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特里先是震驚,再是絕望,阿洛迪導師近在咫尺,且一部分身體已經沒入模組內部。
梅特里在與導師決戰時,處處提防阿洛迪導師近身,怕的就是同化之力觸及自身模組,被導師強行改變能量性質,脫離本體。
現在,阿洛迪導師近在眼前,同化之力在眨眼之間,遍佈魂靈軀體。
純粹的能量博弈,阿洛迪在歷代守護者中,是當之無愧的法術宗師。
即使他失去了守護者傳承之力,但面對這般強大的奧能,阿洛迪依然有信心消化它們。
“我早該想到,埃文斯會用這種法術轉移的方式,替換您的位置。這麼多守護者在場,怎麼可能採取普通的作戰策略。”梅特里很懊悔,他不該給這些守護者之魂任何近身的機會,更不應該在他們到來之前,留着導師和斯凱文。
如果能重來一次,梅特里一定會引動三塊!甚至更多傳奇碎片的力量,直接暴力碾死進入英雄之眠神鵰的入侵者。
阿洛迪眼眶微微溼潤,他凝視着漸漸幻化爲原樣的梅特里,內心五味雜陳。
驚人的奧能被一點點的改造,組成異奧魂靈身軀的無數模組方塊,退化成透明狀的靈魂形體。
阿洛迪右手觸及到了五塊傳奇碎片,同化了束縛他們的能量,將其與梅特里的身體剝離開來。
至此,梅特里徹底恢復原貌,元素脫離奧術能量控制,戰場外的的元素巨人碎裂崩塌。
伴隨着戰場重回寧靜,英雄之眠最強大的異奧魂靈,終於隕落。
“你應該後悔的不是這個,我的學生。”阿洛迪落淚了,一個從小培育到達,耗費無數心血養大的孩子,現在竟然死在了自己手中。
身爲守護者,阿洛迪必須殺死梅特里,但作爲父親和導師,阿洛迪心中悲痛,無異於一個喪失愛子的父親。
恢復靈魂形態的梅特里,時日無多,沒有能量維持,他很快就會死亡。
梅特里靈魂已經千瘡百孔,無力迴天。
梅特里伸出手,觸摸到導師的眼眶,眼角泛起淚光。
“導師,父親,對不起,是我錯了。”
梅特里說完之後,安靜的閉上了眼睛。
幾秒之後,梅特里的魂體隨風飄起,幻化爲星光般晶瑩的法術粉塵,飄向遠方。
戰爭結束,梅特里留下了一塊異奧魂靈的傳奇碎片,他將碎片緊緊的握在手中,久久不語。
伊洛爾,阿道夫,斯凱文和埃文斯,一同走過來,安慰這位慈祥的守護者導師。
“前輩,梅特里前輩生前是我們所有人的榜樣,他之所以走向歧途,有他一部分原因,可我們之所以淪落至此,歸根結底,還是因爲那次暮鐘的轟鳴。晉升之地的掌權者,從沒有把我們當成平等的靈魂!”伊洛爾心直口快,控訴晉升之地規則的醜惡。
阿洛迪沒有接話,只是點了點頭。
在阿洛迪死後,他也沒想到自己的靈魂,竟然能以嶄新的生命形態,存活與另一個世界。
這個世界同樣滿是枷鎖,處處設置着條條框框,引導進入此地的靈魂,走向晉升之路。
有人願意忘記過去,就會有人拒絕。守護者們同樣如此。
可他們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正如梅特里所說,守護者的道路,在暗影之地,成爲了他們徵求自由的枷鎖,不然,他們也不會在英雄之眠,被震成孤魂殘影。
學生梅特里的晉升之路,看似是一條救贖自我的道路,可實際上,他誰都沒有拯救,包括自己。
假設梅特里完成晉升,突破了凡人智慧生物的桎梏,晉升爲超凡存在,成爲純粹的異奧魂體。
接着,梅特里推翻了晉升堡壘的規則,殺死所有高階生物,成爲這裡的主人。
可梅特里擁有重新構建晉升之地規則的能力麼?沒有。
他或許能夠殺死這些掌權者,可他沒有重塑晉升之地的方式。
晉升之地最終還會誕生新的掌權者,亦或者,梅特里最終也會變成他當初最討厭的模樣,成爲晉升之地新的執政官。
阿洛迪整理情緒,詢問艾格文和羅寧神殿廢墟中,還有多少守護者。
