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從一開始的驚訝很快恢復冷靜，陳眉頭微皺，一臉警惕地盯着精靈。
在艾澤拉斯，施法者的能力總是那麼不可思議。不僅能施放擁有可怕破壞力的元素魔法，同樣能悄無聲息地窺探受術者的心靈，莫非……
“大師放心，我可沒有用心智法術。”
此話一出，陳眉宇間的皺紋更深了，但很快他笑了起來：“年輕人，你果然很有趣。我是來自潘達利亞的陳·風暴烈酒，可以的話，你就叫我老陳吧。”
蘭洛斯緩緩抱拳：“恭敬不如從命。”
“你想從我這兒得到些什麼？”老陳直視着精靈的目光，似乎想要看透他的想法。
“陳老前輩言重了，聽聞熊貓人崇尚武學，拳腳架勢變化萬千，晚輩只是敬仰前輩的身手而已。”精靈笑着搖頭，神態儘可能地呈現出和善，但用艾澤拉斯的通用語說這些文縐縐的話果然還是有些怪異，再加上他眯着眼睛微笑的樣子，活生生一隻老狐狸。
“你想學武？”老陳的眼睛瞪得滴溜圓，不僅是他，連吉安娜也驚訝地望着精靈。
法師學拳，這不是本末倒置嗎？就算是一環法術的小火球都能輕易炸掉一大塊樹皮，拳頭呢？
在以前，蘭洛斯也是這樣認爲的。但自從邪能將他的身體能力強化到接近超凡領域，他越來越察覺到自身的欠缺。
力量18，敏捷19，體質19
這是他徒手狀態下的屬性，單從數值上看也算得上是一個優秀的近戰遊俠。但實際情況卻是，一旦被潛行者或近戰職業者貼身，他總是會吃虧。
對付惡魔、巨龍之類的大型和巨型生物，蘭洛斯經驗豐富，但面對人型生物，欠缺了很多對戰意識和技巧。不過因爲索拉里昂之手的完美格擋，以前的他並沒有在意這一點。
可不久前，被莫羅斯騙掉閃現和完美格擋的經歷，讓他不由警惕了起來。他的名聲如今已是水漲船高，只要有心，索拉里昂之手的能力和限制很容易分析出來。
雖然他已經將莫羅斯徹底誅殺，但下次再遇到這樣的事情怎麼辦？又硬挨一刀？利刃穿透內臟的感覺，簡直不要太酸爽好吧？
況且如今他在奧術的道路上幾乎走到了凡人極限，也有了餘力去提升自己的短板。
畢竟他是壽命長達三千年之久的高等精靈，按照記憶推算，蘭洛斯也不過是剛邁過成年門檻的小夥子。
最最重要的是，潘達利亞的熊貓人會用真氣！這兩個字對生於天朝的蘭洛斯來說，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降龍十八掌？九陰真經？誒嘿嘿……
忍住心頭的激動，蘭洛斯收起護肩和斗篷，用造物術變出一根木棍指向對方：“不知陳老前輩可否指教一二呢？”
看到這裡，老陳無言以對。這是要跟自己搏鬥？這個精靈的腦回路着實清奇。武學是枯燥的，數十年如一日的練習拳腳纔能有所成就，這年輕人學武的態度，讓老陳隱隱有些不快。
“雖然你幫我付了酒錢，但我可不會手下留情。”老陳撿起掉在地上的枝丫咬在嘴裡，順手抓起腳邊的一截枯枝。
他並不知道，蘭洛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靠得不是天分，而是努力，努力找出捷徑。
左眼亮起紫色的輝光，無數深奧晦澀的紋路在其中不斷流轉，蘭洛斯全力催動着達拉然之眼和鑰石的掃描功能。熊貓人體內那股不同於奧術與邪能的能量，任何的流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陳老前輩，那晚輩就冒犯了。”
蘭洛斯眉目一沉，接連幾道魔法靈光在身上快速閃過，他當即踏步向前。
刃舞！
精靈以快到難以捕捉的速度消失在眼前，老陳瞬間警醒，手腕微擡，膝蓋內彎，竟是下意識擺出了迎戰姿態。
這速度，快得驚人。
驚訝在腦海中閃過，在呼嚎的風聲轉瞬逼近的同時，老陳突然側身。木棍挾裹勁風，幾乎是貼着他的胸膛掠過。
蘭洛斯一腳踏進沙地，正要藉着可怕的爆發力迅速折返繼續進攻，側身而立的熊貓人突然蹲下，看似短粗的右腳如彈射踢出，正好擋在他的去路上。
收不住去勢，蘭洛斯直直撞上對方的掃堂腿，整個朝地上摔了下去。
刃舞，被打斷了？
蘭洛斯目瞪口呆地橫躺在沙灘上，刃舞是借用邪能對身體的強化，將速度提升到極致的連續攻擊，同時也是結合驚人的閃避能力的進攻手段。
往日依靠這一技巧，蘭洛斯在近身搏鬥中可謂是無往不利。但現在，卻被面前這熊貓人精準打斷。
