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開衣領,詹姆斯.哈林頓發現自己脖頸到前胸處的傷口變得又黑又紫,傷口邊緣還長出了硬密的黑毛,這是什麼東西?!
他之前遭遇怪物襲擊,靠着多年航海鍛煉出來的敏捷身手擊退了怪物,原本以爲事情已經過去了,如今看來似乎沒那麼簡單。
自己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劇烈的心跳讓他有着很不好的預感。
煩悶、痛苦、仇恨、無窮無盡的殺意環繞着他,心臟的跳到速度早就超過了人類極限,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臟挖出來,瘋狂的念頭一直在衝擊他的理智,每一秒鐘都過得是那麼艱難,他覺得自己快瘋了。
他的體表長出大量毛髮,牙齒變得越來越尖,手指甲也在快速瘋長,一回身,他發現自己的屁股後面長出了一條尾巴。
滿臉痛苦地看着鏡中倒影,好歹曾經是一艘船的船長,他不是一無所知的普通人,儘管還沒完全顯現,但他知道自己要變了,要變成一個怪物了。
顫抖着抽出羽毛筆,沾着墨水,他想給妻子和孩子最後留下一封信。
他要逃離吉爾尼斯,聽一些旅人說大陸南方的西部荒野舉辦了一個叫什麼美酒節的活動,很多人都認爲南方比較富庶,糧食多得吃不完,他就準備偷偷溜到南方去,反正那裡離吉爾尼斯很遠,沒有任何人認識自己,即使自己變成怪物,也不用擔心影響家人。
艱難地把信寫完,他的理智快要控制不住殺戮慾望了,偏偏此時樓下傳來了孩子們的歡笑聲。
“謝謝您的糖果,女士,願聖光保佑你。”
“女士你真是從牆外來的嗎?我爸爸說我們的家已經被亡靈佔據了,是真的嗎?”
兩個孩子的聲音很大,似乎他們在對什麼人說話,詹姆斯.哈林頓只覺得自己的心臟猛跳,血液在血管中瘋狂奔涌,他對着門外厲聲大吼:“滾!都給我滾!滾啊!”
孩子們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們嚇壞了,這個聲音乍一聽有點像他們的父親,仔細聽卻好像是一個陌生人。
詹姆斯.哈林頓死死攥着拳頭,他的指甲刺入肉裡,可疼痛並不能緩解心中的嗜血衝動,反倒隨着門外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而變得越發高亢。
他的理智終於被野性所取代,雙眼變得通紅無比,頜骨往前突出,嘴裡遍佈着尖銳的牙齒,渾身肌肉像是被撕裂一般拉伸,他的身體硬生生拔高了五釐米,小腿扭曲,變成了一種很古怪的反關節結構。
“爸爸?”
“爸爸?”
孩子們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聽腳步聲,他們似乎準備推門進來。
詹姆斯.哈林頓的大腦完全被野性佔據,他現在只想來一場瘋狂無比的殺戮。
他大力拉開房門,死死盯着眼前的兩個孩子。
孩子們驚呆了,他們只能機械地張大嘴巴,看樣子是要尖叫。
關鍵時刻,一個紅袍女人不疾不徐地走了過來,她手持一根銀色的法杖,嘴中只是平常無比地說了一句:“站住。”
已經變成狼人的詹姆斯.哈林頓發現自己瞬間就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殺戮慾望還在,但是大腦和身體像是被什麼東西憑空隔開了一樣。
凡妮莎只靠自身的自然之力就震懾住了這個剛剛誕生的狼人。
“喝下去。”她沒用月神鐮刀,而是對着狼嘴灌了一瓶火紅色的藥劑。
十秒鐘不到,詹姆斯.哈林頓就恢復了理智。他清醒得很快,殺戮慾望被壓制後,他再度恢復了人形。
看着兩個不敢走近的孩子,他無言以對,只能一個人坐在角落發呆。
凡妮莎像沒事人一樣走進居室,四處看了看,很快就發現了詹姆斯.哈林頓之前寫給妻子和孩子的信。
“呦,你還準備去西部荒野,擅長遠洋航海?最後的落款是你的名字嗎?新起的綽號?撕心狼?嘖嘖,你是個人才啊......”
凡妮莎完全是路過,沒想到自己還救下了一個有緣狼,如果沒料錯的話,這傢伙的原本軌跡應該是殺光了自己的家人,製造出一場慘案後,艱難跋涉來到西部荒野,最終投靠了非著名盜賊凡妮莎.範克里夫小姐,那個時候的他早已拋棄了本名,使用的就是撕心狼這個綽號。
如今慘劇沒有發生,可兜兜轉轉,他還是落到了凡妮莎手中。
或許是天然就投緣,或許是想抱住大腿。
詹姆斯.哈林頓同樣選擇向凡妮莎效忠。
“如果我要與吉爾尼斯爲敵,你會怎麼辦?”凡妮莎問道。
對方遲疑了十多秒,這才猶猶豫豫地說道:“我是克羅雷家族的將軍,不對國王效忠。”
“那我換個問題,我要是與克羅雷家族爲敵,你會怎麼辦?”
“這個......我......”這次他猶豫了一分多鐘也沒下定決心。
凡妮莎拍拍手:“非常好,我相信你是個忠誠的人,能獲得你的效忠是我的榮幸,來......看着我的手。”
她拿起詹姆斯.哈林頓寫的那封信,隨手打了一個響指,就見信紙上冒出一團火光,火焰燃燒的速度很慢,啪啪脆響,影影綽綽的,好像有一個火焰精靈在其中跳舞。
凡妮莎的聲音開始變得輕柔,變得縹緲起來:“看這團火光,這其中昭示着你的命運,放鬆你的身體,用你的心來體會這團火焰......”
詹姆斯.哈林頓呆呆地看着火光,火中的炫目光輝好像和自己身體內的某種能量產生了共鳴,他只能機械地聽從指引。
凡妮莎讓他放鬆,他立刻放鬆,讓他體會火焰的內質,他就感覺火焰似乎在向自己靠近,自己的腦袋越來越重,不自禁的就被火光所吸引,頭重腳輕,好像要整個人鑽進去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大腦突然恢復了感知外界的能力,他才發現自己正坐在地上,兩個孩子互相依偎着,已經睡着了。
“醒了?有什麼感覺嗎?”凡妮莎還在翻看暗夜精靈師傅的筆記,她背對着詹姆斯.哈林頓問了一句。
有什麼感覺?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好像沒什麼變化,但又覺得變化很大,一時間根本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