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北方的冬天突如其來,有時是穿過層層衣服傳來的寒意,有時是在一個驟然變冷的清晨,有時是伴隨着午後的一場大雪,現在它又悄悄地來了。

“星辰。”“星辰。”“幸川,天佑,你怎麼穿的這麼少啊?”“你怎麼穿的這麼厚啊!”“冬天了,我怕冷!你們不冷嗎?”“快進教室就不冷了。天佑幾大步就進了教室。“哎哎,看,看。一家子連體嬰來了。”“什麼連體嬰,是一家三口才對。”“你這話不對,誰是爸爸,誰是兒子?應該是新世紀新家庭關係!”“哈哈哈哈哈哈!!”“走走走。”班裡的八卦小組一溜煙的出了教室門,天佑惡狠狠的看着他們從教室後門走了。“天佑,你在門口站着幹嘛?”“沒事兒。”三個人進了教室,天佑的右眼皮跳了一下,一會兒又跳了一下,跳的他心慌慌的,一整天的課都聽的稀裡糊塗的。鈴鈴鈴~“同學們,下課!”“哎,這一天天的,十年苦讀,啥時候是個頭啊!!”“大兄弟,現在是終身學習,沒有頭兒,慢慢熬吧!!”難兄難弟肩並着肩出了門去,“幸川,今天放學,陳龍來接我。我不能坐你的車了。”“哦,也對,冬天了,你家會有車來接你。應該的。”“嗯。還好,今年冬天有天佑陪你!”“嗯。”“你們家司機接人還分冬天夏天啊!”“哥,不是這麼回事兒。”“哦。”天佑看着幸川的眼色,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北方的冬天白天很短,晚自習雖然改成了一節,但還是抓不住白天的尾巴,“星辰,我們明天見!”“明天見。”李星辰朝着門口的奔馳車走去。“哥,我們走吧。”“嗯。”

“兒子!!!”那人又大喊了一聲,“天佑!!!”刑天佑一隻腳支在地上,回頭去看,路燈下的正是他的爸爸,正朝他揮手!“爸??”“姑父?”“天佑,川兒!”“是爸!爸!!”天佑和幸川推着車走了過去。“臭小子,喊你那麼大聲都沒聽見!”“爸,你怎麼來了?”“我不能來嗎?”“姑父,我哥不是那個意思。”“爸,你來我媽知道嗎?”“她要是知道了,我還能來?”“爸,我很好,你回去吧,別讓我媽知道了!”“臭小子,這麼快就忘了你爸了?”“是你忘了我們!”天佑蹬着自行車飛快的逃離了這裡。“姑父,你,,我,我也回去了。”“川兒,剛纔那個女同學是你們的朋友吧。”“嗯,你問這個幹嘛?”“你們兩個小東西,還知道和有錢人做朋友呢!”“姑父,你說什麼呢!”幸川也蹬着自行車走了,有這樣的爸爸真的還不如沒有!!幸川竟然覺得有一絲慶幸。

“回來了!冷不冷?牛奶都熱好了,喝完了再看書吧。”天佑抱着書包坐在那一動不動,“兒子,怎麼了?我說話你沒聽見嗎?”“媽。”“嗯?”“媽,你爲什麼會嫁給他??”“我,,,”天佑拎着書包進了後屋,高九敏跌坐在椅子上,她爲什麼嫁給那個流氓呢?她現在怎麼也想不明白十多年前的那個自己,也許她哥說的對,她是鬼迷了心竅。十歲的時候只想要洋娃娃,十八歲的時候整天幻想着高跟鞋,二十八歲的時候,洋娃娃,高跟鞋都顯得那麼幼稚!如今她已經三十幾歲了,她不要那些身外之物,她只想她的兒子能過得好。可那個人是他的父親是永遠也無法改變的事實了!高九敏心如刀絞!“姑姑,姑姑?!”“啊,川兒回來了,怎麼比你哥晚這麼多啊?”“啊,我車壞了!”“車壞了?”“嗯,沒事兒,我又修好了。”高幸川言辭閃躲,快步走向後屋去了。高九敏看着桌子上的牛奶,陷入了沉思。

“哥?”“川兒,你沒說吧。”“當然沒說了。”“嗯。”“哥,你和姑姑說什麼了?姑姑好像很傷心的樣子。”“沒什麼,寫作業吧。”“嗯。”兄弟倆的交談很簡單,但是卻那麼的默契,他們都關心着對方,希望對方好。一夜無夢。

夜裡下了雪,早上凜冽的寒風吹在臉上,一陣陣刺痛。“星辰,我給你買了新的手套,你戴上吧。”李柔裹着披肩站在門口,星辰接了過來,嘟囔了一句“應該買一雙男生戴的。”陳龍的車已經停到門口了,星辰上了車,那句話也淹沒在汽車的鳴笛中了。“幸川,她給我的愛,壓在心上越來越沉,還有沉重的負罪感,幸川,我會把她還給你的,你再等等。”李星辰下了車,剛走了幾步,又把手套摘下來放進了書包,走進了教學樓。