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入侵雷文德斯的當下,整個罪孽之地都已亂成一團。
被大帝抽調的石裔軍團造成了雷文德斯的防禦力量極端不足,但幸好有光頭大姐姐鍛石師女士的及時出現才穩住了局勢。
這位石裔之母真的是深藏不漏。
誰也不知道她這麼多年在雷文德斯的隱居時光裡到底雕刻了多少石裔隱藏在這片大地上,總之,在惡魔即將攻入納斯利亞堡的危急時刻,石裔之母登高一揮,源源不斷出現的石裔戰士們便頑強的頂住了防線。
更重要的是,這位前月夜戰神不知道從哪找來了自己的三名同伴。
四位月夜戰神在黑月籠罩下的戰鬥頂住了惡魔的突襲,再配合王子殿下的反抗軍登上城牆,總算是在大廈將傾的時刻來了一把“王子歸來力挽狂瀾”的戲碼。
但光是這樣肯定不夠。
惡魔們的傳送門已經開到了七個!
整個灰燼平原這會已經徹底被惡魔佔領,墮罪堡那邊的防線已是岌岌可危,但王子殿下卻找不到更多軍隊能去填兵線了。
惡魔的數量有多少,這是個未解之謎,而現在雷文德斯的居民們就要體會一把艾澤拉斯人民在過去一個半月裡承受的可怕壓力。
對於這些作風奢靡的心能吸血鬼們是否能擋住惡魔肆虐,說句實話,連王子殿下自己心裡都沒底。
不過在這種激烈的戰鬥裡,還是有些地方依然維持着往日的平靜。
比如光頭大姐姐鍛石師女士的莊園,這裡就沒有被惡魔打擾。
一方面是因爲光頭大姐姐是個沉悶的性子不喜歡交際,所以莊園位於納斯利亞堡城區的偏僻地帶,惡魔們還沒打過來。
另一方面則是因爲這地方到處都是各種形態的石裔在保衛,惡魔來了數量少了純屬送菜。
能和納魯們打成平手甚至驅逐它們的石裔戰士們的戰鬥力絕非一般惡魔可比,若不是頑石軍團都被大帝坑到了噬淵裡,恐怕軍團惡魔的第一波入侵就要被石裔們硬生生幹回去。
而在眼下這個危急時刻,這佈滿石裔的莊園中迎來了一位不那麼受歡迎的客人。
恐懼魔女娜爾拉佳絲幻化成一位溫西爾貴婦人打着血色洋傘靠近了這座莊園,她心裡七上八下的一點底都沒有,尤其是在接近大門時被兩頭猙獰狂暴的石裔加爾貢獵犬那四隻血色雙眼緊緊盯住的時候,這恐懼魔女嚇的全身都在抖。
這種恐懼有一部分是裝出來的。
畢竟恐懼魔王們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戲精,但依然有那麼一部分畏懼的情緒是真實出現的。
因爲納斯雷茲姆們和石裔的恩怨由來已久。
當初它們在大帝的命令潛伏到聖光領域搞事情結果激怒了聖光的暴躁老鴿們,大羣納魯入侵雷文德斯進行懲戒遠征,直接毀掉了這片大地的三分之一,無數石裔爲了抵抗納魯犧牲在灰燼平原,而作爲石裔之母的鍛石師爲自己的孩子們的犧牲感覺到悲傷。
那強大的光頭姐姐當場就下了絕殺令,如果不是德納修斯大帝攔着,恐怕納斯雷茲姆們都要被狂暴的石裔殺光了。
正是因爲這種仇恨,在那聖光遠征之後誕生的石裔都普遍具備對納斯雷茲姆的敏銳感知,恐懼魔女的變形能瞞過大部分生物,但惟獨瞞不過石裔。
隨着娜爾拉佳絲靠近鍛石師的莊園,不只是門外的加爾貢獵犬從石化中甦醒,那些安置在牆壁上的石精和作爲雕塑存在的石裔魔也緩緩睜開了眼睛。
這一瞬最少有二十雙眼睛盯着她,一旦事情不妙,隱藏在後方的巴納扎爾甚至來不及救她,她絕對會被這些石裔一擁而上撕成碎片。
但事情已經進行到這一步了,她如果不想在這裡會面那個奇怪的同族,就只能跟着巴納扎爾冒險穿越越來越危險的軍團傳送門。
被惡魔們抓住的下場可悽慘太多了,作爲燃燒軍團的叛徒,她極有可能會被送到黑暗泰坦的領域裡。
那時候可就不是被撕碎那麼簡單了。
“呃別盯着我,石頭腦袋的蠢貨們!”
