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記住我的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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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魯斯瓦啊,那是一個黑暗籠罩的地方,我小時候是聽關於那裡的邪惡女巫傳說故事長大的。小時候那些僕人們會善意的嚇唬我。

說是在你們那個鬼地方,女巫們在黑夜裡,會報復她們討厭的人。

用巫術把他們變成豬,悄悄混進豬圈裡,粗心大意的屠夫往往不加分辨,就會把那些喊着救命的豬,帶入屠宰間。

嘖嘖,現在想起來,我小時候確實有一兩次,被那些壞心眼的傢伙嚇得不輕呢。

以至於夜晚只能和父親一起睡。

在他身邊,總是能讓人感覺到安心。”

納格法爾號的船舷邊,穿着海盜裝束的布萊克在回憶過去,沉重冰冷的海水在他眼前流淌,又被納格法爾號甲板上的一層水膜擋住。

讓這艘深水中的幽靈船上,還維持着足夠的可供呼吸的氧氣。

在他身邊,梅瑞迪斯小姐低着頭,雙手束在平坦的腹部,聽德雷克王子描述過去,但這並不會讓她感覺到舒適。

布萊克似乎察覺到了梅瑞迪斯小姐的不安,他掃了這位未來的勳爵夫人一眼,說:

“準備好回家了嗎?”

“我...”

梅瑞迪斯小姐畏懼的看了一眼布萊克,這個聰明的姑娘低聲說:

“我在等待您的吩咐,王子殿下,您之前說,要我幫您做幾件事。老赫伯已經得到了他的任務,我想,我也該...”

“不必如此畏懼我,梅瑞迪斯,你是亞瑟的未婚妻,而亞瑟是我的朋友。”

海盜擺了擺手,他說:

“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非常簡單,盡一個妻子的義務。

戰爭就快結束了,亞瑟會帶着一身疲憊回到故鄉。

他的父親老維克雷斯勳爵已經垂垂老矣,這次回去之後,亞瑟估計就要繼承家族的權力,成爲庫爾提拉斯最有權勢的人之一。

他和你既然是真愛,那就守護好這份愛情,服侍他,陪伴他,安慰他,讓他受傷的心靈得到撫慰。”

“我會的,殿下。我一定會照顧好我未來的丈夫,盡到我應盡的職責。”

聽到布萊克的話,梅瑞迪斯小姐浮現出一抹發自真心的感謝與感動。

殿下這番話,似乎印證了她心中的猜測,儘管德雷克殿下身上發生了可怕的變化,但在他心裡,他依然是曾經那位仁慈溫和的王子。

“然後是第二件事,估計就沒那麼容易了。”

布萊克看着眼前冰冷黑暗的海水。

他依稀能看到一條錘頭鯊,遠遠的遊過前方的深邃,又似乎被納格法爾號的黑暗氣息衝擊到,很畏懼的擺着尾巴游走。

海盜輕笑了一聲,說:

“你未來要統治的,是一片黑暗迷信的大地,在德魯斯瓦的山中,有你們未曾發現的黑暗力量在生長。

雖然在我看來,有些上不了檯面,但那也是未來的事了。

不過,那片封閉的羣山中,有一些地方盛產通靈的橡木,是斯托頌谷地的造船廠中,製作船隻最好的材料。

你知道這些吧?”

“是的,殿下,我知道。”

梅瑞迪斯小姐一下子來了興趣,她興致勃勃的說:

“不瞞殿下,我的家族就在箭谷鎮附近,經營着一座百年傳承的伐木場,雖然產業並不大,但我的祖先留下的林子裡,就有那麼幾棵神奇的橡木。

它們每過幾年都會產出非常上佳的木料,會有斯托頌家族的造船大師們,千里迢迢前來選購。

在數年前,我父親將那些木料提供給斯托頌家族,而後來我們得知,那些木料被用在了戴琳陛下的座艦大海王權號的甲板上。

那是我的家族近百年來,最榮耀之事。”

她還小聲補充到:

“我和我的亞瑟第一次相遇,就是在我家的伐木場裡,我們隔着一塊剛剛被製作好的木料彼此相望。

那一瞬,我們就感覺...”

