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愕然,觸摸的手停在咫尺。

他黯然,隨即自嘲一笑,

撥通何傑電話。

“方彥”對方還沒說完..

“寧清在我這”

“哈?”“啊??”

“叫林雙雙過來接她”

“嘟…嘟..”

“喂喂喂???”他盯着手機匪夷所思,好歹說下地址吧..“叮咚”一條短信

“雙雙”紅衣少女正唱的不亦樂乎,音樂震的整個包廂像迪廳。

他按了暫停鍵,頓時,鴉雀無聲。一羣人盯着他看。

……….

林雙雙趕到的時候,傻了,這還是那個乖乖學習的好少女嗎,喝的爛醉不說,一點形象都沒有….

“你沒欺負她吧”

……

她迷迷糊糊,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院子外。

方彥沒說話,直接把人推給她。

“大哥,你的行蹤很詭異,突然消失,突然出現…”

方彥回頭看了眼掛在林雙雙身上的寧清,扭頭走了。

“你喜歡寧清嗎!”背影一怔。

喜歡?他一直都很逃避這個話題。

可是……

“如果你不喜歡她,就別再接近她了”

她是那麼努力的討好他,林雙雙都看在眼裡啊。可是她家寧清壓根不自知啊。

“不關你事”

安慰他、對他笑、固執的讓他以爲她是不是對他別樣的感情。

可是,寧清,我原本就是黑暗裡的螻蟻。

自卑無時無刻遊弋全身。

無慾無求,沒有悲喜。

路邊的樹在搖曳,靜得可以聽見風聲

他修長的手摸索褲子裡的煙盒,拿出一根,夾在手指之間,遲遲沒有點燃。

他已經記不起來這盒煙是什麼時候買的了,也許是最後見到她的那次。

半晌,他放了回去。

消失在黑夜。

…….

次日。

寧清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她覺得喉嚨乾燥的很,掀開杯子去樓下倒水喝,赤腳落地還有一點涼颼颼的,她揉揉眼睛,昨晚發生了什麼,頭疼的不行。

手機提示充電,她打開,有林雙雙的短信

——醒了給我回電話喲——

她拿着杯子,撥通電話,溫水入喉,舒服了點。

“清清大小姐”那頭的女孩咋咋呼呼,

“恩…”她應了一句,接着喝。

“您昨晚跟方彥做了什麼?你們兩個人孤男寡女….你還醉的一塌糊塗”

“????”他們不是吃龍蝦嗎?寧清跟林雙雙解釋了一通,林雙雙點都不相信,那有女孩子那麼不矜持,喝得爛醉躺人家裡。

“不過,方彥的好像不太開心”林雙雙回憶。

對於昨天酒醉後的事情,她真沒記憶,是不是自己做什麼不好的事惹他不開心。

“我是受不了他這種面癱!”“哦,對了,我最後問他是不是喜歡你來着….”

“啊?”

“他可兇啊…..寧清….””就算方彥他喜歡你,咱也不能要他,我看也沒人要他!!…”林雙雙在那頭自言自語的說。

寧清後面都沒聽進去,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大雙”她開口

“恩!”

“怎麼纔算是….愛?”

怎麼纔算愛?林雙雙思考了一會“你不會真的….?”沉默。

“…..”

“我們這個年紀怎麼會懂愛呢?你把我問倒了”“也許是臉紅心跳,整個人魂都沒了的那種吧…”林雙雙繼續。

“沒了魂?....”

是這樣嗎,怎麼聽起來那麼恐怖。

“你的腦瓜裡現在最重要是學習、學習、學習,怎麼會突然對這些好奇”

“你怎麼知道?”

“我偷偷看電視劇的時候,他們不都這樣嗎表達自己的愛意嗎…”

“那你跟何傑那種感覺…..?”寧清很真誠的問。

“………….纔不是,纔不是那種!” 帶着一絲窘迫“清清,我媽媽找我,我先掛了啊!”

那頭電話掛的飛快。寧清還想問點什麼,話就被硬生生堵在嘴邊。

愛是什麼樣子的?

