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全力趕路,等希爾曼雅和潔露卡趕回總部,也就是阿姆露迪娜的帳篷,也已經是天黑以後的事情了。
懷着焦急的心情,她們一路闖入帳篷。
“卡露潔大人,您終於來了。”
燈光之下閱讀着什麼的阿姆露迪娜,站起來,朝當頭的潔露卡肅然行禮,然後向希爾曼雅點點頭。
“情況我都瞭解了,放心吧,不會讓親王殿下等待太久,相信很快就會有好消息到來。”
在路上,潔露卡就已經用精靈族的魔法傳訊,先一步和阿姆露迪娜說明了情況,讓她立刻行動,向精靈主城那邊發出請求。
“親王殿下那邊,應該沒問題吧?”
來到帳篷窗口,瞭望着遠方,即使隔着這麼大老遠的地方,阿姆露迪娜依然能隱隱感覺到有兩股讓她感到畏懼的氣息,正在看不見的遠處激烈碰撞着。
“欸,放心吧,以親王殿下的實力,絕對沒問題。”
雙手端莊的置於前腹交疊,以一副標準侍女姿勢站立的潔露卡,用肯定無比的語氣說道,給了阿姆露迪娜和幾名中隊長一粒強力的定心丸。
十二騎士的傳承者,擁有着夕月之湖騎士如此高尚美麗的稱號,這位優雅端莊的卡露潔騎士大人是不會撒謊的(她們到現在還不是知道眼前這位是潔露卡而非卡露潔)。
雖然穩定了軍心,不過潔露卡的心理顯然不像她的語氣那麼冷靜鎮定,在其他人察覺不到的角度,她的目光會時不時撇向帳門外面,有着在精靈眼中形狀堪稱完美的尖尖耳朵,時刻留意着外面的動靜。
即使心裡對對方充滿了必勝信心,但這和擔心是兩回事,像……像那種笨蛋,就算是蹲在池塘邊玩水,也總是能讓人提心吊膽,會不會玩的太過分把褲子弄溼?那副老是在發呆走神的笨蛋頭子的模樣,會不會在發愣的時候,一頭栽下去?
擔心,好擔心,胸口彷彿被什麼緊緊揪住似地,喘不過氣來,好想快點回去,看到那副總是會讓自己莫名火大的傻乎乎樣子……
“卡露潔大人,你怎麼了?”
略微提高的聲音將潔露卡驚醒過來,她回過神,才發現自己的拳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抓的緊緊的,手心裡盡是汗水。
“卡露潔,您沒事吧。”
阿姆露迪娜投以擔心的目光,連續喊了兩次才反應過來,這絕對不是一個強者該有的表現。
“沒事,只是突然想起女王陛下,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在幹些什麼,如果有她在的話,那就好了。”
潔露卡隨意找了個藉口糊弄過去。
順便一說,阿爾託莉雅手中的神器——勝利之劍,其中附帶着類似於大自然的和平戒指的效果,而且更加強力,被此劍斬殺者得以安息,無法再生,亦無法被召喚和復活,因此潔露卡纔有此一說。
阿姆露迪娜一想,卡露潔是女王陛下的貼身侍女,會時刻擔心走神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心下也就釋然,而對於女王陛下吸引麻煩的奇怪能力,她也略有耳聞。
“我相信,陛下一定是有着非常重要的事情,並且深深的信任着親王殿下。”
“每次想到女王陛下和親王殿下如果合着一起,總是會覺得沒有任何事情能夠難得倒這兩位偉大之人。”
“沒錯,只要陛下和殿下能夠同心協力,打敗低於一族指日可待。”
帳篷內的幾位如是感嘆道。
嗚~~
微妙的,潔露卡的臉蛋微微鼓起。
這時候,外面傳來的通報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雖然一直在談話,但每個人都在時刻留意着外面的動靜,等待着什麼。
相當急促的腳步聲接近,帳篷裡所有的人都是精神一振,露出緊張而振奮的表情。
“來了,來了!!”
一名打扮看上去像是精靈魔弓手的精靈戰士,顧不得精靈族的禮儀和將就,嚷嚷着急衝的掀開帳門闖進來。
“霍爾得科亞中隊長,怎麼樣?”
