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巨龍的戰爭,然後是從天而降的隕石。
綠色的火焰在陽光下升騰,那些不斷通過天空中的光門進入城市的藍色巨龍,還有從劇烈地震中站起身的邪焰地獄火惡魔。
這一切原本只存在於故事中的東西,驟然出現在普通人眼前,對於他們脆弱的認知能力確實是個可怕的挑戰。
但對於那些見多識廣的人而言,這些不過是強者交戰時的“戰場信標”,那種種鮮活的徵兆是在‘警告’周圍的所有人,弱者勿近!
不過其實最主要的戰鬥都已經結束了,六頭黑龍被憤怒的藍龍們凍成了冰塊,它們在織法者的命令下,要把這些黑龍帶回魔樞“審判”。
而精銳的碧藍龍人“接替”了洛丹倫衛兵,在王城“守備”,藍龍們懷疑這座城市裡應該還有隱藏起來的黑龍或者它們的追隨者。
黑龍都該死!
崇拜黑龍的雜碎們也都該死!
但死亡之翼卻始終沒有露面,也不知道是逃了,還是躲在暗處偷偷觀察。
小星星向織法者彙報,在希爾斯布萊德丘陵的拉文霍德莊園裡,肯定還有最少一頭黑龍隱藏,於是五六頭成年藍龍在小星星的帶領下,浩浩蕩蕩的向刺客聯盟總部殺去。
織法者還在洛丹倫城上空坐鎮。
老藍龍今天心情愉悅,但也心冷如鐵。
好不容易來一次東部大陸,好不容易抓住了隱藏起來的黑龍們的蹤跡,這一次不抓住機會把它們全部揚了,瑪裡苟斯這個織法者幹起來還有什麼意思?
不過藍龍們“很有分寸”、
它們只管和黑龍有關的事務,對於人類與獸人,以及人類和人類之間的戰鬥絕不插手。
因而洛薩被卡加斯刺殺襲擊的事,儘管藍龍們能輕易感知到,但它們依然選擇了袖手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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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騎士和碎手獸人的混戰還在繼續,但洛薩這邊的情況卻發生了非常微妙的變化,本該是人類和獸人的戰鬥,卻在這會演變成了獸人和獸人的“戰鬥”。
“呵呵。”
而前方,面對雷克薩的“勸導”,卡加斯•碎手只是發出了幾聲冷笑,他的手指活動從腰後取下一把淬了毒的戰斧,又揮了揮自己染血的刃拳。
他用一種恐嚇和威脅的語氣,對雷克薩說:
“如果我不想服從你的說教呢?小子,你這布洛克斯的狗!你有什麼資格對我說這些?你背叛了你的氏族,你背叛過奧格瑞姆。
現在,你要再一次選擇背叛你的同胞了?”
卡加斯的辱罵沒有激起獸人獵手的憤怒,他只是沉默着提起兩把符文戰斧。
左手斧“米莎”,右手斧“雷瑪”。
這是德拉諾世界非常傳奇的武器,代表了氏族的歷史,這兩把斧子所承載的歷史並不漫長,它們所屬的氏族在所有獸人中都不能算著名。
但只要是聽過莫克納薩氏族故事的獸人,都會對這些強悍的獵手們致以最高的敬意。
他們就是獸人中的“精靈”。
氏族中隨便拉出一個人來,哪怕是孩子,都有堪比其他氏族最悍勇獵手的力量與技巧,狩獵這回事,是銘刻在莫克納薩氏族所有獸人骨子裡和靈魂中的本能。
在雷克薩擡起戰斧時,懶洋洋的大棕熊這一瞬也人立而起,朝着卡加斯憤怒咆哮,天空之中傳來雄鷹嘶鳴,後方的街巷中也有豪豬的哼哼。
“如果你不聽,那麼我會‘勸說’你。如果勸說也沒用,我會打暈你帶走。”
雷克薩依然是那不緊不慢的語氣,但卡加斯卻做出了防禦的動作,這是他早年間在食人魔的角鬥場裡養出的極其敏銳的危險感知。
碎手酋長並不知道雷克薩的具體實力,只是知道布洛克斯很看重這個下賤的混血。再加上雷克薩一直很低調,基本上沒人聽說過他的名字。
對這麼一個人產生輕視是正常的反應。
但這會真到惹怒了雷克薩的時候,卡加斯才發現這小子的難纏。一個傳奇獵手,外加三頭傳奇戰獸...
他一個人一夜之間就能摧毀一個氏族,只要他願意。
這樣的人,之前怎麼會過的那麼默默無聞?
