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卡死了?這是怎麼回事?”
一位上位惡魔統帥莫名其妙的死在戰場中立刻引起了正在和狼神戈德林玩“捉迷藏”遊戲的提克迪奧斯的警惕。
雖說惡魔們在戰爭中死去是非常正常的事,但像是犬王哈卡這樣掌握着強大力量的惡魔如此迅速的掛掉依然不尋常。
那精於諂媚和兩面三刀的混球固然不如深淵領主那麼皮糙肉厚,也沒有納斯雷茲姆這樣掌握着狡詐的魔法,但作爲軍團裡專精召喚術的邪能領主,把一手訓犬術玩的出神入化的哈卡從不畏懼羣戰。
別看惡魔獵犬隻是下位惡魔,但這些瘋狂的邪能野獸一旦成羣之後,在哈卡的指揮下進行“狼羣戰術”,即便是一頭荒野半神襲擊它,它應該也能堅持到逃跑成功。
但哈卡的氣息卻是突然消失的。
這證明那蠢貨是被人“秒殺”的,但這怎麼可能?
以目前艾澤拉斯存在的荒野半神的力量層次而言,除非哈卡一頭撞在戈德林或者塞納留斯這樣的強大半神眼前,否則它絕對有反擊的力量。
而兇殘的狼神戈德林這會正追捕自己呢,塞納留斯還在戰場邊緣指揮那羣植物人大軍,哈卡是指揮官又不可能跑到前線去賣血死戰。
有神秘的傢伙潛入了戰場!
提克迪奧斯瞬間猜到了真相。
這讓它感覺到了岌岌可危,哈卡的突然死亡就像是警鐘敲響,讓恐懼魔王意識到這片戰場已經不再安全。
但它沒有抽身而退。
這會雖然有半神和森林大軍加入了戰鬥,但在蘇拉瑪大平原上的戰爭形勢依然是軍團佔着絕對的優勢,在這種情況下它要是撤退了,阿克蒙德能把它的腦袋摘下來當球踢。
但要恐懼魔王捨生忘死是不可能的。
狡詐的傢伙們總有辦法能把自己遭受的威脅降到最低,提克迪奧斯轉了抓眼珠子,在突然出現的狼神一口咬碎自己的翅膀的瞬間將自己化作漫天飛舞的蝙蝠躲開了襲擊,潛入陰影開始果斷的向後方求援。
這種情況下應該怎麼做?
提克迪奧斯的選擇猶如一個經典不粘鍋,當然是搖人啦,死道友不死貧道嘛。
“污染者大人!精靈反抗軍招來了荒野半神,我們依然在優勢,但愚蠢的哈卡死在了半神襲擊裡,無腦的羅諾科恩被一頭怪異的黑豹纏住。
我需要強大的指揮官協助我統帥大軍。”
提克迪奧斯的求援通過燃燒軍團大惡魔們的精神聯繫被送到了污染者眼前,阿克蒙德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不遠處在等待着消息的艾薩拉。
它在精神中呵斥道:
“廢物!都是廢物!你們簡直給無敵的軍團丟人現眼!足以毀滅一個小世界的軍力居然連一羣殘兵敗將都拿不下?
你或許應該自裁謝罪了,提克迪奧斯。”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污染者大人。”
提克迪奧斯也不生氣,它知道阿克蒙德是個什麼性格,反駁只會讓事情越來越糟,這狡詐的傢伙低聲下氣的說:
“蘇拉瑪那邊撐起了怪異的護盾,我嗅到了和永恆之井非常相似的氣息,那個狡猾的女皇沒有和我們共享全部情報,大人。
我懷疑艾薩拉是在故意把我們當炮灰用於消耗她那些不聽話的僕從,她肯定知道蘇拉瑪發生了什麼。
但這是好事!大大的好事!
