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銀鬆森林中,在一片沉寂的林間,三方勢力正在對峙。
“呋...”
達索漢發現自己再度陷入了被包圍的頹勢裡,眼下這裡的高階領主的數目早已經超過了十位,這樣的組合用來伏殺一個英雄,已經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了。
最糟糕的是,庫爾塔茲距離這裡最少還有10分鐘的路程,不過他很難理解,爲什麼莫格萊尼的事情會牽扯到狼人還有這些叛逆的死亡騎士!他們在這之前,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聯繫纔對。
不過眼下不是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就如同薩薩里安說的那樣,莫格萊尼的轉化並非隨便一個死亡騎士就能做到的,這必須由霜之哀傷親自進行,但現在的情況已經註定了莫格萊尼不會落入天災之手。
“如你所願!灰燼使者也許不會成爲死亡的一員,但他也註定無法活下去!北疆,可悲的土地,這裡註定屬於天災!”
達索漢從自己的肩膀上,將莫格萊尼放了下來,左手扼住了他的脖子,死亡騎士的雙眼冰冷,對於他這樣的死亡騎士而言,他並不擔心軀體的毀滅,只要留在霜之哀傷裡的那一抹靈魂不消散,他就還有復生的機會。
在達利安和泰蘭的驚呼聲中,他的手掌猛地攥緊,英雄階的力量讓老騎士的骨骼咔咔作響,下一刻,莫格萊尼的脖子就會被扭斷。
不過就在維琳德吼叫着撲上來的時候,達索漢背後的深沉的影子卻詭異的動了一下,然後一道明亮的刀光從達索漢的肩膀處亮起,迅捷的猶如一道劃過夜空的閃電。
在荊棘刀輪劃過之後,死亡騎士的手臂連帶着莫格萊尼的身體,在達索漢抑制不住的痛呼聲中墜入了地面,身穿墨綠色戰甲,揹負刀鋒披風的人影一腳踹在了達索漢的胸口,將死亡騎士踹倒,然後藉助反衝力,將老莫格萊尼的身體接在了手裡。
“對不起,稍微來晚了一些。”
守望者疲憊而冰冷的聲音在林間響起,“下一次你也許該早點求援,你知道從斯坦索姆到這裡需要花多長時間嗎?”
這一番質問讓達利安有些窘迫,不過面對這氣場十足的守望者,達利安只能老老實實的接過了老莫格萊尼,低聲說,
“對不起,麥琳女士,只是...”
“好了,剩下的話打完再說吧,東達隆米爾防線正在遭受猛烈攻擊,布麗奇特小姑娘需要你趕回去帶領戰團騎士出動,赫洛德和麥拉已經趕去了前線,所以我們最好快一點!”
守望者將手裡的刀輪低垂下來,閃身跳入了陰影裡,這就是再次開戰的信號,在救回了老莫格萊尼之後,衆人終於可以放開手腳進攻了,再加上薩薩里安和維琳德的狼羣,失去了右臂的達索漢艱難的揮舞着巨劍,但在戈德林鐮刀斬碎了長劍之後,達索漢的命運就已經註定了。
十幾分鍾之後,當矮人死亡騎士庫爾塔茲帶着精銳的死亡騎士衝到這裡的時候,戰場早已經平靜了下來,達索漢再次失去了命令的殘軀跪在地面上,看得出來,這死亡騎士戰鬥到了最後一刻,他用僅剩的一隻手拄着斷劍,支撐着身體不倒下,但背後那個觸目驚心的傷口,幾乎將他的胸口開了個對穿。
在他周圍,樹木被掀倒,地面上佈滿了死亡的氣息,就像被犁過一遍一樣。
庫爾塔茲冷漠的檢查着戰場,在不遠的地方,他發現了很多森林狼的屍體,其中還混雜着一些野生狼人,這個發現讓矮人的眉頭緊皺,達索漢是怎麼惹上了這些野獸?
