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維嚴畢竟是沒有攔住蕭永。肖曉婷提着大堆的文件夾就衝了進來,老總消失那麼久,很多事情總得了結了纔好。但肖曉婷對譚維嚴居然要阻止蕭永去唱歌十分不解,她笑着問道:“怎麼了,蕭永又是個唱歌慘絕人寰的?”
譚維嚴白了她一眼,說:“爲什麼要說又?”肖曉婷放肆地笑了出來,說:“還不就是你。”
“唉,要真慘絕人寰就好了,偏偏那傢伙很有搞出餘音繞樑的戲碼的潛力啊。”譚維嚴正色道:“你知道蕭永爲什麼是那麼強大的一個攝影師?爲什麼拍人像的技術精湛到了別人都不敢想的地步?”
肖曉婷搖了搖頭,說:“聽你說呢……別賣關子了。”
“技術什麼的都不是問題,關鍵是他不單單是個攝影師啊,那丫的簡直是個心理學家,從一些人的很細微的語言、動作,他就能知道一個人的性格,甚至於猜到一些經歷,所以,他每次都能在最關鍵的時間地點,按下快門,捕捉到最能描述一個人心情的照片。不過,這能力可不僅僅是拍照管用啊。丫的每次就挑最準的曲子,唱最傷人的心事,偏偏他唱歌還很不錯。調子啊詞啊的不說,這個人人會,可這傢伙每次情緒都對啊。這個殺傷力太大了。你知道董晴麼?”
“那個以給人臉色看爲樂趣的鐵姑娘?”肖曉婷翻了翻白眼,“那不是你以前手裡的人麼,現在不是已經轉設計師了麼?”
“還是在當年蕭永出國前,我們一起去唱歌,董晴也去了。蕭永當時剛幫她拍了一組照片,當時董晴也沒現在那麼擺譜。蕭永一首歌,把董晴唱哭了。蕭永一唱完,董晴鑽他懷裡哭了好一會。董晴後來唸叨着他很久,一直到他出國兩三年還提起這事情。你覺着……董晴這幾年裡,有哪個男朋友能讓她記那麼久?”
譚維嚴的比方讓肖曉婷翻了翻白眼,哪有人這麼類比時間的?但是,肖曉婷還是很感興趣地問:“要不我們去看看?”
譚維嚴趕忙點頭,說:“你趕緊問問,他們到哪個錢櫃去了。我把手裡的事情歸攏一下就一起去。”
對於模特們來說,唱歌還真是大家挺喜歡的一項活動,對那些場地大家都熟悉得不行。但是,當譚維嚴和肖曉婷出乎大家意料地出現在包間裡的時候,似乎並沒有看到什麼讓他們會驚訝一下或者唏噓一下的場面。蕭永正坐在角落裡,捧着一罐啤酒和金彤聊天。金彤倒也不是說一定要粘着蕭永,但相比於那些小姑娘,還的確是金彤和蕭永有比較多的共同話題。
“譚總,你來啦。蕭大哥可厲害了,他唱歌真好。”趙靈寧熱切地招呼道。
譚維嚴從容地坐在趙靈寧身邊,笑着問道:“他唱了什麼?”
趙靈寧出乎他們意料地回答道:“蕭大哥用法語唱了馬賽曲,用俄語唱了國際歌……太厲害啦。”
譚維嚴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蕭永,卻看到蕭永正好報以戲謔的笑容。似乎在譚維嚴和肖曉婷走進包間的一瞬間,從他們好奇的詢問中,蕭永就明白他們來做什麼的。他以輕微的動作搖了搖頭。
“蕭永,是有事來找你。剛纔東華美鑽的市場部經理打電話給我了。廣告已經確認會使用了,不過,他們還得和羽星廣告協調。畢竟,你做的是很捅婁子的事情呢。不過,應該沒什麼問題。他們來問這幾個模特配合出席宣傳活動的事情,這是你的案子……你看呢?”譚維嚴把蕭永拉出了包間,就在走道里遞給了他一支菸,詢問道。
“除了葉嘉瑩,都不是我的模特,不過,有錢賺我也不反對。”蕭永淡淡回答,隨即他又問:“羽星廣告那邊,你準備怎麼辦?”
譚維嚴笑着說:“雖然我們和羽星一直有合作,但也不是說一定得看他們臉色。而且,你不覺得我手裡有必殺技了麼?你覺得,羽星會對我手裡的這事情感興趣麼?他們雖然不是大型廣告公司,但他們手裡的資源和客戶,都是相當不錯的,製作力量也很強。有了這個項目潤滑,Christine肯定不會計較你掃了他們面子的事情的。”
蕭永笑了笑,他知道,譚維嚴這也是在給自己掃清遺留問題呢。直接從廣告公司手裡搶下項目,完完全全違反了一般的操作準則。他現在在上海,在純的攝影圈落裡,除了張宸和那幫攝影愛好者,幾乎完全沒有一般攝影師所具有的各種業務聯繫。爲了葉嘉瑩,也許也有一時衝動的成分,他硬生生搶下了原本屬於曾子強的項目,但如果不做關係上的補救,後果還是會很嚴重。攝影師,尤其是蕭永這樣從來就和商業、時尚緊密聯繫的攝影師,可是不能脫離社會而生存的。不過,對譚維嚴,蕭永也懶得說什麼感謝的話。自己自然會用實際行動證明,他們的交情,他們凝聚在一起的利益,都是很實在的。
“曾子強有什麼反應?還是說,他壓根不知道還?”蕭永冷笑着問。
“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反正他是不會愉快的就是了。這傢伙,這幾年裡風生水起,沒遇到什麼挫折……他家裡,也算是能給他幫不少忙吧。不過,你以爲他能拿你怎麼樣?還是說,你真的在乎?”譚維嚴嘆道:“你今天,怎麼不唱歌了?”
“太暴露心事了。你知道的。”蕭永無奈地說:“我能看清別人的心事,卻藏不住自己的心事。再說……這些漂亮姑娘們喜歡的歌,我都沒聽過呢,還是別用那麼老土的東西去打擾這個氣氛吧。”
譚維嚴不吭聲了,每每蕭永提到自己的事情,都會是這幅樣子。在不經意之間,一抹憂慮,一絲決絕就會在眼中閃現出來。譚維嚴不知道蕭永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不知道爲什麼蕭永和幾年前帶給人的感覺那麼類似,卻又總有些讓人說不明白的不同。蕭永,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譚維嚴不禁又要問一次:“唉,真的不能說嗎,你爲什麼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