想到這裡,娜爾拉佳絲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信心滿滿,她對眼前的石裔們大喊到:
“我是來見洛薩克森的!你們知道這個名字,對吧?它說它已經得到了石裔之母的諒解和允許,可以在雷文德斯自由行動!
我是它的客人!
你們不能傷害我。”
在娜爾拉佳絲說出“洛薩克森”這個名字時,那些已經朝着她呲牙的加爾貢獵犬便很快冷靜下來,在恐懼魔女詫異的注視中,這些兇狠忠誠的石裔又回到了自己的基座上進入了石像狀態,這讓她感覺到了一絲希望。
又在原地回頭對身後黑暗之處飄蕩的陰影揮了揮手,示意一切順利,她要進去了。
而在後方隱藏的巴納扎爾和一羣恐懼魔王目瞪口呆的看着最弱的恐懼魔女大搖大擺的在一羣危險的石裔之中推門走入了莊園,而沒有被那些加爾貢咬碎。
這些狡猾的傢伙在親眼看到這不可能的一幕後,心思都有了浮動,它們彼此之間用眼神交流着,看來娜爾拉佳絲所說的“第二條路”並非空穴來風。
或許,在它們這個已經將它們放逐了無數紀元的故鄉中,確實隱藏着留給目前已經千夫所指,萬人唾罵,已經走投無路的納斯雷茲姆們的“希望”。
嗯,希望,一個怎麼看都不可能和恐懼魔王這種生物聯繫在一起的詞彙。
真是諷刺。
但巴納扎爾作爲恐懼領主還是端得很穩的。
它並沒有第一時間說出什麼話,而是死死護着懷中沉睡的靈魂利刃蕾茉尼婭。
它知道,不管第二條路存不存在,這把劍和這把劍裡沉睡的宇宙靈魂都將決定納斯雷茲姆一族的未來。
“你來啦?”
在恐懼魔女走入這陰沉死寂的莊園時,一個溫和的聲音便在莊園中心的小亭子裡響起。
娜爾拉佳絲仰起頭,就看到金光燦燦的洛薩克森正站在那裡,一邊活動着聖光祝福的翅膀,一邊對她揮着爪子說:
“過來,我們談談,不用這麼拘謹,我的族人,也不用在這個地方隱藏起伱的身形,就用原本的面貌來進行這場交談吧。”
“聖光魔王”洛薩克森那慘白的,被聖光包裹的臉上帶着幾乎不屬於恐懼魔王的溫和笑容,它攤開雙手,很真誠的說:
“這裡是我們的故鄉,是我們誕生的地方。
我們這些古老的遊子在無數紀元的遠行之後終於回到了這裡,在這裡我們不必掩飾自己,我們可以完全放鬆下來。
來吧,撤去你的僞裝,年輕的小姐,在周圍的石裔眼中,那沒什麼意義。”
“年輕?”
娜爾拉佳絲冷笑一聲,一邊變回恐懼魔女的猙獰姿態,一邊摸了摸自己小巧的惡魔角,語氣譏諷的說:
“我可曾是爲大帝服務的忠僕,在你們隱匿於各個原力領域的時候,我就已在大帝的宮廷中爲我們的主人服務。
我對這片大地比你瞭解的更多,洛薩克森,你不能如此無禮。”
“哈,我還知道更多關於你的故事呢,娜爾拉佳絲小姐。”
聖光魔王哈哈一笑,說:
“我甚至知道大帝曾派你潛入艾澤拉斯,和布萊克·肖閣下在沙漠之城祖爾法拉克中密談,那是德納修斯和布萊克閣下的第一次接觸,而你就是見證人。
相信我,小姐,你以後會因爲這段經歷而驕傲的。
當然,這不是我今天想說的,你既然信心滿滿的冒險來到了這裡,就說明你們已經拿到了那把承載着大帝靈魂的長劍。
你們希望用它換來一條生路.”
“慎言!”
恐懼魔女臉色一變,呵斥道:
“我們現在可還沒決定背叛我們的造物主呢,我們現在依然是大帝的忠僕!”