庫爾塔茲想不明白,但沒有關係,等到達索漢再一次被重塑精神之後,一切的謎底就會揭開了。
“帶上它,我們走!”
庫爾塔茲翻身上馬,對身邊的死亡騎士說了一句,轉身帶着大隊消失在了銀鬆森林的黑暗裡,北疆的又一輪戰事已經開啓,通往東達隆米爾的大門也將被打開,他同樣沒有時間浪費在這裡。
另一側,達利安和衆人正在快速的朝着希爾斯布萊德丘陵撤退,重建的達拉然就在附近,通過那裡的傳送門,衆人能快速的回到斯坦索姆,他們騎在維琳德支援的巨狼上,在森林中奔馳,守望者麥琳在維琳德的身邊,兩個人似乎在交談一些秘密的事情。
“你還不回去嗎?大家都很擔心你,我換防離開塞拉摩之前,卡莉雅公主不止一次問過你的消息。”
麥琳的身體在奔馳的巨狼上依舊挺得很直,但反觀維琳德就鬆鬆垮垮了一些,這個女狼人的臉上有一絲無法掩飾的悲傷,她搖了搖頭,
“我在那個地方總能回憶起安薇娜...那種回憶讓我很痛苦,如果我當時能再強一些...謝謝你們,但我最近還不能回去,這裡的狼人野性未馴,他們瘋狂的襲擊平民,唯有月神鐮刀可以稍微控制他們,一旦我離開了,這裡的情況就會更加糟糕,平民總歸是無辜的。”
“狄克最近在尋找復活安薇娜的方法,也許你該去幫幫他。”
麥琳看到了遠方的希爾斯布萊德丘陵的防線,她最後對維琳德說了一句,然後就驅動巨狼,朝着那個方向趕了過去,維琳德和她的狼羣則停留在銀鬆森林的邊緣,女狼人恢復了暗夜精靈的形態,揹着綠色的鐮刀,凝望着遠去的人羣。
她的眼眸裡有一絲渴望,當哈雷肯,這頭從黑石山跟着維琳德來到銀鬆森林的雪白色巨狼親暱的蹭了蹭維琳德的腿,發出了舒服的嗚咽聲,暗夜精靈伸出手,輕輕的揉了揉哈雷肯的腦袋,再一次將目光轉向了西邊,最終搖了搖頭。
她轉身走入了黑暗的叢林中,狼羣跟在她身後,就像是拱衛國王的衛士。
總有那麼一些人會給自己的生命套上枷鎖,並不是爲了活的更有意義,也許只是單純的不願意忘記過去的美好,感情細膩的人固然優柔寡斷,但當她們真正下定決心,縱使是千山萬水,也無法阻攔她們的腳步。
另一邊,當疲憊的達利安等人跨出傳送門,回到斯坦索姆的時候,這座已經安靜了2年的城市,正處於一種罕見的臨戰狀態。
奎爾薩拉斯的騎士和銀色黎明的騎士,以及從希爾斯布萊德丘陵徵召的士兵們一隊接一隊的從城門走出,在指揮官的帶領下,奔赴不同的地方,達利安將近乎油盡燈枯的老莫格萊尼託付給了銀色黎明的牧師,然後快速趕到了指揮大廳。
布麗奇特-阿比迪斯,這位斯坦索姆名義上的統治者已經換上了一套戰甲,讓她看上去更加英姿颯爽,不過這位美麗的姑娘眼下正眉頭緊皺的閱讀着前線的戰報,顯然,戰事進行的相當不順利。
“我回來了,布麗奇特!”
達利安喊了一句,阿比迪斯擡起頭,她的眉頭舒展開來,不過隨後就再次皺了起來,
“你到底幹什麼去了?達利安,你知不知道,亡靈們依靠天空漂浮的那個見鬼的浮空堡壘重新發動了攻擊,奎爾薩拉斯的法師抵抗的很艱難,一旦讓那見鬼的玩意進入東達隆米爾的天空,這裡所有的防線都完蛋了!”