如果我們搶下那座城市,就能爲我們的主人開啓第二道傳送門,講更多的軍團士兵投入這個世界。
到那時您也能因爲獨力佔領了艾澤拉斯而獲得主人的恩賞。
軍團會獲勝,一如既往,大人。
但我現在真的需要幾名不會被這些該死的半神襲擊殺掉的強大指揮官,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攻入蘇拉瑪城中,搶下那個魔力井。”
“第二座魔法井?”
阿克蒙德頓時眯起眼睛,它感覺到了天大的機會就在眼前,或許艾薩拉真的隱瞞了這一切,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大惡魔在心裡冷笑了幾聲,它不動聲色的對其他方向統帥軍隊的上位惡魔指揮官下達了命令。
很快,在蘇拉瑪大平原上,三道旋轉的邪能之門就在烈焰爆鳴中轟然洞開,在天空陰沉的翻滾中大片的燃燒隕石如火雨一樣砸下,讓剛剛穩固下來的大神殿防線再次遇襲。
一雙遮天蔽日的土黃色雙翼在邪能之門中張開,末日霸主卡扎克獰笑着拖着自己的重劍踏出傳送門,登場的一瞬就掀起漫天火雨點燃了森林大軍的古樹和樹人。
正在屠殺惡魔的烏索克烏索爾兩兄弟調轉方向就衝向這“新來”的上位惡魔,卡扎克毫不畏懼的提着邪能戰刃就衝上去與兩位半神兄弟展開了絕境廝殺。
烏索克的大爪子拍過來被卡扎克一劍擋住,而從中砸落的隕石又被跟在烏索克身後的熊人烏索爾召喚月光轟碎。
兩兄弟的配合完美。
但在絕對實力上也就比卡扎克強那麼一點點,再加上週圍不斷用來的惡魔當炮灰消耗它們的戰力,讓這戰鬥一時半會根本佔不到上風。
在其他方向上出現的深淵領主卡茲洛加比較倒黴。
這大屁股剛狂笑着在末日火雨的環繞下衝出傳送門,結果迎面就被嗷嗷叫着低頭拱過來的野豬半神阿迦瑪甘迎頭撞擊。
兩個龐然大物的撞擊讓整個大地都震動起來,但越戰越勇的深淵領主對於這個皮糙肉厚的大野豬的宣戰非常滿意。
它調整着步伐重新站穩,絲毫不在意自己胸前被撕裂的護心大盾。
“你的血肉烤起來一定很好吃,蠢豬!”
阿茲加洛揮舞着那樣式和自家老大一模一樣的怨毒戰戟對撞得暈頭轉向的野豬半神發出了挑釁,但性格爆裂,蠻力無敵的阿迦瑪甘能受得了這種委屈?
那龐大如山丘一樣,身上纏繞着野性荊棘護甲的大野豬半神甩着尾巴,低下頭,那滿是肌肉的身體如坦克一樣在後蹄撥動大地的蓄力中嗷的一聲就如炮彈一樣衝了出去。
這兩個傢伙的戰鬥根本沒什麼技術含量可言,就是直線的衝撞與劈砍,看誰力量更強,看誰防禦更穩,最少相比起最後衝入戰場的魔王庫魯爾與百鳥之母艾維娜的戰鬥而言,阿迦瑪甘和卡茲加洛的戰鬥毫無觀賞性。
在天空中百鳥之母掀起撕裂的風暴攻擊拍打雙翼飛上天空的恐懼魔領主,但狡詐的庫魯爾根本不正面作戰,它不斷的丟出各種詛咒讓艾維娜的飛行速度越來越慢。
這傢伙一眼就看出目前登場的所有半神裡,這個雌性鳥兒是最好對付的。
它打算撿個漏。
只要能在這裡把艾維娜這個軟弱的傢伙弄死,以後回去軍團裡,它庫魯爾也能從二線指揮官晉升到一線了。
自己也是屠殺過半神的傳奇惡魔了。
不過艾維娜再弱也是實打實的半神,光靠惡毒的詛咒可解決不了這個白色的優雅鷹身人,盤算着時間差不多了,庫魯爾冷笑一聲提劍上前。
它要用自己精湛而致命的攻擊削掉不斷躲閃的艾維娜的翅膀。
嘁,這可悲的鷹身人連戰鬥都不會!
