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米的距離,卻好像是走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伊珥就在距離他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舔了舔發乾的嘴脣,“你來了!”
不是反問句,而是肯定句。
伊珥知道,來醫院的話碰到秦以律的機會非常好,卻還是僥倖的想着,只要選在他上班的時間的話,那樣就神不知鬼不覺的。
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秦以律因爲這一段時間母親的病情反覆無常,所以纔會經常跑醫院。
那個時候的秦以律在想,幸虧中午的時候辦公室裡面的事情不多就想着要來醫院,要不然的話,大概就真的不知道伊珥回來。
他以爲,上一次她身體不適在醫院出現之後,他們之間應該不會再見面了。
上蒼到底是聽到了他心底的祈禱的,哪怕只是再見她一面,就遠遠的看着她,那也是好的。
只是,在聽到她說要結婚了的時候,他的心,又開始一陣陣的刺痛。
秦以律點了點頭,算是對伊珥的回答。
“小珥!”聲音裡面帶着沙啞。
伊珥擡起頭,就那樣疑惑的看着他,一如往常她每一次犯迷糊的時候一模一樣,“嗯?”
他已經好久都沒有這樣稱呼她了吧,如今再從他的嘴巴里面聽到這兩個字,竟然有一種恍如隔世一般的感覺。
秦以律卻是一個晃神,感覺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變,還是如同當初一般,下意識的就想要去拉住伊珥的手。
伊珥就像是條件反射一般的往後退了一步,秦以律的手最終只是僵硬在了半空中。
“小珥,我……”明明心裡面就是有很多的話想要說,可是當真的面對伊珥的時候,卻發現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別這樣!”伊珥只是這樣低低的說了一句,他們之間不該是這樣,甚至是不該再見面。
秦以律,你應該對姚娜好一點,她纔是你的妻子。而我,也會努力的去對裴璟琛好一點。
我們之間存在的,不是錯過的問題,而是不能夠。
你的心裡面要比我更清楚,我們是不能在一起的。
“小珥,你……最近好嗎?”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曾經無話不說的他們卻只剩下了這一句“你好嗎?”
秦以律在心裡面苦笑這,或許伊珥這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他和姚娜結婚的這些日子以來,沒有哪一天,不是在心底呼喊她的名字。
要不是她的名字,她的影子,或許在那一場沒有愛的婚姻裡面,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堅持那麼久。
有很多次,他都差一點沒有控制住自己要跑到她家裡去找她的衝動。
伊珥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擡起頭來,莞爾一笑,“我很好,要結婚了,當然很好!”
她沒有說謊,是真的很好,好到有點沒心沒肺的感覺,好多時候都想不起還有他這樣一個人來了。
秦以律有些痛苦的點了點頭,有裴璟琛那樣寵着,她又怎麼可能會不好呢?
只是這個位置本該是屬於他的,他的心裡怎麼也放不下忘不了,整夜整夜的對着那只有他自己的新房,他只能夠
用買醉來解決自己的憂愁。
最近C市的報紙都在報道着有關於璟盛集團的裴璟琛要結婚的消息,連帶着他們的婚紗照也在市中心的最大的婚紗店裡面展出。
他想她的時候,就會跑去婚紗店的櫥窗前傻傻的站着,就只是爲了那麼看上她一眼,哪怕她是依偎在另一個男人的懷裡面笑,哪怕是他的心在滴血。
那個時候他才發現,原來有些感情,在不知不覺當中已經那麼深,深到一個連他自己都沒有辦法想象的地步。
秦以律甚至不敢相信,原來他對伊珥的感情,早就超出了一切的世俗,甚至也超越了那殺父之仇。
如果,他能夠早一點看清楚自己內心對伊珥的感情的話,或者他就會聽他母親的話,放下心裡面的那些仇恨,和伊珥在一起好好的生活。
只可惜,這個世界上面沒有如果,也沒有後悔藥。當他真的覺悟的時候,他的身邊已經不可挽回的有了另一個女人,一個他不愛的女人。
而她的身邊也有了另一個男人的存在。
伊珥就那樣站在秦以律的對面,微微的笑着,說到結婚的時候,就想到了她的裴蜀黍,很多事情就好像是釋懷了。
“以律,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回去了!”伊珥看着自己的腳尖,說了這麼一句,“以後……我們還是不要再見了!”
掙扎了一下,還是將心底的那一句話說出口。
她不想要裴蜀黍誤會什麼。
把那句話說出來之後,心裡面就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真好,秦以律,從此以後就讓我們做最熟悉的陌生人就好了。
伊珥也不去管秦以律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眼神裡面是錯愕,還是心痛,只是擡起腳就準備要離開。
還沒有走出一步,就聽到秦以律在身後說着,“你愛他嗎?”
