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染絲毫沒有想到,在她被迫知道了這樣的真相,絕了所有的後路,幾乎要破罐子破摔之後,這個男人,依舊那樣強勢霸道地將她困在這裡。
他到底想做什麼?
蒼白的小臉之上浮起近乎絕望的酡紅,沐染不信邪,顫抖的手攥緊了車門把手,繼續拼命地想要擰開門,下車……她再也不要呆在這個地方……
滾燙的淚水滑落到下巴上時已經是冰涼,刺着她早就被撕裂開來的心,覺得每一秒都是痛苦不堪的煎熬!!
那柔弱卻倔強的樣子,落入了楚君揚眼中,她嬌小的身形本就削瘦,此刻海藻般的長髮凌亂得散落在肩上,皮膚白皙過甚,竟看得楚君揚微微心疼。
健碩挺拔的身軀端坐在那裡,冷眸裡綻出幽邃凝重的寒芒來,盯着她的背影,涔冷的薄脣裡竟吐出愈發殘忍無情的句子來:“……真的想清楚了?沒什麼可在乎的?”
那小東西伏在車門上,劇烈顫抖的身體如篩糠一般,又被他一句話逼到了絕路。
不在乎嗎?
下了這輛車,破罐子破摔,她的前途,思銳的前途,楚氏的單子,她就可以統統不管不要了?她簡直忘記了楚君揚手裡是握着她的什麼東西,那簡直是她的生命脈絡。她的家庭,還有她所有的親人都賴以生存的這份工作……
她有膽子放棄嗎?有資格因爲一時的羞憤怨恨,統統不要這些嗎?
幾臂之遠的地方,那嬌小的身子蜷縮佝僂起來,像是痛苦到了極致,蜷在門上一動都不敢再動的模樣!
小手指上蒼白的五指張開,貼着車門想抓住什麼東西,卻顫抖得連蜷都蜷不起來!!
沒有啜泣聲,這個小女人哭起來像是根本沒有聲音,只有大顆大顆的眼淚,一顆顆地掉。
楚君揚殘酷的心理防線總算是鬆了一些,冷眸緊緊地凝着她,修長的手指指背擡起,淡淡輕敲了幾下桌子擋板,黯啞低沉的嗓音緩聲道:“……過來。”
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沐染整個神智都已經被逼到崩潰,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她連被欺負之後逃跑的權利都沒有!能做的事,完全都在這個男人的掌控和命令之下!可他到底要她做什麼,她不知道……
削瘦的肩膀癱軟下來,嬌小的身子狼狽頹然地從車門處滑落下來,她低着頭,髮絲凌亂,劇烈顫抖着轉過身來,連頭不敢擡。
狼狽得,像個鬼一樣。
楚君揚凝視着那番場景,心裡宛若有一根小小的尖銳的刺,準確地刺入心臟一般。
馳騁商場多年,心臟早已千錘百煉,再大的波瀾都能穩如泰山寵辱不驚,這一番場景卻是在他的經驗之外,那副樣子,看得他心裡微微不舒服。
很是憋悶。
前面的蕭堯脊背僵直,依舊將車子往寰宇的方向開着,剛剛,爲了車上的人有更多的時間相處,他心思混亂地繞了一些路,此刻再過去大概又要半個小時的時間。
楚君揚沒有再任由那小女人癱軟在門邊,而是將狼狽的她輕輕抱了起來,納入懷中。
他一絲一毫的碰觸都讓沐染顫抖不已,這樣親暱的環抱姿勢更是叫她愈發崩潰,削瘦嬌小的身影伏在他懷裡,根本連僵直的骨骼都軟不下來,第一次在清醒之下被他這樣充滿佔有慾地抱着,腦子裡像是有一根緊繃的弦!繃到了極致在提醒着她,都是真的!!那些時候在車上,他的特殊對待,他黯啞低沉又帶着一絲溫柔嗓音,他的逼問……都不是沒有來由!!