她只是一個勁的軟弱逃跑。
廢物!
魔王如此想到。
在它化作邪能火焰砸倒艾維娜身前時,庫魯爾卻愕然發現,眼前這個軟弱的雌性居然還在和一個根本看不到的傢伙說着話。
“退到這裡夠了嗎?要不要再退幾步?”
那軟弱的百鳥之母如此說着。
但以魔王的感知根本感受不到周圍有其他人的存在,這要麼說明眼前這個百鳥之母已經瘋掉了或者換上了不可救藥的精神分裂。
要麼就說明,自己踏入了陷阱?
該死!
庫魯爾瞬間意識到不對,但想要抽身而逃的時候已經晚了,這上位惡魔指揮官恍惚間看到了一雙眼睛在自己眼前睜開。
起初是幽藍色如大海又有月光照拂的溫柔雙眼,但下一瞬,整個世界就在它眼中混亂着旋轉開,一切都被改變了模樣。
白晝化作夜空,星光變作幽紫。
如千萬人齊誦的低語聲像是灼熱的尖錐刺入自己的混亂思維,但在一開始的劇痛之後一切的感官都變的模糊起來。
庫魯爾隱約看到了一片黯淡的星海向自己張開了懷抱,無數的禁忌真理涌入它的腦海,那些低語聲在向自己傳授着整個宇宙的無盡真理。
“啊,原來是這樣!這太棒了,我逐漸理解了一切。”
兇殘的魔王能感覺到世界萬物的真相在向自己敞開懷抱,一條通往無上力量的道路已經開啓,它忍不住想要看到更多。
它向那晦暗的羣星張開了雙臂,它想要擁抱無上的智慧。
“給我更多!”
它呢喃着,它吼叫着。
“我還要更多給我更多求伱”
它要沉溺在這真理的賜予中,它要在溫暖的陰影中沉眠。
抱歉了,污染者閣下。
抱歉了,薩格拉斯大人。
但我
我已經回不去了.
在物質世界中,最弱勢的半神百鳥之母艾維娜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魔王庫魯爾,後者以兇殘的姿態閃耀到自己身前想要對自己發動攻擊,艾維娜已經做好了死戰的準備,但這個魔王卻突然像傻了一樣,朝着天空張開了雙臂就像是要擁抱太陽。
“Shgla'yos plahf mh'naus”
它甚至說出了一些完全不像是惡魔能說出的怪異的語言,那如嗚咽的聲音讓艾維娜聽到之後身上的每一根羽毛都在顫抖。
那是與萬物敵對的禁忌之語。
“還等什麼呢?”
