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幻術控制的民兵,似乎將陳咬鋼錯認成了城塞中的軍隊統領,還沒等陳咬鋼對他動粗,這廝的褲襠就散發出一陣異味:“我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啊……隕星之雨降臨後,城鎮廢墟的重建工作始終沒有一個說法,領主大人一直沒有下令撥款,沒有人願意白乾活的,不是你們說自願成爲民兵可以領賞錢的嗎……”
陳咬鋼一掌拍暈這個民兵,提起另一隻小兔崽子問道:“領主最近有何遭遇,爲什麼他沒有安排城鎮維護工作?”
被提起的民兵瑟瑟發抖:“領主大人的妻子在隕星雨降臨後,便突然生了奇怪的重病,一連好多天都沒有下牀。領主大人因此悶悶不樂,一直在尋找能夠救治夫人的醫生……”
陳咬鋼扔掉這個民兵,抄起另一個半死不活的傢伙問道:“城內各大工會情況如何,爲什麼沒有人出來主持大局?”
那個意識模糊的民兵哈哈一笑:“都是瘋子,你這統領也是瘋子,你到底在裝什麼傻?哈哈哈哈!貴族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合起夥來利用黑市洗錢,還到處找替罪羊玩火刑,呵,這顆流星怎麼不再大一點,把我們全部炸死算了!”
“真可笑……所有工會都覺得這是崛起的機會,他們利用賞金戰績擴張自己的威望,他們帶回來的怪物頭顱在大街小巷堆積成山,每天這裡都都有打架鬥毆。我的妻子和孩子都被怪物殺掉了,而我卻被困在這裡哪也去不了,你放手,放開我……”
陳咬鋼給了他一記手刀,讓這位遭遇不幸的民兵暫時放棄了思考。
一番摸索,陳咬鋼在他們身上搜到了入城許可證,看來血腥女伯爵的手足真的已經開始行動了。
“拿到了,放他們走吧,要是他們不回去覆命,過太久反而容易引起懷疑。”
獨眼凱拉再度施展幻術,將幾個鼻青臉腫的民兵略微易容,又催眠其他民兵,讓他們自以爲抓到了闖入者。
目送着一隊民兵離去,獨眼凱拉四處摸索一番,掀開下水道的陷阱門,示意陳咬鋼往下邊走。
索斯坦姆城的下水道四通八達,在和平時期便是貧民們的家,許多無家可歸的人會呆在這裡尋求庇護,但他們並不知道這裡其實是盜賊工會的地盤。貴族和財主有時會來這裡交易奴隸,很多獅子帝國的被流放者也難逃此類命運。
放眼望去,異味濃烈的腐爛堆積,隨處可見的老鼠巢窠,都讓陳咬鋼對這樣的地方心生反感:這可比遊戲裡噁心多了。
獨眼凱拉點燃一支火把走在前方:“想知道一座城市的文明風貌如何,看看它的基礎建設與底層構造就知道了。”
“我幾年前來索斯坦姆城,對這裡的印象就不太好,嘈雜的酒館、顛簸的馬車,總是讓我想起搖晃不定的老船艙。那些熟悉的潮溼與發黴的惡臭,都像腐爛的海怪一樣噁心,只有城塞中的底層居民纔會在這裡逗留。”
“如你所見,索斯坦姆城的地下通道異常發達,就算到了雨季,也有許多人在這裡活動。前面的拐角有篝火,要是你看到某些穿着暴露的女人——只要你願意給幾個賞錢,她們就會寬衣解帶隨你上牀。”
陳咬鋼嚴肅着一張臉:“我會避開她們的。”
