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湖賓館415號房間。夏金鈺的電話又一次被夏時無情地掛斷了。他收起手機,抱歉地看着田蕊說:“對不起啊,小蕊姐,我哥說他們現在真的很忙,一時半會兒脫不開身……”
“是嗎,我倒覺得是顧警官不想回來見我呢……”田蕊無奈地嘆了口氣,默默地把臉轉向了窗外。
半個月前,田蕊的記憶就已經完全恢復了。她想起自己是怎麼受傷的,怎麼失憶的,又是怎麼被人抓到這個地方來的。當然,她也想起了所有跟顧淞有關的事情,那摻雜着甜蜜、幸福、恐懼和難過的記憶……
她知道,自己所遭遇的不幸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受到了那個男人的“牽連”,但她同時也知道,這一切並不是那個男人的錯。
最開始談戀愛的時候,她就十分清楚顧淞的工作性質,也知道對方每天在跟什麼樣的危險分子打交道。她不是因爲一時衝動,或是因爲英雄崇拜纔跟顧淞交往的,而是確確實實經過了深思熟慮,做好了面對困難的心理準備,所以後來發生這些事情,她根本就不怪罪顧淞。
儘管幾個月前他們就分開了,但是田蕊不捨得放棄這段感情。
如果有機會,她還是想回到顧淞的身邊,希望他們的生活能夠重新開始。可是,她太瞭解顧淞的脾氣和性格,知道對方一定被這些痛苦的遭遇折磨得精疲力盡,整日活在自責和愧疚中,想盡一切辦法彌補那些莫須有的過錯。爲了保護她,美其名曰是爲了她好,顧淞的選擇大概就是遠離她、放棄她……
想到這些,田蕊的心情不禁有些失落。她好不容易纔等到重獲自由的一天,心愛的男人卻沒有在第一時間出現在她的面前。
“小蕊姐,小蕊姐!”
夏金鈺的聲音把田蕊從沉思中拉回到現實。她轉過頭來,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問:“什麼事?”
“你肚子餓了吧?我帶出去吃東西。”
“啊?不用了吧,我現在……”田蕊的話還沒說完,夏金鈺就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腕,半開玩笑地說道:“走吧,別管那個負心的男人啦。他們想辦案就隨他們去吧,我求之不得當你的護花使者呢。”
“可是……”田蕊猶豫了一下,心裡還是有些顧慮。“我們是不是應該跟你哥打聲招呼啊?省着他們擔心。”
“我都說了,你不用搭理他們倆。”夏金鈺沖田蕊眨了眨眼睛,胸有成竹地打着包票說,“我也是成年人了,能照顧好你的,放心吧。”
“我不是不放心你。”
“那就好。”夏金鈺嘿嘿一笑,拉着田蕊的手就往外面走。“小蕊姐,吃完飯我們就在城裡面隨便轉轉。好不容易來一趟,我們至少得沿着氣勢恢宏的大渡河走一走,瞻仰一下紅軍長征的歷史紀念地。”
“好好好,我聽你的。”田蕊終於被夏金鈺說動心了。畢竟被鎖在屋子裡一個多月的時間,她感覺自己已經跟這個世界脫軌了。
她很喜歡夏金鈺,雖然他們才認識不到三個小時,但彼此之間卻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這個男孩兒跟她死去的弟弟年齡差不多,童年經歷也非常相似。她看到夏金鈺就會情不自禁地想起田佳暄,忍不住想把這個溫柔可愛的大男孩兒當成自己的弟弟。
出了賓館,兩個人在街邊找了一家衛生條件還算可以的農家飯店。正趕上吃午飯的高峰,飯店裡的生意十分紅火,食客基本上都是來此遊玩的外地人。
夏金鈺在店裡快速掃視了一圈,問田蕊,“這裡的環境會不會太吵了?要不要換家安靜點的地方?”
“別換啊,我現在最不怕的就是人多了。”田蕊說着指了指一對中年夫妻身後的空桌子,“我們就坐那裡吧。你不知道,我這一個多月真是憋壞了,巴不得來這種熱鬧的地方沾沾人氣呢。”
“想看人還不好說嘛,一會兒我帶你去廣場附近轉轉。”
說話間,兩個人均已落座。夏金鈺拿着桌子上的簡易菜單隨手翻了翻,見田蕊對食物並不怎麼感興趣,便自顧自地點幾個當地的特色菜。
點完菜,他好奇地問田蕊,“對了,你這一個多月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他們沒有欺負你吧?”
“當然沒有。”田蕊搖搖頭說,“你看我這不是活得挺好的嘛。除了沒去正規醫院做複查之外,其它方面都被照顧得很好。”
“負責照顧你的人就是那個M小姐?”
“哦?M小姐?你們都是這樣稱呼她的?”田蕊倒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叫法。“我一直管她叫米雯姐。說實話,被軟禁起來的這段時間,她對我照顧得挺周到的,期間還找私人醫生給我做過檢查。雖然那個人可能不是什麼正經醫生,但是我能支撐到現在,也多虧了那個人的幫助。”
“聽你這麼一說,我感覺M小姐也不是很壞啊。不過,她之所以對你悉心照顧,肯定是怕你出了事,他們的計劃就沒辦法照常進行了吧。”
“不,不完全是這樣的。”田蕊急忙解釋道,生怕夏金鈺誤會了什麼。“米雯姐不是壞人,她是真的關心我纔會對我那麼好的。”
“什麼?我沒聽錯吧。”夏金鈺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田蕊說,“小蕊姐,你腦子沒發燒吧?那個女人可是人販子團伙的大Boss啊,她綁架了你,關了你一個多月,你竟然還說她不是壞人?”
“綁架我的主意又不是她出的。她也只是奉命行事,不得已而爲之。”
“天吶!”夏金鈺拍了下腦門,無奈地搖搖頭說,“你一定是產生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徵,完全對那個女人產生心理依賴了。”
“我纔沒有呢。”田蕊一臉嚴肅地反駁道,“其實你們都不瞭解米雯姐。她也很可憐,也是受害者。她愛上了一個混蛋,失去了唯一的孩子。真正產生斯德哥爾摩綜合徵的人不是我,是她。”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夏金鈺越聽越糊塗,隨口問了一句,“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M小姐是被沈航綁架來的吧?”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田蕊不無惋惜地說道,“其實米雯姐是11年前的受害者。聽我給你講個故事,你就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