名爲月影大人的聲音在艾維娜的耳邊響起,他說:
“我都把菜洗好烹煮端到你眼前了,難道還要我切好食物送到你嘴裡嗎?唔,其實倒也不是不行,只要你屈尊成爲我的寵物”
“噗”
艾維娜飛快向前。
鋒利的鳥爪雙腿如刺出的長矛狠狠抓入毫無警覺的魔王庫魯爾的心臟處,在半神拼命的撕扯中,一顆跳動的魔王之心被她硬生生抓了出來。
但讓艾維娜感覺到滲人恐懼的是,哪怕她做到這一步,眼前的上位惡魔卻依然沉浸在那不可知的深淵幻象中。
那猙獰的臉上甚至露出了一絲怪異的如魂歸天國的解脫笑容。
失去了心臟的魔王打着旋從天空墜下,最終砸在了被點燃的森林軍團前方的污穢大地上,又被一顆戰爭古樹嗡鳴着踩過,很快就成爲了地面上那些噁心肉泥的一員。
百鳥之母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鳥爪中扣着的還在跳動的心臟。
她忍不住嚥了咽口水,這一瞬間,連眼前橫掃戰場的燃燒軍團在她眼中都變的如此可愛。
最少相比那個怪異的聲音向她展示的深淵陰影而言,只會剛正面的惡魔們也顯得“光明磊落”起來。
“記住你答應我的。”
月影大人輕聲說:
“一萬年後,我要看到你依然活躍在艾澤拉斯的天空中如果你敢莫名其妙的死掉,那麼我也會讓你體驗一下‘星環化作血肉,深淵帶來真理’的美夢。
把這句話帶給下面那頭可愛漂亮又嬌傲的大黑貓,帶給阿迦瑪甘,帶給其他半神們。你們的生命是我用於購買未來的珍貴貨幣。
沒有我的允許,不許你們隨便花出去。”
“謹遵您的旨意。”
艾維娜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她只能恭恭敬敬的如此回答,但已經沒有聲音迴應她的謙卑。
在這蘇拉瑪的戰場上,隨着前來支援的半神們被一頭頭召喚來的上位惡魔糾纏住,原本偏轉的戰局再次向崩潰的局面滑落。
缺少了半神的支援,面對四面八方涌過來的殘暴惡魔們,被大屁股撞毀了月神結界的大神殿已成一團糜爛。
惡魔們已經攻入了神殿底層,拉文凱斯和他的士兵們正在二層堅守。
全身是血的伊利丹抓着一位瀕死的月亮守衛,他想要開口詢問,但那老兵搖了搖頭,握住了伊利丹顫抖的手,他低聲說:
“做你該做的!記住你的誓言,爲了勝利,不惜一切!”
“我”
伊利丹知道老兵的意思,但他真的不願意再體會一次那種絕望的感覺,他在猶豫,他看向四面八方用來的殘暴惡魔們。
這一瞬,他在質問自己,如果勝利也可以用珍貴之物買來,那麼自己需要付出多少?
目前來看,他把自己全部填進去估計都不夠。
“啊!”
痛苦的蛋哥發出了狂暴的吼叫,他扣住了那老兵的脖子。
在後者欣慰的注視中發動月亮守衛的禁忌秘術,一團團迴盪的魔力被抽取出來加持在伊利丹身上,而他手中的老兵瞪大眼睛看向撲來的惡魔,他似乎在期待看到一場勝利。
生命逝去的最後一瞬,他看到了那個新兵瘋狂的衝向惡魔,就像是.就像是絕境黑暗中閃耀的唯一一縷光。
祝福你。
註定獨行的勇敢者。
“我們要開始祈禱!我們必須祈禱!”
搖搖欲墜的大神殿最高處,虛弱的高階祭司德雅娜女士對身後僅存的幾名祭司說:
“這是我們唯一能做的事,絕境已至,唯有神靈能拯救我們.”
“但艾露恩女士已經.”
一名祭司剛開口,就被德雅娜女士打斷,後者捂着滲血的腰腹,艱難的在被打碎一半的月神鵰塑前跪倒。
她低聲說:
“那個小姑娘提醒過我們,姐妹們,艾露恩女士保佑萬物,拯救靈魂,但月神的皎潔之光並不能在戰場閃耀。
在這絕望之時,我們應該向最黑暗最無情的月相祈禱,我們應祈求的不是救贖,而是戰鬥。
在黑月之中,擁抱戰鬥的榮光。
那不是離經叛道的教義,姐妹們。
那是艾露恩女士爲我們賜下的最後祝福,是以刀劍代替求饒的最後尊嚴,來吧,隨我一起,向暗影之月祈禱吧。
反正”
德雅娜女士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陣刺耳的敲擊從頭頂碎裂的磚石外傳來,她仰起頭看到幾頭醜陋猙獰的恐懼魔正趴在那裡向她們呲牙咧嘴。
這位高階祭司嘆了口氣,她輕聲說:
“反正已經不會更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