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們已經發瘋了。
儘管失去了欺詐者和統帥議會的指揮，又被戰場跳反的納斯雷茲姆暗戳戳的破壞掉了指揮體系，導致戰場上的各個惡魔軍隊之間根本無法互相聯繫。
但眼見身爲阿古斯之心的燃燒王座的山體都已經開始倒塌，而且不斷有讓人厭惡的聖光在昏暗的天穹閃耀，只要惡魔們眼睛不瞎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缺乏調度讓它們很難有序的趕往那黑暗泰坦塑造的聖地支援，但沒有讓人厭惡的命令約束倒也不是壞事。
這意味着惡魔們終於可以盡情釋放它們靈魂本能中的殘忍與暴虐。
敵人在哪，它們就去哪。
敵人在各處發動進攻, 它們就四處還擊。
在享受狂熱，嘈雜且混亂的熱鬧廝殺中將那些該死的敵人統統打趴下，惡魔從不畏懼挑戰，它們甚至連勝負都不怎麼在乎了。
它們現在只想要屠殺！
在亂哄哄的惡魔狂潮的傾軋下，從奧杜爾傳送過來的鋼鐵軍團幾乎已經消耗殆盡。
儘管這些泰坦武士們在停機之前都殺傷了數倍於自己的惡魔們，但這樣的殺戮只能刺激的那些瘋癲的惡魔們以瘋狂的姿態對強大的入侵者發動連續不斷的襲擊。
說真的，眼下戰場上惡魔一方的傷亡比和消耗速度足以讓任何文明的任何指揮官當場暴斃，它們現在應該做的就是撤退, 在重新完成戰鬥序列的劃分後再次開戰。
但惡魔們那一根筋的狂暴作風在這一瞬反而成了它們的優勢, 就如見了血的瘋犬，根本不在意己方的情況，在把敵人徹底咬死之前它們絕對不會後退一步。
若不是上古尊者統帥的蟲羣在關鍵時刻頂了上來，在後方爲灰燼遠征軍爭取時間的大部隊很可能已經在惡魔之潮的沖刷中徹底敗亡。
但情況依然不容樂觀。
蟲羣的數量優勢在安託蘭廢土這塊惡魔聖地毫無意義。
除了螳螂妖和地穴領主以及蟲羣領主們這些特殊的精銳部隊能夠和惡魔拼個亮眼的傷亡比之外，普通的其拉蟲哪怕經過亞基帝國基因的強化也根本不可能和惡魔拼成平局。
雙方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生命形態，而亞基帝國也還遠遠沒有成長到可以和狂暴的惡魔軍團拼消耗的程度。
薩拉塔斯已經命令蟲羣進入了最狂暴的攻勢中。
甚至連產卵的蟲後都被要求拼了命的生, 蟲卵會被工蟲放入戰場那些倒地的惡魔屍體裡快速孵化, 等不及它們生長成成蟲就會派入戰場。
這已經是在壓榨這些蟲羣最後的生命力來保證其數量能夠堪堪抵擋惡魔的狂襲。
眼下情況之危急逼得退下來的傷員們再次緊握武器上陣，連擔任指揮官的加洛德·影歌和教宗法奧都已經提劍登場。
唔，話說，法奧老頭揮起雙手戰錘淨化惡魔時的姿態也頗有一股大將之風嘛。
絲毫不比那些護衛他的聖騎士們差, 而且很多時候法奧老頭都要揮錘去解救自己的護衛呢，也不知道是誰在保護誰。
嘖嘖, 只能說艾澤拉斯自有國情在此了。
“看, 燃燒王座在垮塌，我們的勇士已經擊潰了軍團的邪能之心！堅持下去, 兄弟們, 堅持到最後一刻！”
