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先生。”
到底是在職場上摸爬滾打幾年的人,李饒尚且能穩住心神,跟這樣強勢且心思莫測的男人周旋,眼神冷厲,說出的話還是難掩她憤怒的情緒。
“我們沐副經理有事,暫時不在,您有什麼事情找她,可以跟我說!”到底是以後還要瞧着楚氏的臉色,接着他們生意的,李饒不敢得罪,也只能儘量維持表面的平和!
楚君揚粗糙的指腹輕輕摩挲着手機,沒有那個耐心跟她多說半句,冷眸寒冽的一眼掃過自己面前筆記本上股市大盤的蜿蜒複雜的曲線,薄脣吐出的兩個帶着命令的字眼更顯陰氣寒重。
“給她。”
“!”
李饒險些被這強大的氣場給震懾得連話都說不出來,明顯得感覺到喉嚨受阻,憋得臉都通紅!
她攥緊了手機又放鬆,看了一眼旁邊睡得昏昏沉沉的小女人,咬脣說:“她睡着了!很累!方案的事情我們改日再登門拜訪,找您們詳談,楚總,現在就算了吧!”
李饒痛恨自己的懦弱,對待這樣位高權重的人,她清醒後也完全喪失了昨晚喝了點酒才壯起的膽量,哪怕再痛恨,現在也只能捧着哄着他!
她當時是怎麼想的!覺得這樣的大人物能垂青一下沐染是她的運氣,是上帝給她的恩惠!!她怎麼就沒想到,這樣的人如果對沐染認真了,那會是多麼嚴重的後果!
不,不對!
就怕這樣的人不是認真,而是隻盯上了玩玩,之後會毫不留情地將玩過的女人甩掉!如果沐染是那種貪慕虛榮,或者利用這樣的攀附關係獲利、不覺有虧的女人,那也就罷了!可是沐染有男朋友,李饒並不確定,她爲了錢權地位和家人,能陪這樣的人玩得起這樣的豪門遊戲!!
稍有不慎,付出點兒真心,可是會被毀得連渣都不剩的!!
“她以後的確是還會再登門拜訪,現在……”楚君揚已經完全失去了耐心,“我話不說第三遍。”
昨夜,她也的確是比平日裡乖,但卻依舊懂得在受不住的時候反抗,昨夜他覆在她耳邊說的那句話,是一句黯啞輕柔的,不要怕……會叫你舒服……
舒服透頂……
那話裡的冷寒,雖然淡然沉穩卻聽的人渾身發顫的口吻,將李饒逼到了絕境。
紅着眼,再看一眼那個熟睡中的人兒,李饒沒辦法。
靠過去,輕輕將她推醒:“染染……染染,醒一醒……電話……”
沐染睡得並不安穩,沉沉的夢裡還盜着虛汗,醒了,美麗如蝶翼般的睫毛輕輕睜開,看了一眼自己正在通話中的手機,上面顯示的號碼自己不認識。
看一眼李饒,明顯在問她這個人是誰?
