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裡?
如同戀人柔嫩的小手穿過衣物,順着胸口一直向自己身體的其他地方輕輕滑過,原本如同死亡一般的刺骨冰寒也隨之褪去。
是火焰……
沒有力氣去激活秘法眼,蘭洛斯依靠着愈發炙熱的感官准確判斷出了自己身前的事物。很快,感受到僵硬的關節漸漸軟化,他條件反射地挪動着身體,拉近了與身前篝火的距離。
這一動作很微小,但是逃不過帳篷內一直監視着他的霜狼獸人的眼睛。
隨着一陣沉重的腳步,門簾被掀開的聲音以及短暫出現的風雪呼嘯,蘭洛斯模模糊糊感知到了帳篷內多出來兩個人。
嘛,不得不說這個體味兒……
感受到神智突然間清醒許多,蘭洛斯的腦海中頓時浮現起‘醍醐灌頂’這一連串字眼。
“&#%@!……”
銅鑼似的洪亮嗓門吐出古怪的音節,在蘭洛斯聽來,就像是某種野獸的低吼,充滿力量,同時也更加具備規律。
這是一種語言,自己未曾瞭解過的語言。
難道,我已經不在暴風王國了麼?
見對方一臉茫然,杜隆坦頓了頓,隨後朝德雷克塔爾點了點頭。
“陌生人,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蘭洛斯的腦海中突然迴響起一個聲音,不,不是聲音,更像是,某種思維上的畫面。不需要語言,這種神秘力量以一種難以名狀的方式讓蘭洛斯理解了對方所要表達的意思。
“當然,你們是誰?我這是在哪兒?”身爲施法者,蘭洛斯對這種力量很熟悉,很快便找到了對方法術所建立的‘通道’,用殊途同歸的方法傳達了自己的思想。
德雷克塔爾的臉上閃過一抹驚奇,就算是那些剛剛踏入元素之道的薩滿,也沒有辦法像蘭洛斯這樣熟練地運用法術,就算是他人施放的法術。
不過很快,他將這些雜七雜八的情緒收斂起來:“這裡是沃高爾,霜狼氏族的聚集地,霜火嶺的明珠!”
提及自己的氏族和家園,盲眼先知的思緒不可避免地充斥着驕傲和自豪。反觀蘭洛斯,整個人彷彿在這一刻完全石化,連呼吸都完全消失。
沃高爾?霜狼?獸人?德拉諾?
我特麼又穿越了?!
“控制住你的情緒,陌生人。”感受到對方劇烈的情感波動嚴重影響到自己法術的運作,先知不得不‘開口’提醒。
畢竟是時空旅行的常客,蘭洛斯並沒有太過大驚小怪,很快便回過神來。當然,更多的原因還是因爲自己身體上的虛弱。
“抱歉,還有,雖然我很想跟你多聊聊,但是……”沒有繼續說下去,蘭洛斯只是略顯尷尬地指了指自己的腹部。
這個動作,就算是沒有德雷克塔爾的翻譯,杜隆坦也能心領神會,立刻朝身後的衛兵點了點頭,後者沒有絲毫猶豫地離開了帳篷。
很快,熱騰騰的烤肉和肉湯放在了蘭洛斯的面前。
不忘朝對方表示感激,蘭洛斯在道謝過後立刻狼吞虎嚥了起來。
依靠聖盾術從卡拉贊死裡逃生,再加上數日以來的寒冷侵襲,他的體能已經下降到了一個非常可怕的地步,現在的他除了填補胃裡的空虛,什麼也不想做。
也不知是蘭洛斯標準的禮儀還是如此豪爽的進食方式,杜隆坦悄然鬆了口氣,隨後略帶挑釁似的瞥一眼德雷克塔爾。
後者並沒有迴應,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盲眼先知原本希望能像鎖住那個龐大生物一樣禁錮住這個小個子,但是對於杜隆坦來說,用這樣的方式對待一個昏迷不醒的弱小生物,並不是一個崇尚和諧的獸人勇士的所作所爲。
因此他不僅將蘭洛斯帶進了就近的帳篷生火取暖,更是拜託先知依靠元素之靈的力量治癒了對方的傷勢。
雖然這個小個子不受元素之靈待見,但在杜隆坦看來,以如此羸弱的身軀遭受千瘡百孔的傷害和冰雪交加的侵襲,蘭洛斯仍然能保留氣息,這般強大的意志和求生慾望,足以獲得他的尊重。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自信對方沒辦法在霜狼氏族的聚集地掀起多大的浪花。
“呼!”長長呼出一口濁氣,隨着胃部的溫熱擴散到四肢百骸,蘭洛斯終於再一次找回了活着的感覺。當然,這種感覺並不好。
暗影魔力侵蝕之下,蘭洛斯身上多處留下了漆黑腐朽的瘡疤,終於是驅散了飢餓和嚴寒,然而皮肉上的疼痛轉瞬間如浪潮似的將他淹沒。
“陌生人,你還好嗎?”還以爲是食物不合胃口,德雷克塔爾連忙通過次級靈魂鏈接表達了自己的關心。
搖了搖頭,蘭洛斯強忍着壓下了痛楚,好一會兒才緩和過來:“不,我沒事。”
雖然知道對方有逞強的嫌疑,但盲眼先知並沒有過多追究,而是在霜狼酋長的催促下,再次提及正題:“那麼,你們到底來自何方?”