加洛德手裡提着一個被砍下來的惡魔的腦袋，站在已經被惡魔炸燬的希望港的入口，啞聲鼓舞着周圍的戰士們的士氣。
但這鼓舞的效果很差。
並不是戰士們被惡魔嚇壞了，只是因爲防守這裡的士兵們已經有三分之一成爲了“新鮮出爐”的亡靈。
這些新生的死亡騎士們根本沒有“士氣”這玩意可言。
他們只是在沉默又有條不紊的整理着自己的兵刃盔甲，有的在接收通靈師的軀體縫合，一旦前線鏖戰的黑鴉戰團需要他們上陣，這些死者們就會毫不猶豫的走向戰場。
而懸浮在希望港上方的英靈殿以每五分鐘一次的頻率不斷的開啓彩虹橋，將那些被金色女武神回收到英靈殿中又重新獲取了雷鑄之軀的英靈們送入戰場。
奧丁爲這一戰準備的聖武庫已經被打空了三分之二，剩下的雷鑄之軀很難堅持到這一戰結束的時刻了。
而且英靈殿本身也在不斷的被天空飛來飛去的惡魔們襲擊，負責防空的金色女武神也傷亡慘重。
“看看眼前這戰場，惡魔和英靈與凡人的勇士在憤怒中殺死彼此，而造物主的靈魂在等待着而被勇士挽救。
這就是奧丁的預言！
這就是傳說中的諸神黃昏！
太棒了，我參與了這一戰，我將成爲維庫人的傳奇！”
正在希望港中接受治療的至尊盾女赫雅拄着自己的戰矛和沾滿鮮血的盾牌，這好戰的維庫人已經在戰場衝殺了三圈，她的戰熊被殺死，她的風暴龍被惡魔拉入地面拆成血肉，連她自己都在鏖戰中被惡魔毒瞎了一隻眼睛。
現在赫雅用神聖淨化過的繃帶纏在頭上避免傷勢惡化, 但她臉上依然戰意滿滿。
不過能讓一個好戰無比的盾女說出這種略帶畏懼與感慨的話, 也充分證明了這一戰的慘烈程度。他們在後方作爲支援都已經慘成這樣了, 真的很難想象那些悍然攻入燃燒王座的灰燼先鋒們現在該是什麼樣的絕望處境。
“看！看那裡！”
就在赫雅大口喝下一桶麥酒，如回血一樣氣勢滿滿的準備帶着只剩下一半的盾女們在此登場廝殺的時候，駕馭着龍鷹在上方不斷射擊收割人頭的光明遊俠哈杜倫·明翼指着遠方大聲喊到：
“生命之樹！偉大的造物主在脫離那惡魔的巢穴，她要離開安託蘭廢土！先鋒們的拯救成功了！泰坦之魂被救出來了！”
這當然是個好消息。
但它已經很難對眼下的戰局產生什麼士氣爆炸的影響了，因爲戰士們都很累了，他們現在迫切的希望這場沒有盡頭的戰鬥趕緊結束。
大概是察覺到了後方戰場的窘境，在臨時承載着四個泰坦之魂向外界轉移的澤尼達爾號的上方，生命泰坦艾歐納爾大人也在離開安託魯斯時，將自己最後的一點力量朝着那些勇士們丟了過去。
生命氣息如綠色的光雨揮灑而下。
任何接觸到這些光雨的凡人都會一瞬間洗去疲憊與傷痛，而那些被打中的惡魔則會慘叫着滿身如被淋上了硫酸一般。
但還沒等聯軍戰士們因爲這戰爭神蹟歡呼雀躍，一道赤紅色的流星就撕裂天穹，狠狠砸在了安託蘭廢土的戰場之上。
在它落地時轟碎了遍佈屍體的大地，而在地動山搖中當那個暗色的巨人手持燃燒巨刃站起身時，剛剛被擊退的惡魔又一次狂吼亂叫着再次撲來。
哈哈，邪能的神靈降臨了！
大惡魔們都能對下位惡魔形成統御與命令的光環效果。
