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情況?剛纔那幾聲是槍聲嗎?”小石頭驚詫地看着瘸子問道。後者茫然地點了點頭,顯然也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非常不解。他把臉貼在鐵欄杆上焦急地向外張望着,心說在這個鬼地方犯人根本就沒有逃跑的機會,那上面的槍聲到底是怎麼回事?
緊張的氣氛持續了片刻,各個牢房裡紛紛傳來犯人們議論的聲音,不一會兒,整座監獄都炸開了鍋。自從他們遷移至這個地方,過着日復一日、平淡無聊、枯燥麻木的生活,監獄裡還從來沒發生過什麼讓人爲之興奮的事情。一名巡邏的獄警掏出電棍,不耐煩地敲了敲身邊最近的一扇鐵門,厲聲喝道:“你們瞎嚷嚷什麼?都給我放老實點兒,別想趁機動歪腦筋。”
“你看着他們,我上去看看情況。”另一名獄警對同伴說道。話音剛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來。幾秒鐘後,竟然有十幾個全副武裝的男人分別從走廊的東西兩側衝了出來。
“不許動,警察!”
“你們已經被包圍了!”
“把武器放下,再動我就開槍了!”
聽到這幾句鏗鏘有力的警告,小石頭頓時心裡一驚。他低聲問瘸子,“警察怎麼會找到這裡來呢?難道他們是……”
“錯不了,警察一定是來這裡救我們的。”不等小石頭把話說完,瘸子就情緒激動地搶着回答道。“毫無疑問,將我們囚禁在這裡的那幫傢伙是一個非法的犯罪組織。我相信警方的人肯定已經找了他們很久了,我們的苦日子終於熬到頭了。”
“真的假的?”小石頭目瞪口呆地看着牢房外面的場景,一時間難以相信警察蜀黍會親自來“劫獄”。他們這些被世人嫌棄和厭惡通緝犯反倒成了受害者和弱勢羣體,這是一件多麼滑稽可笑的事情啊。可是,想到接下來要面臨的結果,小石頭的心情又變得不安起來。“不對啊,瘸子哥,警察把我們救出去以後,我們還是得繼續坐牢。而且這一次是真正的監獄,我們橫豎都跑不掉啊!”
瘸子當然明白這些,但他早已經不在乎了。他微微笑了一下,臉上露出一副釋然的表情。“說實話,在地下監獄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我早就看開了。人生最糟糕的境況不過如此,坐牢對於我們這些僥倖存活下來的罪人來說有什麼難的?石頭,我們倆犯的罪行都不算嚴重。我犯的是過失殺人罪,你犯的是盜竊罪和強姦未遂罪,而且情節都很輕,就算是真的去坐牢,用不了多少年,我們倆都能恢復自由之身。與其像孤魂野鬼般東躲西藏地過一輩子,還不如選一種光明正大的方式好好地活下去。”
“瘸子哥……”小石頭的內心很受觸動,他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幻想幾年以後,自己服刑完畢重見天日的場景。經歷了漫長的煎熬和等待,這世上還有什麼是比好好活着更重要的呢。
說話的功夫,幾名冒牌的獄警全都被趕來的警察控制住了。一名負責人模樣的男子給手下安排完接下來的任務,便獨自一人沿着走廊查看這裡的情況。
走到17號牢房門前,那名身材高大、氣質凜然的警察忽然停下腳步,與此同時,小石頭和瘸子也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幾乎異口同聲地叫道:“鍾老大,怎麼會是你?”
“好久不見啊!”鍾昕衝他們揮了下手,像老朋友見面似的打了個招呼,半開玩笑地說道,“想不到你們倆都還活着呢。”
“老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小石頭上下打量着鍾昕,像是見了鬼一樣,原本就不夠靈光的腦子更是轉不過彎來。“我都快被你弄糊塗了。你穿成這樣,究竟是那一邊的人啊?”
“事情不是明擺着的。”鍾昕聳了下肩膀說,“我是警察,可以說是來這裡救你們的,也可以說是來抓你們的。只不過,我們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你們就待在牢房裡耐心地等一等吧。”
瘸子大概猜到鍾昕以前是以臥底的身份在地下監獄當負責人,很快改口道:“鍾警官,我們接下來會被送到哪裡?會得到公正的審判嗎?”
“你放心,我們可不是冒牌貨,辦事都是有法律依據的。經過查明,確實有案在身的人就去服刑,沒犯案子的人當然就要重返社會了。哦,不,不對……”鍾昕皺起眉頭,忽然想起了一個致命的問題。
EL-27,這裡的“犯人”可都是作爲實驗樣本被注射了那種藥物的,生命隨時受到無形的威脅。如果不先解決這個問題就把他們移交給各地的公安機關,或是放他們重返社會,日後再處理這件事可就麻煩了。所以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到實驗項目的負責人,搞清楚如何控制藥物產生的副作用,剛好這件事也是顧淞最關心的。
想到這些,鍾昕便沒有心情在監區繼續逗留下去了。他喊了四個人過來,讓他們守住這一層,自己則要去負三層的研究中心看看情況。
“老大,我能問你個問題嗎?”小石頭叫住鍾昕,這半年多來,他一直對某件事情耿耿於懷,怕再不問就沒機會了。
“什麼問題?”鍾昕轉過身來,疑惑地問道。
“尉遲良和沈航,他們還活着嗎?”
“你問他們啊……”鍾昕遲疑了一下,用些許無奈的口吻回答道,“活着是活着,只是發生在他們身上的故事,恐怕跟你預想的要相差十萬八千里。“
“他們是成功脫逃了?還是被你們抓了?”
“怎麼說呢,沈航躲到哪裡去了,我們確實不知道,但是你記憶中的那個尉遲良嘛……”鍾昕說着露出神秘的一笑,“他應該算是在我們警方的掌控之中。我想用不了多久,你應該有機會能見到他。到時候想了解什麼,讓你那個‘阿良哥’親口告訴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