“是啊,或許這份寶貴的讓人感動的忠誠能夠幫助你們在惡魔和整個死亡國度所有勢力的追殺下安全返回物質世界。”
洛薩克森終於不在維持那副虛僞的溫和,在聖光的籠罩中它冷笑着說:
“但你們以爲逃過這追殺回到物質世界就安全了嗎?愚蠢!讓我告訴你吧,那位大人在物質世界也爲你們佈下了天羅地網。
一切有月光籠罩的世界都會將你們視作獵物!一切有聖光照耀的領域都會將殺死你們視爲榮耀!一切有無光之海潮汐所至之地都會有虛空信徒渴望將你們獻給虛空尊主換來賜福!而一切秩序之地也有奧術的神諭降下將你們最後的隱匿之地破壞殆盡!
更別提,你們最恐懼的黑暗泰坦已經迴歸了物質羣星。
你們猜一猜,那位剛剛砍死了一名永恆者的邪能之神會怎麼看待你們?
別傻了,我親愛的小姐。
你還不知道你們的造物主得罪了什麼樣的人物,他在六大原力中都有恐怖的人脈,而現在,他爲了大帝的最後歸宿已經動用了這份人脈。
無論是暗影國度還是物質羣星,你們都已無處可去了。
交出那把劍就是你們唯一的生路所在。
哦,對了,我猜,你們打算去艾澤拉斯,對吧?”
聖光魔王輕笑了一聲,在娜爾拉佳絲顫抖的注視中打了個響指,下一瞬,一左一右兩隻爪子從背後放在了恐懼魔女的肩膀上。
左邊出現的是陰沉冷笑的第三領主孟菲斯托斯,右邊出現的是籠罩在黑月之中的恐懼女王金泰莎。
“巴扎納爾肯定在期待提克迪奧斯這個雜碎能給它和它的主人提供庇護之地.”
孟菲斯托斯將自己的左爪伸到娜爾拉佳絲眼前,向她展示着那爪子上漂亮的,用恐懼魔王的顱骨製作的戒指。
那戒指的骷髏雙眼中閃耀着痛苦的光,在靠近恐懼魔女的耳邊時,還能讓她聽到來自提克迪奧斯大人的慘叫聲。
“你不妨猜一猜,小姑娘。”
擁有藍色翅膀的恐懼魔王語氣溫和的在自己的同胞耳邊低聲說:
“你們寄予厚望的提克迪奧斯現在在哪?”
“反抗寂靜者主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另一側的金泰莎女士語氣平靜的對娜爾拉佳絲說:
“全心全意的投入黑月之中,傾聽祂賜下的上上善道纔是我們這些罪孽深重的靈魂唯一的解脫所在。
交出那把劍!
寂靜者會恩許我們這些遊子迴歸故鄉”
“可不只是迴歸故鄉。”
洛薩克森咳嗽了幾聲,在金色雙翼的伸展中,它盯着娜爾拉佳絲的眼睛,準確的說,是盯着那雙眼睛相連的另一個思維。
它勸說道:
“巴納扎爾,來吧,在所有退路都已斷絕的情況下,接受祂的善意是我們最後的機會。
我已經和雷納索爾王子秘密會面過,六原力的戰爭將在暗影國度持續很久,而我們這些遊子的歸來將爲雷文德斯增添一支可用之軍。
就像是我們曾在燃燒軍團做的那些事,我們出類拔萃的情報能力和暗殺能力會讓我們在暗影國度反抗入侵者的戰爭中大放異彩。
石裔之母已經在那位大人的勸說下原諒了我們。
而雷納索爾王子也願意接納溫西爾古老的兄弟重回故鄉,他甚至願意在自己的收割者之庭中許諾給我們三個罪孽領主之位。
你知道那些勳章與雷文德斯的統治權掛鉤,那意味着這片大地將真正接納已經無處可去的我們!
我們不必再漂泊了。
我們可以回家了。
而我們得到這一切的代價只是交出一個連自己都無法保護的神,那所謂的造物主對我們很好嗎?巴納扎爾,仔細想想吧。
在祂的統治下我們得到了什麼?