隨着阿姆露迪娜的聲音響起,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這位闖入來的中隊長身上。
“幸……幸不辱命。”
似乎經過相當程度的趕路,大口喘息着,這位中隊長露出喜悅笑容,滿是汗水的手心輕輕一翻,一枚散發着暗金色澤的戒指,靜靜躺在她的掌心裡面。
,不用說,這枚暗金戒指,肯定就是大自然的和平戒指,作爲一個底蘊深厚的龐大種族,就是神器也能掏出一件,更別說區區的暗金戒指,只不過時間實在太趕了,大家都怕一時半刻主城那邊沒辦法立刻拿出來。
“事不宜遲,我立刻出發。”
潔露卡不客氣的從隊長手中接過戒指,生怕它消失似地緊緊攥在心口。
“希爾曼雅。”
阿姆露迪娜上前幾步,溫暖的手心放在希爾曼雅肩上。
“我這個長官不中用,無法幫上任何的忙,兄弟姐妹們的仇就看你了。”
“阿姆露迪娜隊長……”希爾曼雅兩眼通紅。
“去吧,將敵人授首那一幕好好看在眼裡!!”
用力的在上面拍了拍,阿姆露迪娜回過身,燈光下的背影分外蕭條。
不僅如此,其他中隊長也在用希冀的目光看着希爾曼雅,感受到這份沉痛的責任,她點點頭,追了上去。
“親王殿下會原諒我們的小小任性嗎?”
看着希爾曼雅的身影消失在門外黑幕之中,阿姆露迪娜喃喃自語着,目光重新落到昏黃燈光下的書本之中,只是久久沒有翻頁。
潔露卡的速度比希爾曼雅快了不少,心中那一份沉甸甸的擔憂,讓她全力狂奔,遠遠的把對方落到了後頭。
就算如此,也是足足到了天色微亮,她才趕回戰場。
那裡,方圓幾十裡的地方已經變成了坑窪焦土,其中不乏直徑超過一公里的巨坑,光從這一片情景之中,就可以想象出兩個領域級高手交戰,究竟是何等的驚天動地,日月無光。
不遠處傳來的爆炸聲,讓潔露卡情不自禁的將心口大石松下。
似乎沒有出什麼意外。
她很快趕到戰場的邊緣,目光第一眼就找到了那隻毛茸茸,憨厚的表情似乎充滿了無故之色的笨蛋布偶熊,見活蹦亂跳以後,才真正將心中的一顆巨石放下。
不過,當她的目光落到再生妖塞爾森上面時,卻呆了呆。
原本乾瘦的屍體,現在變成了肌肉宛如石塊一般的巨人,那龐大的威勢遠遠壓過來,就讓她有種青蛙被蛇盯上,動彈不得的感覺。
它……真是再生妖塞爾森嗎?竟然變成了這副噁心的模樣。
解讀力超強的潔露卡,很快就判斷出了這場戰鬥還是自己這邊佔據絕對的優勢,不由放下心來,想了想,將一直攥在手心,生怕一放手會不翼而飛的戒指,塞到物品欄裡面,然後將朝陽之劍取出,做好完全的準備,纔開始仔細的打量這場一輩子也難得一見的強者交鋒。
但是她很快發現,局勢似乎有點微妙,並不是說不好,相反是大好纔對,即使面對着讓她感到戰慄的巨大恐怖敵人,親王殿下依然能夠以他那副似乎好無戰鬥力的布偶熊姿態,完全的佔據上風,將對手壓制。
這種壓制性的局勢,讓本來劇烈無比的戰鬥多了一分其他感覺,對,就好像是在……練習?
