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懸,一望無際的赭紅色荒漠在迪亞戈的視野裡向着遠方延伸。這裡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的酷熱,就連吸進胸腔的空氣都燙的人心焦。這是一個嚴苛的世界,旱季的來臨使得尖毛草變顯得枯黃而凋敝,幾棵高大的楝樹和金合歡點綴在荒原上,給這片不毛之地帶來了點點綠意。
和它的名字一樣,這一地區的貧瘠程度遠超人們的想象,但即使這樣,這個地區對於所有勢力來說都是一個至關重要的交通要道,因爲它連接着北方的灰谷,西邊的石爪山和莫高雷,東邊的塵泥沼澤和杜隆塔爾、以及南方的千針石林和菲拉斯,而繁忙的地精港口——棘齒城,則鑲嵌在它的東海岸上,給這裡帶來了產自世界各地的豐富物產。
這已經是離開雷霆崖之後的第十五天了,在與普巴爾公主告別之後,迪亞戈一行人先後經過血蹄村、陶拉祖營地,再次來到了一片荒蕪的貧瘠之地。他們沿着縱貫貧瘠之地的黃金之路一路往北,趕往這一地區的中心——十字路口。
與他們同行的是牛頭人貝恩?血蹄,他被任命爲這支使者隊伍的首領,而德茲科?逐晨者,則被任命爲衛隊長,負責使團的安全事務。說實話,對於這一任命,迪亞戈感到非常的意外和欣喜,他感覺自己前往幽暗城的計劃更容易實現了。因爲對於所有人來講,一個拿你當朋友的牛頭人,永遠都意味着忠實可靠,意味着你可以以性命相托。
荒原上沒有那怕一絲涼風吹過,彷彿空氣都已經凝固了一般。使團的旗幟垂頭喪氣的耷拉着,似乎也在訴說着人們沮喪的心情。迪亞戈感覺這片酷熱貧瘠的荒原就像一條冷酷的蟒蛇。無情的絞榨着他的每一滴水分,一點一點吞噬他的生機,最後把他整個吞進去。連骨頭都不吐出來。他的整個喉嚨都在冒火,汗水如同泉水一般涌出。然後又被烈日蒸乾,只留下一層厚厚的鹽痂,蜇的皮膚癢痛難當——在荒原上,清水是最寶貴的,沒人會奢侈到用它來洗臉。
所以在幾天後,當迪亞戈看到遠方出現了一片鬱鬱蔥蔥的綠洲時,他幾乎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度認爲這片綠洲只是海市蜃樓——他還以爲是因爲自己對於水源的過度渴望而導致眼前出現幻覺了呢!然而科多獸們無需鞭策就自動加快的腳步卻在說明他的眼睛並沒有看錯。那確實是一片水草豐茂的之地。
事實上,乾旱不毛的貧瘠之地並非總是沙塵漫天的荒原戈壁,從北部的孤山——鬼霧峰的砂岩層中流淌下來的地下水在一些窪地匯聚成大大小小的一連串珍珠一般的沼澤和湖泊,並在四周催生出繁榮的生物圈。這其中最有名的就是他們眼前的這片綠洲。一條地下暗河從山脈下的哀嚎洞穴裡流淌出來,匯聚成這片荒原明珠——甜水綠洲。這裡的水質清冽,口味甘甜,是黃金之路上的商旅們補充淡水的首選地點。
“我從來沒覺得自己有一天會如此渴望喝個水飽!”看着眼前這片令人心醉的綠色,迪亞戈喃喃自語道,他用力的磕了一下科多獸的肚皮,驅趕着它大步往綠洲的方向馳去。然而就在這時。貝恩?血蹄喊住了他。
“迪亞戈,很抱歉,我們不能在這裡停留。必須快速通過!”牛頭人臉色凝重的說道。
“爲什麼?”迪亞戈不解的問道。
“因爲那些半人馬!”瑪斯雷突然在旁邊插口道。他的眼神裡充滿了對於這個種族的鄙視。
看着一臉鄙視的暗夜精靈,迪亞戈突然想起了在艾澤拉斯流傳很廣的一個古老傳說,在這個傳說中,半人馬是所有的德魯伊的引導者——半神塞納留斯的兒子扎爾塔與土元素公主瑟萊德絲的後代,然而這些卑劣的雜種卻無恥的殺害了自己的父親。對於所有的種族來說,弒父,都是一個難以饒恕的彌天大罪。而半人馬一族也正是因爲這一罪行而被他們的半神先祖所詛咒。
“科爾卡半人馬氏族佔據了甜水綠洲,他們不會允許我們在這裡進行補給的,我甚至懷疑。他們是否會同意我們打這裡通過。”貝恩擔憂的說道。一直以來,半人馬都是牛頭人一族的世仇。這些長着四條腿的生物依靠着自己速度上的優勢,依靠投矛和弓箭來劫掠牛頭人本就捉襟見肘的資源。把他們幾乎逼至絕境。如果不是薩爾的幫助,牛頭人一族幾乎要都面臨滅族之災了——這也是牛頭人與獸人聯合的最根本的原因。
“我們該怎麼做?”迪亞戈問道。
“保持警惕,快速通過。”一旁的德茲科悶聲說道,他向着身後打了個手勢,兩隊全副武裝的牛頭人騎兵策動自己的科多獸,在隊伍兩側來回遊弋着,警惕的注視着道路兩側的濃密的灌木叢。
迪亞戈把死亡凝視從鞍袋上抽了出來,推彈上膛,跟在他們後面。
他們沿着大路快速奔馳,離着綠洲越來越近。迪亞戈甚至都已經可以看清道路兩側濃密青翠的棕櫚樹和榕樹,在喬木之下,是一些低矮的蘇鐵和蕨類植物,地下附生着一些地衣和苔蘚,說實話,這種木林裡面,即使藏上一整支軍隊,迪亞戈都不會感到驚奇。
“盾牆!”德茲科高聲喊道。
隨着他一聲令下,隊伍兩側的科多獸騎兵不約而同的從鞍旁取下橡木盾牌,擎在了身側。他們要防禦整個隊伍的側翼。
果然,就在他們剛馳入叢林沒多久,一支銳利的投矛就從林間飛出,深深的紮在了大路中央。緊接着,伴隨着一聲響亮的呼嘯,一隊騎兵撞開灌木,從密林裡衝了出來。
迪亞戈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這些人並非騎兵,他們根本就是人和馬的結合體,他們的腰部以上是人,有着健壯的身體、黑色的頭髮和鬍子,但腰部以下卻是棕紅色的發亮的馬身,後面還拖着一條長長的紅尾巴。
這支隊伍大約有五六十人,排着疏散但是警覺的陣型。沒有人多話,每一個半人馬都顯得兇狠而急切,彷彿這些牛頭人已經是他們的囊中之物了一般。
他們大都*着身體,但卻帶着頭巾,包裹住大部分面孔。他們腰間掛着彎刀和短劍,手執彎弓,身後揹着一束束箭枝和投矛,那是他們最擅長的武器。
然而對於牛頭人來說,在看到這些半人馬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一下子放鬆了下來——放棄了速度的優勢,在這種狹窄的林間道路上,這些半人馬劫匪還能有什麼威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