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前,顧淞從沈航那裡獲得了一條小道消息:除了地下監獄之外,研發組織似乎還有另外一個秘密基地。他們以器官買賣的名義從雲南省某個人販子團伙手中購買年齡在三四歲左右的被拐兒童,實際上則是作爲組織的研究對象。
當時,顧淞以爲沈航說的那個秘密基地就是秦宇告訴他的那一個。爲了儘快找到組織的藏身地,顧淞沒有理會沈航提供的線索,而是直接找常老師爲他做催眠,找回了秦宇留下的座標,從而發現了隱藏在涼山深處的二號研究所。
然而事情的發展跟他預想的並不相同。二號研究所只是一座備用基地,實驗對象仍然是之前那些未能從地下監獄成功逃脫的犯人,與兒童沒有任何關係。由此看來,沈航提供的信息應該有着另外的意義。
通過跟薛博士的交談,顧淞相信兒童研究所可能真實存在。問題是那個研究所藏在哪裡?規模如何?是否還在使用?怎樣才能找到它?
之前的地下監獄也好,二號研究所也好,都是因爲有了秦宇給出的座標,他們才能準確地找到研究基地的位置。現如今,他們手上只有沈航提供的一點不明確的線索,接下來的任務該如何去完成,想想都讓人感覺到頭疼。
回市局的路上,顧淞把這些情況全都如實告訴了夏時,並指出要尋找更多的線索恐怕得親自去一趟雲南,說不定還要跟當地的毒販子打交道。聽沈航說,之前把孩子賣給組織的中間人因爲販毒被關進某座監獄裡去了。
聽着顧淞的解釋,夏時覺得事情變得越來越離譜了。不久前,他還天真地以爲只要端掉組織藏在大涼山裡的老窩,他們的任務就順利完成了。即使有人心存疑惑,懷疑組織可能還有其它的研究基地,但是沒有證據,一切也只是停留在猜測階段而已。但是通過剛纔的交談,連他都不得不相信,在摧毀組織的道路上,他們還有一段更加艱難的旅程要走。
半個小時後,兩個人在停車場分開行動,顧淞回到專案組繼續調查持槍殺人搶劫案,夏時卻沒有立刻開始工作。憑他多年來對顧淞的瞭解,那傢伙絕對不會老老實實地任由沈航擺佈,也不可能沒有想出任何對付沈航的策略。
既然顧淞已經明確表達了自己的態度,堅決不用假的解藥跟沈航進行交易。爲了搶佔先機,他一定會在私下裡搞出其它小動作來,說不定會繞開警方的視線,私下跟沈航進行聯絡,重新設定交易籌碼和交易方式,用非正常的手段引出沈航,救回人質。如此一來,顧淞就會將自己置於一個非常危險的境地。
夏時回想起昨天晚上看到顧淞心神不寧地從技術科出來,似乎在思考着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憑他的直覺判斷,那件事可能與沈航有關係。作爲朋友,同時作爲一名警察,他不能讓顧淞一個人去冒險,也不允許顧淞做出任何遊離在法律之外的蠢事。
想到這些,夏時決定暗地裡對顧淞進行調查。無論如何,他必須得趕在顧淞採取行動之前阻止一場災難的發生。
顧淞心不在焉的這些天,專案組的調查工作已經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結合2014年末發生在湖北省宜昌市的入室持槍搶劫案,警方擴大了排查範圍,把近幾年來符合作案特徵的刑滿釋放人員做了全面細緻的排查,得出了一份就目前看來較爲可靠的犯罪嫌疑人名單。
名單中共有七個人,其中三人戶籍爲重慶,另外四個人均在重慶一帶長期生活過,操着地道的重慶口音。在這幾名嫌疑人當中,其中兩人因涉槍類案件被判入獄,另外五人均因不同程度的暴力、搶劫等案件被警方抓捕歸案。
經過多方面的分析,警方發現曾經在2011年3月因非法持有槍支罪被判入獄,2014年4月刑滿釋放的黃某具有重大作案嫌疑。此人於1980年出生在重慶沙坪壩區,身高173cm,高中文化,性格暴躁、易怒,早年間還因爲暴力傷人案件被警方打擊處理過一次。
(根據已蒐集的視頻資料,警方發現黃某的步態特徵與R市連環槍擊犯的步態特徵高度相似。雖然這項分析不能作爲直接證據使用,卻在一定程度上爲警方指明瞭接下來的調查方向。)
另外,考慮到“6•7槍擊案”中存在一名較爲特殊的倖存者(擁有過耳不忘的本領),警方從諸多途徑獲取了犯罪嫌疑人的音頻資料,希望賀偉祺能從中辨認出6月7日那晚出現在便利店裡的兇手,爲警方提供更多的破案依據。
“顧淞,你回來得正好。”剛一走進辦公室,喬升就急忙叫住他並解釋道,“我們已經聯繫了賀偉祺的母親,她一會兒要帶賀偉祺來局裡配合我們做辨認工作,你剛好去協助一下。”
“爲什麼讓我去?”顧淞不悅地皺了下眉頭,冷漠的態度讓喬升倍感意外。“怎麼了,你不是對那個男孩兒很感興趣嗎?而且通過最近一段時間的接觸,他也十分信任你。有你陪在他身邊,能消除他的緊張情緒。”
“恐怕現在不能了。”顧淞苦笑了兩聲說,“我覺得我還是別出現在他面前比較好。如果你們實在擔心賀偉祺的情緒狀況,那就把常老師找來吧。比起我這個外行,有個專業負責的心理輔導老師在場豈不是更讓人放心?”說完,顧淞邁開步子朝裡面的辦公桌走去,喬升卻一把扯住他的衣服,疑惑地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沒什麼意思。我手裡還有很多工作要做,不想浪費把時間在那種沒意義的事情上。”
“怎麼會沒有意義呢?賀偉祺的證詞可以爲我們提供更加明確的破案線索,最初選擇相信他的人不正是你嗎?”
“我現在也依然相信他啊。”
“那你爲什麼……”
“喬隊。”顧淞怕喬升胡思亂想,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你別想多了,我只是跟那個孩子鬧了點兒小矛盾而已,目前還處於冷戰期。他不看到我還好,看到了情緒纔會變得糟糕呢。”
“你們怎麼了?”喬升有些驚訝,想不到顧淞竟然會跟一個小孩子一般見識。
“其實也沒什麼。”顧淞暫時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賀偉祺跟M小姐有關,無奈地聳了下肩膀,繼續敷衍道,“你知道,那男孩兒的脾氣向來很古怪。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我不小心把他給惹生氣了,事情就是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