獨眼凱拉回頭看了他一眼,又繼續往前走:“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在城鎮中活動的時候,可以隨便給點小費,讓幾個妓女圍着你團團轉。這樣就算有衛兵來調查我們,她們立刻就會纏住衛兵。或者你乾脆替衛兵付錢,讓那些如飢似渴的女人把守衛都拖走,這樣我們就可以避免打草驚蛇,悄悄潛入一些警戒狀態的區域。”
陳咬鋼眉毛一歪,他確實是知道這些技巧操作,只不過他平常都是打掉所有守衛再潛入的,一時半會兒沒想起這些事。
在索斯坦姆城活動,金錢便是第一要素。
隨便扔出去幾枚閃閃發光的金幣,就可以讓巡邏衛兵偏離原本的路線。
往商人手裡塞點金幣,他們立刻就會向衛兵說此人是遠方親戚。
想搞到一個臨時身份不難,難點在於如何突破重重警戒,在不和威廉領主結仇的情況下,確認血腥女伯爵的身份。否則就算陳咬鋼和獨眼凱拉設法驅逐惡魔,也很難說服威廉領主同意建設雙向傳送節點。
血腥女伯爵,正是索斯坦姆城的歷代主人之一。
傳聞女伯爵伊莎貝拉·法朵蘭早年豔傾西境,在亞丹國王的王朝覆滅的十幾年後。她憑藉着自己的容貌與實力成爲女性領主,她適當借用了羅格姐妹與心眼修女們的名譽,找理由與四分五裂的貴族羣體商談交好,讓自己迅速在西境崛起,並使得索斯坦姆成爲了重要的西境樞紐城塞。
可惜在女伯爵渴望的不止是這點成就,她希望成爲獅子帝國的第一名女王,而不是蹲在西境的一座要塞裡孤獨終老。
於是女伯爵選中了當時最富盛名的心眼修道院,她不辭勞苦地朝聖遠行,準備利用全視之心的評語,給自己的名譽鍍金,好讓東境的各大領主認同自己的性別與地位。
並且女伯爵也有她的計劃:只要她能夠順利混入修道院,成爲一名高階修女,向民衆宣佈她的信仰。然後她就可以利用全視之心的力量,審視所有人的內心世界,剷除一切反對者,成爲她理想中的第一女王。
可惜女伯爵並不理解太古神器全視之心的力量,她不擇手段地利用各種力量來壯大自己,她不斷接近着她的理想。當她真的成爲一名心眼修女,並且即將接觸那件神器的時候,她站在那寒冷而宏偉的雪山之上,召來西境的支持者與反對者,準備當着所有人的面,成就最完美的自我。
血腥女伯爵在她的日記上寫着:“愚蠢的心眼修女和羅格姐妹啊,擁有如此強大的神器,卻不打算拿來統治凡人。她們只是利用全視之心的力量,進行自我內心的試煉與挑戰,只是利用全視之心的評語,去驗證所謂真愛是否存在的事情。要是我得到它……我就能夠掌控整個帝國。”
可是全視之心並非人類,它不可說服也不可改變。當它看到女伯爵內心深處的嫉妒之火,並當衆念出來之後,支持與反對者皆是一片譁然,女伯爵的計劃陷入全面崩潰。
血腥女伯爵在她的自傳上寫着:“在觸碰全視之心的瞬間,我看到黑暗之中升起無數惡魔的眼睛,它們看到了我的秘密,並且將我偉大的理想批判得一文不值。它已經成爲了我的絆腳石,如果繼續放任我的人民聽信那惡魔的話語,總有一天我會連領主都當不下去!”
於是血腥女伯爵開始殺雞儆猴,她開始拆除羅格姐妹和心眼修女的信仰根基:凡是相信全視之心的人,都會被她抓捕審判。
血腥女伯爵的處刑報告上寫着:“用毒藥摧毀他們的嗓子,使他們不能說話。挖掉他們的眼睛,使他們不能見物。捅穿他們的耳膜,使他們不能聽聲。用滾水灼燒他們的皮膚,使他們不能觸摸所愛之人,用毒藥麻痹他們的舌頭,使他們不能品嚐出親人的骨肉,等他們吃飽喝足以後,把他們送到修道院,看看那件神器到底能夠看到了什麼!”
