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失去了沙德沃克,它和儀式的連接被中斷了,有強大的力量攻擊並傷害了它。我們失去了對那艘幽靈船的追蹤,它已經潛入了深海。”
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在一間充斥着難聞味道的房子裡響起。
這個聲音向眼前的一羣正在進行怪異儀式,打扮的非常具有神棍氣息的晦暗女巫們傳達了一個糟糕的消息。
“沒有沙德沃克作指引,吉爾尼斯人的艦隊攔不住那艘船改變航向的逃亡。爲了保證我們向吉恩·格雷邁恩和他的領主許諾的勝利,我們必須召喚強大的異界領主!
立刻!”
那個聲音又催促了一聲,結果引發了同伴們的不滿。
“我看你是瘋了!上次召喚噬月者,它只在物質世界存在了不到十秒,就毀掉了我們藏身的村莊。
如果不是因爲那次事故,我們怎麼會落到給格雷邁恩王室當狗的地步!”
另一個好像喉嚨受傷的晦暗聲音反駁到:
“要送死,你們去!我纔不參加這種要命的工作。”
這句話立刻贏得了黑暗屋中的很多人的贊同。
她們要麼發出鼻音,要麼揮起手錶示支持,但很快,作爲首領的“沼澤大女巫”發話了。
她從踩着嘎吱嘎吱作響的閣樓上走下來,赤着腳,拄着一根邪惡又陰霾的骨杖,上面還點綴着一些不明覺厲的小裝飾。
又用一種帶着古怪口音的人類語對自己無能又膽怯的追隨者們說到:
“上次的失敗,是因爲我們手裡缺乏操縱它的魔法水晶,現在吉恩國王給我們提供了足夠的水晶!
我們已經制作出了異界之門石,它現在被放在吉爾尼斯人的戰艦上。
那裡距離我們有好幾百公里,你們怕什麼?
就算那頭怪物真失控了,它也傷害不到我們!而且相比這麼一點點風險,多想想這次冒險的回報吧,我可悲的隨從們。”
這身份神秘的大女巫冷笑着,毫不留情的戳穿了眼前這羣現在看着人模人樣的“森林女巫”們的老底。
她大聲呵斥道:
“在我加入你們之前,你們不過是一羣躲在黑森林裡靠着嚇唬小孩和老人們,以此奪取殘羹冷炙的失敗者!
你們引以爲傲的‘黑巫術’弱到連老鼠都打不死!
你們只是依靠着那些懦弱者的施捨活着,活的和躲在黑暗裡的老狗們一樣,一根骨頭就能讓你們自相殘殺。
是我!
是我帶着你們崛起,是我領着你們偷襲了那個垂垂老矣的瘋子老頭,是我爲你們帶來了真正的力量。
是我幫你們贏得了尊重。
你們應該服從我的命令,否則我讓你們再品嚐一下以前那種落魄絕望的味道,你們想要回到以前嗎?
告訴我!
你們想嗎?”
沒人回答她,也沒人敢在這時候反駁她,大女巫哼了一聲,語氣森寒的說:
“吉恩·格雷邁恩不是個值得依靠的人。
他和我們的那次談話盡顯他的傲慢與冷酷,或許在我們幫他達成目的,奪取了那座島之後我們就會被他無情的殺死。
但你們這羣蠢貨給我聽好了!
在我們失去價值之前,我們是絕對安全的,而在我們表現出自己的價值時,即便是再冷酷的國王和酋長,也會重新考慮我們存在的意義。
你們的爭吵毫無意義,而且讓我感覺到厭煩。
現在!
