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能這樣做?”
“你有沒有意識到後果?”
“你可是以我的名義出征的,爲什麼不考慮一下這樣做對我的影響?!”
暴跳如雷的凱爾薩斯指着蘭洛斯的鼻子不斷數落,然而也不知道是精靈王子平日裡的親和印象太過深刻還是什麼,蘭洛斯根本不爲所動,只是低着頭,自顧自思考着。
我應該是第一個讓凱爾薩斯這樣失態的人吧?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面對這傢伙的油鹽不進,精靈王子快瘋了。
“你說的讓我儘快提升知名度,我做到了呀。”蘭洛斯一臉無辜的樣子,讓凱爾薩斯頓時火冒三丈。
“知名度?我都跟着你一起臭了!”
“言重了。”蘭洛斯笑着搖頭,“儘管這不是信息時代,但任何新聞,都是有爭議纔有看點。製造分歧,人們自然會相互爭論,這樣才能製造流量,保證熱度和新鮮程度。”
凱爾薩斯沒有反駁,並不是因爲他贊同了對方的觀點,而是……蘭洛斯的話讓他一陣懵逼,可又礙於知識分子的臉面,他並不願意表達出自己的疑問。
無知可不屬於一位高貴的精靈王子。
“放心吧,秘法會的名聲對我的影響遠遠大過對你的,我不會胡來的。”蘭洛斯樂於見到對方的沉默,擺擺手示意無礙後,便起身離開了,“等到聯盟獲勝的喜悅過去後,人們自然而然會談論起我的所作所爲,在這之前,我還得進行一系列鋪墊。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就先行離開了。”
望着黑袍巫師逐漸離去的背影,凱爾薩斯打心底想要將其叫住,但最終,他放棄了。這個傢伙,雖然行爲不端正,做事不靠譜,但無論從過去的經驗還是性格上看,他都不是那種自掘墳墓的蠢蛋。
再說了,他都已經將自己使用惡魔法術的事情昭告天下,凱爾薩斯再怎麼批鬥他,也已是無力迴天。無論他多麼不願意,至少目前,他只能選擇相信這個巫師。
不過,爭論嗎?
“塞林!”沉思了許久,凱爾薩斯將門外的護衛隊長叫了進來,“去,安排一些人手,在酒館、商場、集會等地散佈一些消息。”
“什麼消息?”塞林恭敬彎腰。
“有關蘭洛斯的消息。”似乎是想通了什麼,凱爾薩斯的眼中,逐漸雲開霧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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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圖書館大門被粗暴地推開,正當大廳中的訪客因爲這無禮的舉動而慍怒之餘,前臺一向慵懶的圖書管理員立刻從躺椅上跳了起來。在衆人驚疑的目光中,那個用鼻孔看人的高等精靈竟是一臉諂媚地親自帶着來人向着圖書館內部走去。
“不錯嘛,比上次的訪客量大了不少。”一邊悄悄打量其他人,蘭洛斯一邊低聲調侃。
維林沒有居功自傲,很是謙虛地點了點頭:“聯盟奪得了決定性勝利,施法者在前線的表現外加達拉然的開放,吸引了大批青年才俊。拉文霍德的工作開展非常順利,再加上王子殿下的全力支持,秘法會的發展前景越來越可觀了。”
推開後院大門,蘭洛斯停在原地許久才繼續說道:“所以你就做了這個?”
眼前一片開闊,方形的長廊環繞着一片規整精緻的綠色園林,幾個富有精靈藝術氣息的涼亭矗立在園林四角,正中央的人工噴泉旁,披着長袍的梅瑞爾正在給幾個年輕的生面孔講解着奧術的知識。
“一般的教室哪能吸引這些熱衷新奇的年輕人呢?”維林顯然是沒有讀懂蘭洛斯話中的意思,竟還一臉驕傲地炫耀起來,“爲了保證秘法會的整個裝修設計走在時尚前沿,我可是親自拜託王子殿下把他手裡的宮廷維修專家借了過來。門口這片林子,可是專門從洛丹米爾湖湖畔移植過來的矮種垂柳,既能表達對訪客的歡迎,也不會阻礙視野。還有這裡……”
蘭洛斯的臉色愈發陰沉,那悄悄爬上背脊的冰涼氣息,讓維林立刻停下了侃侃而談,小心翼翼地看向了面色鐵青的巫師。
“呃,你不準備說點什麼嗎?”
蘭洛斯緩緩擡起了頭,刻意放慢的動作,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難以形容的壓抑感排山倒海般涌向維林。就在後者屏氣凝息的時候,那股氣息,卻在突然之間消失不見。
“咦?”
望着噴泉那邊,蘭洛斯短暫一愣,一抹精光在眼中轉瞬即逝。
“那個小子。”蘭洛斯一把抓住試圖開溜的維林,急忙問道,“他叫什麼名字?”