“好了,我不想聽你們兩的真愛故事。”

布萊克木着臉,伸手拒絕了梅瑞迪斯小姐灑出的狗糧,他沉聲說:

“這就是我委託給你的第二件事。

在你回去德魯斯瓦之後,我需要你動用你家族在伐木工這個圈子的人脈,爲我尋找到這種通靈的橡木,並且製作成船用木板。

越多越好!

錢,不是問題。

如果你不方便出面的話,可以讓老赫伯的商會負責,你用身爲勳爵夫人的影響力推進這件事。這件事,要在亞瑟返回庫爾提拉斯之前完成!

他是個很細心的人,我不想被他查出一些端倪來。”

“好的,殿下。”

梅瑞迪斯小姐點頭說:

“這件事我父親就可以完成,他是德魯斯瓦地區最年長的伐木場經營者,他在這一行中,有很多要好的朋友。”

“最後是第三件事。”

布萊克點了點頭,壓低聲音對勳爵夫人說:

“這件事你可以慢慢做,我也不是很着急。你既然已經是亞瑟的未婚夫,就應該聽說過維克雷斯家族的傳說。

他們的先祖阿羅姆·維克雷斯上校,在兩千七百年前帶着庫爾提拉斯的第一批先民,完成了對海島王國的探索與征服。

他們曾與我們故鄉大地上的黑暗力量作戰,並且掌握了一種神奇的‘除魔之力’。

我要你爲我找到那傳承。”

“殿下,恕我直言...這,這只是個傳說。”

梅瑞迪斯有些爲難的迴應到:

“亞瑟在第一次與我...咳咳,總之,那個晚上,我們曾聊起過這些事情,亞瑟說,他的父親年輕時,也曾秘密搜尋過家族的領地。

但一無所獲。

實際上,維克雷斯家族已經失去那種傳承近千年了,很多任家主都把那當成是與祖先相關的奇聞軼事。

我並不是指責您的想法,但要去追尋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說,這實在是有些...”

“不!”

布萊克轉過身,認真的看着梅瑞迪斯,他說:

“那不是什麼傳說,那是真實存在的力量!阿羅姆上校創立的灰燼騎士團掌握着神奇的力量,只是後輩不爭氣,保不住傳承罷了。

我甚至可以告訴你那本‘灰燼聖典’存在的具體位置,但那裡有守護傳承的強大構造體。

因而我勸你小心行事。

這樣吧,等到亞瑟回到故鄉,你們正式完婚之後,你可以創造出一個機會,引導他追尋祖先遺留的力量...

那種對黑暗魔力有強烈剋制作用的戰技與秘術。

反正你們遲早都會用到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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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需要一套副本。

不遺漏任何東西的副本,你會幫我找到的,對吧?”

“我...”

梅瑞迪斯看着布萊克的眼睛,她艱難的嚥了咽口水,點了點頭,說:

“我會盡力的。”

“嗯,很好,你會成爲我打入庫爾提拉斯王國的一根楔子,你會成爲我的眼睛,代替我看護我的故鄉發生的一切變化。

不管是在明面上,還是在暗地裡。”

布萊克伸出手,放在梅瑞迪斯纖細的肩膀上,他說:

“作爲回報,我也會幫你坐穩勳爵夫人的寶座,讓你和亞瑟可以安安穩穩的統治德魯斯瓦,我甚至可以幫你們,解決很多你們目前還意識不到的問題。

我們是互相幫助,互惠互利。

我和你的傳訊,會通過拉文霍德莊園在德魯斯瓦的分支完成,克萊因城中,有個小小的刺客組織,應該叫什麼‘赤手會’之類的。

那些小刺客們,沒膽量忤逆一位即將獲得權勢的刺客大師的要求。

因而在關鍵時刻,他們也是你可以倚重的力量。”

海盜放開雙手,幫助梅瑞迪斯將衣領撫平,又從腰間的始祖龜行囊裡,取出一條華麗的,點綴着鴿子蛋大小的藍寶石與細碎紅寶石裝點的珍珠項鍊。

將其親手戴在梅瑞迪斯小姐纖細如天鵝一樣的白皙脖頸上。

這個過程中,未來的勳爵夫人動都不敢動,任由眼前的德雷克王子,將這串價值連城的罕見珠寶,作爲禮物贈送給她。

“你和亞瑟的婚禮,我估計是去不了了,這串來自上古精靈帝國,很可能屬於某位魔法王子的珍藏佳作,就作爲我的賀禮送上。”

布萊克欣賞着眼前這串珠寶,它被戴在梅瑞迪斯脖頸上,讓這位勳爵夫人,越發顯得光彩照人。

他說:

“但它不只是一串普通昂貴的珠寶,它在關鍵時刻也能救你一命。注意到那珠寶上懸掛的精靈金幣了嗎?