可惜血腥女伯爵並不知道全視之心有多麼強大的力量,她不斷摧毀着心眼信仰的根基,讓人們不再相信那些說話的詭異死物。而羅格姐妹和心眼修女並不會爭奪名利,她們堅守着自身的信仰也不去強求他人,這讓血腥女伯爵愈發放肆,她毫無顧忌地殘骸反對者與激進分子,用信仰的衝突去掩蓋階級的衝突,直到最初的覺醒者出現了……
全視之心是一件可怕的太古神器,它能夠賦予人類一種名爲“心眼”的特殊力量。這意味着它能夠改變遊戲規則,讓人類在失去五感六覺的情況下,擁有“上帝視力”,讓人類能夠站在上帝視角看待一切事物。
在血腥女伯爵源源不斷的輸送下,居然真的有受害者,憑藉強大的意志力通過全視殿堂的考驗,覺醒了心靈之眼。
這名受害者在得到力量後,看到了世界的真相,得知女伯爵讓他吃掉了愛妻。他的心中涌現了無法平息的扭曲仇恨,即便心眼修女們警告他,復仇的恐怖黑焰會徹底毀掉他的心眼,讓他回到那個永不見天日的黑暗世界,可他仍然堅持苦練刺殺技巧,並最終潛回索斯坦姆,成功殺死了兇名遠揚的女伯爵。
她可能做夢都沒想到,真的有那樣一名幾乎喪失了全部感覺的人,會突然回來將自己一劍刺死。
血腥女伯爵死後,索斯坦姆城的人民鳴鐘歡慶,將女伯爵的屍骨埋藏在她建造的高塔深處。而那名被毀掉五感的英雄卻不知所蹤,他只留下一件件擁有心眼力量的裝備,讓陷入絕黑暗望的復仇者,能夠看見那抹血腥而痛快的黎明。
那便是心眼系列裝備的由來,那便是血腥女伯爵最終慘死的故事。
現在混沌流星隕落,血腥女伯爵的惡靈很可能已經復活,她可能像曾經一樣,奪走了某些年輕女性的容貌。僞裝成一個新的身份,不斷接近威廉領主,並誘惑其走向邪惡與墮落,以實現她不可告人的復仇真相。
威廉領主的夫人重病,便是血腥女伯爵在暗中施咒,以設法奪取領主夫人的肉身。
現在索斯坦姆內憂外患無比混亂,想和威廉領主聊聊外援與信任同盟,不幫領主解決問題刷聲望,幾乎是不可能的。
除此之外,各大職業工會和民間組織也是一類不容忽視的戰鬥力,如何與他們好好相處,是最大的難點。
陳咬鋼和獨眼凱拉在下水道中穿行着,靠近前方的篝火,便看見許多帶着蒙面兜帽的男女站在附近交談。
見到兩人走來,一名小痞子動作流利地單指轉動匕首,單手插兜地走了過來:“喲,讓我看看是誰來啦,這裡竟然有一名野蠻人和一名……不太好惹的美女。嘿,索斯坦姆的下水道啥時候這麼香了,竟然能把你們這樣的人吸引到這裡來?”
陳咬鋼掃了對方几眼,看得出來這些蒙面男女的身手都在及格線上。
熟練地切換調整武器的姿態,是許多近戰玩法的基本功,實戰中的近戰單位,經常需要考慮正反手的切換來改變物理攻擊的性質,所以這類裝.逼又實用的技巧,很多小混混都愛學。
獨眼凱拉沒多說,一隻錢袋糊臉扔去,被小痞子迅捷地接住,他蒙面之上的眼睛頓時一亮:“嚯,這手感應該是有好幾十金幣吧,嘿嘿,有什麼事可以爲您效勞的?”
陳咬鋼看向小痞子:“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做蘭登的人?我們找他有事。”
小痞子正要開口,忽而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陳咬鋼,對方這全副武裝的打扮可不像什麼菜鳥:“認識是認識,不過請問你是找人還是尋仇?要是你想打架,我只能告訴你這是索斯坦姆,最近亂得很,你最好別在這裡鬧事。”
陳咬鋼拿出一小袋金幣,掄起胳膊投擲過去,那小痞子擡手一接,手腕頓時發出一聲脆響,蒙面之上的一雙眼睛差點痛到流淚:“嘶,我手都快被你砸斷了,你們野蠻人都是這麼暴力的嗎?他奶奶的,沒想刀真被那糟老頭子說中了,有一天我數錢也能數斷手……蘭登!趕緊滾出來,有人找你!”
只見那下水道的鐵欄門之後,傳來一陣怪叫:“誰啊!不知道我正忙着嗎!”
獨眼凱拉抿了抿嘴,她開始給她的臂弩上弦了,給錢不辦事,放在海盜規矩裡就是該砍人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