艾格文失落的回答道:“前輩,還有四位守護者的魂魄。”
三千年的提瑞斯法會歷史,無數人的鮮血灌溉,現在只剩十位守護者之魂。
阿洛迪點點頭,示意繼續尋找遺失了魂識後輩。在離開英雄之眠之前,他要把所有後輩的魂魄都帶上,離開暗影界。
梅特里隕落之後,兩位聖傑率領機械大軍逼近了羅文小隊。
忠誠聖傑德沃絲神情複雜,內心盡是顧慮。
不過爲了晉升之地的穩定,她暫時將這些問題拋在腦後,找到了羅文。
“卡莉斯萊茵向執政官彙報了你的請求,羅文勳爵。戰鬥結束,你可以去晉升堡壘,面見執政官。”德沃絲現在的想法很簡單,她只想讓這些傢伙,儘快離開暗影界。
羅文點點頭,表示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執政官商談。
三個小時後,羅文和整個探查小隊,以及所有守護者之魂,來到晉升神殿。
四位聖傑分列神殿大廳兩側,他們只允許羅文孤身一人前往神殿,面見執政官。
羅文提前在大廳外留下一個法術分身,一番囑託後,進入神殿。
執政官赫然滯空在高聳的白玉色石柱前方,純白色羽翼微微下移,與腰部平行。
羅文站在神殿中心,仰視身形數倍於他的執政官,不免覺得脖頸有點發酸。
“生者,晉升之地的動亂因你而起,你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執政官的聲音,帶着一份渾厚的中性,極具穿透力。
若不是羅文身經百戰,見得多了,還真被這執政官唬住了。
羅文不動聲色,心中腹誹:我給你一圈膠帶行不?晉升之地得領袖,見面就給人扣帽子,怎麼跟艾澤拉斯的老貴族一個德行。
“執政官沒必要如此咄咄逼人,我是來找你談事情的,不是探討這些陳年舊事製造的麻煩事,到底是誰的責任。”羅文面無表情,語氣生冷,沒給執政官好臉色看。
代表晉升之地正義和秩序的執政官,第一次被凡人生者挑戰威嚴。
不過她知道眼前生者身份特殊,在他身上還蘊含着其他秘密。
執政官沒有以審視靈魂的方式,跟羅文交談,她主動退讓一步,順着羅文的話說道:“那你想說什麼?凡人。”
羅文沒有廢話,直接說清楚了典獄長在艾澤拉斯截胡了燃燒軍團計劃的來龍去脈,並將阿爾薩斯和一衆靈魂的來到暗影界的事情,告訴了執政官。
其實執政官早在卡利昂斯那裡,聽說了這些事情。
不過她實在無法想象,一個早已被打入噬淵的失敗者,如何能將勢力延伸到艾澤拉斯,又如何聚攏勢力,妄圖打破暗影界的平衡。
噬淵現在依然穩定,很多罪孽深重的靈魂,依然會被丟入噬淵懺悔。
“那你想怎麼做?”
“討伐典獄長,將這罪惡得化身,徹底扼殺在誕生邪惡的溫牀。”羅文的回答,簡潔了當。
執政官沒有接話,陷入沉思。
少頃,執政官大手一揮,雪白色的高聳殿牆,飄過一縷亮色熒光。
“典獄長是噬淵的主人,在暗影界,噬淵的存在是必須的。無數不可救贖,作孽多端的靈魂,都要在噬淵煉獄中接受懲罰。我們無法殺死典獄長,正如四大盟約互不侵犯一樣,這是暗影界秩序存在的基石。”
聽到執政官的解釋,羅文立馬將這高大的老女人歸類爲不知變通的守舊派。
誠然,暗影界自誕生之初,就存在這天然的秩序。
四大盟約各司其職,接納可以救贖的靈魂,噬淵則負責煉化懲罰那些惡靈。
可現在噬淵的主人典獄長已經開始擴張,妄圖打破暗影界的平衡,然而晉升堡壘的領袖,卻對此不聞不問,依然拿着往日的規則,當作秩序和信條。
這種典型的中庸做派的守舊領袖,向來都是養大boss的重要角色。
羅文懶得跟這種守舊的老女人廢話,坦白說道:“難道你要等着典獄長率領心能大軍將晉升之地整個推平之後,再做進攻噬淵的打算?未雨綢繆,將邪惡勢力扼殺在搖籃裡,這不是常理麼?”