“我們?”
飽暖思**,不,應該是思朋友……
畢竟自己的來歷實在是太過離奇,蘭洛斯儘量選擇了規避這個問題,並且及時抓住了對方話中的關鍵:“泰莉……那頭藍龍在哪兒?”
“龍?你說那個東西是龍?”先知和杜隆坦對視一眼,都從對方臉上看出了一絲荒謬。這個世界是有龍存在的,雖然霜狼氏族很少接觸那些兇獸,但同處霜火嶺的雷神氏族卻將雙頭飛龍視爲有力的戰鬥夥伴。
這也使得這個氏族有能力佔據霜火嶺的半壁江山。
“這些東西之後再說,如果不介意的話,能讓我先看看我的朋友麼?”
沒有迴應,盲眼先知將注意力放在了身邊那位結實的年輕獸人身上。
“朋友麼?”杜隆坦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低聲自語的同時,銳利的目光不斷掃視着前方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個子,隨後輕輕點頭。
正午時分的風雪已經消停了許多,零星的冰雪也被搭建在藍龍身上的簡陋帳篷給隔絕在外,幾名年紀不一的獸人薩滿正環繞在對方的身邊。溫和的流水之靈不斷從他們指尖跳下,雀躍着涌入藍龍的身軀。
隨着泰莉身上大部分的創傷都逐步癒合,愈發茁壯的生命力讓蘭洛斯總算是鬆了口氣,隨即看似不經意地按了按自己的腰包。
‘要我說這些人還真是不錯的奴僕,要不統統抓起來,先在這兒建個要塞……’
‘閉嘴吧你。’
無奈一嘆,蘭洛斯將躍躍欲試的艾露尼斯硬生生塞進了空間袋中。
“那麼,陌生人。”盲眼先知再一次走上前來,臉上若隱若現的銳利顯示出了他的警惕和不耐。
雖然杜隆坦下令幫助對方,但是德雷克塔爾親身感受到了元素之靈對這個粉皮膚的厭惡,酋長胸懷寬容是好事,可若是着了居心裹測之人的道,那就太得不償失了。
對方的催促讓蘭洛斯略感棘手,講道理,自己和泰莉的來歷連他自己都不太清楚,他實在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不過在瞥到那個名爲杜隆坦的獸人酋長之後,蘭洛斯心頭一動,卻是選擇了坦誠相見。
這個世界,名叫德拉諾,因爲某些原因,在日後被稱爲所有玩家都耳熟能詳的外域,同時,這是獸人的世界。
毫不客氣的說,這個種族的所作所爲貫穿了整個艾澤拉斯的歷史,不管是他們的墮落,還是救贖。
這個種族分化出了許多大大小小的不同氏族,其中,霜狼氏族和其領袖杜隆坦可謂是獨樹一幟。在獸人全員接受燃燒軍團的邪惡時,杜隆坦和他的族人很是勇敢地拒絕了這份,‘恩賜’。
杜隆坦是一個優秀而睿智的領袖,如果是他,或許能夠給予自己幫助。
“不出意外的話,我們不屬於這個世界……”
雖然將卡拉讚的經歷一筆帶過,但蘭洛斯來自艾澤拉斯的事實讓盲眼先知不受控地瞪大了雙眼。隨即很快回神,忙不迭地拉着杜隆坦竊竊私語。
事實上,次級靈魂鏈接同樣能夠讓杜隆坦不通過語言理解蘭洛斯所要表達的意思,但是他並不能像先知那樣,能夠理解這件事有可能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怎麼了?”
“你不覺得很蹊蹺嗎?”拉着酋長稍稍走遠,先知低沉而凝重的嗓音讓對方不由得正色起來。
“這幾個月來紅色天災和元素之亂接踵而至,而這個自稱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外來者,你不認爲很可疑嗎?”
瞥了一眼輕輕撫摸藍龍鱗片的粉皮膚,杜隆坦的眉頭愈發靠攏:“可是,如果那是他們造成的,爲什麼這麼幾個月一直沒有任何有關他們的信息流出呢?”
“或許是其他氏族沒有來得及報告。”親身體會了元素之靈對這個外來者的態度,德雷克塔爾依舊緊咬不放,“畢竟這一切都是在上一次科什哈格節結束後發生的。”
“不管如何,我堅持認爲不能留他們。”
元素之靈與之薩滿,就像是聖光與之牧師,親眼見證那個小個子身上的不詳力量,杜隆坦非常理解先知的敵意到底是爲何,然而他的臉上還是浮現起了猶豫。
除了元素之靈的反應過激,杜隆坦沒有從對方身上看出任何不軌的心思,而且蘭洛斯對自己不知來由的信任令他大爲受用。他實在是沒有辦法在對方這樣的狀態下,下令處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但是理性告訴他,不能違抗元素之靈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