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嗚”
低沉的號角聲隨着瑪卓克薩斯又一個無聊的黎明到來而回蕩在這片充滿了紛爭的荒涼大地上,剛剛纔從傷逝劇場的縫合臺上走下來的百戰勇士沃爾大師正在進行“恢復性訓練”。
在短短几個月不到的時間裡被連續拆了四次,讓他這把可以一刀砍死披甲荒牛的“老骨頭”也有不堪重負了。
沃爾大師並沒有向芬娜或者布萊克吹牛。
他確實是瑪卓克薩斯這片大地上誕生的最古老的亡靈戰士之一,他曾是魂選密院的先鋒軍,甚至在某一段時間裡短暫擔任過魂選男爵。
不過那個該死的戰爭密院也是個競爭激烈的地方,在被自己的下屬擊敗之後,沃爾大師便失去了自己的地位,又在之後漫長的戰爭裡損耗了靈魂導致他不得不退出了現役,只能帶着滿身榮譽在傷逝劇場這個該死的地方了卻殘生。
訓練新兵和角鬥士的工作對於老兵而言其實並不算無聊,最少每天都有免費的角鬥可以看,偶爾手癢了還能親自下場過過癮。
在過去的無數個日夜裡,沃爾大師已經習慣了輕鬆幹掉冒失鬼和挑戰者,這就讓日子變的越來越無聊。
但最近幾個月平淡如水的日子卻突然刺激了起來。
格羅姆·地獄咆哮、卡加斯·刃拳、芬娜·金劍、布萊克·肖這些來自艾澤拉斯的古怪靈魂們就像是被丟進爛泥潭裡的深水炸彈,一下子把瑪卓克薩斯這片溫吞水的該死地方攪得天地不寧。
很多人都在抱怨這些傢伙太能搞事了。
但對於沃爾大師這種鍾情於戰鬥,而且明顯患有強烈的戰爭PTSD症狀的無可救藥的戰爭販子老兵而言,他寧願過現在這種刺激的刀頭舔血的日子。
哪怕這意味着他很可能很快就要迎來自己的第五次分屍縫合了。
“嗚嗚嗚嗚”
第二道號角聲很快在傷逝劇場以南的方向再次響起,這讓揮起殘暴骨劍輕鬆戰勝了自己的五個弟子的沃爾大師疑惑的仰起頭。
“剛纔那道號角聲是魂選密院在召集勇士,現在這道號角聲是造物密院的集結號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爲什麼兩道號角聲都是從兵主之座的方向發出的?
那個地方不是已經”
“嗚嗚嗚嗚”
還沒等老兵反應過來,第三道陰冷死寒的號角聲再度響起。
這一次是祭儀密院的徵召號角,和戰士們的蒼涼號角不同,巫妖們的號角總是怪異又扭曲,卻又直入靈魂。
“出大事了!”
沃爾大師立刻反應過來。
他一把將自己血跡斑斑的骨劍背在身後,召喚自己的披甲綻翼獸飛來的同時,對自己的弟子們拳打腳踢的要求他們立刻去召集整個傷逝劇場所有的角鬥士隨自己出發。
但弟子們一個個還無比茫然。
他們這些在“和平時代”來到瑪卓克薩斯的靈魂完全無法理解五大密院的徵召號角一個接一個響起意味着什麼。
嗯,雖然近千年來,瑪卓克薩斯每天都要因爲內部鬥爭死上幾百人,被外界評價爲一個吞噬生命的死亡領域。
但真正的“本地人”都知道每天死個幾百人根本算不了什麼。
在瑪卓克薩斯人的認知中,沒有對外戰爭或者沒有被外人攻入本土的日子都算是寡淡的“和平時代”。
騎上綻翼獸的沃爾大師看着自己四處亂跑的弟子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這些新生代瑪卓克薩斯的年輕戰士們的低劣素質讓他這樣的老兵無比失望。
見鬼的。
這些傢伙拿着武器也只能欺負一下那些披甲荒牛!
得五個人組成戰陣才能對付一頭末日領主,如果那些掮靈不幸抓到了深淵領主,那麼就得幾十個新兵一擁而上才能將上位惡魔打退!
而在他那個時代,他這樣的老兵一個人就能對付五六頭無面者。
沃爾大師在當年援助晉升堡壘打擊虛空入侵的時候,還和自己的兩個兄弟一起暗殺過被打傷的克拉西斯戰將呢。
踏馬的!曾經武德充沛的瑪卓克薩斯怎麼變成了現在這幅拉胯的樣子?就依靠這些該死的新兵,何時才能重現兵主大人統帥下的戰爭國度的榮光?
“還愣着幹什麼!你們這些蠢貨!”
在第四道響起的號角聲的迴盪中,對沒用的年輕人們極度失望的沃爾大師絕望的大喊大叫着:
“聽!凋零密院的號角也在響了,五大密院正在集結自己的軍團,這是瑪卓克薩斯全面戰爭開啓的信號!
