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部落絕對的空中優勢,讓奧蕾莉亞和蘭洛斯帶走一隊龍鷹自然是不現實的。於是,在銀月城主幹道開外數十里,一隊薩拉斯軍馬悶頭疾行的身影慢慢出現在了地平線的盡頭。
“那個……”銀月城熟悉的輪廓慢慢在視線中清晰起來,蘭洛斯嘆了口氣,朝着前方自出發來就一直沒有開過口的遊俠領主呼喚道,“奧蕾莉亞?”
精靈遊俠置若罔聞,根本就不鳥他,依舊專心致志地駕駛着坐騎。
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妮子好像默默提速了?
一臉無奈,蘭洛斯當即驅使着坐騎趕上前去:“或許你不會關心,但我覺得還是打個招呼比較好。”
雖然對這傢伙的騎術感到些許意外,但既然已經與自己並駕齊驅,再充耳不聞未免太過刻意,奧蕾莉亞一臉不耐地轉過了頭來:“既然知道我不會關心,那還說什麼?”
蘭洛斯的嘴角狠狠一顫,不過想起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他強忍着沒有發火:“我想說,踏進牧羊人之門後,我會脫離隊伍,不會跟你們一起去往逐日王庭。”
“你想得未免也太美了吧?”奧蕾莉亞挑了挑眉,“你是個流放者,沒有國王和領主們的許可,是不允許在銀月城內自由行動的。”
“哈,這是在擔心我嗎?。”蘭洛斯拋過去了一個十分曖昧的眼神。
可想而知,奧蕾莉亞會是多麼嫌棄:“是啊,我就是擔心你的舉動毀掉我們與人類的聯盟。”
望着那愈發接近的城牆,奧蕾莉亞彷彿連看都不想再多看他一眼,扭過頭去,篤定而決絕地說着:“我一定會盯緊你,所以你最好別耍什麼心眼。”
“那就隨便你咯。”反正自己該通知的也通知,他聳了聳肩,沒有再繼續多說什麼。
如此敷衍的語氣在奧蕾莉亞看來簡直就是赤果果的挑釁,不過正當她瞪着眼睛轉過頭去的時候卻發現,那傢伙已經減慢了速度,落到隊伍的後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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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幾天,部落入侵的消息鬧得人心惶惶,以至於大量奎爾多雷平民遠離自己的家園,來到銀月城避難。
高大開闊的牧羊人之門前,焦慮的精靈難民排着隊,在嚴密的審查中一個個放行。也幸虧奎爾薩拉斯人口稀疏,否則此刻這裡應該已經堵得水泄不通了吧?
見前行的道路還算通暢,奧蕾莉亞鬆了口氣,隨後立刻朝着前來準備問詢的士兵展示出了背後的複合弓。
薩斯多拉的名頭,比什麼密令暗號要好使多了。
精靈士兵滿臉敬意地朝她鞠了一躬,什麼也沒問,就這樣直接讓開了一條通道。
奧蕾莉亞招了招手,領着衆人就要騎行進城,可剛剛穿過牧羊人之門,她彷彿想到了什麼,下意識回頭看去。霎那間,她的臉色陰沉得彷彿能夠滴出水來。
隊伍的最後,一匹軍馬孤零零甩動着痠軟的四肢,至於它的騎手,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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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蘭洛斯對銀月城還真不太熟悉。他來銀月城的次數並不多,能像現在這樣在街道中閒庭信步的時間,更是屈指可數。
不過,他很清楚地記得自己第一次踏入這座城市的感受。
驚豔和宏大。
精靈那令人折服的藝術功底幾乎被這座繁華美麗的城市展現得淋漓盡致。同時,開闊的街道以一個十分適當的距離將整個銀月城分割,既能讓街道兩旁的房屋和花園遙相呼應,又能完美展現城市宏偉大氣的基調。
可現在,街道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儘管當地的居民和商人大多都願意接納難民,可更多的人,還是隻能在街頭席地而坐,滿臉茫然。
多年的封閉使得奎爾多雷信仰單一、目標明確,思想上的統一成爲了讓整個社會達成平等的最佳條件。
可惜,自古以來延續的貴族制度在人們心中形成了強烈的階級對比。這種深刻到骨子裡的高低貴賤之分,使得整個社會的安定受到了不小的考驗。
平日裡大家相安無事,地位、財富和權力處於中下等的平民還能以此爲動力,進一步推進奎爾薩拉斯的生產力和積極性。但像現在這種動盪時期,操勞大半生的勞苦大衆很容易與資產階級和貴族階級之間生出矛盾。
這並不存在什麼是與非,但這種人之常情,是對統治階級應變能力的極大考驗。
幸運的是,奎爾多雷雖然在外人眼中風評不佳,可從他們歷盡千辛萬苦踏上這片土地以來,團結一直是他們銘記於心的優良品質。
難民們在精靈衛兵的安撫和帶領下有序朝着臨時搭建的避難所行進,悠悠飄來的食物芬芳甚至連蘭洛斯都垂涎欲滴。堆積如山的物資井然有序地分發給平民,儘管歷經數天,可依舊充足的後勤供應令所有人心裡的石頭都不由自主放了下來。
不得不說,雖然銀月議會那幫人沒什麼眼光,但,確實是有錢……
想起精靈政府對待自己的態度,再跟當下一對比,蘭洛斯忍不住連連搖頭。
什麼?讓他思考一下是不是自己的問題?胡扯,有能力的人,總是容易受到大衆排擠。這可是恆古不變的道理。
秉承着這種樂觀的心態,蘭洛斯飄飄然地朝着人流逐漸稀少的小道走去。
不過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注意,某些在人羣中忙前忙後的精靈衛兵下意識地瞥了一眼這個與衆人格格不入的精靈。
那一雙雙疑惑的目光中,偶爾能夠閃現出一絲明悟,以及驚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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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都靜一靜。”阿納斯塔裡安揉了揉眉頭,可不管他多麼用力,眉宇間的皺紋始終沒有被抹平。
儘管他的聲音充滿了滄桑,可那不怒自威的氣勢,依舊輕易制止了貴族和領主們的交頭接耳。
滿意點頭,國王陛下將目光放回到了面前那個幹練的遊俠身上:“奧蕾莉亞·風行者,我已經聽聞了你和你的家族爲我們的家園所作出的貢獻與犧牲。”
“或許來的有些遲了,但,請允許我代表整個奎爾薩拉斯,向你和那些英勇的同胞致以崇高的敬意。”
“感謝您,國王陛下。”奧蕾莉亞鞠了一躬,“但我此行的目的不是爲了邀功,獸人和巨魔還在我們的土地上橫行霸道,我們的家園依舊身處危險之中。”
“是的。”阿納斯塔裡安點頭表示贊同,“凱爾薩斯王子已經向我轉達了這個消息,不過,我還是對他們的速度和膽量深感意外。”
國王站了起來,儘管他髮鬚皆白,儘管他臉上滿是皺紋,但他的背脊挺得筆直,他的眼眸如火如炬:“說吧,希爾瓦娜斯需要什麼?我會傾盡一切,讓這些骯髒的入侵者得到他們應有的懲罰!”
“一支經驗豐富的軍隊,以及……”奧蕾莉亞沒有客氣的意思,她是個士兵而不是政客,她不屑於虛與委蛇,“您的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