握住它!”

勳爵夫人看到了那珠寶吊墜下方懸掛的一枚金幣,它非常精緻大方,被掛上之後,並沒有破壞這罕見寶物的奢華。

還給它增添了一分越發神秘的氣質。

於是她按照布萊克的要求,伸手握住了那枚冰冷的金幣,在五指緊握的那一瞬,一股陰冷之氣徒然爆發,滲入梅瑞迪斯小姐全身各處。

她感覺自己姣好的臉頰深陷下去,又感覺到自己豐滿的肌膚也變的乾癟,就好像生命離自己去。

海盜惡意滿滿的拿出一面手鏡,放在梅瑞迪斯眼前,讓她親眼看到亡靈化的自己。

那滿是皺紋如干屍一樣的臉。

那恐怖的,外露的牙齒。

那如木乃伊一樣緊貼在骨骼上的皮膚。

那蒼白的,如破絮一樣的散亂頭髮,青白色的眼睛...如此的醜陋...

“不!!”

愛美的小姐捂着臉尖叫一聲,金幣從手中滑落,幾秒之後,她重新睜開眼睛,看着鏡子裡的自己依然如往日一樣美麗。

就好像剛纔只是一場噩夢。

“我給你的,是力量,也是詛咒。

是保護,也是警告。”

布萊克收起鏡子,對眼前的小姐恐嚇到:

“從你戴上它的那一刻起,你的生命就不只屬於你自己了,梅瑞迪斯。去吧,回去生者的世界,享受身爲大貴族的美好人生。

但時刻記住...

在每一個深邃的夜裡,在你回頭看向身後影子的時候,你就會看到我。那會提醒你,你和一名海盜,做了個小小的交易...

記住你的使命,再記住我的仁慈。

去吧。

我的‘信天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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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老赫伯和梅瑞迪斯,布萊克回到了納格法爾號的船艙裡,這艘幽靈船在海水中穿行,往海盜艦隊的方向駛去。

在黑暗陰冷的船艉樓中,布萊克行走的腳步停了停。

他回過頭,看着身後從陰影中走出的瓊·克里多恩騎士,還有他的那些同伴們,他們用一種漠然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船長。

人人手中都握着武器。

“這是要做什麼?叛變嗎?”

布萊克打了個哈欠,問到:

“你們真的要把武器對準我,對準你們在生前和死後都應效忠的君主?”

說話時,他悄無聲息的將“庫爾提拉斯王子”的頭銜切換上,看着眼前的騎士們,他說:

“退下吧,我可以當這次的冒犯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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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爾提拉斯,維克雷斯家族的騎士們沒有退下。

他們的首領克里多恩大步上前,站在距離布萊克幾步遠的地方,他看着船長,幾秒之後,他用沙啞的聲音問到:

“德雷克·普羅德摩爾殿下,您,會保護維克雷斯家族的傳承嗎?”

“當然,亞瑟是我的朋友。”

布萊克隨意說到:

“維克雷斯家族也是庫爾提拉斯的一部分,我當然會保護它的存在,這是我的責任。”

“砰”

克里多恩半跪在布萊克身前,將手中的長劍雙手捧起,他身後的所有騎士們做出了同樣的動作,在陰冷的艙室中,這位騎士大聲說到:

“那麼,維克雷斯家族騎士團,向您效忠!庫爾提拉斯的天命君主。”

“很好,我接受你們的效忠。”

布萊克伸手拿起克里多恩手中的劍,在他左肩和右肩上分別點了兩下,說:

“只是下次不要這麼高調了,我現在只是一名需要隱姓埋名的海盜罷了,在擊敗我那恐怖的老父親之前,我還沒資格高調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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