她想到了上一世的高於文,她被他帶着走,被他囚禁,告訴她這就是人愛一個人的樣子。

林雙雙說的電視劇?她沒看過電視劇,寧國良放的大多都是新聞,

對於她這樣年級的小孩,家長都明令禁止,一心放在學業上,平時更別說電視劇,吃飯時候多看一會廣告,都被嫌浪費時間。

林雙雙說喜歡?方彥喜歡她?…..

寧清不懂,她兩世感情空白,根本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對方彥存在感激以外的情愫…

她不再多想,而是埋頭繼續睡覺。

中考過後七八天就可以在網上自助查詢成績,不過一般都會多等個幾天,去學校領成績單。

成績下來的時候,寧清的分數線夠市裡最好的高中,任選都沒什麼問題,可是丁依苗打算讓她直升,一來路近,就不用費那麼多錢住宿了,二來環境也熟悉。

那些《招生簡章》《招生報考指南》,她不用費盡心思的去看去研究。弄好一切手續,寧清填了第一志願,交了上去。

這個暑假沒有作業,原本是格外的悠閒,丁依苗竟然跟寧國良商量着要不要給她報個興趣班,雖然她一向節省支出,但是最近醫院那些人都炫耀着給自己孩子參加了舞蹈比賽下棋比賽拿了幾等獎幾等獎,對於丁依苗還是攀比的個性..…說什麼都不能輸在線上。

丁依苗拿了張表格讓她選擇一項,必須學,一邊在旁邊絮叨“人家王醫生她女兒去年就報了舞蹈班,學了個什麼芭蕾,今年就拿了獎回來,我看啊。我們清清比她女兒長得標緻多了”

“不過,那個舞蹈真養人,我看着照片,氣質就是好啊。”

“那張臉不行”丁依苗自顧自嘟囔..“現在是學習好,可將來呢,可跟爸媽學別當警察護士…”

上一世她記得自己隨便選了個美術,畫具貴又不說,到了也沒用,她記憶裡也就學習能耐,還沒什麼脾氣,就像個好拿捏的包子。

寧清這一世其實是想跟着丁依苗學醫,也僅僅只是因爲怕失去寧國良和方彥。

她從頭看到尾,表格上的類目還挺多:文化、音樂、體育、樂器、美術…

“我看鋼琴就不錯”丁依苗又介意道。“囡囡喜歡什麼,就讓她自己選吧。”夫妻倆在那裡唱雙簧。

“民族舞吧”但是,寧清看了那個價目表,又有點想說不了

“你確定嗎?..”丁依苗喜上眉梢,他們家女兒長得漂亮,人又聰明,比王醫生那個女兒好太多了。

“可是…”

“趕緊填了”丁依苗直接進房,鼓搗了很久,拿了一疊錢出來數着“媽不盼你什麼,你一定要好好學”看來是動用私房錢了。

她填上自己的資料,“寧清”兩字規規矩矩,整整齊齊。

寧清選的是季度課時,一共40節課。看來,暑假的兩個月是每天都要努力的去報道了。

繳費報道都是同一天,丁依苗和她一起來的,對於其他的女孩子,她的穿着略顯窮酸,一件白色的帶帽娃娃衫,下面是一條再簡單不過的黑褲,應該來說基本是屬於扎人堆裡就找不到的。可偏偏她長了一張讓人會嫉妒的臉蛋。

