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過分了,真是太過分了!”如果面前有一張桌子,毫無疑問,德雷登會瞬間把它掀翻。
“擅闖我管轄的區域不說,甚至連一聲招呼都不打就抓人!莫德拉,自從安東尼達斯任命你負責達拉然城防體系後,你就越來越目中無人了!”
“我再說一遍,德雷登。”懸空環廊的另一邊,莫德拉憤憤不平地指着自己,“我沒有下達進入城堡的命令,更沒有抓你的人!”
“幾十位在辦公區工作的法師都可以做作證,你還在這兒跟我狡辯?”
“夠了——!”安東尼達斯的聲音如同一道雷霆,在這片虛幻的空間中久久不能消散。
用強硬手段攔住了恨不得大打出手的兩位大法師,安東尼達斯無奈搖頭:“莫德拉,既然你說不是你的命令,那麼是誰調動的部隊?犯人又關在哪兒?”
“我不知道。”莫德拉控制住情緒,依舊對安東尼達斯保持着足夠的敬意,不過,德雷登的一句話卻幾乎瞬間打破了她的涵養。
“你不知道?除了你,還有誰能調動紫羅蘭之眼的稽查隊?安東尼達斯嗎?”
“行了,德雷登。”安東尼達斯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再繼續刁難下去,“我知道你很生氣,但這解決不了問題,冷靜。”
“這可是嚴重的霸權主義,不經過申報,沒有超過兩位以上的議會議員同意,就擅自調動部隊抓捕內部人員。這已經不單單是越權的問題了,而是已經嚴重違背了達拉然的制度,這是藐視議會權威,無視王法!”
“再大的罪名,也得等到我們弄清楚罪人到底是誰才能下結論。”安東尼達斯掃了一眼環廊上的幾名大法師,“那麼,誰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有迴應,莫德拉和德雷登依舊在針鋒相對怒視對方,克爾蘇加德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唯一正視他眼神的,只有一臉幸災樂禍的凱爾薩斯。
“凱爾薩斯,你有什麼想說的嗎?”出於莫名的感覺,安東尼達斯隱約認爲這位看熱鬧的精靈王子似乎有話要說。
“我並不確定現在是不是該我發言的時候。”聳了聳肩,凱爾薩斯看了一眼對面那兩位恨不得挽起袖子的大法師。
“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
“好吧,只不過我要說的,可能跟這件事並無太大的關聯,但……”凱爾薩斯的臉色突然變得十分嚴肅,包括聲音也頓時沉重了起來,“非常嚴峻!”
不約而同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他的身上。
隨後,精靈王子從懷中取出了一份用皮革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文件:“我們之中的某個人,顯然已經走上了歧路。”
“什麼意思?”急不可耐地德雷登用力皺起眉頭。
沒有急於回答,凱爾薩斯打開皮革夾層,從中取出了一枚扁平的魔法水晶,隨着他將魔力灌注其中,一段稍顯模糊的影像立刻投射到衆人的中間。
從那陰暗的光線和狹窄的環境不難看出,這正是達拉然的下水道。影像慢慢向前,很快聚焦到了一處污水拐彎的地方。彎道的邊緣,一具動物的屍體慢慢在衆人眼中清晰起來。
“這有什麼意義嗎?”德雷登現在最着急的是找罪魁禍首宣泄自己的怒火,並沒有什麼閒情觀看這種無聊的東西。
“耐心點,就快來了。”凱爾薩斯的嘴角微微上揚,目光下意識地移到了不遠處的克爾蘇加德的身上,令他興奮的是,後者的身體,竟是微不可察地輕輕一顫。
視角很快聚焦到那具屍體上,儘管已經被污水泡到嚴重變形,但從體型和那模糊的輪廓上勉強能看出,這是一隻野狗。令人汗毛倒立的是,稀稀拉拉的毛髮之下,嚴重腐爛的皮肉上長着密密麻麻的膿包和斑點。甚至在肋部的皮肉都已經徹底脫落,暴露出那沾染着褐綠色膿液的森森白骨。
相比噁心,這一幕的不自然令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屏息。
然而,就在視角慢慢推進的霎那,早已經腐爛得不成原形的野狗突然睜開眼!