“哈?”維林原本都已經做好了承受批鬥的準備,對方這麼大的轉變,反倒是讓他不太適應,“誰?”
“就那個紅頭髮的。”
順着對方指的方向看去,維林也是一臉茫然。也難怪,他對待工作的態度,那可是人盡皆知。幸好,他也不是完全沒上心。趕在蘭洛斯發怒前,他擡手一揮,一本巴掌大小的冊子憑空出現在他的手中。
“應該,是叫……”快速翻動,維林很快從中找到了答案,“在這兒,他叫羅寧。”
果然!
紅頭髮本來就不多見,還是法師,不是他,還能是誰?
望着那個專心傾聽梅瑞爾講座的紅髮青年,蘭洛斯臉上的笑容如湖面漣漪般逐漸盪漾開來。
看到這幅模樣,維林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帶着一分嫌棄和九分小心輕聲開口:“要不,我晚上叫他去你房間?”
“……”心頭的喜悅被這突如其來的錯愕攔腰截斷,蘭洛斯一臉鄙夷地看向維林,在後者摸不着頭腦的時候,卻又突然露出邪惡的笑容,“行,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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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闊的會客廳中,喬拉齊正面帶驚奇地打量着房間中那些浮誇而貴重的裝飾。相比當初來的時候,秘法會圖書館的變化着實讓他感到驚訝。
正當公爵百無聊賴地把玩着桌上的精靈古玩時,房門被推動的聲音突然傳入耳畔。幾乎同時,身邊的那名黑衣護衛如泡沫般完全消失。
喬拉齊頓了頓,等到熟悉的腳步聲出現,他這才放下了手裡的東西:“年輕人,果然是不一樣了,可真是讓我好等啊。”
“閣下言重了。”蘭洛斯瞥了一眼那個護衛消失的位置,在發覺無法通過感知找到那人蹤跡後,他也很快放棄了,“只是很久沒回這個地方,變得連我都感覺有些陌生起來。”
“別誤會,我只是在驚歎你們的手筆。”喬拉齊很是隨意地靠坐在桌角,看似吊兒郎當沒個正行,但仔細觀察就能發現,無論手腳的位置還是關節姿態,都能在面對威脅的一瞬間拔刀反擊,或者立刻跳窗遁逃。
當然,能讓一名傳奇盜賊逃跑的事物,至少蘭洛斯這裡不具備。這是一種習慣,一種可怕的本能。
“不過,正因爲秘法會的高速發展,以至於有件事情,我可能需要你們的幫助。”
喬拉齊的話讓蘭洛斯愣了愣神:“閣下不妨說說看,只要在我能力範圍之內,我必定竭盡全力。”
漂亮話誰都會說,喬拉齊這老江湖可不會因爲蘭洛斯的‘信誓旦旦’而有所期待。
“有關奧特蘭克王國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喬拉齊的語氣很平靜,聽不出任何之乎所以。相比之下,蘭洛斯也不是吃素的,一言一行之間都顯得十分謹慎。
“我最近一直待在前線,只能算略知一二罷。”
公爵沒有在意,用極短的時間組織語言後,繼續娓娓道來:“想必你也知道,拉文霍德家族屬於奧特蘭克王國的封臣。佩瑞諾德的背叛將奧特蘭克王國推向了深淵,聯盟的大軍包圍了整個山谷,國王被罷免,甚至連國土都即將被洛丹倫和激流堡所吞併。”
“從聯盟的角度來看,奧特蘭克的所作所爲和現在遭受的懲罰純屬自作自受,但,從王國公爵的角度,這是我所不允許的。”
喬拉齊的神色變得嚴肅了起來:“數百年來,奧特蘭克依靠這片貧瘠的土地艱苦求生謀取發展。如今,奧特蘭克人民終於能夠安居樂業,這是誰的功勞?”
“佩瑞諾德?不!”自問自答的喬拉齊一臉不屑,身爲公爵卻對自己的君主如此態度,着實令人詫異,不過很快,他接下來的話讓蘭洛斯撥雲見日。
“是那千千萬萬的勞苦大衆,是那在風雪中不屈生存的頑強人民,是這漫山遍野的平凡百姓!是他們的雙手,創造了這個王國的生存環境,是他們的雙腳,走遍了這個國家領土的每一分每一毫!”
“只是因爲佩瑞諾德那個蠢貨的錯誤,憑什麼要我們付出祖祖輩輩奧特蘭克人民的勞動成果?憑什麼要我們將我們賴以生存的家園拱手相送?!”
“蘭洛斯,你覺得呢?”
沒有迴應,法師目瞪口呆地看着公爵,那眼神,那表情,滿滿都是崇拜,滿滿都是佩服。
啪!啪!
伴隨着緩慢而有力的掌聲,蘭洛斯不遺餘力地表達着自己的稱讚和,敬佩:“高,實在是高。”
“要不是你姓拉文霍德,我特麼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