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掉頭往皇家區的入口處奔去,原本跑在最後的瑪斯雷現在反倒跑在了最前面。原本從四面八方緊追不捨的被遺忘者們被殺了個措手不及,硬是被他們殺出了一條血路。
然而出乎迪亞戈他們的意料,這座原本應該戒備森嚴的皇宮此刻如同不設防一般,他們沒有遇到任何阻攔的一頭紮了進去。
他們一行人沿着這隻有三四米寬的通道飛跑,通道很平坦,但是有着一個斜向下的坡度。被遺忘者們很快也追了進來,他們甚至都沒有時間來停下來喘口氣。迪亞戈一邊奔跑,一邊時不時向身後開上幾槍,放倒幾個追的太近的倒黴鬼,爲他們自己爭取時間。
“黑暗女士難道就沒有爲自己安排守衛嗎?”血矛氣喘吁吁的一邊跑一邊問道,“還是她自信沒有任何人能夠傷害到她?”
迪亞戈沒有說話,事實上,他也百思不得其解,因爲一路行來,他根本沒有看到一個效忠於女王的皇家恐怖衛士,那些最強大的被遺忘者。
“難道恐懼魔王的陰謀已經成功,所有的皇家恐怖衛士全都被消滅了?”他的心底突然冒出一種不祥的預感——如果女王已經被推翻,那麼他們就連最後的退路也沒有了!
懷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他們沿着這條狹窄而昏暗的甬道跑了幾分鐘,就在迪亞戈跑的肺都快炸了的時候,他們眼前突然一亮,來到了一座巨大的圓形大廳內。
大廳的天花板上吊着許多精靈風格的吊燈,把這裡照的亮堂堂的。四周的牆壁上,每隔不遠就有一個向內凹陷的尖拱龕室,那是皇家恐怖衛士們值勤的地方。在大廳的中央。是一個在邊緣有着四根立柱的圓形高臺,那裡原本是女妖之王希爾瓦娜斯處理政務,接見使節的辦公場所。但是此刻,這座巨大的高臺上空蕩蕩的。迪亞戈並沒有在那裡看到黑暗女士的影蹤,除了一塊一人多高的巨大水晶在高臺邊緣散射出讓人眩暈的蒼白光芒。
“該死的,人都去哪兒了?”迪亞戈忍不住咒罵道,一陣難以言表的絕望從他的心底涌了上來,讓他幾乎全身虛脫。
但就在這時,血矛粗豪的聲音在他耳邊響了起來。
“接下來該怎麼辦,夥計?”
“怎麼辦?”迪亞戈喃喃的重複了一句。他突然覺得自己有必要說點什麼,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他們似乎已經真的走上了窮途末路。
“非常抱歉,我把大家帶進了死衚衕,”迪亞戈擡起頭,看着身邊的夥伴們,每個人都在看着他,但迪亞戈知道自己沒有時間去長篇大論,因爲他們幾乎都已經聽到了甬道內憎惡們沉重的腳步聲,“但除此之外,我只能說:非常榮幸和你們並肩作戰!”
四周一陣沉默,但就在這時。暗夜精靈滿不在乎的嚷嚷了起來。
“先別說這些喪氣話,該死的,誰來幫個忙。把德茲科從我背上解下來?”
“我來。”矮人從旁邊跑了過來,但迪亞戈綁的繩結都位於巨熊背部,他踮着腳都夠不着。原本有些悲哀的氣氛被這個滑稽的場面一下子沖淡了。
“算了,還是我來吧。”迪亞戈無奈的說道。他把半昏迷的德茲科從巨熊背上解了下來,背到到不遠處的一座龕室下。
“時間不多了,我來說幾句,”解脫束縛的瑪斯雷伸了個腰,變形回暗夜精靈,“衆所周知。我們暗夜精靈幾乎是永生不死的,理論上說。我們可以活一萬年甚至更久,但事實上。很少有暗夜精靈能活那麼久,在上古之戰和海加爾山之戰中,數以千計的暗夜精靈獻出了自己的生命,因爲在我們看來,這個世界上有太多比永生不死的生命更值得我們珍視的東西,比如愛情,比如友誼,比如種族的延續,當爲了保衛這些珍寶,我們不得不面對死亡時,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
他停頓了一下,然後深深的吸了口氣。
“拉更多敵人來給我們墊背,越多越好!”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喊道。
“這話我喜歡聽!”獸人齜着尖牙笑了起來,眼睛裡閃耀着嗜血與瘋狂,這個結局幾乎是每一個獸人都想要的——懷抱着輝煌與榮耀死去,“夥計們,我只有一個請求,在我死後把我的腦袋砍下來,我可不想被複甦成一具行屍走肉!”
“我也是,一想到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滿世界晃盪,就讓人不寒而慄。”矮人真的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我也是。”瑪斯雷也點了點頭。
“事實上,這也是我想要對你們說的,沒準兒我會死在你們前面呢。”迪亞戈走回來,微笑着說道。
就在這時,關海法從甬道內跳了出來,朝着迪亞戈發出一聲低吼。
“他們來了!”迪亞戈嚴肅的說道。
他往大廳中央的高臺大步走去,那裡是整座建築內最適合提供火力支援的地方了,從這裡往下看去,很容易就把步步進逼的追兵看了個一清二楚。
世上再沒有哪件武器能比死亡凝視更適合封鎖這條狹窄的甬道了。當追擊的被遺忘者出現在甬道的拐彎處時,雷霆般的槍聲在大廳內迴盪了起來。
橘黃色的槍火在大廳內頻繁閃爍,追進來的被遺忘者們剛一露頭,就倒了一地。一直到幾頭憎惡咆哮着發起衝鋒之後,他們的隊列纔開始重新開始了推進。
在甬道的出口處,德魯伊巨熊發出一聲狂野的咆哮,兇猛的衝上去,和蜂擁而至的憎惡們撞在了一起。狹窄的甬道內,矮人和獸人分立他的左右,硬生生的頂住了憎惡們的衝擊。
眨眼之間,槍聲、嘶吼聲、叫罵聲、武器擊中人體的聲音就充斥了整條巷道,不絕於耳,唯一與活人的戰爭不同的是,這些聲音裡沒有夾雜着慘叫聲,地上也很少有鮮血流淌。因爲被遺忘者乾枯腐爛的身體已經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他們的傷口裡流淌出來的也不再是鮮血,而是散發着惡臭的膿液。
就在他們頂住了被遺忘者們的突擊,以爲自己將所有的追兵都擋在大廳之外的時候,迪亞戈突然焦急的大喊了起來。
“夥計們,後退!全都後退!”他的聲音是如此淒厲,簡直如同歇斯底里一般。
雖然不明所以,但是出於對同伴的信任,瑪斯雷還是照他說的做了。就在他們撤離的一剎那,一記火焰之球擊中地面,就正落在他們方纔站着的地方,橘黃色的魔法之火猛地爆裂開來,把堅硬的岩石地面生生炸出一個大坑。
“小心點,有法師!”被那個躲在人羣后的法師激怒的迪亞戈大聲吼道。他單膝跪起,往下就是一槍,他已經在人羣中的縫隙之間鎖定了那個法師。子彈如同流星般倏然而至,但卻撞上某種魔法護壁之上,銀白色的聖光之力與淡紫色的奧術光輝激烈的交相輝映着,然後湮滅在空氣中。力竭的子彈掉落在地面上,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該死的法師!”迪亞戈氣急敗壞的咒罵道,他一個翻滾,躲在高臺邊緣的石柱後。一連串亮藍色的奧術飛彈擦着石柱飛了過去,砸在了高臺對面的牆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