是在以敵人爲練習對象,磨練自己的技巧嗎?的確,想一想的話,到現在爲止也不過才三十出頭的親王殿下,成爲冒險者的時間也不過**年吧,但是實力卻已經達到的讓人高山仰止的領域境界,在這種突飛猛進的情況下,磨練時間上的不足必定會成爲他面對同等級的敵人的致命缺陷。
而眼前的敵人,又擁有不死的特性和強大的實力,只要體力足以支持的話,的確是最好,錯過了就再也找不到的練習對象無疑。
這笨蛋,偶爾也會有靈光一閃的時候,在這種激烈的局勢下,依然能夠將對手拿來作爲練習對手,這份勇氣和魄力……不,這樣的詞語似乎不大適合用在潔露卡所認知的那個“他”身上,如果是這笨蛋的話,或許用“動物一樣的無畏和單純思考方式”形容,更加合適。
總之,潔露卡是在誇獎對方沒錯,至少她自己這樣認爲這是十分難得的仁慈,如果他知道的話應該心懷感激的好好接受。
不過,潔露卡心中這份蹭得累似的誇獎,在堅持了不到一分鐘之後,就徹底變成了無語。
她看着巨大的敵人,被布偶熊一腳踹飛上高空,然後,布偶熊也竄了上去,自背後伸出雙掌穿過對方的腋下,牢牢將對方架住,體型上的巨大差距,讓潔露卡遠遠的看去,就彷彿看到了一個身材纖細的小孩,將一個高大結實的鐵匠大漢給牢牢箍住一樣,偏偏對方還無法動彈,這種視覺上的衝擊實在太震撼了。
和書裡寫的一樣,笨蛋果然只剩下一身蠻力這樣的優點了——潔露卡嘴角微彎,如同含着一顆糖般的這樣想道。
再然後,就輪到她目瞪口呆的時間了。
只見架着不斷掙扎的敵人的布偶熊,突然一個翻身,將自己和敵人呈現出頭部倒立的高空懸掛姿態,保持着這樣的姿勢,突然加速朝地面墜落,爲了增加殺傷性還製造了旋轉效果,遠遠看去,就好像一個高速運行的鑽頭,帶起一股席捲天空的龍捲風之勢墜落。
這種誇張的招式,平時也只能在那些完全將現實忽略,只是一個勁的賣弄華麗效果的三流騎士小說裡才能看到,潔露卡一輩子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有幸能夠在現實裡親眼看到這一幕。
轟動到是轟動,也不能說不華麗,但爲什麼只能在那些脫離現實的三流騎士小說裡出現呢——大概也只有笨蛋纔會冒出這種疑問。
也不好好想一下,這種招式不是敵我兩傷的自殺性招式嗎?就算能對敵人造成巨大傷害,自己也好過不了多少吧,想要和敵人同歸於盡辦法多得是,誰會選擇這種華而不實的技巧呀。
然後潔露卡現在就見識到了,目瞪口呆的看着巨大的龍捲風從高空墜落,“轟————”一聲,地面出現了一個大坑,然後,在大坑中心發現了腦袋深深插到地裡的倒蔥兩顆。
“笨蛋是硬傷,無藥可救,無藥可救……”
好一會兒,才從傻呆呆的潔露卡,那形狀優美的櫻脣裡面憋出這麼一句話。
疼疼疼疼疼…………
絲毫不知道自己狼狽的樣子被遠處趕回來的黃段子侍女看了個正着,我將碩大的熊腦袋從泥裡拔出來,不斷呻吟道。
其實我本來是想在墜地的一瞬間瞬移出去的,可惜想法美好,但現實卻太殘酷,因爲不熟練失敗了,結果悲劇了。
這種頭暈腦脹的快感,讓我想起了血熊變身時的熊間大炮,無比唏噓懷念。
“可惡可惡可惡————!!”
大聲咆哮着的再生妖塞爾森,猛地一躍而起,猙獰的朝着我撲過來,一副要拼命的樣子。
真是的,都整個夜晚過去了,這傢伙還沒學乖認命嗎?
現在,我是否可以像它上次嘲笑我們一樣,嘲笑它“以爲一直這樣戰鬥下去就可以消耗完我的體力”的愚蠢想法呢?
嗯?這股氣息……是黃段子侍女,她回來了嗎?可真夠效率的,戒指已經弄到手了嗎?這樣一來就萬事俱備了。
等等,剛纔那副狼狽的樣子,該不會被她看到了吧,慘了,又不知道會被她明裡暗裡吐槽成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