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別說你能看懂這玩意兒。”見蘭洛斯盯着穿孔卡片看了這麼久,凱特琳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思緒。
回過神來,精靈自知沒有裝腔作勢的必要,很果斷地搖了搖頭:“看不懂,這東西怎麼用?”
“我不是說了嗎?到諾莫瑞根或鐵爐堡找侏儒就行。”凱特琳指着他手裡的卡片,“那些小個子會用一臺機器識別,確認無誤後,就可以跟歐沃斯巴克遠程通話了。”
“這兩座城市都在丹莫羅,那裡不是高原嗎?你開一艘船怎麼取貨?”
“我跟那個侏儒工匠簽了協議,每個月的第一天他們會把我的貨運送到溼地的米奈希爾港,我直接到碼頭就能拿到彈藥。”
每月第一天,米奈希爾港。
雖然對侏儒科技興趣頗深,但蘭洛斯現在也不可能丟開本身的事務北上建交,默默記住了這兩個關鍵信息,再大致參觀了一下耐普圖隆的新娘號上的其他設施後,便暫且作罷。
很快,在凱特琳的命令下,水手們升起船帆,漆黑的骷髏旌旗迎風招展,艦船緩緩駛向藏寶海灣的方向。
凱特琳隸屬於黑水海盜,但歸根結底,這個海盜組織的幕後老闆是熱砂集團。鄧肯的間諜身份,必須儘快上報給藏寶海灣,最好是趁對方沒反應過來,一舉將本地的血帆間諜統統拔除。
蘭洛斯雖然從鄧肯的靈魂中獲取了不少血帆間諜的姓名,但他並沒有急着向凱特琳透露,而是借來一幅荊棘谷地圖,憑着記憶,將部分風險投資公司的駐地標註了出來。
以鄧肯的身份固然無法準確知道風險投資公司在荊棘谷的生產規劃和分佈,但爲了防止身份暴露,萬一哪天需要逃離藏寶海灣,鄧肯對周邊的一些隱秘據點記得很清楚。
粗略估計了一下距離和往返時間,蘭洛斯向幾人打了聲招呼就召喚出日光飛鷹騰空而起。
沒有帶上兩位地精工程師協助拆解設備,直接開搶不太現實,但結合鄧肯的靈魂記憶以及凱特琳的身份,蘭洛斯有了一些新的想法,準確說,是一份新的商業計劃。
站在船尾的護欄前,吉安娜目光悠悠地望着空中那個迅速遠去的身影,莫名的失落讓她不禁輕輕嘆氣。
“喲,這就捨不得了?”身後,悄悄靠近的凱特琳嘴角一勾,滿臉揶揄地用手肘輕輕撞了一下女孩兒,“還說什麼不是我想的那樣,你倆剛纔那你儂我儂的樣子,可把我和我的船員羨慕壞了。”
“才,纔不是呢!”吉安娜臉色羞紅,連忙大聲反駁,“我們是在談正經事。”
凱特琳裝出一臉單純,疑惑反問:“男歡女愛怎麼就不正經了?”
“反正,反正不是你想的那種事情。”吉安娜哪鬥得過這人精,氣得雙手抱胸,撇過頭去不再看她,以示氣惱。可惜那吹彈可破的臉蛋上久久不曾褪去的紅暈,反而讓人更忍不住想欺負她。
暗自羨慕這生得越來越水靈的丫頭,凱特琳見好就收,不再糾纏:“好吧,那你說說看,是什麼正經事?”
這個問題終於讓吉安娜走出窘迫,稍稍鬆氣,少女拿出方纔蘭洛斯塞給她的紙條:“是關於血帆海盜的,他說給你之後,你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接過紙條,原本還一臉嬉皮笑臉的利刃小姐突然變得無比嚴肅。只見紙條上寫着幾個名字,作爲藏寶海灣半個當地人,凱特琳驚訝的發現其中大半她都有過接觸。
如果只是這樣倒不會讓她如此緊張,關鍵是,這些名字最上面那個,正是剛剛襲擊她的血帆間諜,鄧肯。
那麼,就是說這張紙條上的名字都……
“他從哪兒知道這些的?有什麼證據嗎?可靠嗎?”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凱特琳也顧不上那麼多,接連幾個問題連珠炮似的打了過來。
“冷靜點,凱特琳。”吉安娜連忙抓住她的胳膊,輕聲說道,“他走得那麼急,怎麼會留下詳細的說明?不過我們追蹤那個鄧肯這麼長時間,最後還遇到了你,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說的沒錯。
凱特琳的眉頭微微皺起,凝視着紙條上那一串串姓名,心裡愈發感到毛骨悚然。這些人中,很多都是人際關係極度複雜的萬事通,甚至有的時候身爲黑水海盜船長的凱特琳都沒有得到的消息,卻能從他們那裡知曉。
也就是說,血帆的間諜工作,已經深深刺入了藏寶海灣的心臟。
同時,那個叫蘭洛斯的精靈,纔到藏寶海灣兩天時間,居然就找到鄧肯頭上,還送了自己這麼一份大禮。
真是,令人感到可怕……
指關節不由自主收緊,看着紙條在手裡皺褶,凱特琳的眼神也越來越深邃。
“楊帆,起航!全速返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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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時間,耐普圖隆的新娘號也快回到藏寶海灣的碼頭了吧?
