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布萊克樹立起來用於嘲諷大魔導師的木牌最下方,還別出心裁的用魚人寶寶般的筆法畫了個很惡劣的海盜大頭像。
其嘲諷意味在眼前這種情況下簡直拉滿。
看着那畫像咧開的惡意笑容,艾利桑德一時有些急火攻心。
衆目睽睽之下,大魔導師有心嘗試一下使用薩格拉斯權杖,但思來想去,最終還是選擇妥善爲上。
她向來都是如此穩健的施法者。
其性格決定了命運,光看她自稱爲夜之子女王就花了一萬年來策劃,這傢伙的心智之穩定由此可見一斑。
但大魔導師也不是光求穩的蠢貨。
之前布萊克放出半神怪物大殺四方的舉動,已經證明了布萊克這混蛋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和夜之子合作到底,自己只是那臭海盜的邪惡陰謀的又一個受害者罷了。
但在冷靜下來之後,艾利桑德卻並不慌張。
她一邊命令自己身邊的指揮官們將部隊集結,又派出得力人手前往夜之子目前控制的各個重要區域巡邏,還派遣法師們爲士兵搭建臨時營地。
飲食這一方面不需要考慮。
夜之子們喝魔力酒喝了一萬年已經讓他們成功完成了生理上的“自然選擇”,這些傢伙吃東西只是爲了嚐嚐鮮。
理論上,他們只需要喝魔力酒就能一直活下去。
而現在,在奎爾丹納斯島上的魔力之充盈,讓登陸於此的兩萬多名夜之子軍士連魔力酒都不用喝了。
他們只需要不斷的呼吸奎島香甜的空氣,就能讓自己的身體和戰鬥力長期維持在一個非常強力的狀態。
真正意義上的“魔法西北風”了屬於是。
奎爾多雷精靈們塑造了這座魔法井來支撐自己的王權,但白皮精靈們絕對想不到,他們的聖地在建立的那一刻,就已陰差陽錯的成爲了夜之子的“主場”。
這不得不說是一種命運帶來的黑色幽默了。
總之,在反覆思考以及和自己的參謀們論證之後,艾利桑德依然覺得優勢在我。
現在奎島三分之二的土地都已落入了夜之子手中,儘管失去了月郡艦隊的海上支援和封鎖,但奎爾多雷的艦隊還在從北海拼命往回趕呢。
他們回到故鄉最少需要好幾天,最重要的是,正在這片海上耀武揚威的北海海盜也不會允許精靈艦隊隨便靠岸。
“還有幾天的時間。”
在黃昏降臨於奎島天際時,拄着薩格拉斯權杖的大魔導師站在自己華麗奢侈的紫色大帳篷前方,她以一種“志在必得”的目光眺望着眼前在黃昏中散發金色光芒的太陽之井,她對自己身後的副官說:
“我們必須拿下這座魔法井,我的同胞們,你們已經親身感受到了這座太陽之井對於夜之子的重要性。
在我們摧毀了太陽之王的統治後,這座島嶼必將成爲蘇拉瑪崛起的新聖地。
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我們都要完全佔領這裡。
讓惡魔獵手營做好準備!”
大魔導師大手一揮,冷酷下令到:
“明日一早,前軍佯攻,放惡魔獵手們繞後偷襲。”
“女王陛下。”
一名夜之子魔劍士統帥低聲說:
“海盜們的問題怎麼辦?他們佔據的魔導師平臺是這片島嶼上地勢最高的地方,如果不搞定他們,我們的偷襲一定會被發現。”
“海盜們的首領在無恥的脅迫我!你們沒聽到嗎?他狂妄的要求我交出阿曼蘇爾之眼!”
提到這件事,艾利桑德依然恨得牙癢癢,她呵斥道:
“這是在掘夜之子的文明之根,我絕對不會在這樣該死的脅迫下向一個又粗魯又狡詐又下流的海盜首領低頭!
不必擔心他們從中作梗!”
大魔導師看了一眼手中依然撕扯空間的薩格拉斯權杖,
她說:
“從明日開始,我會引導暗夜井的魔力灌注於我們的勇士們身上,這樣一來,海盜們的質量劣勢就會被無限放大。
偉大的夜之子軍士們怎麼會畏懼一羣粗野的海盜呢?
放手去做吧,同胞們。
夜之子的王國能否千秋萬代,就取決於我們能不能佔領太陽之井了。”
“遵命!”