“在晉升之地,規則和秩序纔是最重要的,凡人,你無權干涉暗影界的秩序!”
“噬淵典獄長的力量正在準備我們的世界!艾澤拉斯亡了,晉升之地早晚都是典獄長的後花園。我不想幹涉你們暗影界的秩序,我只是站在共同的立場上考慮問題。如果你不願意聯合,那我也不強求,這是你們的自由。但我要給你一句忠告,你不是晉升之地的領袖,你是晉升之地所有格里恩人的領袖,人!纔是最重要的。”羅文擲地有聲,高階執政官不要顧此失彼,因小失大。
執政官羽翼大展,聖堂之突然落下,羅文被困在晉升神殿。
“等等,凡人!你似乎對我們的晉升之道,存在疑惑?”
執政官被羅文觸動了逆鱗,在她認爲,晉升之地的規則是暗影界最完美德爾晉升之路。
所有進入此地的高尚靈魂,都能在萬古試煉中尋找到生命嶄新的意義。
他們在這條試煉中,忘卻了曾經的痛苦和磨難,以嶄新姿態,迎接新生。
這難道不是真正的救贖之道麼?
執政官在暗影界執政數萬年,她從未對這條晉升之路產生過疑惑。
但在卡利昂斯歸來之後,她心中的意志出現了動搖。
卡利昂斯作爲執政官自己欽定的晉升者,未來有機會踏入聖傑之列的優秀人才,卻在迴歸晉升之地後,陷入了疑惑。
她對萬古試煉,對執政官的意志和晉升之地的信仰,出現了疑惑。
執政官對卡利昂斯的疑惑非常牴觸,她強行改變卡利昂斯心中的意念,卻造成了卡利昂斯的墮落。
卡利昂斯在疑惑中幻化成了漆黑色的晉升者,她的羽翼變得漆黑,靈魂也出現了類似於生者靈魂的感情。
執政官很清楚卡利昂斯的蛻變歸根結底是因爲艾澤拉斯之行,而卡利昂斯這趟行程遇到的最關鍵人物,正式羅文。
“疑惑?何止是疑惑,你們的晉升之路,不過是控制靈魂的又一個謊言。試問晉升堡壘的最終目的是什麼?是驅使高尚正義的靈魂遺忘過去,按照晉升之地的法則,晉升成爲新的種族,然後按照你的方式生存?”羅文反問道。
執政官強壓心中怒火,她氣的發抖,手指指着羅文喝道:“夠了!你根本不明白晉升之路。所有忘卻曾經獲得晉升的格里恩,都能在這裡找到生命的最終意義。”
“那你說什麼纔是生命的最終意義?”
“自由!各種意義上的自由。在晉升堡壘,所有成爲晉升者的格里恩人,都能獲得自由。”執政官說道。
羅文微微頷首,哂笑道:“真正的自由?那爲什麼還要設置這麼多試煉,來讓正義之魂忘卻記憶,遺忘曾經?這難道就是你口中的自由?”
“這是規則!是信條,是暗影界存在的基石。你根本不明白,什麼纔是生命的最終意義,不明白什麼纔是真正的秩序!”執政官站在領袖的角度,諷刺羅文不明白規則,更不明白如何才能幫助靈魂獲得解脫。
羅文說了很久,一套社會主義鐵拳,打的執政官信仰崩塌,久久不語。
“呵呵,你說的這些,是天堂麼?”
“如果你願意去執行,晉升之地可能就是天堂,任何一個地方都會是天堂。”羅文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