,那好像是一個個棋子吧,這個魔導士真是有意思,竟然讓棋子來當光源,到底想要表示些什麼呢。

“進來。”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耐恩推門而入,眼前看到的是一個巨大的房間。

整個石頭房子的一層全部是打通的,除了兩側的樓體,房間內有二十多個石臺子,還有大大小小上百個架子。迎面是巨大的玻璃窗,光線撒入,照在一個人的身上。

一個白髮老者,蒼蒼如木,佇立在房子中間,望着耐恩。

老者正在專心致志的做着什麼,只是微微看了一眼耐恩,耐恩站在門口,也不走近,只是等待着。石臺之上,一個個巨大的靈紋懸空漂浮,不時閃爍幾下。

這人就是亞當斯的老師了!

那老者擡頭看了耐恩一眼,似乎是有些詫異耐恩臉上的光芒,心中詫異,招了招手:“過來,你是亞當斯的朋友?”

“是。”耐恩答應着,走了過去,道:“我叫耐恩。”

他一邊說着,一邊將當初取出亞當斯交給他的東西,放在桌子上。

啪……

老者根本就沒有看那盒子一眼,隨手一道靈光打過,整個盒子立馬粉碎,耐恩怔怔的望着木屑,怎麼回事?

“那東西已經沒有用了,還是說說你和亞當斯怎麼認識的吧。”老者沉聲說道。

“是,先生。我和亞當斯最先應該是因爲一件靈材認識的吧……”

耐恩不敢說謊,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他從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會如此詳細的去回憶一個人的經歷,而在此之前,耐恩也從沒想過這回憶的人竟然是亞當斯這個他一直有些顧忌的人。

老人沒有說話,只是聽着耐恩的訴說,然後不時在石臺之上的魔法圖上輸入一道魔力去寫些什麼。良久,屋子裡只有耐恩一個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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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是個魔法師吧。”

在空中懸浮的魔法圖輕輕炸開,所有的天地能量瞬間混亂,失去平衡的能量一點點的傾斜衝向老者,老者輕描淡寫的一拂袖,所有的能量瞬間一顫,一圈可見的光波在他身前半尺處盪開,一切都平靜了下來。

老者擡起頭來,一雙漆黑的眼睛望着耐恩,如此認真,一如對待那些個魔法圖,沒有一絲改變,但是也沒有一絲異樣。

“是的,先生。”

“恩,多幫幫亞當斯,至於那個孩子,你能見到亞當斯的話,告訴他,他的孩子不會有事的。”

魔法圖徹底失敗了,所有的佈置全部失效,耐恩卻沒有看到老者到底有什麼不同。這是平常心?還是不在意。耐恩心中閃過一絲明悟,或許這就是自己下一步將要去觸碰的東西。也或許自己一生都碰觸不到那個東西。

“先生。”耐恩叫了一聲。

“叫我艾普利爺爺吧。”老者頓了一下,似乎想了想才說道。這個稱呼已經很久沒有人用了,那個孩子走了後,他就一直在這裡,一個人生活,一個人悟道。

耐恩感到一股熱流從心底流過,忍不住有些感動。一個可以爲自己徒兒前去得罪整個霍普,放棄的人,總是值得敬佩的。而自己卻也得到了這種老人的認可……

“艾普利爺爺……”

艾普利笑了一下,一跺腳,地面上一聲輕顫,土地拱起,出來了兩個椅子,他說:“耐恩,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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