按照古老的傳統,在五大密院的徵召號角響起三輪之後還不能集結的民兵團會被當做逃兵處理掉!
就算僥倖不死也要被編入懲戒營!”
角鬥大師呵斥道:
“老子倒是不介意進懲戒營玩一玩,那裡總是能撈到最刺激的戰鬥,但你們這些菜雞估計第一天都熬不過去。
所以爲了你們可悲的小命着想!
立刻帶上伱們私藏起來的好武器和盔甲,帶上你們打角鬥贏來的荒牛和綻翼獸,帶上你們的戰爭奴隸!
給老子TMD的集結起來!
跟我前去兵主之座!
快!
我可不想錯過這個!啊,美好的戰爭時代又回來啦,哈哈哈哈,那個邪神承諾過的,永恆的戰爭,永恆的血戰.
好日子啊,要來啦。”
“沃爾!沃爾,你這個老東西!你還在等什麼?沒聽到五大密院在徵召戰士嗎?快,要打仗啦,全面戰爭!全面入侵!
這太TM爽啦!”
幾個和沃爾大師平時玩得很好的冠軍老斗士們在門外大喊大叫着,這羣形態各異的老刀把子們如過年一樣快樂的吼叫道:
“你是被嚇得尿褲子了嘛,早就告訴過你把你的皮管子砍下來換成內藏刀劍更有用,快!我可不想讓那些新兵小瞧了我們。
不管這次的目標是誰!
我都要當先鋒!
啊,我的九把大刀已經飢渴難耐啦。”
就如熱熱鬧鬧的傷逝劇場一樣,在今日黎明時分五大密院的徵召號角傳遍整個瑪卓克薩斯的時刻,居住於各地的老兵們都已感覺到好時代的歸來。
整個瑪卓克薩斯的荒野上佈滿了橫衝亂撞的荒牛騎士,天空中到處都是烏壓壓的綻翼獸騎士。
他們在浮空城的陰影中翱翔,他們在構造體大軍的後方跟隨,他們在巫妖們打開的傳送門中集結。
死寂已久的瑪卓克薩斯似乎都在這個黎明時奏響的戰爭序曲中活了過來。
就像是有心無力的老頭子們在某個清晨突然發現自己找回了年輕時的活力,滿心歡喜的想要重拾往日的激情,正穿上帥氣西裝,將頭髮梳成帥哥模樣,還打了髮膠又帶上幾沓“口香糖”,如紅眼公牛一樣打算出門找幾個大屁股小妞談情說愛探討人生一樣。
呃,雖然比喻粗俗,但看看那些滿臉紅光的可憎亡靈們吧,這羣爲戰爭而生,爲戰爭而死的毀滅蝗蟲們真的就是這麼想的。
兵主之座下方的大平原很快就人潮涌動,五大密院的正式軍團在地面上組成了方陣,更多的士兵們在數目衆多的浮空城中披堅執銳。
被徵召過來的民兵團則在正式軍團四周佈陣,他們按照各自不同的戰術經驗被分配在不同密院之下成爲僕從軍。
還有那些犯了錯被投入各處角鬥場的角鬥士們則被額外編成了先鋒懲戒營,將被投入最瘋狂最可怕的戰場中清償自己的罪過。
瑪卓克薩斯對這些罪人非常慷慨。
只要能活過三場戰鬥,他們就能無罪釋放。
聽起來很美好,對吧?
遺憾的是,從有這個規矩開始,能從懲戒營裡活着得到釋放嘉獎的傢伙們連總數的二十分之一都沒有。
稱他們爲“炮灰”都是擡舉了他們。
“呼、呼、呼”
低沉的呼吸聲隨着沉重的腳步在兵主之座的平臺上響起,叼着菸斗欣賞着下方黑壓壓的一片亡靈軍陣的布萊克沒有回頭。
他知道在兵主之座內部進行的“瑪卓克薩斯侯爵爭霸戰”已經結束了。
唯一的勝利者正在向自己走來。
“你現在的樣子就像是被獸人狠狠收拾了一頓的狗地精不小心踩了一腳的臭狗屎.如果讓瑪卓克薩斯的戰士們看到他們的新任兵主是這樣一幅拉胯的樣子,我估計士氣可能會直接崩潰的。”
布萊克隨口說了句。
拖着死亡血吼一步一個血腳印的格羅姆·地獄咆哮沒有什麼興趣迴應邪神這充滿了種族歧視的可恨發言。
但邪神也不是胡說,以一敵四艱難取勝的魂選侯爵這會的樣子真的狼狽無比。
他脖子上還殘留着剛剛縫合的痕跡。
那是被芬娜的絕境反擊一劍砍掉了大半個腦殼之後又被縫合大師臨時縫起來的傷勢,比起這個傷勢,那被巫妖凍結又粉碎的內臟,以及身體各處被劇毒軟泥污染的肌肉,還有被卡加斯那個施虐狂弄碎成十幾塊的心臟等等都是無傷大雅的小傷了。
“你姐姐真是個瘋子,我生前死後兩輩子加起來都沒見過那麼彪悍的女人。”
格羅姆抹了抹臉上的血,冷聲對布萊克說:
“我懷疑她是慾求不滿才把怒火灑在了我身上,你得負起責任來,你知道嗎?”