李饒不敢說話,只咬着脣,用大大的嘴型告訴了她三個字“楚君揚”。
一下子,渾身盜出的汗瞬間冰冷起來,貼在她身上,叫她無比清醒。
沐染坐正了,小臉一片蒼白,一時間只覺得那手機是洪水猛獸,她連呼吸都不敢輕易吐露,頓了頓,很慢很慢地拿了過來。
“楚先生。”緩緩坐直了身子,沐染雖極力緩和着,聲音卻還是沙啞的。
一聽到她的聲音,透過聽筒沙啞小聲地傳來,楚君揚心裡的冷寒頓時消減了不少,冷眸也終於從複雜的股市大盤上移了下來,手指一下下輕釦着紫檀木的桌子,薄脣淡淡抿着,斟酌着要跟她說的話。
“很困?”低沉醇厚的嗓音,溫柔了幾倍,緩聲問道。
沐染喉嚨發緊,心臟也狠狠地揪緊着,說:“一點點。”
“回去好好補眠,班可以不上,楚氏的單子你今天不用跟,明天再過來談具體方案。”
聽起來像是在談工作的事,沐染昏昏沉沉的腦子裡緊繃的那根弦,下意識地鬆了那麼一點點:“……嗯……”
思銳那邊她沒有請假,這一句,沐染理所當然不會聽楚君揚的,她一定,得去上班。
按請假算的話,一天假就扣300的底工資,她扣不起。
但楚君揚,她又不敢忤逆。
這是她第一次當着楚君揚的面撒謊,或者說,是說一套做一套,在真的與他正面接觸之前,沐染還天真地不知道自己這樣做的後果到底有多嚴重。
“身子好些了?”楚君揚卻只當她是乖巧,心不由地因爲她那一聲輕柔的“嗯”更加柔軟了幾分,薄脣輕輕貼着聽筒,黯啞的嗓音溫柔問道。
這一句,卻叫沐染活生生打了個顫,很明顯,像是被冷空氣突然刺到一般。
攥緊在身側的小手都出了汗,沐染只覺得,好像連楚君逸都沒曾這樣跟她說過話,以往她生病的時候,楚君逸驅車趕來,無微不至地照顧她到病好,說出的話都沒這一句來得曖昧。
李饒見她拿着手機,一句話不說,臉色白白地在細細地抖,不禁蹙眉,抓住她的小手,極小聲地問:“怎麼了?”
沐染腦子裡此刻有千帆經過,誰也不知她到底想了些什麼,情緒有幾番變化,等穩住情緒之後,她才說:“……還好。只是下次有這樣的飯局,我不行,替楚總擋不了多少酒。我叫我們組比較能喝的那一個去陪您。”
因爲忍着什麼情緒,她聲音輕飄飄的,像是在耳邊呵氣一般。
楚君揚聽着,冷眉輕輕蹙了起來,輕輕敲着桌面的手指也停下了節奏,仔細回味她這句話。
要麼,是她笨,真的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要麼,是她太聰明,哪怕因爲酒醉的太深太厲害不敢猜測是什麼事,但卻知曉利害地,要從此離他遠遠的。
楚君揚覺得,是後者。
“嗯,”他低沉的嗓音也一下子冷了好幾分,甚至冷笑了一下,緩聲道,“好……我等下次。”
最後那幾個字說得極緩,以至於他切斷了電話好幾秒鐘後,沐染都從那幾個看似冷漠又看似威脅的字眼裡掙脫不出來,臉色白白的,片刻後才從耳邊拿下了手機。
“怎麼樣,他說了什麼!威脅你是不是!!”雖然李饒聽着都只是工作上的對話,但看沐染的情緒和臉色明顯不對!她也一時激動起來,“沐染你怎麼不問問,酒後他到底對你做了什麼事!要你醒酒,怎麼不送你回家!帶你去酒店給你一個人開房!!帶你去桐苑這什麼意思!!你看你身上,皮膚全是紅的!!難道還說是你酒精過敏不成!!”
李饒的激動,卻換來沐染的更加僵硬。
許久,她眼皮才動了動,蒼白的小臉轉過來,努力浮起一抹燦爛溫暖的笑意,說:“我現在好累啊……等我睡一下,醒了,如果記得起什麼事我一定去給自己找回公道,要我去醫院檢查我都去,你別激動了,不要怕他。你看,至少我現在還毫髮無傷地坐在這兒啊,東西沒丟人也沒傷,單子也沒跑,先慶幸一下這個吧!”
聽她這麼說,李饒激動得砰砰跳動的心臟,倒是也平靜下來了一些。
對。
沐染說得很對。
之前她們思銳公司也接過一個單子,設計B組的前任經理就是那個單子的受害者。那天她們去陪客,被幾個土豪暴發戶下了藥,第二天在酒店裡醒來,下身三級傷,還傷及了子宮。最重要的,單子都黃了。
那個女經理一開始膽小怕事不敢報警,後在家人朋友督促下報了警,到法院狀告對方,最後卻因爲對方權勢滔天買通律師法官,徹底敗訴!!渾身是傷不說,丟了工作飯碗,丟了名譽名節,險些跳樓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