以阿格拉瑪這正兒八經的邪能之神的階位，在祂登場的一瞬，整個安託蘭的惡魔就像是集體磕了藥一樣。
這像極了上古尊者對於蟲羣的黑暗強化，讓惡魔們幾乎是在瞬間突破了各個方位的防線，連那些狂暴的蟲羣都被狂奔突襲的惡魔們反向衝破。
在看到阿格拉瑪登場時，承載着生命之樹的澤尼達爾號剛剛脫離安託魯斯，在飛船駕駛員的狂吼亂叫中這飛船竭盡全力的升空以避開阿格拉瑪的襲擊。
正在飛船上爲泰坦之魂們保駕護航的灰白納魯茲拉莉甚至都做好了和澤拉一樣英勇就義的準備，但出乎他們的預料。
阿格拉瑪看都沒看那載着生命之樹的飛船，祂在現身的一瞬就提着自己燃燒的巨劍朝着正在崩塌的安託魯斯王座衝了過去。
祂很着急。
一路上的奔騰不知道踩死了多少愚蠢倒黴的惡魔，但沒人敢對此提出質疑。
“不能讓祂過去！”
澤尼達爾號飛船上，灰白納魯茲拉莉以完全不符合聖光造物的暴躁對飛船的操縱者們呵斥道：
“祂過去布萊克就完了，開炮！立刻開炮！”
幾秒之後，飛船下方的聖光裁決者就開始充能，以阿格拉瑪那如山一樣高大的身影根本不用考慮會不會射失。
璀璨的光束如利刃一樣劃破陰暗的蒼穹直直的射向阿格拉瑪，正在揮劍砍向坍塌的安託魯斯山峰的墮落泰坦一個迅捷滑步轉身將自己的燃燒利刃如盾牌般擋在身前。
那匯聚了無上聖光的光束被泰沙拉克的劍身偏轉轟向後方戰場，一瞬間弄碎了大地讓灼熱的邪能岩漿四散崩裂，弄出了末日崩潰的場面。
惡魔們嚎叫的幾乎要瘋掉了。
它們在爲自己的神靈的強大而歡呼。
儘管墮落泰坦一句話都沒說，但那些分散在各處的惡魔如得到了無上神諭，不管在做什麼都一股腦的丟下眼前之事朝着安託魯斯倒塌的山峰狂奔而去。
щщщ ☢ⓣⓣⓚⓐⓝ ☢C○ “祂還是如以前一樣，總知道在什麼情況下該做什麼事。”
艾歐納爾大人疲憊的聲音在澤尼達爾號中迴盪開，生命泰坦眼看着墮落泰坦重新舉劍，她知道阿格拉瑪已經感受到了來自泰坦之魂的挑釁與阻攔。
這位曾經的守護者很清楚，自己的同胞的宇宙靈魂皆已脫困。
阿格拉瑪知道自己不可能那麼順利的進入正在被虛空吞食的世界之心，更不可能護衛着寂滅者阿古斯順利誕生。
除非，祂在這裡與自己的兄弟們打一架，就如當年薩格拉斯在奈蘭世界毀掉了萬神殿一樣。
祂也是死在那一戰裡。
遺憾的是，祂的運氣沒有艾歐納爾那麼好。
“兄弟們，我知道你們都很累。”
生命泰坦洋洋灑灑的將自己的樹枝舒展開，她溫和的話語在生命之樹四周迴盪，她說：
“但我們現在必須爲凡人勇士們的事業奉獻出自己僅剩下的力量”
“他們釋放了上古之神在吞噬阿古斯，艾歐納爾。”
奧秘泰坦，織夢者諾甘農以低沉的聲音迴應到：
“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會允許這種可怕的事發生，但我可以肯定，這些凡人中誕生的勇士們的成長與文明發展已經脫離了萬神殿的完美藍圖。
他們被虛空腐化了，看看他們，他們在和一名上古之神並肩作戰，他們在蟲羣的掩護下衝鋒和撤退。
我發自真心的感激這些勇士們爲我們所做的一切，但.
我.”