“這還沒成兵主呢就敢對我指手畫腳,你要是成了兵主之後敢幹什麼我都不敢想。”
邪神冷聲說:
“我現在真的開始考慮你的提議了,或許讓布洛克斯來管理瑪卓克薩斯會比你更好,最少布洛克斯不會如此作死的挑釁我。”
“那就讓他來唄。”
格羅姆從布萊克手中接過那把兵主符文劍。
他撫摸着劍刃,說:
“我真不想當什麼兵主,讓我當個戰爭霸主就好了,我只會打仗,我喜歡打仗。”
“很好的提議,你終於發現了自己的終極形態就是個沒腦子的砍人機器,這可真是讓人感覺到欣慰。
然而,我拒絕!”
布萊克吐了口菸圈,長出了一口氣,說:
“布洛克斯的性格不適合這裡,你知道,那砍了泰坦的老獸人後半輩子最大的願望其實是回戈爾德隆當個與世無爭的老豬倌。
他可以成爲你的智囊,在你之後接管魂選密院。
但他不能成爲兵主,因爲他已經失去了對勝利的永恆渴望.還記得我剛纔對你們說的那個只有神靈才能知道的秘密嗎?”
邪神伸出手,放在了格羅姆的肩膀上。
寂靜者神格在這一刻發動,帶着格羅姆戰意昂揚的靈魂心智飛躍到瑪卓克薩斯的大地核心,在老吼詫異的感知中,他彷彿聽到了實質性的心臟跳動的聲音。
“兵主把自己最後的力量留在了這裡,他將自己的戰爭之心賦予了瑪卓克薩斯的大地,這片領域就是祂的神格體現。
你知道兵主的神格力量是什麼嗎?
是戰爭!
是勝利。”
布萊克解釋到:
“一個不求勝利的戰士是不可能契合這樣的神格力量的,布洛克斯或許比你更能打,但他永遠不會被這片大地接納。”
格羅姆沉默下來。
幾秒之後,他說:
“但即便是我也不可能永遠的打下去,總有一天我也會累,我也會和布洛克斯一樣,成爲一個渴望平靜的疲憊靈魂。”
“我爲你選好了繼任者。”
邪神笑了一聲,拍着老吼的肩膀說:
“別怕,不是你兒子。
你的蠢兒子還無法承擔這重任,他在努力的向你學習,但遺憾的是,加爾魯什沒有經歷過獸人最黑暗的時代,他永遠也無法真正成爲你。
在你老去的時候,新的戰神會來到這片大地。
他會擊敗你。
他會奪走你的永恆之軀。
他會從你手裡接過戰爭的權力。”
“能被你稱爲‘戰神’的傢伙”
老吼眨了眨眼睛,說:
“瓦里安·烏瑞恩?我聽說他會是下一任巫妖王?這是被欽定的事,他難道不該魂歸噬淵嗎?”
“那你又以爲下一任噬淵之主是誰啊?”
邪神冷笑了一聲,說:
“放心吧,我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現在,別說話,用心感受兵主留下的力量.感覺到了嗎?”
老吼沒有回答,他閉上眼睛握住了手中的符文劍,十幾秒的沉默之後,他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布萊克,說:
“它在等待着它是活的,它很餓,它很渴”
“很好。”
兵主之臺上,布萊克後退了一步,在數以十萬百萬記的亡靈的注視中,對老吼做了個“請”的動作,說:
“那麼,戰爭霸主格羅姆,以‘暫代兵主’的名義,下命令吧。”
老吼深吸了一口氣。
在無數亡靈,無數指揮官的注視中,他將手中的符文劍高高舉起,下一瞬,整個瑪卓克薩斯轟然迴應。
這片死亡國度就像是睜開了雙眼的飢渴猛獸,在那深藏於每一塊岩石,每一片砂礫的戰爭之心的跳動中,它野蠻的撕開迷霧一樣的間域,將那死亡國度的空間撞得粉碎,朝着戰爭的目標橫衝直撞過去。
它是活的。
現在它醒了。
它渴望着第一次進食。
在亡靈們的歡呼聲被如掐住脖子的雞一樣突如其來的死寂裡,一片蔚藍色,美好寧靜如天堂一樣,到處懸浮着靜謐神廟與輝煌高塔的金色國度出現在亡靈們眼前。
“瑪卓克薩斯!聽我號令!”
老吼低沉的吼聲在每一個亡靈心頭回蕩,他舉起沾染鮮血的死亡血吼,向斧刃指向眼前那華美的天堂。
一秒的沉寂之後,戰爭之音轟然響起:
“敵在前方!全體準備”
“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