在飛濺的污水和惡犬腐爛到面目全非的正臉中,影像結束了。這一刻,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寒意從腳底直竄腦門。
“什麼時候發現的?”安東尼達斯的話語明顯有些急切。
“前天晚上。”
“解決了嗎?”
不怪大法師這麼着急,死靈魔法是達拉然諱莫如深的,不僅是因爲這種法術嚴重違揹人倫道德,最讓當權者不能接受的是,這種法術的產物一旦被隨意丟棄,將對平民的生命財產造成嚴重威脅。
下水道幾乎連通整個達拉然,如果讓人們知道有這麼一個不死生物在下水道里亂竄,那事情可就大條了。
“包括受害者的遺體,都已經徹底焚化了。”
死靈魔法是一種很特殊的法術,這一點,不僅僅體現在它打破常規自然生死法則上,更重要的是,大部分死靈魔法擁有類似病毒的特徵,不需要施法者持續供應魔力,也可以通過噬取受術者血肉靈魂甚至是自然環境壯大自己的力量和影響。
簡單來說,即使是一個小小的死靈法術,都有可能掀起一場影響極大的致命瘟疫。
“很好。”安東尼達斯依舊沒有放鬆,“查出原因了嗎?”
在衆人緊張的注視中,凱爾薩斯點了點頭:“順着水流的方向往回,我的下屬找到了一個位於下水道的私密空間,而且用異常強大的法術封閉了大門。”
“直到昨天夜裡由我出手才解開了那個法術禁制。”
聽到這裡,安東尼達斯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必須要凱爾薩斯才能破解的魔法禁制,意味着什麼?那個施法者,擁有着堪比大法師的實力!
“正如你們所想,裡面擺放着一整套死靈魔法所需的實驗器具,幾間獨立的牢房中還關押着各種用來當作實驗素材的動物和屍體。”
牢房?
這兩個字眼在今天這個時候有着十足的吸引力,德雷登立刻追問道:“那個地方,在哪兒?”
“請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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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
潮溼而又昏暗的空間顯得十分狹窄,配合那不斷徘徊在耳邊的滴水聲,下水道這個地方,始終給人傳遞着一種陰森壓抑的感覺。
不過今天,一整隊浩浩蕩蕩的肯瑞託衛兵的到來稍稍驅散了這種氣息。在衛兵的簇擁下,幾位大法師在凱爾薩斯的帶領下,不分先後地拐進了一個陰暗角落。
等他們跨過那狹小的通道,眼前的一幕,讓所有人都頭皮發麻。
四方的房間中沒有任何的通氣設備,就像是長滿膿包的腐肉泡在血液裡十天半個月,然後用火燒灼,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腥臭撲面而來。
掛在牆上的幾盞燭燈勉強驅散了房內的昏暗,在利用魔法屏蔽了這裡令人無法接受的味道後,衆人藉助這微弱的火光,滿臉嫌惡地打量着這個恐怖的房間。
正前方的位置擺放着一個長方的臺子,上面遍佈乾涸的血斑和已經如同淤泥一般的肉沫。更令人作嘔的是,一具已經被開膛破肚的動物屍體正擺在上面,除了能看出是個四腳動物,嚴重腐爛的外形已經無法確定具體是什麼種類。
不遠處的牆邊,一張長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實驗器具,裡面堆放着各種內臟、血液甚至是不知名的肉塊。因爲沒有好的保存手段,都已經腐爛到如同稀泥。
至於房間內的其他陳設,相比這兩個東西來說,就顯得太過尋常。
在大法師們因爲這景象而無比震撼的時候,凱爾薩斯默不作聲地走到長桌旁邊,猶豫片刻後,拿起了那本佈滿噁心血垢的筆記。
“顯而易見的是,始作俑者並沒有料到我會找到這個地方,畢竟那個法術禁制我也花了不少功夫才解開。因此,這裡似乎有不少證據幫助我們找到他。”
“你說對吧,克爾蘇加德大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