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擾了。”
姜九笙回頭,是個年輕的小姑娘,揹着雙肩包,十七八的年紀,有幾分學生氣。姜九笙頷首,算是問候。
小姑娘明顯很激動:“你、你是笙爺嗎?”
出於禮貌,姜九笙取下了口罩,道:“你好。”她笑了笑,總是帶着三分雲淡風輕,七分隨性懶漫,眼裡帶着涼意,像神秘冷豔的貓。
對方小姑娘驚喜地瞪大了眼,有點難以置信:“我、我喜歡你很久了。”抖着手從雙肩包裡掏出來一隻水彩筆,懇切又期待地詢問姜九笙,“能不能給我籤個名?”
“好,”姜九笙接過筆,“籤哪裡?”
小姑娘猛地一把扯開連帽的衛衣,揪着胸口的白t恤,兩眼發光:“這!這!籤心口!”
姜九笙笑着頷首,在小姑娘t恤衫心口的位置簽了自己的名字,不像當下藝人花樣百出又無從辨認的簽名,是正楷字,端正又利索。
剛簽完名,扣了筆帽,不知是何人忽然大喊了一聲:“姜九笙!”
緊隨着之後,走廊裡人潮涌動,迅速就堵住了拐角的過道,原本安靜的醫院一時嘈雜起來,喊叫聲突兀又引人注目,惹來了更多圍觀的人羣,或許是姜九笙的粉絲,也或許不是,總之,追着走廊一股腦全圍了上來。
“是姜九笙!”
“姜九笙!”
“笙爺,我愛你~”
姜九笙:“……”
她一向低調慣了,經紀人與助理都不在身邊,如此場面倒讓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笙爺。”
姜九笙看向那要了簽名的姑娘。
她正一臉的視死如歸,張開手就將姜九笙擋在了後面,小姑娘眼望四面耳聽八方,隨時做好了英勇就義的準備,一副要爲了偶像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激昂慷慨:“你先走,我攔住他們。”
這是真愛粉,親生的無疑。
姜九笙鄭重地道了一聲:“謝謝。”
遲疑了片刻,她轉身,揹着方向避開後面涌進的人羣。
“這裡是醫院,安靜!”
“各位都鎮定點。”
“我們笙爺她——”
姜九笙的粉絲在娛樂圈裡是出了名的鐵忠,老婆粉居多,絕大部分是年輕的女性,狂熱程度可想而知,不多時,小姑娘就攔不住了,聚集的人流一窩蜂地擠了上前,場面一度失控。
到底是醫院,姜九笙並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騷動,她轉身跑進拐角,還未找準方向感,猝不及防時,手被拽住了。
是乾燥又冰涼的一隻手,力道很大。
她怔愣了一下,被拉進了背光的樓梯口,擡頭,撞進一雙深邃的瞳裡,像融了漫天星辰,賞心悅目的美,卻帶着三分涼意。
鼻尖充斥的全是消毒水的味道,乾淨,卻微微刺鼻,姜九笙愕然片刻,喊了他:“時醫生。”
醫生白袍,淺笑端方,是時瑾。
他低聲說了句‘冒昧了’,便拉住了她手腕,微微用力,帶着她掉了個方向。
“跟我來。”時瑾說。
莫名的心安,姜九笙一言不發,任由這個不過萍水之交的男人拉着她的手,走過一路昏黑。
他帶她乘了醫院內部人員乘坐的電梯,用指紋輸入,漂亮的指腹在指紋識別的按鈕上停留了多久,姜九笙的目光便跟着停留了多久,正怔忪出神時,時瑾鬆開了手,她這才發現,他握着她手腕那隻手,掌心有汗,同他的手一樣,也是涼涼的。
“抱歉。”
姜九笙搖頭,道了謝。
時瑾按了負一樓,手指停頓了片刻,按鈕裡發出淡淡藍色的光,折射在他指腹,有些透明色,瑩潤又好看,指節修長,骨骼分明且纖細。
一個男人,怎麼生了這樣一雙極美的手。
帽子不知何時掉了,披散的頭髮遮了半張臉的輪廓,姜九笙垂着眼,盯着時瑾的手:“你的手,”她遲疑了許久,還是沒能忍住,“我能再摸一下嗎?”
時瑾不疾不徐地收回了手,看向她,目光深邃又專注:“好看的手你都會摸嗎?”
姜九笙一愣。
左右她與時瑾,這才第三次見面,確實失禮了。這雙手似乎讓她變得不像自己,一次又一次鬼使神差地越界,莫名浮躁地折了風骨。
“抱歉,是我冒昧了。”她想了想,搖搖頭,還是解釋了,“你是唯一一個。”
即便是到現在,姜九笙還是得不出確鑿的解釋,爲何她會對時瑾的手這樣癡迷,爲何她即便手控了多年也從未越過界的自制力到了時瑾這裡,怎麼就全部潰不成軍了,不是沒有見過極美的手,比如她的師弟謝蕩,一雙拉小提琴的手,同樣美得不像話,可她從來沒有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
時瑾微抿的脣鬆開,未笑,只是脣角輕揚,眉宇舒展,模樣就足夠驚豔了他人目光。
“我剛纔有手術,手消過毒了,還有醫用酒精的味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說完,他向她伸出了手。
她着了魔似的,毫不猶豫就握住了他的手,彎了彎眸,笑了,純粹又滿足,不像平時裡總帶着涼意與漫不經心的笑。
這雙手,真的很想私藏呢。
十點整,時醫生結束坐診,一刻鐘後有一臺心臟搭橋手術,所有準備工作都已經就緒,主刀醫生卻還沒有就位。
時瑾的醫助肖逸急得在手術室外走來走去,手術室裡的輔助醫師第二遍催促聲剛落,走廊裡傳來了腳步聲。
肖逸擡頭看去,鬆了眉:“時醫生。”
時瑾點頭,徑直走進了隔離區的更衣室。
肖逸緊跟其後,問了一嘴:“您剛纔是不是有什麼急事?”
他還是第一次見時醫生在手術即將開始前直接從手術室走掉。
“無事。”時瑾將白襯衫換下,換了綠色的無菌服,戴了口罩,看不清神色,額前細碎的發在眉宇下落了陰影,“都準備好了嗎?”
肖逸回:“已經都準備好了。”
時瑾頷首,進了手術室。
肖逸拿了無菌手套跟上去,詫異地問:“不洗手嗎?”
“洗過了。”
以前就算洗過,也還會洗啊,有輕微潔癖的時醫生最喜歡洗手了。
怪了,這次時醫生不僅沒有二次洗手消毒,還戴了兩層無菌手套,更怪的是,手術後,時醫生也沒有立刻去洗手。
晚上九點,姜九笙更了一條微博。
姜九笙v:想據爲己有。
配圖是一張手繪圖,畫了一隻手,素描簡筆,寥寥幾下的輪廓,依舊漂亮得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