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神力抽取儀式,來自海盜王澤姆蘭的知識饋贈。
在海達娜·竊魂者的瓦格里殘軀上,布萊克割破手掌,將海拉賜予這高階瓦格里的死亡神力抽取出來。
過程很簡單。
但這一次海盜收穫的很少。
眼前這個惡毒又倒黴的瓦格里,並非是海拉的心腹精銳,否則也不會被派來這遠離冥獄之地,做掠魂的雜活。
海拉給她的死亡神力連微量都算不上。
那種危險的力量,與提爾灼熱的奧術神力,和讓布萊克感覺到舒適的暗影神力截然不同。
它被從竊魂者體內抽出一瞬,就讓海盜感覺到了腐朽,凋零與冰冷,就像是觸摸着一塊萬載寒冰,讓布萊克的身體都因此生出寒意。
那一丟丟神力是死亡。
它代表着生與死的界限,是絕對冷漠的禁忌,凡人不可跨越的鴻溝。
象徵着萬物終末。
它還非常原始,很純粹。
大概是使用者的力量層次太低,並未對死亡的規則有太多感觸和認知,因而並未形成如海拉和邦桑迪那樣進階的神力。
這一丁點死亡神力於布萊克的三個職業並無符合,不能被轉化吸收,就和提爾的奧術神力一樣,暫時被存放在海盜這裡。
人物卡的神力一欄中,又多出了第二道灰色的,不可被使用的力量。
這個過程奧格瑞姆·毀滅之錘全程旁觀。
獸人大酋長和他的忠誠座狼對此不發一言。
他們知道這個過程很邪惡,在布萊克完成儀式的時候,那個高階瓦格里介於虛實之間的軀體,就化作一團灰塵,被吹入陰冷的海風迷霧之中。
完成了儀式的海盜很滿意的拍了拍身邊的船,海拉派來的冥獄先鋒全死了,這艘破破爛爛的船也就歸他了。
“真棒,又從她那裡撈了艘船。”
布萊克豁然起身,看向眼前的奧格瑞姆,他從魔法行囊裡取出那盞空置的引魂燈,提在手中,對大酋長的靈魂說:
“奧格瑞姆·毀滅之錘,舊部落的大酋長、綠皮們的屠夫首領、暗箭傷人者,死亡的感覺怎麼樣?你看上去有很多疑問。
尤其是在死後經歷了這些事之後,是不是有很多問題想問啊?”
“你是誰?”
奧格瑞姆的靈魂很虛弱,在死亡之後還引動憤怒,與死亡的造物打了一架,那活躍的力量破壞了他靈魂的完整。
但他並無畏懼,只是看着眼前的海盜,說:
“你看着像是個很神秘的人,爲什麼我在這個世界征戰近七年,卻沒有聽說過你?”
“不,你應該聽說過我。”
布萊克將身上用於遮擋的黑衣取下,撥了撥頭髮,又取出很久不用的烈焰之刃桑克蘇拄在手中。
在看到這把傳奇之刃的時候,大酋長立刻了然。
“你是‘獸人殺手’?布萊克·肖,參與了對老達爾的獵殺,又和雷德與迦羅娜聯手,殺死了古爾丹?”