“離開吧。”
帶着蝙蝠裝狼頭面具的雷克薩似乎察覺到了卡加斯的猶豫,他輕聲說:
“這裡不是我們這些獸人該在的地方,這片大地和它的生靈在詛咒我們,我們早就該離開了。”
“嘁”
碎手酋長回頭看了一眼躺在瓦里安懷中的老元帥洛薩,這個惜命的酋長在心中計算一下得失,撇了撇嘴,後退着走入陰影,在黑髮搖擺中隨風而散。
這老頭死定了。
沒人救得了他,那就讓他飽含痛苦的死去吧。
畢竟這就是通往死亡的道路,又漫長又痛苦。
“啪”
一包磨製好的草藥丟在了瓦里安和洛薩身前,雷克薩將雙斧插在腰間,摸了摸身邊的戰熊米莎,他轉身沿着來時的路離開。
他頭也不回的說:
“卡加斯的毒素無藥可治,最少在我們的世界是這樣。但艾澤拉斯是孕育奇蹟之地,或許在這裡能有治療他的辦法。
這是血環氏族的狩獵毒藥,如果他無藥可救,這些最少能讓他死的痛快一些。”
“獸人!死!”
悍勇的哈爾弗•維姆班恩上尉騎着馬朝着這邊衝來,他看到了那怪異的獸人向老元帥丟出東西,他誤以爲這傢伙是要害死人類的重要人物。
便提着劍就要來驅逐他。
雷克薩並沒有什麼動作,他身後的大戰熊米莎也恢復到了懶洋洋的狀態,一人一寵就像是被“嚇傻”了一樣。
直到上尉衝到雷克薩身前時,傳奇獵手突然動手,左手扣住戰馬的脖子,右手朝着上方轟出一拳。
奔馳的戰馬推着雷克薩後退兩步便被強行停在原地,而戰馬上的哈爾弗上尉則被這一拳打的飛入半空,又打着旋墜落在地。
已經是昏迷過去了。
“最少,勇氣可嘉。”
雷克薩用獸人語咕噥了一句,拍了拍懷中已經被安撫下來的戰馬的長脖子,還給它餵了根胡蘿蔔。
然後帶着自己的大熊,戰鷹和豪豬,悠閒的離開了這片交戰區。
“那個獸人...”
目送着雷克薩離開,瓦里安心中涌起一股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感覺,不管那傢伙的目的如何,他確確實實從殘暴的卡加斯·碎手手中救下了洛薩和他。
儘管兩個獸人是用獸人語交流。
但瓦里安聽得懂他們之間的談話,這讓年輕的國王對於獸人的理解變的複雜起來。
或許並非每一個綠皮都無可救藥,但他們中的絕大部分肯定都是壞種!
瓦里安很快把這件事拋在腦後。
他看着懷中虛弱的洛薩,後者的心口被卡加斯刺中,毒素已經進入血液,臉色蒼白的可怕,脖子上血管青筋暴起,能看到顏色怪異的血在其中流淌。
戰士的怒氣也被這怪異的毒素消融,每一次洛薩試圖調動怒氣壓制毒素,都會給他帶來更劇烈的痛苦。
聖騎士國王的雙手放在洛薩心口,他不斷的呼喚聖光,保護着視之爲養父的元帥的心臟繼續跳動,並竭盡全力的試圖挽救他的生命。
王宮門口的混亂引來了王城內守軍的注意,在宮廷法師確認是洛薩和安度因遇襲後,負責王城防禦的加里瑟斯元帥親自帶着一羣皇家騎士衝了出來。
還有幾名高階牧師立刻接手了對洛薩的治療。
“我們要把元帥送去一個安全的地方,爲他排出體內的毒素,這個過程不能被打擾。”
穿着戰鬥重甲的加里瑟斯元帥仔細查看了老元帥的狀況,他回頭語氣嚴肅的對沉默的瓦里安說:
“瓦里安陛下可以隨我前往宮廷,國王們都在那裡等候混亂結束,您是身份尊貴的人,在現在這個事態尚不明朗的情況下,並不應該到處亂走。
這是給您忠誠的下屬們增添不必要的負擔。”
“我...”
瓦里安想要反駁,但看着被送上擔架,被幾名牧師合力用聖光壓制毒素的洛薩,他的話就像是卡在喉嚨裡,完全說不出來。
十分鐘之後,在一處徹底封閉的宮殿大廳之外,全身是血的高階牧師伊森利恩大步走了出來。他身上的血一部分來自於之前的戰鬥。
另一邊來自於緊急的治療。
他臉色嚴肅的對等在宮殿之外,焦急萬分的瓦里安·烏瑞恩說:
“洛薩元帥體內的毒素很劇烈,會阻礙聖光的治癒力量,我們使用了數種驅散毒素的神術也沒有太好的效果。
或許應該邀請卡多雷的月神牧師和德魯伊們過來幫忙治療,他們擅長月光神術和自然魔法,對於毒素有獨到的見解。
或許能幫上忙。”
“連冕下也沒有辦法嗎?”