眼看着艾利桑德將這場戰爭提升到瞭如此的高度,饒是指揮官裡有幾個人並不怎麼贊同眼下頭鐵的戰略,卻也不得不挺直腰桿接受命令。
而在指揮官們都離開之後,大魔導師獨自回到自己的帳篷中。
她今晚註定會很忙。
她必須反覆確認這根對於戰爭而言非常重要的法杖上到底有沒有被布萊克·肖做手腳,這項工作一直持續到午夜,大魔導師依然沒看出個端倪來。
但她確確實實在法杖中察覺到了一絲隱匿的虛空氣息,這讓艾利桑德壓力徒增。
眼前這事大概率是布萊克放出的煙霧彈,就是爲了恐嚇她不去使用這空間聖物進行大規模傳送,道理也很簡單。
若是海盜真做了手腳,今天戰爭時她和太陽王對波的重要時刻,布萊克完全可以引爆他所謂的“陷阱”來重創大魔導師。
然而海盜沒有那麼做,這似乎意味着布萊克只是在“放空炮”。
不過尷尬之處就在於,得益於臭海盜的“好名聲”,做事向來穩健的艾利桑德是真的不敢在這種性命攸關的事情上賭...
萬一是真的呢?
對吧?
“不傳送就不傳送了吧,反正蘇拉瑪的精銳軍團都已在此,枯法者們也已經釋放出去了。”
鬱悶的大魔導師在午夜時拄着法杖獨自走出帳篷,想要在風景不錯的陽帆港口轉一轉,但沒走出幾步,她就看到了這巨大碼頭上一些角落裡樹立的雕像。
那些雕像一個個被以喪心病狂的技法雕刻成非常精緻的怪異模樣,像是長了翅膀的鳥人,一個個非常纖細還有軀體弧度。
人形的軀體,連接在手臂的翅膀,以及背後和鱗甲龍一樣的奇怪尾巴,看那身體弧線似乎像是女性,但艾利桑德從未在精靈的文化中或者世界見聞中見到過這種古怪的生物。
這應該不是真實存在的,而是奎爾多雷精靈們用來作爲某些奇特的風俗。
乍看之下這些雕塑怪怪的,但仔細去看又能發現這些雕塑身上奇特的力量與敏捷共存的美感,在一些女性“鳥人”雕塑身旁,還有同樣雕刻的非常精美的石獸。
狗一樣的鼻子,熊一樣的身體,狼一樣的姿態,披着塗成血紅色的盔甲,一個個姿態駭人又威嚴,大概是奎爾多雷精靈們用來威懾邪祟的。
作爲艾薩拉女皇的大魔導師,艾利桑德的藝術品味非常高超。
她被這些石像吸引了注意,細細欣賞了好幾分鐘之後,便不斷的頷首來表示對於這些石像高超的雕刻技法的認同。
“我喜歡這些雕塑。”
大魔導師伸手撫摸着一頭鳥人的手臂,她說:
“等我完成了對奎島的征服,我要帶幾尊這樣的雕塑回去裝飾我的宮殿,真是不錯的藝術品呢,就是不知道你們在白皮精靈的文化裡代表着什麼?
守衛?
還是監視?
哎呀,這奎爾多雷的文化習俗還是奇特啊,和我們夜之子截然不同...但這一點就能證明他們絕非精靈帝國的正統後裔。
我可沒有在艾薩拉的宮殿中見過這樣的雕像呢,呵呵,說不定是長期和人類雜交的下流白皮們從人類猴子那裡學來的文化。
就像是巨魔們的野蠻造物一樣,真是別有一番異域風情。”
帶着這樣的感慨,艾利桑德轉身走向碼頭海岸,準備吹吹夜風讓自己冷靜一下。
但大魔導師並沒有發現,在她轉過身的那一刻,剛纔被她撫摸全身的“鳥人雕塑”突然眨了眨眼睛。
那張石頭的臉上露出了一個鄙夷以及難受的表情。
石裔軍團的刺客也很無奈,她維持着標準的石像潛伏狀態,心裡卻一直在瘋狂吐槽:
這物質世界的女人們是不是有病啊!
老孃在這裡潛伏不到三個小時,就有超過七八個人跑來撫摸我,連尾巴都不放過...見鬼,我的皮膚都要被你們摸的油光發亮了啊混蛋!
等卡爾將軍和伯爵大人的屠殺命令下達之後,老孃就要把你們一個接一個的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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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王派來了信使,老大。”
在奎島地勢最高處的魔導師平臺,布萊克剛剛吃完一頓精靈風格的晚餐,這會正捏着酒杯在華麗的平臺上走來走去消食,就聽到背後有人呼喚他。
海盜回頭一看,笨蛋小星星正捏着一封信大呼小叫的跑過來。
她對布萊克說:
“阿納斯塔裡安向我們服軟了,臭船長,他願意支付給我們報酬,換取我們在逐日島到奎島海岸上對奎爾多雷援軍的放行。”
“這叫什麼服軟?”
布萊克看都不看那封信,他撇着嘴說:
“這最多叫妥協!
那老頭太陽王真要服軟,這會就該打開太陽之井邀請我們進駐其中協防了。他顯然還在警惕我們這第三方的勢力,嘁,不愧是做慣了國王的人。
說起來,帶隊從奎爾薩拉斯半島前來支援奎島的人是誰啊?”