“雷德那不要臉的傢伙是那麼告訴你的嗎?還真是耿直。”
布萊克吐槽道:
“我明明叮囑他編個好點的故事。
算了,這活對於獸人來說有點太困難,尤其是雷德那種獸人。來吧,我說要帶你去見識一下,你這一生都沒見過的事。
我時間挺緊的,咱們這就走。”
他對奧格瑞姆招了招手,把引魂燈向前。
大酋長感覺到眼前那盞燈在吸引他的靈魂,他猶豫了一下,摸了摸手邊的幽靈狼的腦袋,沒有抵抗,任由引魂燈將自己吸納其中。
忠誠的霜爪嘶鳴了一聲,也跟着主人跳進引魂燈裡。
海盜將沉重幾分的燈系在腰間,轉身跳下海水,如一條海豚一樣,飛快的在水面下游行,抵達不遠的海岸,找到了那隻從蠻錘矮人那裡搶來的獅鷲。
騎上這暴躁的野獸,又朝着燃燒平原飛了回去。
這一來一回,等到海盜返回戰場時,黑石塔下的戰爭基本上已經結束了。
獸人不出意料的四散潰逃。
聯盟化整爲零,各支部隊在指揮官們的帶領下,朝着四面出擊,抓捕獸人,像是戴琳這樣對綠皮恨之入骨的統帥,還對自己的軍隊下達了格殺令。
而這會戰意正盛的士兵們,也如不知疲憊一樣,大勝的喜悅在鼓舞着他們的心智,讓他們吼叫着,拍打着劍盾,駕馭着戰馬,在各自將軍的帶領下,把那些慌忙逃竄的綠皮們追的整個燃燒平原四處奔逃。
而黑石山上,在正面戰場潰散之後,銅須矮人們試圖奪門。
矮人們想要趁着聯盟大軍都在戰場的機會,嘗試攻擊一下黑鐵矮人控制的黑石塔和暗爐城。
那些看着憨厚,實則狡猾的矮人肌肉棒子們,差一點就奪下了黑石塔的大門,但被一直在等待機會的雷德·黑手如神兵天降一樣,帶着自己的獸人戰士趕了出去。
在他們鏖戰的時候,一直觀察着戰場的暗爐城黑鐵矮人們,也察覺到了銅須矮人的戰爭野心。
在後半段,黑鐵矮人的大軍果斷的衝出來,幫助雷德的獸人們打退了奪門的銅須矮人,又把黑石塔的大門重新封死。
“去吧,去吧,找你的主人去吧。但願那個倒黴蛋摔下去的時候,脖子沒折。”
布萊克在獅鷲飛行到黑石山一處側峰時,便帶着引魂燈跳了下來,又對那扭頭飛過來要用爪子抓他的兇暴獅鷲喊到:
“你這兇狠的小鳥,趕緊去,找你主人去!再鬧我就拔你鷹毛了!”
在他的驅趕下,那聰明的軍用獅鷲嗷嗷叫了兩聲,轉身朝着自己的騎士摔下去的方位飛走。
海盜則撥了撥身上沾染的獅鷲羽毛,他把腰間的引魂燈放下,又把奧格瑞姆的靈魂釋放了出來。
布萊克這會彬彬有禮的做了個“請”的動作,大酋長順着的手指方向看去,在依然殘留着硝煙的戰場上,還有零星的戰鬥。
但在遍地的屍體之上,以他幽靈的視覺,已能看到那些死在戰鬥中的戰士們的靈魂。
不只是那些靈魂。
在凡人們看不到的天空中,正有些奇怪的傢伙在飛來飛去。
那是藍色皮膚的,如人類一樣的生物。
但每一個的身高都要比人類更高大,甚至比獸人還要高大。他們不論男女,都穿着非常聖潔的盔甲與白袍。
大部分都有一雙巨大的翅膀。
白色中帶着一絲幽藍,有順滑的羽毛,那翅膀張開時,有異常神聖的感覺。
他們會從天空中的某個無形的門扉中飛出,落在戰場之上茫然的靈魂旁邊。
他們與那些靈魂交談,又如傳說中的天使一樣,將那些靈魂抱在懷中,帶着他們飛入天際。就從這些古怪生物來的地方,帶着那些靈魂去到另一個世界裡。
奧格瑞姆看的清清楚楚,就在一個於自己戰友屍體邊半跪祈禱的高等精靈眼前,她的戰友正被那巨大的藍色天使一樣的生物帶走。
但那精靈卻毫無察覺。
凡人的雙眼看不到他們,也感知不到。
“那些藍色的軟蛋天使,叫格里恩。”
在大酋長身邊,海盜從地面撿起一根白色的獅鷲羽毛,放在手中摩挲,對奧格瑞姆解釋到:
“他們來自暗影界,是死者世界的導引官,負責從各個世界中,接引剛剛死去的靈魂,前往死後的世界。
在生死帷幕還穩固的時候,他們是暗影界裡唯一可以自由穿越生與死界限的生物。艾澤拉斯和所有世界裡,所有關於‘天使’的最初描述,就是源於他們。
他們的雙翼能庇護靈魂,帶着他們跨越過生死帷幕,穿越折磨與監禁的位面,前往重生與永恆的饋贈。
這些靈魂們會被帶入永恆之城·奧利波斯,來自無數個世界的亡魂,會在那暗影界的心臟中,接受來自永恆仲裁官的審判。
心懷善念的靈魂,會前往聖潔的晉升堡壘。
純潔自然的靈魂,會歸入靜謐的熾藍仙野。
好戰不息的靈魂,會響應憤怒的瑪卓克薩斯。
缺陷墮落的靈魂,會融入黑夜下的雷文德斯。
前三個聽着都很好。
但雷文德斯很糟,那是是一片心靈的煉獄,那些被罰入那裡的靈魂,需要爲自己生前的過錯和墮落贖罪。
贖罪之旅並不輕鬆。”
海盜嘆了口氣,摸了摸自己的肩膀,說:
“有些來自那裡的混蛋們告訴我。
我如果去了那裡,記錄我罪孽的罪碑,就會和山一樣大!聽起來真是個糟糕的地方。
奧格瑞姆·毀滅之錘,你覺得如果你去了亡者的世界,你會被分配到哪個地方呢?”