“抱歉,布麗奇特,但我有個壞消息要告訴你!”
達利安壓低了聲音,“灰燼使者被亡靈設伏,重傷垂死,被我們救了回來,眼下被安置在斯坦索姆,雷諾那個混蛋和亡靈勾結在了一起,布麗奇特,我們有麻煩了!”
這一句話讓阿比迪斯小姐面色大變。
“什麼!見鬼,血色十字軍最少接手了十字軍堡壘三分之一的防禦,還有安多哈爾和壁爐谷,一旦那兩個地方失守...”
“我擔心的就是這個!把所有的獅鷲騎士都集中起來,我們得最快速度趕到那裡去!”
達利安拽住了布麗奇特的手臂,“你這裡有和前線聯繫的通訊石嗎?我得告訴他們儘快撤離,一旦雷諾做出了不可饒恕的事情,那3w人很快就被亡靈淹沒的!”
布麗奇特立刻從自己的抽屜裡取出了一枚白色的,刻滿了魔法符文的通訊石,交給了達利安,但就在通訊接通的瞬間,慘烈的哀嚎聲就傳入了兩個人的耳朵裡。
“有人聽到嗎?快回答,有人嗎?”
達利安一邊拽着布麗奇特走出指揮室,一邊朝着通訊石大喊到,“快撤離那裡,那裡不安全了!”
幾秒鐘之後,一個疲憊的聲音才傳了過來,
“達利安,是你嗎?”
“父親!”
布麗奇特聽到這聲音,立刻奪過了通訊石,焦急的說,“父親,快離開那裡,雷諾背叛了我們,那個混蛋和亡靈勾結了,他甚至設伏伏擊了莫格萊尼大騎士。”
阿比迪斯小姐的聲音都因爲壓力沙啞了,但另一側,艱難的砍翻了一頭食屍鬼的阿比迪斯將軍抹了抹嘴角的鮮血,回頭看了一眼已經被點燃的軍營和其中到處都在發生的廝殺慘劇,他雙眼中的希望在一點點的流失,他艱難的對自己的女兒說,
“布麗奇特,我的孩子,太晚了。雷諾騙開了軍營的防線,引來死亡騎士衝入了軍營,這裡已經崩潰了,那個瘋子...他沒救了,我的孩子,聽我說,別來送死!保全好自己,去塞拉摩找卡莉雅公主,我們沒能履行對她和先王的承諾,但我們會在這裡死戰,在我們死之前,不會讓亡靈前進一步!”
“孩子,很抱歉我不能參加你的婚禮了,布麗奇特,堅強一點,你是個好孩子,這些年你做的非常不錯,我卻沒有誇過你,但你永遠是我的驕傲!剩下的路,你得自己走了。”
“噗”
從背後刺出的符文長劍貫穿了阿比迪斯將軍的胸口,老將軍怒吼着甩動手裡的戰劍,用盡最後的力量,將背後的死亡騎士的腦袋斬落,這個動作耗盡了他所有的意志,白髮蒼蒼的老將軍用戰劍拄着身體,看着周圍在扭曲的火焰裡一步步靠近的亡靈,他的雙眼裡,最後浮現出了一抹柔和。
“祝你幸福...孩子,再見了。”
“不!父親,不!”
布麗奇特握着手裡已經斷掉的傳音石,眼淚和絕望在她心口涌動,達利安也痛苦的扭過了臉,他不忍心看着這一幕,女將軍撕心裂肺的痛哭在斯坦索姆的指揮大廳外迴盪着,昭示着一個新的傷口出現在了多災多難的北疆戰場上。
這一天,北疆的天空再次變得陰霾,因爲它失去了很多一直在守護着它的英雄,這片大地已經被鮮血浸滿,當土壤裡的復仇之花開放的時候,必然會引來一場鋪天蓋地的火焰,將一切跳動的罪惡焚燒殆盡。
但是在那之前,一切還需忍耐,不管是痛苦,還是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