“我們剛剛救了你！混蛋！”
諾甘農說這話，這會正在澤尼達爾號上“休息”的小星星殿下就不喜歡聽了。
藍龍公主不知道從哪跳了出來，她張開翅膀飛在空中，在雷霆四濺中朝着搖曳的生命之樹上的四個泰坦靈魂大聲呵斥道：
“伱們這些造物主連地精都不如！最少地精還知道在面對救命恩人的時候象徵性的給幾枚錢幣意思一下。
我們付出了那麼多犧牲和代價救了你們，現在只需要你們拖延一下時間你們都嘰嘰歪歪的！讓你的完美藍圖見鬼去吧！
可悲的教條主義者諾甘農！
看看這裡！
看看你腳下，現在衝到惡魔世界裡救出你們的是我們！那些按照你們的完美藍圖生長存在的世界的‘勇士們’又在哪？
哦，我忘了，對不起，所有泰坦眼中的完美世界都已被惡魔毀掉了，我聽說那些泰坦的‘完美’子嗣們在面對惡魔來襲時連反抗薩格拉斯都不敢。
事實證明你們什麼都不懂！
所以閉嘴吧！”
小星星嗷嗷大叫着火力全開的大罵道：
“你們就是一羣瞎了眼的大爬蟲，連我這樣的藍龍都爲有你們這樣的造物主感覺到可悲！我不管！
今天這個忙你們幫也得幫，不幫也得幫！
要是臭船長出了事，看我不燒了你們的破樹！一個個，沒良心！怪不得打不過薩格拉斯，人家薩格拉斯還知道庇護惡魔呢。
你們呢？”
小星星的話完全是因爲被泰坦的質疑激怒了，當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看到阿格拉瑪氣勢洶洶的要去找船長麻煩所以有些着急。
但這一番呵斥卻詭異的沒有引來泰坦之魂的駁斥，當然不是因爲小星星的燒樹威脅嚇壞了泰坦們，看那樹枝的搖曳就知道泰坦們是在討論方案。
幾秒之後，隨着阿曼蘇爾的靈體在阿曼蘇爾之眼的支持下於空中現身，小星星就知道這事成了！
她歡呼着躲在一個接一個現身的泰坦之魂身旁，朝着阿格拉瑪挑釁似的噴出雷霆火花，又在泰坦們真正準備幹架的時候腳底抹油衝向此時正在被惡魔圍堵攻擊的燃燒王座的廢墟。
就在她要靠近戰場準備吐息的時候，高空的此世之惡號上突然響起塞菲爾的呵斥：
“不，小星星快回來！那裡要被轟炸了，上來！你會被融化的。”
“啊？”
剛剛義正辭嚴的怒斥泰坦的藍龍公主在空中一個急剎車，仰頭一看就發現此世之惡號下方的投彈艙已經打開，那其中懸掛着一顆讓她非常眼熟的東西。
這玩意的出現讓小星星一瞬間毛骨悚然。
“媽耶！”
笨蛋藍龍嗖的一聲化作雷霆衝向天空，在以人形態落在此世之惡號甲板上的時候，正好看到了在艱難打開的傳送門裡撤退到甲板上的一羣牛頭人、精靈和巨魔勇士們。
悽慘極了，人人帶傷。
連老牛這樣的猛漢都是被瑪法里奧和伊利丹擡回來的，即便是在脫力昏迷前，凱恩手中還死死抓着自己的戰錘。
泰蘭德對於突然下達的撤退命令有些疑惑，她捂着手臂的傷口走到甲板前端，站在半蹲於那裡休息的瑪維身旁，她輕聲問到：
“布萊克說的‘秘密武器’是什麼？我們都撤出來了，就靠剩下的人能擋得住這麼多惡魔嗎？人類皇帝還在那裡呢。
萬一他出了事”
“那他最好別出事。”
瑪維語氣冷漠的說：
“我現在沒心情和你聊天，泰蘭德，但我需要你身上的一樣東西.”
“嗯？”
月之大祭司詫異的看了一眼瑪維，她說：
“你要什麼？”
“啪”
瑪維的手下一瞬扣在了泰蘭德的手腕上，順着一輪黑月在典獄長女士身後浮現，泰蘭德面色抽搐的跪倒在地。
大祭司體內的月神神力正在被瑪維用一種布萊克絕對會非常眼熟的技巧汲取着。
“忍着點，泰蘭德。”
瑪維緊盯着下方的燃燒山丘，她啞聲說：
“我不會全拿走，我會給你留一點，這會讓你元氣大傷，你可能需要休息幾十年才能恢復，但我會道歉的。
如果我們還能再見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