面對這個問題,大酋長遲疑了片刻,他說:
“那個瓦格里,她告訴我,我會被送去噬淵...那是個比你口中的雷文德斯更糟的地方,對吧?那是靈魂的地獄。
永遠受苦,不得解脫。”
“那是她嚇唬你的。”
海盜哈哈一笑,看着眼前戰場上那些引導靈魂的格里恩天使們。
他沉默了幾秒,說:
“你大概率會被仲裁官分配到瑪卓克薩斯去,那裡是你們這些戰士們永恆的歸宿,你在那裡,說不定會成爲一名揮舞死亡與凋零的通靈領主。
但介於管理那裡的永恆者兵主可能已經失蹤了,所以你過去之後,估計會立刻被捲入五大密院的內鬥裡。
在陰謀詭計與不息征戰中,度過死後的永恆時光。
你身邊的每個人都會想殺了你,奪走你的心能,你也能殺死每個人,在他們的屍體上不斷攀登,只要你足夠強。”
“唔,聽起來像是個好地方。”
奧格瑞姆虛弱的靈魂露出一絲笑容,隨即,他又說:
“但你不會讓我去,對吧?”
“對,我在這裡殺了你。”
海盜將手裡白色的獅鷲羽毛舉起,並不回頭的對身旁的靈魂說:
“我邀請你過來,並不是給你看這些格里恩。
這些藍色的軟蛋們,都是一羣教條主義的傻.逼,被一個無能,糊塗而軟弱,又喜歡裝腔作勢的永恆者統帥着。
他們從來都不是問題的關鍵。
就如他們在暗影界中的地位一樣,可有可無的嚮導罷了。
我想讓你陪我在這裡看到的,是更重要的東西。
就源於你死亡的那一刻開始。
這個世界既定的命運,藉由你的死亡,開始滑落出軌道,它已開始改道,它已因我改道。從我將那把劍轉交到洛薩手裡的那一刻,改變就已經到來。”
海盜攤開雙臂,在陰霾的天際與陽光灑下的陰影裡,他長出了一口氣,說:
“擡頭看天吧。”
奧格瑞姆便仰起頭,在他視線盡頭,在那陰霾的天空之上,正有些如黃色流沙一樣閃耀的漩渦在跳動。
那些漩渦的數量很多,就如星海中的繁星一樣,還在不斷的閃耀。
有某種事情在發生。
那應該是某種強大的力量作用,似乎在推動這個世界,但世界中並沒有某樣東西因爲它的出現而改變。
“那是我們所在的這條時間線,正在被青銅龍們廢止。”
布萊克也看着天空,貼心的說:
“這意味着,這條時間線將被時間守護者們放棄,就像是一個精密的系統將被徹底停止使用,將再也得不到修正和維護。
一切既定的,已經發生的,正在發生的,尚未發生的歷史都將不復存在!
未來會發生什麼,最厲害的先知也將無法預料。或許下一瞬就會有隕石撞擊世界,導致萬物滅絕。
或許下一瞬,我就會被從天而降的雷電劈死在你眼前,比你先一步前往亡者的世界。
但,眼前這因我而生的風景,真的很美,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