立刻準備召喚‘噬月者’。
這是我們向冷酷的吉恩陛下表明我們價值的最好辦法。
想要財富,想要地位,想要尊重,就要靠自己的雙手去拿!只要這一次做成了,你們想什麼都會有的。
哪怕是你們求而不得的秘密領地,吉恩也會慷慨的送給你們。
那艘幽靈船就是我們的報酬。
想想吧,只要我們拿到那艘能在水下航行,能走遍整個世界的幽靈船,我們也不必再看吉恩的臉色了。”
這一番話說的合情合理,讓眼前爭吵的森林女巫們各個都握緊了雙手,眼中都燃起了火焰。
這本身就是很簡單的道理。
只是這羣眼界太低的“女巫”們根本認識不到這個層面罷了。
說起來,“女巫”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其實並不只有在吉爾尼斯有。
在人類存在的大地上,都有類似的傳說。
大概是因爲人類本身對於超自然力量的追求和嚮往,讓無法成爲法師的普通人們也會渴望得到這種力量,從而引發了各地的女巫和男巫的傳說。
但在正統施法者們看來,所謂女巫和男巫,不過是一些無法走上正統施法者道路,轉而不加分辨的求索任何可以獲得的力量的可憐蟲們。
他們限於資質和資源,能得到的超自然力量往往弱的不值一提,大都是些“魔力戲法”,或者和“詛咒”相關的東西。
高貴的法爺們根本看不上這些邊邊角角,不值一提的力量。
不過真正的施法者往往距離平民們很遠,這就給了女巫男巫們裝神弄鬼的空間。
他們是介於“魔法”和“平凡”兩個世界中間的一股力量,是“知識”與“愚昧”交互的產物。聖光教會的牧師們平日處理的“黑暗事件”裡,十件有九件都和這些提不上串的人有關。
而且她們大都和黑暗與邪惡的標籤綁定在一起。
比如庫爾提拉斯德魯斯瓦山區的“毒心女巫會”就是個鮮明的例子,那個見鬼的組織目前已經被維克雷斯家族剿滅的差不多了。
而吉爾尼斯的森林女巫們則比毫無格調的毒心女巫會更慘。
這些傢伙連一套完整的黑巫術傳承都沒有。
她們就是一羣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被排擠出各自村莊的可憐女人們爲了不被欺負,以及活下去的單純目標,而聯合在一起裝神弄鬼的組織。
嗯,曾經是這樣。
但“大女巫”的到來改變了這一切。
她是位很有野心的女士。
在加入森林女巫後的第二個月,就帶着一幫服從她的女巫們,趁着夜色用下九流的“色誘”戰術,“偷襲”了被達拉然放逐到這片森林裡的老法師烏爾。
這場“襲擊”間接造成了本就垂垂老矣,但人老心不老的老烏爾的死亡,並且從烏爾那裡偷來了一些禁忌的知識。
至於爲什麼沒有拿走整本烏爾之書的原因也很簡單。
大女巫找到了烏爾的身份徽記,她知道那個很會玩的糟老頭子,是達拉然的正牌大法師。
她畏懼一旦拿走了整本書會引來達拉然的追捕,就森林女巫這麼點實力,隨便一隊戰鬥法師都能輕鬆剿滅她們。
不過這位“大女巫”眼睛很毒。
在翻閱了烏爾之書後她敏銳的找到了價值最大的一套召喚法術,並且帶着它逃到了吉爾尼斯南方幽風谷的黑森林中。
結果一次失敗的召喚讓她們被格雷邁恩王室的密探發現,這就有了現在的場面。
“還愣着幹什麼!”
大女巫揮着骨杖,大聲呵斥道:
“沙德沃克被抓了,這意味着同等級的召喚物對那些海盜沒用!立刻準備好召喚噬月者的儀式,快去準備,你們這羣無能的蠢貨!”
在她的呵斥中,房間中的女巫們亂作一團,看的大女巫一陣搖頭。
如果不是實在沒有更好的選擇,她怎麼會和這羣廢物混在一起,如果她麾下能有三名暗影議會的術士...
唉,算了,不想了。 www▪тt kán▪¢ Ο
古爾丹死了之後,暗影議會就已經名存實亡了,她這個小小的術士兼黑暗薩滿能在戰爭中活下來就已經很不錯了。
不能再奢求更多。
“等我拿到那艘鬼船,就把你們全部獻祭掉!”
大女巫惡狠狠的低聲說了句,又轉身走上閣樓,去做召喚異界生物前的最後準備了。與此同時,吉爾尼斯國境內的唯一大型港口城市龍骨港中,一道傳送門在龍骨港教堂前開啓。
在教堂外正在打掃地面的老牧師好奇的注視中,一男一女在一隊人的護衛下,大步從傳送門裡走出。
“龍骨港啊,真懷念,上次來的時候我還是個毛頭小子呢。”
穿着一身吉爾尼斯人傳統禮服的戴琳把玩着手指上的印璽,頗爲懷念的左右看着眼前的城市。
在他身旁的金劍夫人卻沒有這種樂樂呵呵的興致。
她低聲催促道:
“快點,別看風景了。
芬娜那野丫頭給我留了封信就帶着王子的收藏品,跑去和那羣海盜出海了,我們必須在吉爾尼斯人進行艦隊決戰前,把她從那艘神秘的幽靈船上帶回來!”
“決戰?”
戴琳撇了撇嘴,說:
“我看吉爾尼斯人別想決戰了。
就他們這玩具一樣的艦隊,只要那夥佔據了托爾巴拉德的海盜們稍微能打一點,今天的海戰就要落得個尷尬收尾的下場。
早二十年前我就告訴過吉恩,身爲吉爾尼斯人別想着在大海上游蕩,無盡之海不歡迎他們。
但吉恩不聽我的勸說。
花了大力氣弄出這一支‘像模像樣’的海軍,這是想要幹什麼?挑戰庫爾提拉斯人的海洋霸權嗎?
呵呵,簡直是嬰兒向成年人挑戰一樣可笑。”
“你到底去不去?”