“好像是銀月遊俠將軍奧蕾莉亞和銀月議會的大法師們,我聽前去攻打銀月城的安妮說,白銀之手騎士團也派了人過來支援了。”
帶着黑色眼罩的小星星從口袋裡取出一顆糖丟進嘴裡,嚼的咔咔作響,又叉着腰對布萊克說:
“聽說斯坦索姆那邊已經有大軍集結,人類王國要派人來支援精靈們了,帶隊的據說是一個叫加瑟里斯的人類元帥。”
“喲,加大帥啊,沒想到這個不可救藥的種族主義者也有充當維和戰士的這一天。”
布萊克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看的小星星一臉疑惑,嚴重懷疑布萊克這貨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但愚蠢的藍龍是無法理解先知的快樂的。
在十幾秒後,布萊克止住了笑容,他看向頭頂的月光,姿態優雅的抿了口酒,擺着手說:
“那就回信給太陽王吧,狠狠敲一筆,然後讓銀月哈瑞放開對逐日島的封鎖,如果我們的精靈朋友們有渡海的需求,也可以用我們的船送他們來奎島打架。
但一個人收三十個金幣的船費!
少一枚銅幣都不行!
如果他們不打算用我們的船,那就讓他們脫光衣服游到奎島上吧,反正這無盡之海也沒加蓋不是嗎?”
“船長你可真黑!”
小星星吐槽說:
“你這是要榨乾他們口袋裡的每一分錢啊,我覺得這樣的事真的太邪惡了...”
這話讓臭海盜瞥了一眼義憤填膺的小星星,他轉着眼珠子,拉長聲音說:
“你駕馭你的雷神王座親自去做這件事,收到的過路費分你十分之一。”
“啊這...”
笨蛋藍龍的大眼睛一下子變成了金錢狀的光圈,她咳嗽兩聲說:
“不是我說你,船長,你也太不體恤兄弟們的辛苦了,這要來回運兵可是很累的!三十枚金幣怎麼夠撫慰兄弟們的心靈壓力?
我建議一個人收五十金幣...”
“大膽點!一人一百。”
海盜幽幽的說了句。
小星星猛地點了點頭,回身整了整自己的海盜服,雄赳赳的走出了平臺。
看的布萊克一陣無奈。
唉,當年的小星星多麼純潔啊,一心只想要從藍月院長那裡學到魔法知識,怎麼現在就變成這樣了呢?
這難道和自己有關?
不會吧不會吧?
帶着這種複雜的心情,臭海盜又喝了口酒,擦了擦嘴脣,隨手將手中奢侈華麗的水晶酒杯以丟飛刀的手法,在轉身的一瞬丟向平臺之外幽深的黑夜中。
酒瓶出手瞬間就突破音速,呼嘯着砸向隱匿在空中的傢伙,但它並未擊中目光,而是在月光閃耀中被一隻帶着銀色手甲的手指輕鬆拿捏。
在月光飛舞中,罕見的穿上了戰甲戰裙而非月神祭祀袍的泰蘭德·風語者出現在布萊克眼前, 月之祭祀沒有翅膀當然是不能飛的,所以載着她過來的,是一個怪異的長着角的月翼貓頭鷹。
海盜一眼就看出那是大德魯伊的飛行形態。
某個大德魯伊因爲太過被自然鍾愛,所以連飛行形態都和其他德魯伊不一樣,不再是風暴之鴉形態,而是眼前這華麗的如貓頭鷹和大型猛禽混合的“月翼”形態了。
“嘖嘖,我說是誰在偷窺我的俊美容顏呢,沒想到是月之大祭司和她心愛的德魯伊寵物啊。”
布萊克站在平臺邊,以一個古老的精靈禮節向眼前兩人俯身行禮,他說:
“是什麼風把兩位這樣的大人物吹到這白皮精靈和黑皮精靈廝殺的戰場上來了呀?讓我猜一猜,你們是來做中立調停者的?
大概是你們覺得大家都是精靈,沒什麼不能坐下來談的。
嘖嘖,真是和平主義者的一廂情願,看到你們就讓我想起了那些出生在和平時代的孩子們...呃,沒有冒犯兩位的意思。
來來來,過來坐啊,讓我們在月光下好好談一談。
我知道你們會對我提出一個天真的交易,而我會狠狠的拒絕你們。”
說到這裡,臭海盜聳了聳肩,打了個響指,一枚銀灰色的月牙流光在他腦後浮現,和泰蘭德額頭上的月神徽記幾乎一模一樣。
在那聖潔的光中,臭海盜咳嗽了兩聲,說:
“這也算是兩位月神神選的會面嘛,放心吧,我的祭司女士,我會謹慎的選擇拒絕的措辭,不會讓你太過難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