總覺得她有哪裡變得不一樣的了,卻又說不上一個所以然來了。至少感覺到她的眼神不再追逐着他的身影,他的心裡面真的慌了。
其實,他一直都很害怕將這個問題給問出口來。
因爲他害怕聽到那個答案。現在,在伊珥說出那句話以後,他卻是突然就想要那個答案。
或許明明知道那個答案是什麼,但還是希望可以用那一個答案來讓自己徹底的死心。
伊珥在聽到秦以律的那個問題的時候,整個人都僵硬了一下。
他問這個是什麼意思?
愛嗎?伊珥也在心裡面問着自己。
“你愛他到底有多少?比當初愛我多麼?”秦以律的下一個問題卻是接踵而至。
既然已經開口了,那還不如一次問個清楚。
伊珥還是沒有回答,只是在心裡面反覆的想着秦以律的這個問題。
有多愛?這要如何去比較呢?她從來都不認爲愛情是一種可以拿來比較的東西。
要真的說起來的話,她對秦以律的愛,那可是整整十多年的時間,人生又有幾個十幾年呢?那一段十幾年的感情幾乎橫跨了她的整個青春。那樣的感情,或許她伊珥這一輩子也沒有辦法去忘懷。
但
是她對裴璟琛呢?那是一種想要深遠到未來,她是陪着他一直走到最後,白髮蒼蒼的。
這樣兩種愛,讓她如何去回答?
但是伊珥的心裡面很清楚的知道,今天若是她回答不了秦以律的這個問題的話,只怕是他們之間還會有再多幾次的糾纏。
伊珥深吸了一口氣,擡起頭,看了一眼雪白的天花板,也整理了一下腦海中那些凌亂的詞語。
“以律,我很謝謝你,在今天問我這個問題!”轉過身來看着秦以律的眼睛,“曾經我真的以爲,我伊珥的這一輩子註定要圍着你秦以律打轉的!”
“我也不想否認,在得知你要和姚娜結婚,在你那樣對我的時候,我真的一度以爲沒有了秦以律的伊珥是活不下去的!”
想起那些剛失去秦以律時候的日子,伊珥還是有些難過涌上了心頭,“可是很久以後,我終於想明白了一些事情,這個世界上,誰沒有了誰,都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你有了姚娜,而我也會遇見新的人。我不想騙你說,我對你已經完全沒有感情,但是我和你在一起註定要揹負太多,要一直擔心你是不是不開心。和璟琛在一起,那是一種完全不一樣的感情!”
說到裴璟琛的時候,脣角的弧度深了一點,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
秦以律相信,那是發自內心的笑容,看樣子,他的問題已經有了最好的答案。
“和璟琛在一起,他總是無時不刻的在討好着我,怕我傷心,怕我難過,寧願自己一個人默默的扛着一切。其實他不知道,他越是這樣,就越讓我心疼他這個大男人,他越是這樣把我捧在了手心裡面,我就越是沒有辦法離開……”
說到最後,整個臉上就像是一朵開在春風裡面的話,那笑容,是那麼的刺眼,卻很真實。
秦以律到底是錯過了伊珥,也代表着他真的永遠失去伊珥了。
伊珥卻是想起了裴璟琛的笑臉,心裡面就暖暖的,明明就是一個那麼不喜歡笑的男子,偏偏在她面前從來都是不遺餘力的去微笑。
爲什麼她後知後覺,直到這一刻,才知道了,原來她很在乎裴璟琛,已經不是當初的感動,而是愛情。
“裴璟琛,我現在才發現自己愛你,會太晚麼?”伊珥突然就喃喃自語着。
下一秒,一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不會,永遠不會太晚!”
還沒等伊珥反應過來,嘴脣上就覆上了溫熱的雙脣。
一開始的時候,伊珥還瞪大了眼睛,在感受到那熟悉的溫度的時候才轉爲閉上眼睛享受。
兩個人就這樣旁若無人的擁吻着,就連秦以律都被遺忘在了一旁。
彷彿擁吻了有一個世紀那麼長久,裴璟琛才戀戀不捨的放開了懷裡面的人兒。
伊珥的雙頰早就像是一顆熟透了的蘋果一般。
那是一種突如其來的幸福,讓伊珥都有了一種暈頭轉向的感覺。
很久以後,才後知後覺的想到了一個問題。
“裴蜀黍,你怎麼會在這,在醫院裡面呢?”
小臉仰起,臉上盡是疑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