幽邃如黑曜石般的冷眸,近在咫尺。
“快到了麼?”低沉清幽的嗓音是衝着前座的蕭堯說的。
蕭堯看了一眼導航上的時間,淡淡地恭敬回答:“還有半個小時。”
嗯。
伏在他懷裡的沐染,小臉已經全然褪去了血色,蒼白如紙,此刻終於輕顫着問出了一句:“……你到底想做什麼?”
她的身體他已經得到了,哪怕此刻真的碾死她和思銳她都無力反抗,可不放她走,他到底還想要做些什麼?
這算是這許久以前,她第一次跟他說話不帶敬語,不叫楚總,楚先生,也不是“您”,而是……“你”。
一絲異樣的舒服在左胸腔裡蔓延開來,楚君揚涔冷的薄脣淡淡抿着,半晌後輕輕貼着她較之上車前更燙的額頭,沉聲道:“你發燒了,睡一會。”
等會到了地方,他自然會帶她去。
這樣的親暱,他溫熱的氣息流竄在她的臉和髮絲之間,沐染受不了……
哭過的眼睛很澀,一下子又流出恐懼的淚水來,小小的身子僵硬地伏在他懷裡,一動都不敢動,更不要提放鬆下來入睡……他強勢的氣場刺激着她大腦裡那根清醒的神經,超高溫度的灼燒也讓她難受得頭痛欲裂……根本不可能……睡……
意識到她這樣被自己抱着根本沒有着力點,楚君揚冷冷低頭,將她蜷緊的小手拉過來放到胸口,見她身體更加僵硬,心下微冷,長指輕輕釦緊她的後腦,冷冷俯首下去,薄脣貼近了她毫無血色的柔軟櫻脣,寒聲低低道:“要麼睡,要麼做選一個。”
那裹挾着寒氣的嗓音炸開在耳邊,刺激得沐染一個激靈,險些崩潰。
沒有想到這個男人會強勢到這種地步,恨不得連她的情緒和小動作都要一一掌控,沐染一時嚇得眼淚再次涌出,顫抖更加劇烈,卻是再不敢像之前一樣僵着全身,努力讓自己放鬆,閉上眼睛,伏在了他懷中。
這樣的高壓政策,換做是個正常人都承受不了,更何況,她一個生病的小女人。
蕭堯一直在前面聽着後座上的動靜,心裡也很沉重很悶,就算不回頭看,也能感受到她絲毫不敢發出聲音的眼淚,是怎樣一滴滴掉在那個男人的襯衫上。
終於,高燒的折磨加上身心的巨大疲憊,叫懷裡的小東西片刻之後終於沉沉昏睡了過去。
車裡,這才恢復了寧靜。
楚君揚沒有再對她做什麼,只是好好地摟着她,看着她睡覺,她這樣的乖巧聽話從未有過,只是這短短的三十分鐘,就叫楚君揚抱着她,獲得了極大的滿足。
寰宇酒店。
等半個多小時後,各家公司都已經吃的差不多,大廳裡一片混亂,各家工程師都在勘測着空中花園的概念尺寸,藍徵宇也到了,正跟杭瑞兩個人在勘察細節。
下車時,楚君揚沒有吻她,而是柔聲叫醒,手覆在她腰上輕輕地揉。
初醒的小女人,像是做了一場可怕的噩夢。
夢醒,現實卻更加可怕。
幾個人,一前一後進去寰宇酒店大廳的時候,幾乎整個現場都倏然安靜下來,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震驚地呆呆看着那門口的一幕,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楚氏集團裡對思銳那個女工程師和總裁楚君揚的風言風語的確很多,但,都是口說無憑,鮮少有人真的見到過什麼。
這一次,可是真的。
蕭堯停車鎖車走在最後,而前面,楚君揚走在最前,中間那個纖細嬌小的身影,亦步亦趨地跟着他,不敢靠的太近,也不敢離得太遠,不知是哭過還是怎麼樣,臉色很差很不好。
寰宇的總經理跑了出來,誠惶誠恐地上前,怎麼都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勘測宴席能請得動大BOSS前來,諂媚奉承之間,才驚覺了總裁身後有人。
楚君揚處理了一上午公事也很累,沒有寒暄半句,只寒聲點了一個大廳外環的包廂,叫了一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