“驚人的速度，真是嚇了我一跳。”畢竟是指導，老陳也沒有追擊，而是帶着玩笑似的心有餘悸拍了拍胸口，“不過正因爲這速度太快，你自己也無法在進攻中改變方向，每一次出手，都只能是直來直去。如果是混戰，必能來去自如。”
精靈回過神，翻身而起，眉宇間明顯多了認真與嚴肅：“受教了。”
話音剛落，精靈箭步前衝，沒有使用花哨的技法，直接一記當頭棒喝。不過有貓之優雅和牛之蠻力的強化，這看似平平無奇的揮擊，恰如驚濤。
這力量和揮砍角度讓老陳的臉上浮現起讚許，隨即圓滾的腰腹一扭，帶動身體橫挪閃躲。
攻擊沒有絲毫意外的落空，蘭洛斯也不惱，腳尖突然深陷沙地，藉着力道整個身體扭轉起來，原本豎劈的木棍突然改爲橫掃。
如此突兀的進攻變化，饒是身經百戰的熊貓人也神色一凝。
剛纔的揮擊毫無疑問是全力以赴，全力進攻還能收住慣性改變方向，即使在武僧的修行中也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這個法師，怎麼做到的？
來不及多想，眼看木棍就要撞向自己的胸肋，老陳猛地向後下腰躲過橫掃，隨後也不見他有什麼借力的動作，竟是依靠腰部的彈性突然立起。與此同時，手裡的樹枝呼嚎而過，準確點在中門大開的精靈手背。
當！
看似輕飄飄的一點，卻傳出一聲清脆的碰撞聲。不止蘭洛斯心裡一驚，老陳也同樣有些意外。
“哈哈。”看到對方手背上不斷盪漾着半透明的防護魔法輝光，熊貓人笑出了聲，“蘭洛斯，習武之人最忌諱的，可就是怕疼怕苦了。”
“嘿，我可是施法者，竭盡所能嘛。”蘭洛斯甩了甩因扭轉攻擊方向而變得痠痛起來的胳膊，臉上浮現起一抹苦笑，“話說陳老前輩，您還真是毫不留情吶。”
雖然是一環的護盾術，但好歹是傳奇施法者施放的，如今卻差點被對方一樹枝打破，這要是打實了還得了？
“這是因爲真氣。”
老陳的一句話讓蘭洛斯立刻凝神。只見他舉起那根枯枝，一層透明的波動將其上的光影微微扭曲。在達拉然之眼和鑰石的幫助下，蘭洛斯清楚看到一股柔和的能量於其中流轉。
相比奧術與邪能，這股能量安靜異常，彷彿擁有靈性，隨着老陳的呼吸與動作一同運作。
“真氣是熊貓人修身養性，於自然與自我相融中領悟的力量，它來自日月天地，也來自我們自己的內心。”老陳輕輕揮動樹枝，那股看似微弱的能量突然一陣波動，與空氣碰撞，迸發出陣陣清脆的聲響。
“調和陰陽萬物，融合自然衆生。不論是結構穩定的防護魔法，還是狂野暴動的攻擊法術，在與真氣的碰撞下，都會產生劇烈的共鳴，並最終歸於自然。”
老陳簡單闡述了一下真氣的性質，但這不僅沒能給蘭洛斯解惑，反而是讓他更加用力的皺起了眉頭。
自然？不，感覺更像是靈魂元素的力量。
說起來，武僧的絕學，似乎也有借用青龍、白虎、朱雀、玄牛四大至尊天神的力量。而至尊天神雖然頭銜響亮，但歸根結底，也跟LOA神靈一樣屬於荒野衆神。
荒野衆神不死不滅，究其根源，正是因爲靈魂元素的存在，是自然靈性誕生的超自然生物。
也就是說，真氣，是靈魂的力量？
蘭洛斯越發迷糊，當年從噬魂者維哈娜那裡得到了大量有關靈魂魔法的學識，從來沒有聽說靈魂能量能夠這麼安寧平靜。相比真氣的陰陽平衡，他一直以來使用的靈魂法術更偏向暗影的痛苦與絕望。
不過靈魂能量的調和他是知道的，好比用靈魂收割恢復生命與法力值。將傷勢與消耗看作缺口，靈魂能量就是在填補這份缺口，以求迴歸到原本的完好如初。
從這個角度看，真氣似乎確實能跟靈魂元素劃上等號。
“不過很可惜啊。”看着沉思的精靈，老陳深感欣慰，但很快，他輕輕嘆了口氣，“你的內心與身體之間，我看不到絲毫的和諧與平衡。”
聽到這話，蘭洛斯的眉頭微不可察地挑了挑：“這麼說，我沒有修習真氣的天分咯？”
“沒錯。”老陳絲毫不留情面地點頭，“真氣是修行者內心與肉體融合所產生的力量，可在你的內心與身體之間，存在着一種截然不同的氣息。”
那是當然，畢竟，他是以類似奪舍的方法來到艾澤拉斯。
看到剛纔還興趣盎然的精靈沉默下來，老陳也有些於心不忍：“雖然無法傳授你真氣的運用，但武學修煉的訣竅，我也不介意與你說道。”
“大道萬千，殊途同歸，以你的熱情，若是長年累月加以鍛鍊，相信也能達成你想要的結果。”
“呃，有速成的捷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