瓦里安帶着絕望問了句,神態嚴肅的高階牧師搖了搖頭,說:
“冕下剛纔使用了自己的聖光幫助洛薩元帥暫時穩定了情況,阻止毒素進入重要器官,但冕下之前主持聖光結界庇護無辜已耗費了太多心力。
他近來一直身體抱恙,在爲洛薩元帥做完治療後,已筋疲力盡,現在被送回了王庭教堂休息。
實際上,邀請卡多雷們加入治療,正是冕下的建議。”
“我現在就去請他們過來!”
瓦里安深吸了一口氣,他往緊閉的宮殿看了一眼,說:
“還請諸位照顧好洛薩元帥,他...他對我而言意義非凡。”
“我能理解,洛薩元帥在教會的保護下一定會安然無恙。”
伊森利恩在胸前劃了個宗教符號,他催促道:
“陛下快點動身吧。”
年輕的國王點了點頭,他快步走出宮殿之外,翻身上馬,帶着騎士們就往王城邊緣的區域趕去,月神牧師和德魯伊們在那裡設立了臨時的庇護所,來保護滿心恐懼的平民。
在那裡應該能找到可以幫助到洛薩的人。
但封鎖的宮殿中也並非那麼平靜。
因毒素和傷勢昏迷的安度因·洛薩,被安置在一處桌上,周圍有三名高階牧師正在聯手主持一個可以穩定生命的聖光神術。
金色的光圈纏繞在老元帥軀體上,形成一道道神秘的符文圓環,滿溢的聖光順延着宮殿地面和牆壁在升騰,倒映出金色的弧光,看上去神聖異常。
在洛薩胸口還安置着一枚古老的神聖聖契,來自達索漢騎士隨身攜帶的聖物,當初教宗就是用這個東西幫布萊克暫時切斷了和冥獄的聯繫。
但在這樣的聖物加持下,洛薩的情況依然很糟。
老元帥的每一次呼吸都非常痛苦,似乎活生生吞下了一枚灼熱的火炭。
在宮殿四周,有暴風王國和洛丹倫的皇室衛兵以及數名聖騎士在站崗,這樣的防禦力量可以保證洛薩在此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但它防得住普通的刺客,卻防不住那些有大師稱號的高手們。
在聖光照耀下的陰影中,一高一矮兩個身影悄無聲息的浮現。
矮個子手握兩把木棍,在現身的一瞬,便以殺戮盛筵起手,砰砰砰的一圈影舞,將整個宮殿四周負責防禦的衛士和聖騎士們用悶棍打暈。
而高個子下手更狠。
兩把匕首上下紛飛,兩秒不到就把三名高階牧師的心臟刺穿,整個過程順滑至極,充分表明了這兩人的高超身手。
“洛薩元帥。”
悄無聲息的收拾了高階牧師的高個子刺客從黑煙翻滾的陰影中現身,他帶着黑色的遮臉巾,身上穿着一套造型奇特的戰衣。
在那遮臉巾之上,露出的是一雙稍顯老邁,但依然精明強悍的雙眼,如真正的雄鷹之眼一樣。
他走到聖光漸漸消散的洛薩身前,居高臨下的打量着痛苦的洛薩,他用非常溫和的語氣,對昏迷的洛薩說:
“我本不必親自前來。
但您這樣的偉人即便要離開這個冷漠的世界,也需要老友送行。我們在過去合作愉快,戰爭時期更是親密無間。
可惜,事情已經走到了現在這一步。”
刺客搖了搖頭,他手中的匕首翻轉,抵在了洛薩的脖頸上,他說:
“你如果留在暴風王國,我會不惜一切代價保護你,讓你安度餘生,你爲什麼非要回來呢?我明明已經警告過你了。”
“動作快點,別唧唧歪歪了!”
旁邊防風的小個子刺客正趴在宮殿門口,向外打量,他語氣尖銳的說:
“他們要談完了,快點!”
“這是送行,是需要儀式感的事,你這愚蠢的侏儒,說了多少次了,刺客也需要儀式感。”
高個子刺客不滿的說了句,他重新回過頭,對洛薩俯身行禮,然後擦了擦匕首的鋒刃,伸手放在洛薩高溫的額頭。
他做洗禮禱告的神父,輕聲說:
“選擇成爲英雄,就要承受這重擔。你扛着所有人的希望與重擔前行了七年,我想想都會覺得累,你也一定很累了。
我幫你解脫吧,老友。”
隨着話音落下,晦暗的匕首向下狠狠一劃。
血光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