女孩擡腕擦擦眼睛,看着舞蹈教室周圍。各自領了舞蹈鞋和衣服,換好後纔開始。

舞蹈老師是一個年輕男人,叫胡單,不過二十四五歲,言談舉止十分氣質,笑容是不遠不近的親切。一舉手,一投足,都在方寸之間。

很多家長都在舞蹈室外望着,包括丁依苗,可能是因爲第一節課不太放心。

胡單讓他們都盤坐在地上,他打開身後的錄音機,款款而來,瞬間,優美的音樂吞沒整個空間,他一個旋轉步入節奏,隨着動作輕舞劃過,慢慢綻放着羽翼。

像什麼,像一隻驕傲的“孔雀”吧。

胡單表演一段,然後優雅的鞠了一躬表示結束。他點頭微笑,開始講解他剛纔的舞蹈。

名字很簡單,就是“孔雀舞”。是民族舞裡比較聞名的舞蹈之一,它的動作變換、步法複雜、柔美的身段、還需要充沛的感情才能把它演繹出來。

胡單說他苦練了三年,纔開始登臺出演。坐着的女孩子,個個瞪着眼睛訝異,有羨慕和敬仰的。

暑假的休息時間比較長,所以上課的時間也排的比較寬裕,寧清突然想起禿頭交代過她的事,自從那天回來就再也沒有和方彥聯繫。

她隨便套了件淺黃的襯衫,拿着鑰匙出了門,天氣有點悶,院子裡頭都沒有人乘涼,她走過橋頭,那一棟寂靜的房子,陽臺隱約可以看到一位阿姨在拉窗簾。

她敲敲門,沒過會庭院裡就有了響動。

“小姑娘,你找誰呀?”開門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婦人,身間繫着藍色圍裙,手中還在搓着什麼。

“阿姨你好,我找..我找”

“噼啪”裡頭傳來一聲瓷器落地的碎裂聲。

“進來坐,進來坐”劉媽擦擦圍裙,焦急的尋着聲音進去。寧清跟在後面帶上門,隨着劉媽進到客廳,方彥正走下樓梯,剛好和她四目相對。“方彥”少女立馬展顏。

頎長高瘦的身材靠在扶梯,看了她一眼,又繼續下樓轉,而進了廚房。

出來的時候多了一杯水,他神情冷漠疏遠,隨着喝水喉嚨的凸起有了浮動。

走到她跟前,居高臨下。

“幹嗎”低啞。

少女的笑臉僵在那裡。

“我..我是不是哪裡做的惹到你了…”她慚愧“對不起,我想不起來了..”

是嗎。方彥嘴角裂開一個弧度,搖搖頭。

一雙雙鳳眼勾勾的看着她,寧清深呼吸,咫尺距離,

他擡手擦擦嘴角,像是等着她開口。

“對了….你高中打算在直升嗎…聽老師說,你..你家人希望你出國..?”

“也許不吧”放下杯子。

“你要出國嗎?”寧清幾乎是很快應上去。

他靠她更近了“你不希望看到我,是嗎?”在心裡確定了她是這樣的答案,方彥感覺到恍惚,隱隱胸腔發麻。

她沒有回答,感到雙頰變熱,低頭。

那一刻,她突然想到林雙雙說的

“方彥他喜歡你,咱不要他….”沒有人要他,不要他…沒人要他啊…

上一世和這一世他都一直是孤零零。

她咬牙,搖搖頭。

“你討厭我 ….爲什麼還要接近我?”寧清詫異

像變了一個人,他渾身攫戾執猛,溫度直降到冰點。

“你也,早知道我有病了是嗎?”她拼命搖頭。

“看着我”

她頭皮發麻,滲出點點虛汗,就是不吭一聲。

看她害怕的顫抖,他恨不得將她推開,大聲質問她。

,可是他好難過,聽到她說不喜歡他,那一刻。

“爲什麼….” 只見他的一隻手緊緊地錮上她的腰,重重往他懷裡拉。

他垂下頭窩在寧清的肩上,腰上的力度加重。

寧清的臉猛地轟的一下全紅了,不知是因爲過度害怕嚇得,胸膛的衣襟溼了一片。

“我沒有,我沒有沒有沒有”懷裡發出唔咽聲

她在哭,他心絃上升的怒意凝固,他離開她,雙手緊握她肩膀

“清清,不哭好不好,對不起,我…我”

“對不起…我”我不是,我….

你也在害怕嗎?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啊方彥,她鎮定下來

淚眼朦朧“方彥,你有一點點,喜歡我嗎?”

輕輕的融化着他的心、你喜歡我嗎?

他無法動彈。

你的家人不喜歡我,你的朋友也希望我離開你。

我在他們心中是那麼不堪,我很軟弱吧,只是老老實實活在一個軀殼裡,那樣的我好可憐,只會虛張聲勢。

在我丟棄自卑之前…..

嘆氣。他慢慢鬆手。

“我有什麼資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