望了望天色,蘭洛斯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儘管凱特琳跟吉安娜有交情,但他也不可能好心到白送她一份大禮。事出即有因,我蘭某人從不做虧本的買賣。
通過鄧肯的記憶,他篩選出幾個典型卻並無太大牽連的血帆間諜交到凱特琳手上,再通過這位黑水船長,傳遞到大財主裡維加茲的耳朵裡。
這是第一步。
等到裡維加茲將注意力放在拔除這些釘子上的同時,蘭洛斯就能跟自己即將結交的商業夥伴避開大財主的耳目,一同開展下一步計劃。
是的,即將結交的……
“怎麼說?反抗,還是毀滅?”
充斥硫磺氣息的炙熱空氣撩起灰色束髮,精靈翹着二郎腿,端坐在一個渾身燃燒着翠綠邪火的石頭怪物肩膀。儘管臉上掛着無比和善的笑容,但在混亂之火的映照下,他嘴角的弧度,顯得那麼張揚跋扈。
面前,一個着正裝的地精顫巍巍跪倒在地,聽到精靈不溫不火的淡漠聲音,渾身一陣劇顫,緩緩擡起慘白的面容,仰望着那灰髮的惡魔召喚師。
身爲風險投資公司駐荊棘谷的主管,菲茲普羅克仗着手底下一批僱員和打手,在這片法外之地混得風生水起,耀武揚威。可誰能想到,今天不知道倒了哪裡的血黴,禍從天降。
黃昏時分,他正像往常那樣躺在據點沙灘上喝着小酒享受海風。就在這時,天空一聲巨響,三顆綠色的流星閃亮登場,直挺挺砸在據點中央。
那連成一片的震撼,幾乎將他整個從沙灘上拋起。
可還沒等他發火,三個刀槍不入渾身浴火的人形石頭怪物拔地而起,等他從沙灘上趕回的短短數十秒,抵抗的守衛盡數都被拍成肉醬。入眼處滿是狼藉,一地哀嚎。
受到嚴重驚嚇的菲茲普羅克眼看轉身就要逃跑,可那個端坐在地獄火肩頭的灰髮精靈扔掉手裡那個死的不能再死的地精安保隊長,像是認識他一樣喊出了他的名字。
隨後?隨後他就感到一股妖風環繞全身,整個人在定身術的禁錮下,無法動彈。
最終,三個地獄火將整個據點倖存下來的所有人驅趕到中心處的空曠地帶,圍住衆人,不讓他們離開。
“英雄,我只是個打工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公司的安排,有什麼仇什麼怨你都應該去找我的老闆。我上有老下有小,風險投資公司還綁架了我老婆,強迫我爲他們做牛做馬,簡直慘無人道,慘絕人寰……英雄,你一定要爲我做主啊!”
地精主管突然給自己狠狠磕頭,蘭洛斯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好傢伙,居然比我還無恥,這三言兩語的工夫就把自己變成受害者了。
“咳咳!”受不了地精痛哭流涕的醜態,蘭洛斯連忙出聲打斷,“其實,我是來跟你們公司做筆交易的。既然你在你們公司說不上話,那麼……”
“啊?”突如其來的轉變讓地精愣在原地,聽到精靈後半句話,也來不及多想,他連忙將掛在臉上的眼淚和鼻涕統統擦去,屁顛屁顛地蹦躂到地獄火跟前,“能!我能,我能說上話!”
“我是這個據點的主管,也是風險投資公司駐荊棘谷南部產業的總負責人,只要是我說的話,下面的人沒一個敢不聽的!”
“哦?”蘭洛斯眼中浮現起玩味,“可你剛剛說……”
“嘿嘿,公司是公司,我是我。”菲茲普羅克倒也謹慎,並沒有將剛纔的訴苦直接推翻,“不過您剛纔說的交易,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聞言,蘭洛斯的嘴角微微揚起,不懷好意的笑容,讓菲茲普羅克莫名感到腳底傳來一陣刺骨的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