金劍夫人掐了一下戴琳的手腕,氣呼呼的說:
“我沒時間在這裡聽你抱怨你的蠢兄弟巴拉巴拉的,那是你女兒!你要是不管,我現在就一個人回奎爾薩拉斯去。”
“管!怎麼可能不管?”
戴琳急忙安撫道:
“別急別急,我們這就去他們的軍港,我們立刻出航去卡茲莫丹海域,好吧?別生氣。”
“來不及的。”
金劍夫人搖頭說:
“從龍骨港到卡茲莫丹最少要行駛四天...”
“來得及,夫人。”
戴琳身後的海潮賢者澤林修士帶着笑意,輕聲回答說:
“我們有三位高階海賢在這裡,唯一能制約我們前進速度的,只在于吉爾尼斯人的戰艦夠不夠堅固,能不能承受住海潮的高速拍打。
如果我們全力呼喚海潮,從這裡到達卡茲莫丹海域,只需要四個小時。”
“那就出發!”
精靈法師又催促了一下。
戴琳對身後的老牧師點了點頭,這才拄着腰間的水手劍,帶着自己的幾名大騎士和三位海賢,前往龍骨港軍港。
很巧的是,這裡剛好有一艘新下水的戰艦要起航前往預定戰場,而在戴琳登船時,吉爾尼斯的北方領主達利烏斯·克羅雷公爵正在巡視自己的坐艦“北方領主”號。
“戴琳陛下,什麼風把你吹到這個地方來了?”
看到戴琳出現,身材高大,透露着一股悍勇之氣的北方領主立刻眼前一亮,他大步走上前,和戴琳握手,又語氣豪爽的說:
“正好,我們吉爾尼斯艦隊要驅逐那夥該死的海盜,我們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這一次一定能一雪前恥。
我很榮幸能在這個時刻,邀請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海軍統帥,也就是您,來見證我們的勝利。當然,我也有個小小的請求。
請您麾下神奇的海潮賢者們,召喚大海的力量,把我們儘快送入戰場。”
說到這裡,北方領主不滿的說到:
“我也本該在提前出發的艦隊裡擔任指揮官,但我的新船卻因爲火炮沒到位結果下水晚了兩天,差點就讓我錯過了這場戰鬥。
在納薩拉斯學院的精靈法師們不多管閒事的情況下,我更樂意駕駛着我的新船,把那些海盜們統統送入海底!”
“哈哈哈,真是戰士標準的發言。”
戴琳哈哈大笑着,揮手讓海賢們就位。
他腳下的這艘新船,分明就是吉爾尼斯人偷取庫爾提拉斯的造船圖紙製作出來的戰艦,連預留給海潮賢者們施法的船艉樓隔間都有。
完全就是照抄過來的,一點創意和改進都沒有。
海軍上將將自己的鄙夷和不屑藏在心中,表面上笑呵呵的對吉爾尼斯的北方領主說:
“我是個標準的庫爾提拉斯人,衆所周知,我們庫爾提拉斯人臨死前,最少要看夠三十次海盜被吊死的場面才能算一生圓滿。
我當然很樂意看到無恥而邪惡的海盜被你們擊潰。
我也已經做好了準備從吉爾尼斯海軍這裡學習到一些經驗和技巧,嗯,就是這樣。”
“我感覺你在諷刺我們,戴琳陛下。”
達利烏斯·克羅雷是個標準的戰士。
這位吉爾尼斯國內最悍勇的統帥大手一揮,命令水手們開船離港。
他看了一眼戴琳身邊的金劍夫人,聳了聳肩,說:
“但您確實有諷刺我們的資格,看在您今日有佳人陪伴的份上,我就不找您‘麻煩’了,來船長室吧。
我正好爲您講解一下我們的戰術。
如果可以,我還想請您幫我們修正一下這場戰爭的策略呢。
我們要勝利!
我們要吊死那羣海盜的首領,把那個叫布萊克·肖的混蛋掛在碼頭上風乾,我們要把他那艘幽靈船送入博物館。”
“不不不,就這麼殺死他們太可惜了。
據我猜測,那個叫‘布萊克’的海盜首領肯定有大量的寶藏等待着被收取,如果你們想要發展出強大的海軍,那麼這可是艦隊收入的一大重要來源。”
戴琳聽到布萊克的名字,眼神挑了挑,但又煞有介事的點頭說:
“如果這一次能抓到那個可恥的海盜,我很樂意親自向您展示一下,我們庫爾提拉斯人審問海盜的技巧。
而托爾達戈黑獄裡,也會有他的一席之地。
當然,如果我幫忙了,那麼從他那裡逼問繳獲的海盜寶藏,我要一半!”
“真貪婪啊,戴琳陛下。”
北方領主聳了聳肩,說:
“勝利之後再說,而且最多給你五分之一當‘顧問’的酬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