日復一日的辛勤付出、不被任何領域接納的孤獨、被所有人討厭的憎惡、冒着生命威脅只爲了實現祂所謂的偉大願望
若是那偉大願望實現了倒也罷了、
但問題是,你們親眼看到了。
祂所宣稱偉大征服還未開始就已結束,祂自己都是個失敗者,我們爲什麼要跟着祂一條路走到黑?”
洛薩克森大步上前,伸手抓住了娜爾拉佳絲的下巴,將她拉向自己的臉,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它說:
“以前我們不能反抗,不敢反抗,也無力反抗,因爲祂是造物主,我們不能有怨言。但現在,時代變了。
你是要和一個失敗的神一起共赴地獄?
還是要和我們一起迴歸故鄉,與我們的兄弟們一起保衛家園從而真正迴歸到我們誕生之地?
自由!
整個遍佈物質羣星的所有納斯雷茲姆們的自由與未來,現在就在你手中!告訴我,巴納扎爾,告訴我你的選擇!
那位大人沒那麼多耐心給你。
在他回到這片大地之前,你必須做出決斷。”
說完,聖光魔王放開已經呆滯在原地的娜爾拉佳絲,它拍打着金色的雙翼從黑暗莊園如一顆金色流星一樣衝入天穹。
下一瞬,在洛薩克森高舉一枚聖光水晶的定位呼喚中,刺眼的金色流光從天穹之上開啓,在陣陣聖歌的飄蕩之中,那些古老的聖光納魯又一次進入了這片罪孽之地。
但它們出現的地方正好在燃燒軍團的兩個傳送門之間。
於是幾乎不需要挑釁,聖光和邪能雙方便再次混戰在一起。
在金色聖光和綠色邪能的衝撞引發的光弧遍佈天際的那一瞬,洛薩克森的聲音遙遙傳來,落入巴納扎爾耳中。
它說:
“看啊,我已成爲雷文德斯的拯救者.雷索納爾王子和他的族人們會稱呼我爲‘英雄’,三個罪孽領主的席位我已佔得其一。
你還要繼續猶豫嗎?我親愛的巴納扎爾,再晚的話連口湯都喝不上了。”
“你們都看我幹嘛!”
在鍛石師莊園之外的陰影中,巴納扎爾看着周圍幾個納斯雷茲姆同胞。
這些混蛋們默不作聲的盯着它,它們已經在陰影中勾勒力量將自己的領主包圍了起來。每個恐懼魔王的眼神都不一樣,但可以肯定的是,其中並沒有一種眼神叫“忠誠”。
“放心,我不會擋你們的路,蠢貨們!”
巴納扎爾冷笑了一聲,摸了摸爪子裡的靈魂利刃蕾茉尼婭,它臉上露出了怪異的笑容。
沒錯。
這玩意代表的是未來。
嗯,一個無比光明的未來。
三十分鐘之後,在納格法爾號從噬淵歸來。
這艘船於納斯利亞堡的陰影中停靠於露臺之時,布萊克閣下一邊擦着臉蛋上四種不同的吻痕走出船艙時,看的就是滿臉微笑的洛薩克森正將雙手高舉。
而在聖光魔王的爪子裡,正躺着那把淒涼無比的靈魂利刃。
“我記得我們之間說好了。”
邪神大人伸出手,撫摸着那坑坑窪窪的劍身。
他握住蕾茉尼婭的劍柄,輕聲說:
“只要我拿到這把劍,它就歸我了。唔,我親愛的大帝啊,看來我們之間的背叛遊戲玩到最後,還是我更厲害一點,對吧?”
“嚶嚶嚶,主人不要我們啦。”
一聲刺耳的哭泣從邪神背後響起,伴隨着武器咔咔作響的聲音,薩拉邁尼姐妹飛舞着旋轉起來,兩個病嬌劍娘大喊大叫到: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在外面有別的劍了,你這下流胚子,你看上人家的劍娘啦,家裡的黃臉婆就是不如外面的野花香。”
“我要砍斷她!這明明有了主人還要勾引其他人的小賤人!”
“好啦,不要發瘋啦。”
布萊克無奈的安撫着自家的劍娘,他彈着蕾茉尼婭的劍身,聳了聳肩,對自己的兩把嫉妒心強到爆棚的劍娘說:
“這玩意不是給我用的,笨蛋們,這是禮物.嗯,求婚禮物,懂不懂?老實待着去,我得先找厲害的鐵匠把她修復一下。
看看她,坑坑窪窪的,一點都不圓潤可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